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背景
據《唐詩紀事》記載,唐武宗李炎寵信善歌才人孟氏,後值武宗病重之時,令其於病榻之前歌《河滿子》一曲,聲調淒咽,聞者涕零。不久,武宗崩駕,孟才人哀痛數日而死。張枯為孟才人殉情之事寫了三首詩,一首題作《孟才人嘆》,另二首為一組,總題名“宮詞”。賞析
一般以絕句體裁寫的篇幅短小的宮怨詩,總是只揭開生活畫圖的一角,可從一個片斷場景表現宮人悲慘的一生;同時往往寫得委婉含蓄,一些內容留下許多想像空間。這首詩卻與眾不同。這兩展示的是一幅生活全圖,而且是直敘其事,直寫其情。
作者在第一首詩的前半首里,以舉重若輕、馭繁如簡的筆力,把一個宮人遠離故鄉、幽閉深宮的整個遭遇濃縮在短短十個字中。首句“故國三千里”,是從空間著眼,寫去家之遠;次句“深宮二十年”,是從時間下筆,寫入宮之久。這兩句詩,不僅有高度的概括性,而且有強烈的感染力;不僅把詩中女主角的千愁萬恨一下子集中地顯示了出來,而且是加一倍、進一層地表達了她的愁恨。一個少女不幸被選入宮,與家人分離,與外界隔絕,失去幸福,失去自由,本來已經夠悲慘了,何況家鄉又在三千里之外,歲月已有二十年之長,這就使讀者感到其命運更加悲慘,其身世更可同情。與這兩句詩相似的有柳宗元《別舍弟宗一》詩中“一身去國六千里,萬死投荒十二年”一聯,也是以距離的遙遠、時間的久長來表明去國投荒的分外可悲。這都是以加一倍、進一層的寫法來增加詩句的重量和深度。後半首詩轉入寫怨情,以一聲悲歌、雙淚齊落的事實,直截了當地寫出了詩中人埋藏極深、蓄積已久的怨情。這後兩句詩也以強烈取勝,不以含蓄見長。過去一些詩論家有詩貴含蓄、忌直貴曲的說法,其實並不是絕對的。應當說,一首詩或曲或直,或含蓄或強烈,要服從它的內容。這首詩的前半首已經把詩中人的處境之悲慘寫到了極點,為逼出怨情蓄足了力量,因而在下半首中就勢必讓詩中人的怨情噴薄而出、一瀉為快了。這樣才能使整首詩顯得強烈有力,更能收到打動讀者的藝術效果。這裡,特別值得拈出的一點是:有些宮怨詩把宮人產生怨情的原因寫成是由於見不到皇帝或失寵於皇帝,那是不可取的;這首詩反其道而行之,它所寫的怨情是在“君前”、在詩中人的歌舞受到皇帝賞識的時候迸發出來的。這個怨情,聯繫前兩句看,決不是由於不得進見或失寵,而是對被奪去了幸福和自由的抗議,正是劉皂在一首《長門怨》中所說,“不是思君是恨君”。這首詩還有兩個特點。一是:四句詩中,前三句都是沒有謂語的名詞句。謝榛在《四溟詩話》中曾指出,詩句中“實字多,則意簡而句健”,而他所舉的“皆用實字”的例句,就是名詞句。這首詩之所以特別簡括凝鍊、強烈有力,與運用這種特殊的詩句結構有關。另一特點是:四句詩中,以“三千里”表明距離,以“二十年”表明時間,以“一聲”寫歌唱,以“雙淚”寫泣下,句句都用了數目字。而數字在詩歌中往往有其特殊作用,它能把一件事情、一個問題表達得更清晰,更準確,給讀者以更深刻的印象,也使詩句特別精煉有力。這首詩的這兩個藝術形式上的特點,與它的內容互為表里,相得益彰。
第二首,表現宮中歌唱,隨時都在創作新聲。作者另有《聽歌》二首,其一:“兒郎漫說轉喉輕,須待情來意自生。只是眼前絲竹和,大家聲里唱新聲。”《邊上逢歌者》又有:“垂老秋歌出塞庭,遏雲相付舊秦青。少年翻擲新聲盡,卻向人前倒耳聽。”足見詩人對新聲及情感的重視。這首詩以“新聲何處唱?斷腸李延年”作結,包容了豐富的內蘊,言有盡而意無窮。這裡直接點出“新聲”,用“何處唱”一襯,其哀怨之情便流露出來了,最後一句提到了“斷腸”,感情更進一步,在感情高峰上結束全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