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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舞裙香暖金泥鳳

唐代牛嶠

舞裙香暖金泥鳳,畫梁語燕驚殘夢。門外柳花飛,玉郎猶未歸。
愁勻紅粉淚,眉剪春山翠。何處是遼陽?錦屏春晝長。

譯文及注釋

譯文
舞裙上瀰漫著濃濃的暖香,金泥印成欲飛的鳳凰,樑上春燕呢喃的碎語,又驚醒了春夢一場。門外只有柳絮在飛舞,玉郎仍未歸故鄉。
含愁重勻紅粉妝,卻愁怎抹去珠淚千行;緊鎖的雙眉凝著深深的翠綠,好似遠處春山一樣。那遼陽到底遠在何處,畫屏里的春天為何這樣長?

注釋
⑴金泥鳳:用金粉塗印的鳳凰圖案。金泥,即泥金,以金粉飾物。孟浩然《宴張記室宅》:“玉指調箏柱,金泥飾舞羅。”
⑵玉郎:古代女子對丈夫的愛稱。
⑶遼陽:地名,在今遼寧省遼陽市老城區。這裡代指玉郎征戍之地。

賞析

這是《花間集》中所收牛嶠七首《菩薩蠻》中的一首。所詠雖不出男女之情事,但詞中女主人公所念之人身處遼陽(古來為征戍之地),則此詞在思想內容方面就非《花間集》中那些純詠婦女生活及男女情事的作品所可追配的了。

此詞語言俊麗,形象鮮明,曲折傳情。落花滿徑,柳絮隨風,呢喃雙燕,驚擾殘夢。這惱人的春色,撩人愁思。這首詞描景寫人,細膩柔和,宛轉多姿,表現了晚唐五代的詞風。

上片首句寫女主人公服飾之精美。所著既為舞裙,則其為舞妓身份自明。“香”與“暖”寫舞裙之精,“金泥鳳”寫舞裙之美,極生動活脫之趣。服飾之精美如此,則其人之美可見。第二句寫夢中驚醒。夢而謂之“殘”,說明夢未做完。至於其所夢的內容,綜觀全詞自可知曉。好夢未竟而被語燕驚醒,則其惱與怨亦可以想見。此句暗中化用金昌緒“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意,但比金詩更加委婉含蓄,實為《花間》本色。畫梁之燕呢喃私語又暗形女主人公之孤單寂寞。夢後的一切依然如故:門外柳絮紛飛,而玉郎仍不見歸。柳花飛既點明節令為春天(而春季是女子念遠之心情最為急切的時候),又暗狀女主人公殘夢初醒時的迷離恍惚的精神狀態。“猶”宇暗逗出一點怨意。

過片首句是承上片末句而來。“勻”字一則表明其非痛哭流涕而是淚水暗滴,將痛苦強忍強咽,苦而必須咽、必須忍,則更見其苦;二則表明其力護容貌之美,故第二句接寫其眉:“眉剪春山翠”,意謂雙眉被剪畫成春山之狀,這句是暗用《西京雜記》所說卓文君“眉山如望遠山”的典故。第三句“何處是遼陽”,點明“玉郎”所在之地。此問句於無限嚮往之中滲透著無限哀怨與無可奈何的情緒。此實可問而不可答,故結以“錦屏春晝長”。“長”字固是春晝的實寫,也是心理狀態的虛寫。以景語作結,極迷離動盪之致,給人以無限想像的餘地。

這首詞在藝術上的特色是欲揚先抑,聲情頓挫。詞的意旨,原在於刻畫女主人公思念征人的情懷。開篇卻用高華曼麗的筆墨,先構成一個美妙的夢境,把主人公放在特定的夢境歡會當中,使她在好夢驚醒以後,益增離別之苦,詞意亦陡轉沉鬱。“驚殘夢”以下轉入正文,又用低徊詠嘆的方式,先寫門外是春光駘蕩,而人“猶未歸”,於極度失望中,再展望歸之情,詞筆亦再作頓挫。換頭處又以整妝期待的筆墨,使主人公淒清的內心世界,於紙上徘徊重現,不言其懷人而自見幽怨。詞境由委婉轉向深沉。結尾更從主人公的內心深處,迸發出“何處是遼陽?”的感慨,征人不歸,他們的閨中少婦,卻是在痴心等待。此婦所憶之人遭遇如何,不得而知。但一邊是霜戈壁立、鐵騎騰踏的邊塞,一邊是春意濃郁、錦屏寂寞的深閨,縱使重逢有望,也不知道在何年何月。因此“錦屏春晝長”一句,更深沉地揭示了主人公的怨思。詠嘆至此,對主題發抒已達言有盡而意不盡的境界,在情節上也作出第三次的頓挫。不盡主人公在深思,也有“此恨綿綿”之感。

牛嶠

牛嶠,字松卿(約公元890年前後在世),一字延峰,隴西人。生卒年均不詳,約唐昭宗大順初前後在世。乾符五年(公元878年)進士及第。歷官拾遺,補尚書郎,後人又稱“牛給事”。以詞著名,詞格類溫庭筠。原有歌詩集三卷,今存詞三十三首,(見《花間集》)詩六首。► 32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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