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翱秉公
明代:王翱
王翱一女,嫁於畿輔某官為妻。公夫人甚愛女,每迎女,婿固不遣。恚而語妻曰:“而翁長銓,遷我京職,則汝朝夕侍母;且遷我如振落葉耳,而何吝者?”女寄言於母。夫人一夕置酒,跪白公。公大怒,取案上器擊傷夫人,出,駕而宿於朝房,旬乃還第。婿竟不調。
一篋磨穴硯
未知:佚名
古人有學書於人者,自以為藝成,辭而去。師曰:“吾有一篋物,不欲付他人,願托置於某山下。”其人受之,因其封題不甚密,乃啟而視之,皆磨穴之硯也,數十枚,方知師夙用者。頓覺羞愧,及反而學,至精其藝。
司馬季主論卜
明代:劉基
東陵侯既廢,過司馬季主而卜焉。季主曰:“君侯何卜也?”東陵侯曰:“久臥者思起,久蟄者思啟,久懣者思嚏。吾聞之蓄極則泄,閟極則達。熱極則風,壅極則通。一冬一春,靡屈不伸,一起一伏,無往不復。仆竊有疑,願受教焉。”季主曰:“若是,則君侯已喻之矣,又何卜為?”東陵侯曰:“仆未究其奧也,願先生卒教之。”
東陵侯既廢,過司馬季主而卜焉。季主曰:“君侯何卜也?”東陵侯曰:“久臥者思起,久蟄者思啟,久懣者思嚏。吾聞之蓄極則泄,閟極則達。熱極則風,壅極則通。一冬一春,靡屈不伸,一起一伏,無往不復。仆竊有疑,願受教焉。”季主曰:“若是,則君侯已喻之矣,又何卜為?”東陵侯曰:“仆未究其奧也,願先生卒教之。”季主乃言曰:“嗚呼!天道何親?惟德之親;鬼神何靈?因人而靈。夫蓍,枯草也;龜,枯骨也,物也。人,靈於物者也,何不自聽而聽於物乎?且君侯何不思昔者也?有昔者必有今日,是故碎瓦頹垣,昔日之歌樓舞館也;荒榛斷梗,昔日之瓊蕤玉樹也;露蛬風蟬,昔日之鳳笙龍笛也;鬼燐螢火,昔日之金釭華燭也;秋荼春薺,昔日之象白駝峰也;丹楓白荻,昔日之蜀錦齊紈也。昔日之所無,今日有之不為過;昔日之所有,今日無之不為不足。是故一晝一夜,華開者謝;一秋一春,物故者新。激湍之下,必有深潭;高丘之下,必有浚谷。君侯亦知之矣,何以卜為?”
▲陳諫議教子
宋代:朱熹、李幼武撰
宋陳諫議家有劣馬,性暴,不可馭,蹄齧傷人多矣。一日,諫議入廄,不見是馬,因詰仆:“彼馬何以不見?”仆言為陳堯咨售之賈人矣。堯咨者,陳諫議之子也。諫議遽召子,曰:“汝為貴臣,家中左右尚不能制,賈人安能蓄之?是移禍於人也!”急命人追賈人取馬,而償其直。戒仆養之終老。時人稱陳諫議有古仁之風。
望江南·江南月
宋代:王琪
江南月,清夜滿西樓。雲落開時冰吐鑒,浪花深處玉沉鉤。圓缺幾時休。
星漢迥,風露入新秋。丹桂不知搖落恨,素娥應信別離愁。天上共悠悠。
張孝基仁愛
宋代:方勺
許昌士人張孝基,娶同里富人女。富人惟一子,不肖,斥逐去。富人病且死,盡以家財付孝基。孝基與治後事如禮。久之,其子丐於途,孝基見之,惻然謂曰:“汝能灌園乎?”答曰:“如得灌園以就食,何幸!”孝基使灌園。其子稍自力,孝基怪之,復謂曰:“汝能管庫乎?”答曰:“得灌園,已出望外,況管庫乎?又何幸也。”孝
許昌士人張孝基,娶同里富人女。富人惟一子,不肖,斥逐去。富人病且死,盡以家財付孝基。孝基與治後事如禮。久之,其子丐於途,孝基見之,惻然謂曰:“汝能灌園乎?”答曰:“如得灌園以就食,何幸!”孝基使灌園。其子稍自力,孝基怪之,復謂曰:“汝能管庫乎?”答曰:“得灌園,已出望外,況管庫乎?又何幸也。”孝基使管庫。其子頗馴謹,無他過。孝基徐察之,知其能自新,遂以其父所委財產歸之。
▲書幽芳亭
宋代:黃庭堅
士之才德蓋一國,則曰國士;女之色蓋一國,則曰國色;蘭之香蓋一國,則曰國香。自古人知貴蘭,不待楚之逐臣而後貴之也。蘭蓋甚似乎君子,生於深山叢薄之中,不為無人而不芳;雪霜凌厲而見殺,來歲不改其性也,是所謂“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者也。蘭雖含香體潔,平居蕭艾不殊,清風過之,其香靄然,在室滿室,
士之才德蓋一國,則曰國士;女之色蓋一國,則曰國色;蘭之香蓋一國,則曰國香。自古人知貴蘭,不待楚之逐臣而後貴之也。蘭蓋甚似乎君子,生於深山叢薄之中,不為無人而不芳;雪霜凌厲而見殺,來歲不改其性也,是所謂“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者也。蘭雖含香體潔,平居蕭艾不殊,清風過之,其香靄然,在室滿室,在堂滿堂,是所謂含章以時發者也,然蘭蕙之才德不同,世罕能別之。予放浪江湖之日,乃久盡知其族性,蓋蘭似君子,蕙似士,大概山林中十蕙而一蘭也。《楚辭》曰:“予既滋蘭之九畹,又樹蕙之百畝。”以是知不獨今,楚人賤蕙而貴蘭久矣。蘭蕙叢生,初不殊也,至其發花,一乾一花而香有餘者蘭,一乾五七花而香不足者蕙,蕙之雖不若蘭,起視椒榝則遠矣。世論以為國香矣,乃曰“當門不得不除”,山林之士,所以往而不返者耶? ▲
魯共公擇言
先秦:佚名
梁王魏嬰觴諸侯於范台。酒酣,請魯君舉觴。魯君興,避席擇言曰:“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絕旨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齊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熬燔灸,和調五味而進之,桓公食之而飽,至旦不覺,曰:‘後世必有以味亡其國者。’晉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聽朝,遂推南之威
梁王魏嬰觴諸侯於范台。酒酣,請魯君舉觴。魯君興,避席擇言曰:“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絕旨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齊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熬燔灸,和調五味而進之,桓公食之而飽,至旦不覺,曰:‘後世必有以味亡其國者。’晉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聽朝,遂推南之威而遠之,曰:‘後世必有以色亡其國者。’楚王登強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臨彷徨,其樂忘死,遂盟強台而弗登,曰:‘後世必有以高台陂池亡其國者。’今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以;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左白台而右閭須,南威之美也;前夾林而後蘭台,強台之樂也。有一於此,足以亡其國。今主君兼此四者,可無戒與!”梁王稱善相屬。
▲曾子不受邑
兩漢:劉向
曾子衣敝衣以耕。魯君使人往致邑焉,曰:“請以此修衣。”曾子不受,反,復往,又不受。使者曰:“先生非求於人,人則獻之,奚為不受?”曾子曰:“臣聞之,‘受人者畏人;予人者驕人。’縱子有賜,不我驕也,我能勿畏乎?”終不受。孔子聞之,曰:“參之言足以全其節也。”(選自漢·劉向《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