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及注釋
譯文
聽說春天已經回還我還未識其面,前去依傍寒梅訪尋訊息。
昨夜東風吹入江夏,路邊陌上的楊柳冒出嫩芽一片金黃。
碧水浩浩雲霧茫茫,王漢陽您啊不來令我空白斷腸。
我已預先拂淨青山上一片石擺下酒宴,要與您連日連夜醉在壺觴之中。
注釋
王漢陽:其人姓王,官職漢陽縣令。生平不詳。
走傍:走近。
武陽:此指江夏。
陌(mò):田間東西方向的道路,泛指田間小路。陌頭:街頭。
美人:古人往往以美人、香草比君子,此指王漢陽。
預拂:預先拂拭。
壺觴(shāng):酒器。壺:盛液體的容器。觴:古代酒器;歡飲,進酒。晉陶潛《歸去來辭》:“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唐白居易《將至東都先寄令狐留守》詩:“詩境忽來還自得,醉鄉潛去與誰期?東都添箇狂賓客,先報壺觴風月知。”金馬定國《送圖南》詩:“壺觴送客柳亭東,回首三齊落照中。”清顧炎武《陶彭澤歸里》詩:“瓮盎連朝濁,壺觴永日酣。”清阮葵生《茶餘客話》卷四:“先生辨舟中幾人,服某某色;杯斝壺觴之屬,歷歷可數。”
鑑賞
詩的內容很簡單,不過是邀請友人前來探春暢飲而已,但寫得活潑自然,不落俗套。細細吟味,作者那一顆熱愛生活、熱愛大自然的詩心,能給人以強烈的感染。
詩的前四句主要是圍繞著“春還”二字細膩生動地描寫了早春的氣息,寫春天是怎樣悄然回歸的,表達了詩人終於迎來了春天的那種喜悅之情。“聞道春還未相識”,是說只聽到春天回來了,還沒有見到她。一開始就流露出急於看到春還的心情。其實當寒凝大地的時候,春天的氣息才剛剛萌動,哪裡能親眼見到她呢!所以“聞到”二字表明春歸的訊息最先是從人們交談中聽到的。如此生活細節,一經詩人捕入詩句便增加了詩的韻味。既然是聞春未見春,就自然要去尋春、問春,於是引起了下面的詩句。“走傍寒梅訪訊息”,梅是無生命的,怎么能夠拜訪、叩問呢?這是運用了擬人化的手法。“走”“訪”二字生動地表達了詩人急不可待地走出房舍,到梅樹下去探究春天歸否的一片詩情。“昨夜東風入武昌”一句是寫春歸。人們常說:一夜暖風就染綠了柳梢頭。這裡“東風”之前冠以“昨夜”二字,意在形容久盼不歸的春風,一夜之間就迅速而又靜悄悄地來了。然而這還僅僅是表現時節驟然暗換的特點,並沒有寫出春歸的氣勢來,所以“東風”之後再綴一“入”字,表明春風的到來是排撻而入的。這樣就把春歸的特點表現得維妙維肖了。可見詩人鍊字鍊句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陌頭楊柳黃金色”一句是寫早春的動人景象。全詩至此幾經婉轉方才暗暗點明詩人終於看到了“春還”這一層意思。“黃金色”是一種嫩嫩的鴨黃之色。春上柳梢,最初並不是綠色,那是因為細嫩的柳尖剛剛鑽出,還沒有飽受春光的沐浴,因而顯得很幼稚,從遠處看去便是一種朦朧的悅目的燦然金色。近人劉永濟說:“景物之接於人無私也,而慧眼詞人獨能得其靈妙,……然景物自有精、粗之不同,而感人最深,必其精者。故當其由目入心之際,殆已加以揀擇而遺其粗跡;及乎由心出手之時,不過自寫吾心之照耳。”(《詞論》)可見詩人寫早春之色,不用“嫩綠”“新綠”等字,完全是出於細心觀察又融進了自己喜悅之情所得。總觀如上四句,詩人先寫“聞道”,再寫“走”“訪”,直至東風盪入之後,方才寫所見到的煥然春景,這全是緊扣“春還”二字娓娓寫來,細如抽絲地再現了早春姍姍來遲的腳步兒聲。
詩的後四句是邀請友人前來醉飲賞春。五六兩句是全詩的承轉機杼之句。“碧水浩浩雲茫茫”是比興用法,沒有更多的意思,不過是用景語虛引而已。從而自然貫通到“美人不來空斷腸”一句上來。既然春已回歸,而美人未至,豈不辜負了一片融融春光!為此詩人才說他有“斷腸”之恨。稱友人為“美人”,亦不過是言思念之切,用這樣戲謔俏皮的詩句寄給友人更見友情的親密。“預拂青山一片石,與君連日醉壺觴”,是說自己已經預先將青山中一片石拂拭乾淨,只等友人來此痛飲一番。這兩句寫得尤為精采。詩人不直言說透“邀請”二字,而是通過豐富的想像,運用了一個動人的細節,便把邀請的殷切之情表達出來了,同時還含有共賞春光之意,這樣便與前四句所婉轉寫出的盼春、迎春之意暗暗溝通了。古人作詩,結句大體不出景結、情結兩法。本詩當屬予情結。全詩結末一股按撩不住的賞春激情全從“連日醉壺觴”數字一涌而出,足以盪人心魄。
清代袁枚提倡詩要有“性靈”,他在《隨園詩話》中曾說:“牡丹芍藥,花之至富麗者也,剪彩為之,不如野蓼山葵矣。味欲其鮮,趣欲其真,人必知此而後可與論詩。”本詩之妙,即在於寫陽春之氣不落俗套。比如詩中“聞道春還未相識,走傍寒梅訪訊息”,就完全是從生活中提煉出來的,話雖然說得通俗,但是新鮮活潑,全似從心裡流出,饒有情致。又比如“預拂青山一片石,與君連日醉壺觴”也一是出於一片真情。這就證明:只有情真,才有詩人自己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