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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經·胡琴

元代張可久

雨漱窗前竹,澗流冰上泉。一線清風動二弦。聯,小山秋水篇。昭君怨,塞雲黃暮天。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就像雨水沖洗著窗前的翠竹,又像初春的澗泉在冰上奔逐。胡琴的雙弦交替撥動,仿佛有一絲清風從弦下送出。演奏一曲又一曲,貫聯得那樣圓熟。樂聲先是清空高妙,一變而為淒切的怨訴。令人想起昭君出塞的一幕:塞雲黃塵,天色昏暮。

注釋
小山:西漢淮南王劉安手下的文學侍從,有大山、小山之分,淮南小山存世的著名作品是《招隱士賦》,俗稱“小山賦”。又北宋詞人晏幾道號小山,有《小山詞》,風格婉麗。又張可久,字小山。這裡具有多義性。秋水篇:《莊子》篇名,述恬淡無爭的原理。這裡泛指清空高妙的歌行。
昭君:王昭君,漢元帝時宮人,因和親遠嫁匈奴。昭君怨,樂府名,又琴曲名。但此處也可按字面理解為“昭君怨恨”。

賞析

起首兩句對仗,運用“比”的手法,表現胡琴琴聲的垮琮。“雨漱窗前竹”,承襲杜“雨瀉暮檐竹”(《大雲寺贊公房》)的句法,而“澗流冰上泉”,則使人聯想起白居易《琵琶行》“幽咽泉流冰下難”的詩句,都具有形象的聽覺效果。雨點沖刷竹葉,沙沙作響,聲音比較沉實;澗泉進流冰上,鏗鏘有聲,聲音比較清脆,這同《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的原理一樣,是因琴弦粗細有別而產生的不同音色。兩句比喻,已暗暗點現了胡琴的“二弦”。

“一線”句補明了這兩種聲音的來源。古人常把琴弦上流出的音符同風聯想在一起,如“泠泠七弦上,坐聽松風寒”(劉長卿《彈琴》)、“十四弦指下風生”(張可久《一枝花·湖上歸》)等。“一線清風動二弦”,既表達了琴聲的裊裊不絕,又使人感受到演奏者指法、弓法的嫻熟與柔和,甚而使胡琴器具的本身,增添了詩意與美感。

“聯”是一字句。散曲中的一字句,除具有獨立存在的內容外,還能與上句或下句連讀成意。這裡的“聯”字,承上啟下,意蘊十分豐富。它可以理解為胡琴二弦上的樂聲相聯,添足“一線清風”的圓潤;也可釋為琴曲的內容互相連貫,即連續演奏小山篇、秋水篇(倘若將“小山秋水”間點上頓號),或連續演奏小山秋水篇、昭君怨(倘若將“小山”解作人名,而把“昭君怨”視作曲名)。“小山”的兩句如同注釋所述,具有多義性,不拘一解;遇上這種雙關乃至多關的情形,讀者在理解中不妨將它們的種種內涵在印象上疊加在一起。胡琴演奏的具體曲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曲文生動地向讀者展現了琴聲的聽覺效果。從後半幾句可以知道,從胡琴的兩根弦上娓娓流出了優美的琴聲,最初是清曠空湛的曲調,泠泠然澄如秋水;隨後轉為哀怨淒切的內容,仿佛昭君出塞,在黃塵暮雲中搊彈的一曲哀歌。寥寥數筆,令人神馳心往,有餘韻不絕之感。

作者另有《朝天子·酸齋席上聽胡琴》云:“玉鞭,翠鈿,記馬上昭君面。一梭銀線解冰泉,碎拆驪珠串。雁舞秋煙,鶯啼春院,傷心塞草邊。醉仙,彩箋,寫萬里關山怨。”與該曲有相近之處。運用生動的藝術語言,將無形的音樂轉化為可感的畫面,正是這類聞樂作品的美感所在。

張可久

張可久

張可久(約1270~1348以後)字小山(一說名伯遠,字可久,號小山)(《堯山堂外紀》);一說名張可久肖像(林晉生作)可久,字伯遠,號小山(《詞綜》);又一說字仲遠,號小山(《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慶元(治所在今浙江寧波鄞縣)人,元朝重要散曲家,劇作家,與喬吉並稱“雙壁”,與張養浩合為“二張”。► 234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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