韓冬郎即席為詩相送一座盡驚他日余方追吟連宵侍坐裴回久之句有老成之風因成二絕寄酬兼呈畏之員外·其一
唐代:李商隱
十歲裁詩走馬成,冷灰殘燭動離情。
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
劍棧風檣各苦辛,別時冰雪到時春。
為憑何遜休聯句,瘦盡東陽姓沈人。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在昨日)蠟燭點點、滴淚成灰,淒淒滿別情的送別宴席上,(您的兒子)十歲的韓偓文思敏捷的就像東晉的袁虎一樣,走馬之間即成文章;
(不久,您將帶您的兒子到果州上任了)在那萬里長的丹山路上,桐花盛開,花叢中傳來那雛鳳的鳴聲,一定會比那老鳳更為清亮動聽(您兒子的才華會比你這隻老鳳凰的聲音還清亮)。
我在靠近劍門棧道的巴蜀之地,你在有風檣的江南,我們倆天各一方。當初分別正值冰天雪地的時候,沒想到,現在又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
如果將韓冬郎的詩才比作何遜,將我自己比作沈東陽的話,為了休聯句,我就要像沈某人般瘦盡了。
注釋
十歲:公元851年(大中五年),韓偓十歲。
裁詩:作詩。
走馬成:言其作詩文思敏捷,走馬之間即可成章。《世說新語·文學》:“桓宣武北征,袁虎時從,被責免官。會須露布文,喚袁倚馬前令作。手不輟筆,俄得七紙,殊可觀。東亭在側,極嘆其才。”李白《與韓荊州書》:“雖日試萬言,倚馬可待。”
冷灰殘燭:當是當時餞別宴席上的情景。
桐花:《詩·大雅·卷阿》:“鳳皇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現常用後句,泛指後起之秀將更有作為,不可限量。桐,梧桐,傳說鳳凰非梧桐不宿。
丹山:《山海經·南山經》:“丹穴之山,丹水出焉,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凰。”《史記·貨殖傳》:“巴蜀寡婦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數世。” 現常用後句,泛指後起之秀將更有作為,不可限量。丹山:傳說為鳳凰產地。
雛鳳清於老鳳聲:此戲謔韓瞻,並贊其子韓偓的詩才。《晉書·陸雲傳》:“陸雲幼時,吳尚書廣陵閔鴻見而奇之,曰:‘此兒若非龍駒,當是鳳雛。’”又杜甫有“清新庾開府”“庾信文章老更成”詩句,商隱此言“清”“老”,當即此意。在商隱赴梓幕後不久,韓瞻亦出任果州刺史,韓偓必隨行,所以這裡說丹山路上,有“雛鳳”“老鳳”之聲。"雛鳳"指韓冬郎,“老鳳”指韓瞻,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意思。
劍棧:劍閣棧道,此指李商隱在梓州柳仲郢幕府中。
風牆:當指赴蜀途中的一段水程,指韓瞻在江南之地。
各苦辛:兼指水陸行程。
別時冰雪到時春:商隱大中五年冬赴梓,故說“別時冰雪”。大中十年春隨柳仲郢還長安,故說“到時春”。
憑:請。此詩“別時冰雪到時春”巧妙聯合何遜與范雲聯句中的“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姓沈人:沈約曾為東陽太守,其《與徐勉書》中說到自己的老瘦:“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以手握臂,率計月小半分。”此處以何遜比偓,以沈約自比。
創作背景
唐大中五年(851)秋末,
李商隱離京赴梓州(州治在今四川三台)入東川節度使柳仲郢幕府。在送別李商隱晚宴上,時年十歲
韓偓即席賦
詩,才驚四座。大中十年,李商隱返回長安,重誦韓偓題贈的詩句,回憶往事,寫了兩首七絕酬答。
賞析
其一
酒宴上的蠟燭燒殘了大半,燭芯的灰燼也冷卻了。用“冷灰殘燭”,說明送別的筵宴已近尾聲,闔座的人觸動離情。在這種慘澹的氣氛中,十歲的冬郎觸發了詩思,飛速地揮寫成送別的詩章。這就是此篇頭兩句對當年情景的追述。別宴的情況交代簡略,重點突出冬郎題詩,是為了主題的需要。
