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及注釋
譯文
到處採擷艾蒿、蒲草繁忙,誰家的青年男女,準備過端午節?五色絲帶纏繞著手臂唱歌跳舞。我內心惆悵,還有誰在端午節追悼屈原?
過去的事不要評論衡量,屈原忠義氣節,可與日月相比。讀完了《離騷》總能感到悲傷。沒有人理解我的心情,只有在樹蔭底下乘涼。
注釋
⑴小重山:詞牌名。又名“小重山令”。《金奩集》入“雙調”。唐人例用以寫“宮怨”,故其調悲。五十八字,前後片各四平韻。
⑵端午:農曆五月初五,又稱端陽節、午日節等,中國傳統的民間節日。亦以紀念相傳於是自沉汨羅江的古代愛國詩人屈原,有裹粽子及賽龍舟等風俗。
⑶碧艾:綠色的艾草。香蒲(pú):多年生草本植物。俗稱蒲草。生長在水邊或池沼內。葉狹長,夏季開花,雌雄花穗緊密排列在同一穗軸上,形如蠟燭,有絨毛,可做枕頭心;葉片可編織蓆子、蒲包、扇子。花粉稱蒲黃,用為止血藥。舊時端午節有在門口掛菖蒲、艾葉、蒿草、白芷等植物的習俗。明陳汝元《金蓮記·就逮》:“角黍包金,香蒲切玉,是處龍舟飛競。”
⑷端陽:端陽節,端午節的別稱。明馮應京《月令廣義·歲令一·禮節》:“五月初一至初五日名女兒節,初三日扇市,初五日端陽節,十三日龍節。”
⑸五色臂絲:荊楚風俗,端午節以紅、黃、藍、白、黑五彩絲系臂,相傳這五彩絲線代表著東、西、南、北、中五方神力,可以抵禦邪祟災瘟,人們稱之為“長命線”。一說這五彩象徵著五色龍,可以降服鬼怪。
⑹惆悵:因失意或失望而傷感、懊惱。《楚辭·九辯》:“廓落兮,羈旅而無友生;惆悵兮,而私自憐。”
⑺吊:憑弔,悼念。沅(yuán)湘:二水名,沅水和湘水的並稱。沅水發源於貴州,湘水發源於廣西,都經過湖南省注入洞庭湖。戰國楚詩人屈原遭放逐後,曾長期流浪沅湘間。湘水支流中有汨羅江,為屈原自沉之處。《楚辭·離騷》:“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陳詞。”這裡指代屈原。
⑻往事:過去的事情。《荀子·成相》:“觀往事,以自戒,治亂是非亦可識。”此指屈原投江自盡之事。論量(liáng):評論,計較。唐吳兢《貞觀政要·論任賢》:“至於論量人物,直道而言。”
⑼千年:極言時間久遠。晉陶淵明《輓歌詩》:“幽室一已閉,千年不復朝。”忠義:忠貞義烈。《後漢書·桓典傳》:“ 獻帝即位,三公奏典前與何進 謀誅閹官,功雖不遂,忠義炳著。”此指屈原的忠貞義氣。
⑽日星光:屈原《九章·涉江》:“與天地兮比壽,與日月兮同光。”這句是說屈原的忠義氣節永不泯滅,就像太陽和星星的光輝一樣。
⑾離騷:指屈原的長篇政治抒情詩《離騷》。此詩抒發了不與邪惡勢力同流合污的鬥爭精神和至死不渝的愛國熱情。
⑿解:懂得,明白。無人解:此句寫出作者感嘆不被世俗所理解的心情。
⒀午陰:中午的陰涼處。常指樹蔭下。宋蘇舜欽《寄題趙叔平嘉樹亭》詩:“午陰閒淡茶煙外,曉韻蕭疏睡雨中。”
賞析
“空惆悵”慨嘆了世人忙於節日的喜慶,而不理解或淡忘了端午節厚重的歷史內涵:表達對愛國詩人屈原的懷念之情。“無人解”抒發了作者不為世俗理解的孤寂落寞情懷,也表達了對屈原忠義氣節的崇敬。
這首詞最突出的表現手法是對比。上闋中,眾人的繁忙喜慶和作者的獨自惆悵形成對比;下闋中,世俗對屈原的不理解和作者讀《離騷》的深切感傷形成對比。
