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瞻得其解,特書大書,明已為先生門下士,不可辭書。
是時辛丑覲還,以為兩亭館我而宇之矣。有檄,趣令視事,風流一阻。癸卯入覲,必游之。突騎而上豐樂亭,門生孫教孝廉養沖氏亟觴之。看東坡書記,遒峻聳潔可愛。登保豐堂,謁五賢祠,然不如門額之豁。面下而探紫微泉,坐柏子潭上,高皇帝戎衣時,以三矢祈雨而得之者也。王言赫赫,神物在淵,其泉星如,其石標如,此玄澤也。上醒心亭,讀曾子固記,望去古木層槎,有邃可討,而予之意不欲傍及,乃步過薛老橋,上釀泉之檻,酌釀泉。尋入歐門,上醉翁亭。又游意在亭,經見梅亭,閱玻璃亭,而止於老梅亭,梅是東坡手植。予意兩亭即勝,此外斷不可亭。一官一亭,一亭一扁,然則何時而已?欲與歐公鬥力耶?而或又作一解酲亭,以效翻駁之局,腐鄙可厭。還訪智仙庵,欲進開化寺,放於琅玡,從者暮之,遂去。
滁陽諸山,視吾家岩壑,不啻數坡垞耳,有歐、蘇二老足目其間,遂與海內爭千古,豈非人哉?讀永叔亭記,白髮太守與老稚輩歡游,幾有靈台華胥之意,是必有所以樂之而後能樂之也。先生謫茶陵時,索《史記》,不得讀,深恨讞辭之非,則其所以守滁者,必不在陶然兀然之內也。一進士左官,寫以為蘧舍,其賢者詩酒於煙雲水石之前,然叫罵怨咨耳熱之後,終當介介。先生以館閣暫麾,淡然忘所處,若制其家圃然者,此其得失物我之際,襟度何似耶?且夫譽其民以豐樂,是見任官自立碑也。州太守往來一禿,是左道也。醉翁可亭乎?扁墨初乾,而浮躁至矣。先生豈不能正名方號,而顧樂之不嫌、醉之不忌也。其所為亭者,非蓋非斂,故其所命者不嫌不忌耳。而崔文敏猶議及之,以為不教民蒔種,而導之飲。嗟呼!先生有知,豈不笑脫頤也哉?子瞻得其解,特書大書,明已為先生門下士,不可辭書。座主門生,古心遠矣。予與君其憬然存斯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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