記事已畢,轉入評贊。為了不使詩句淪於一般的套語,詩人使用了比喻的手法,將冬郎父子比作鳳,以“雛鳳清於老鳳聲”表明青出於藍,抽象的道理從而轉化為具體的形象。如此還不夠生動。詩人又聯想到,傳說中鳳凰產在丹山,它喜歡棲息的是梧桐樹。經過想像的馳騁,便構成這樣一幅令人神往的圖景:遙遠的丹山道上,美麗的桐花覆蓋遍野,花叢中不時傳來雛鳳清脆圓潤的鳴聲,附和著老鳳蒼涼的呼叫,顯得更為悅耳動人。這是非常富於詩情畫意的描繪。看了這幅圖畫,冬郎的崢嶸年少和俊拔詩才就都躍然紙上了。
使用鮮活生動的聯想和想像,將實事實情轉化為虛擬的情境、畫面,這可以說是李商隱詩歌婉曲達意的又一種表達形式。一首本來容易寫得平凡的寄酬詩,以“雛鳳聲清”的名句佳句歷來傳誦不衰,除了詩人對後輩的真切情意外,跟這樣的表達形式是分不開的。
其二
李商隱自註:“沈東陽約嘗謂何遜曰:‘吾每讀卿詩,一日三復,終未能到。’余雖無東陽之才,而有東陽之瘦矣。”《南史·何遜 傳》:“沈約嘗謂遜曰:‘吾每讀卿詩,一日三復,猶不能已。’”
李商隱自注在文字上與此語略有出入。憑:請。何遜:南朝梁代著名詩人。《南史·何遜傳》: “遜字仲言,八歲能賦詩,弱冠,州舉秀才。南鄉范雲見其對策,大相稱賞,因結忘年交。”何遜與范雲曾合作寫《范廣州宅聯句》一詩:“洛陽城東西,卻作經年別。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濛濛夕煙起,奄奄殘暉滅。非君愛滿堂,寧我安車轍。”此詩的前四句為范雲作,後四句為何遜作。東陽:沈約(441—513) 字休文,號東陽,吳興武康(今浙江德清)人,南朝著名的文學家。沈約自幼孤貧,篤志好學,博覽群書,歷仕宋、齊、梁等三朝,官至尚書令,封建昌縣侯。瘦: 瘦弱。《南史·沈約傳》:“初,約久處端揆,有志台司。論者鹹謂為宜,而帝(梁武帝)終不用。乃求外出,又不見許。與徐勉素善,遂以書陳情於勉。言己老 病,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意謂自己年老多病,因瘦弱的緣故,身上的腰帶常常要移動孔洞)。”
在寫法上,此詩別開生面。首句中的 “各”字,緊扣詩題“兼呈畏之員外”,寫與韓瞻天各一方的思念之情。二句順勢而下,將這種思念之情從冬季延續到春天,即通過時間上的延長暗寓思念之長久。 三四句回到讚揚韓偓的詩才方面,“瘦盡”二字回應首句中的“苦辛”,以沈約瘦弱之事並寫兩面,一寫才不如韓偓,二寫身世之感,暗寓詩人政治上的失意。
賞析二
這首詩用一條長題說明作詩的緣由。冬郎,是晚唐詩人韓偓的小名。小字冬郎,是李商隱的姨侄,他少有才華。他的父親韓瞻,字畏之,是李商隱的故交和連襟。大中五年(851)秋末 ,李商隱離京赴梓州(州治在今四川三台)入東川節度使柳仲郢幕府,韓偓才十歲,就能夠在別宴上即席賦詩,才華驚動四座。大中十年,李商隱返回長安,重誦韓偓題贈的詩句,回憶往事,寫了兩首七絕酬答。這是其中的第一篇。
詩中最後兩句名句佳句,將冬郎及其父親畏之比作鳳凰。丹山相傳是產鳳凰的地方,其上多梧桐。桐花盛開,鳳凰偕鳴,其中雛鳳鳴聲清圓,更勝於老鳳。
李商隱
李商隱,字義山,號玉溪(谿)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詩人,祖籍河內(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陽,出生於鄭州滎陽。他擅長詩歌寫作,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裡排行第十六,故並稱為“三十六體”。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穠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廣為傳誦。但部分詩歌過於隱晦迷離,難於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崑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說。因處於牛李黨爭的夾縫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後葬於家鄉沁陽(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作品收錄為《李義山詩集》。► 820篇詩文