這首詞蘊含了濃重的民族風味,描寫的是荊楚之地的端午風俗。全詞從“碧艾香蒲”入筆,“處處忙”道出了端午時節的忙碌。兒共女,慶端陽,描摹出一幅合家團圓共度佳節的溫馨,刻畫出了中華民族在節日之中共享天倫的樂趣。“細纏五色臂絲長”,纏五色臂絲是荊楚之地的一種民族風俗,是在端午節由孩子們將五色絲帶纏在臂上,這種五色的臂絲又叫“朱索”或者“長命縷”,據說能夠降服鬼怪,企保平安。上闋的最後兩句“空惆悵,誰復吊沅湘”,將全詞開闢了一個新的境界,為下闋的悼念屈原奠定了基調,為抒情作了鋪墊。“誰復吊沅湘”,交代了“空惆悵”的緣由,原來人們忙著過端午,只是一般性地喜慶,而忘卻了這個特殊節日所蘊含的歷史文化內涵,誰還記得那為愛國詩人屈原呢?作者有感而發,直指俗弊。在這熱鬧喜慶的節日裡,詩人卻“空惆悵”,與“慶端陽”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下闋直抒自己的感情,仍然運用了對比手法。就是寫追悼屈子之情思了。“往事莫論量”,確實,千年已過,人們記住最多的不是屈子的《離騷》,而是汨羅江投河自盡的忠義氣節。“千年忠義氣,日星光”,日星本是天地的精華,終明兒不滅,將屈原的千古大義與日星之光相提並論,並不為過,大忠大義,理當被永世銘記。“離騷讀罷宗堪傷”,此一句不單單寫出了對屈子大義的崇敬,還道出了文人的惺惺相惜。“無人解”,抒發了作者不為世俗理解的孤寂落寞情懷,也表達了對屈原忠義氣節的崇敬。千年已過,便是何等的悲歌大義,又能被幾人記得呢?便是記得,又有幾人能解?樹轉午陰涼,端午之時的燥熱天氣,能得一份的涼意已是不易,莫非也是屈子的美意嗎?結尾由情歸景,景中又似有餘情,大有餘音不絕之意。
本曲以端午節為載體,從眼前所見的荊楚端午風俗寫起,描畫出一幅熱鬧繁忙的景象,與下片的“無人解”形成鮮明對比。但沅湘之水卻把作者帶入了歷史,通過紀懷屈原抒發自己對元朝覆滅的感傷和不仕明朝的節烈,“空惆悵,誰復吊沅湘” 、“《離騷》讀罷總堪傷。無人解”等詩句傳達就是作者的傷感失落,而“往事莫論量。千年忠義氣,日星光”則表明了作者對元朝的忠貞決心。“樹轉午陰涼”,以景結情,情在景中,是古詩詞的常用收尾法。可以收到“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的餘韻繚繞的效果。作者的悲觀絕望之情溢於言表。
歷來寫端午的詩詞都很多,多半會提到屈原的舊事,借屈原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或者抒發自己鬱郁不得志的失落情懷,或者讚揚屈原的精神而表明自己的忠義之心,總之,流不盡的沅湘之水,就是中國失意文人的辛酸之淚。“沅湘碧潭水,應自照千峰”(梅堯臣),“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文秀),“沅湘流不盡,屈子怨何深”(戴叔倫)。
讀中國古詩詞總讓人覺得氣悶,而沒有怒髮衝冠的暢快,好像他們只會躲在角落裡哀怨或者表明忠心,從來都不會憤怒似的。最多不過是裝瘋賣傻,“學呆,妝痴,誰解其中意?”“盡教他爭甚底,不如他瞌睡,不如咱沉醉,都不管天和地”,沒有幾個敢真正站起來去怒去喊去抗爭!這和《詩經》開創的“悲而不傷,哀而不怨”的溫柔敦厚的詩風與屈原的香草美人的藝術傳統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