上林賦
兩漢:司馬相如
亡是公聽然而笑曰:“楚則失矣,而齊亦未為得也。夫使諸侯納貢者,非為財幣,所以述職也。封疆畫界者,非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齊列為東藩,而外私肅慎,捐國逾限,越海而田,其於義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論,不務明君臣之義,正諸侯之禮,徒事爭於遊戲之樂,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勝,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揚名發譽,
亡是公聽然而笑曰:“楚則失矣,而齊亦未為得也。夫使諸侯納貢者,非為財幣,所以述職也。封疆畫界者,非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齊列為東藩,而外私肅慎,捐國逾限,越海而田,其於義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論,不務明君臣之義,正諸侯之禮,徒事爭於遊戲之樂,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勝,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揚名發譽,而適足以貶君自損也。
“且夫齊楚之事,又烏足道乎!君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天子之上林乎?左蒼梧,右西極。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終始灞滻,出入涇渭;酆鎬潦潏,紆餘委蛇,經營乎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東西南北,馳騖往來,出乎椒丘之闕,行乎洲淤之浦,經乎桂林之中,過乎泱漭之野。汩乎混流,順阿而下,赴隘狹之口,觸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洶湧澎湃。滭弗宓汩,逼側泌瀄。橫流逆折,轉騰潎冽,滂濞沆溉。穹隆雲橈,宛潬膠戾。逾波趨浥,涖涖下瀨。批岩沖擁,奔揚滯沛。臨坻注壑,瀺灂霣墜,沈沈隱隱,砰磅訇礚,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馳波跳沫,汩濦漂疾。悠遠長懷,寂漻無聲,肆乎永歸。然後灝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東注太湖,衍溢陂池。於是乎鮫龍赤螭,??漸離,鰅鰫鰭鮀,禺禺魼鰨,揵鰭掉尾,振鱗奮翼,潛處乎深岩,魚鱉讙聲,萬物眾伙。明月珠子,的礫江靡。蜀石黃碝,水玉磊砢,磷磷爛爛,采色澔汗,藂積乎其中。鴻鷫鵠鴇,鴐 鵝屬玉,交精鏇目,煩鶩庸渠,箴疵?盧,群浮乎其上,泛淫泛濫,隨風澹淡,與波搖盪,奄薄水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
“於是乎崇山矗矗,巃嵷崔巍,深林巨木,嶄岩參嵳,九嵕嶻嶭。南山峨峨,岩陁甗崎,摧崣崛崎。振溪通谷,蹇產溝瀆,谽呀豁閕。阜陵別島,崴磈葨廆,丘虛堀礨,隱轔鬱壘,登降施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渙夷陸,亭皋千里,靡不被築。揜以綠蕙,被以江蘺,糅以蘪蕪,雜以留夷。布結縷,攢戾莎,揭車衡蘭,槀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持若蓀,鮮支黃礫,蔣薴青薠,布濩閎澤,延曼太原。離靡廣衍,應風披靡,吐芳揚烈,郁郁菲菲,眾香發越,肸蠁布寫,晻薆咇茀。
“於是乎周覽泛觀,縝紛軋芴,芒芒恍忽。視之無端,察之無涯,日出東沼,入乎西陂。其南則隆冬生長,湧水躍波。其獸則?旄貘嫠,沈牛麈麋,赤首圜題,窮奇象犀。其北則盛夏含凍裂地,涉冰揭河。其獸則麒麟角端,騊駼橐駝,蛩蛩驒騱,駃騠驢騾六庵注。
“於是乎離宮別館,彌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閣,華榱璧璫,輦道纚屬,步櫩周流,長途中宿。夷嵕築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頫杳眇而無見,仰攀橑而捫天,奔星更於閨闥,宛虹扦於楯軒,青龍蚴蟉於東箱,象輿婉僤於西清,靈圄燕於閒館,偓佺之倫,暴於南榮。醴泉涌於清室,通川過於中庭。盤石振崖,嶔岩倚傾。嵯峨磼礏,刻削崢嶸。玫瑰碧琳,珊瑚叢生,琘玉旁唐,玢豳文鱗,赤瑕駁犖,雜臿其間,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於是乎盧橘夏熟,黃甘橙楱,枇杷橪柿,亭奈厚朴,梬棗楊梅,櫻桃蒲陶,隱夫薁棣,答沓離支,羅乎後宮,列乎北園。崒丘陵,下平原,揚翠葉,扤紫莖,發紅華,垂朱榮,煌煌扈扈,照曜鉅野。沙棠櫟櫧,華楓枰櫨,留落胥邪,仁頻並閭,欃檀木蘭,豫章女貞,長千仞,大連抱,夸條直暢,實葉葰楙,攢立叢倚,連卷欐佹,崔錯癹骫,坑衡閜砢,垂條扶疏,落英幡纚,紛溶箾蔘,猗狔從風,藰蒞卉歙,蓋象金石之聲,管籥之音。偨池茈虒,鏇還乎後宮,雜襲絫輯,被山緣谷,循阪下隰,視之無端,究之無窮。
“於是乎玄猨素雌,蜼玃飛鸓,蛭蜩蠼猱,獑胡豰蛫,棲息乎其間。長嘯哀鳴,翩幡互經。夭蟜枝格,偃蹇杪顛。隃絕梁,騰殊榛,捷垂條,掉希間,牢落陸離,爛漫遠遷。若此者數百千處。娛游往來,宮宿館舍,庖廚不徙,後宮不移,百官備具。
“於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獵。乘鏤象,六玉虬,拖蜺旌,靡雲旗,前皮軒,後道游。孫叔奉轡,衛公參乘,扈從橫行,出乎四校之中。鼓嚴簿,縱獵者,河江為阹,泰山為櫓,車騎雷起,殷天動地,先後陸離,離散別追。淫淫裔裔,緣陵流澤,雲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羆,足壄羊,蒙鶡蘇,絝白虎,被班文,跨壄馬,凌三嵕之危,下磧歷之坻。徑峻赴險,越壑厲水。椎蜚廉,弄獬豸,格蝦蛤,鋋猛氏,羂騕褭,射封豕。箭不苟害,解脰陷腦,弓不虛發,應聲而倒。於是乘輿弭節徘徊,翱翔往來,睨部曲之進退,覽將帥之變態。然後侵淫促節,儵夐遠去,流離輕禽,蹴履狡獸。轊白鹿,捷狡兔,軼赤電,遺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彎蕃弱,滿白羽,射游梟,櫟蜚遽。擇肉而後發,先中而命處,弦矢分,藝殪仆。然後揚節而上浮,凌驚風,歷駭猋,乘虛無,與神俱。躪玄鶴,亂昆雞,遒孔鸞,促鵔鸃,拂翳鳥,捎鳳凰,捷鵷鶵,揜焦明。道盡途殫,回車而還。消遙乎襄羊,降集乎北紘,率乎直指,晻乎反鄉。蹷石闕,歷封巒,過鳷鵲,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馳宣曲,濯鷁牛首,登龍台,掩細柳。觀士大夫之勤略,均獵者之所得獲,徒車之所轥轢,步騎之所蹂若,人臣之所蹈籍,與其窮極倦谻,驚憚讋伏,不被創刃而死者,他他籍籍,填坑滿谷,掩平彌澤。
“於是乎遊戲懈怠,置酒乎顥天之台,張樂乎轇輵之宇。撞千石之鐘,立萬石之虡,建翠華之旗,樹靈鼉之鼓,奏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千人唱,萬人和,山陵為之震動,川谷為之盪波。巴渝宋蔡,淮南乾遮,文成顛歌,族居遞奏,金鼓迭起,鏗鎗闛鞈,洞心駭耳。荊吳鄭衛之聲,韶濩武象之樂,陰淫案衍之音,鄢郢繽紛,激楚結風。俳優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娛耳目樂心意者,麗靡爛漫於前,靡曼美色於後。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絕殊離俗,妖冶嫻都,靚妝刻飾,便嬛綽約,柔橈嫚嫚,嫵媚孅弱。曳獨繭之褕紲,眇閻易以恤削,便姍嫳屑,與俗殊服,芬芳漚鬱,酷烈淑郁;皓齒粲爛,宜笑的皪;長眉連娟,微睇綿藐,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覽聽餘閒,無事棄日,順天道以殺伐,時休息於此。恐後葉靡麗,遂往而不返,非所以為繼嗣創業垂統也。’於是乎乃解酒罷獵,而命有司曰:‘地可墾闢,悉為農郊,以贍萌隸,隤牆填塹,使山澤之人得至焉。實陂池而勿禁,虛宮館而勿仞,發倉廩以救貧窮,補不足,恤鰥寡,存孤獨,出德號,省刑罰,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與天下為更始。’
“於是歷吉日以齋戒,襲朝服,乘法駕,建華旗,鳴玉鸞,游於六藝之囿,馳騖乎仁義之塗,覽觀《春秋》之林,射《狸首》,兼《騶虞》,弋玄鶴,舞乾戚,載雲?,揜群雅,悲《伐檀》,樂樂胥,修容乎禮園,翱翔乎書圃,述《易》道,放怪獸,登明堂,坐清廟,次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內,靡不受獲。於斯之時,天下大說,鄉風而聽,隨流而化,芔然興道而遷義,刑錯而不用,德隆於三王,而功羨於五帝。若此故獵,乃可喜也。若夫終日馳騁,勞神苦形,罷車馬之用,抏士卒之精,費府庫之財,而無德厚之恩,務在獨樂,不顧眾庶,亡國家之政,貪雉兔之獲,則仁者不繇也。從此觀之,齊楚之事,豈不哀哉!地方不過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墾闢,而人無所食也。夫以諸侯之細,而樂萬乘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
於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諱,乃今日見教,謹受命矣。”▲
沙堤行·呈裴相公
唐代:張籍
長安大道沙為堤,早風無塵雨無泥。
宮中玉漏下三刻,朱衣導騎丞相來。
路傍高樓息歌吹,千車不行行者避。
街官閭吏相傳呼,當前十里惟空衢。
白麻詔下移相印,新堤未成舊堤盡。
哀王孫
唐代:杜甫
長安城頭頭白烏,夜飛延秋門上呼。
又向人家啄大屋,屋底達官走避胡。
金鞭斷折九馬死,骨肉不得同馳驅。
腰下寶玦青珊瑚,可憐王孫泣路隅。
問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為奴。
已經百日竄荊棘,身上無有完肌膚。
高帝子孫盡隆準,龍種自與常人殊。
長安城頭頭白烏,夜飛延秋門上呼。
又向人家啄大屋,屋底達官走避胡。
金鞭斷折九馬死,骨肉不得同馳驅。
腰下寶玦青珊瑚,可憐王孫泣路隅。
問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為奴。
已經百日竄荊棘,身上無有完肌膚。
高帝子孫盡隆準,龍種自與常人殊。
豺狼在邑龍在野,王孫善保千金軀。
不敢長語臨交衢,且為王孫立斯須。
昨夜東風吹血腥,東來橐駝滿舊都。
朔方健兒好身手,昔何勇銳今何愚。
竊聞天子已傳位,聖德北服南單于。
花門剺面請雪恥,慎勿出口他人狙。
哀哉王孫慎勿疏,五陵佳氣無時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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