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及注釋
譯文
大雁南歸,聲聲鳴叫,使人斷腸的鳴聲消失在布著絲絲殘雲的碧空中。窗外飄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室內垂直地升起了一縷爐煙。在微微燭光的映照下她頭上插戴著明亮的鳳釵,鳳釵上所裝飾的人勝首飾那么輕巧。
一夜淒淒角聲把曉色催來,看曉漏已是黎明時分,斗轉星橫,天將破曉。轉眼天光大亮,報春的花兒想是開放了吧。但是時在早春,西風還餘威陣陣,花兒仍然受到料峭春寒的威脅,那有心思出來爭春!
注釋
⑴菩薩蠻:詞牌名。
⑵歸鴻:這裡指春天北歸的大雁。碧:青綠色。
⑶背窗:身後的窗子。
⑷鳳釵:即頭釵,古代婦女的首飾。因其形如鳳,故名。人勝:剪成人形的首飾。《荊楚歲時記》:“正月七日為人日。以七種菜為羹,剪彩為人,或鏤金薄(箔)為人,以貼屏風,亦戴之頭鬢。”人、勝:皆古人於人日所戴飾物,始於晉唐。
⑹角:古代軍中的一種樂器。此處含有敵兵南逼之意。曉漏:拂曉時的滴漏。漏:古代滴水計時的器具。
⑺牛斗:與斗、牛同。兩個星宿名。
創作背景
這首詞作於公元1129年(宋高宗建炎三年)。靖康之變後,李清照與趙明誠的家鄉青州府失陷,家藏十餘屋的書畫古器被焚。趙明誠南下江寧任職,李清照隨之南遷。隨之趙明誠病故,給李清照極大的打擊,特別是南渡以後國破家亡,滿目慘澹使得她更感淒楚悲涼。賞析
這首詞是李清照後期詞作的名篇之一。下面是中華詩詞學會理事徐培均先生對此詞的賞析要點。
此詞起首二句寓有飄零異地之感。望歸鴻而思故里,見碧雲而起鄉愁,幾乎成了唐宋詞的一條共同規律。然而隨著詞人處境、心情的不同,也能寫出不同的特色。“歸鴻聲斷”,是寫聽覺;“殘雲碧”是寫視覺,短短一句以聲音與顏色渲染了一個淒清冷落的環境氣氛。那嘹亮的雁聲漸漸消失了,詞人想尋覓它的蹤影,可是天空中只有幾朵碧雲;此刻的情緒自然是悵然若失。稍頃,窗外飄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室內升起了一縷爐煙。雪花與香菸內外映襯,給人以靜而美的印象。“爐州”下著一“立”字,形象更為鮮明,似乎室內空氣完全靜止了,香菸垂直上升,紋絲不動。
這首詞的時間和空間都有一個轉移的過程,但這一切都是通過景物的變換和情緒的發展在不知不覺中完成的。從“殘石碧”到“鳳釵明”到“曙色回牛斗”,既表明空間從寥廓的天宇到狹小的居寶以至枕邊,也說明時間從薄暮到深夜,以至天明。過片二句中的角聲是指軍中的號角。漏是指古代的計時器銅壺滴漏,引申為時刻、時間;著“催”字,似乎是一夜角聲把曉色催來,反映了詞人徹夜不眠的苦況。周邦彥《蝶戀花·早行》詞云:“月皎驚烏棲不定,更漏將殘,轆牽金井。”細節雖不同,手法正相似。它們都是通過客觀景物的色彩、聲響和動態,表現主人翁通宵不寐的神態。所不同的是用詞乃寫男女臨別之夜的輾轉不安,李詞則寫客居外地的惆悵情懷。周詞風格較為妍艷,李詞風格較為沉鬱。
此詞給人最突出的印象是淡永。宋人張端義謂易安詞“皆以尋常語度人音律,鍊句精巧則易。平淡人調者難”〔《貴耳集》卷上〕。構成淡永的因素大約有三:一是格詞輕靈而感情深摯;二是語言淺談而意味雋永;三是細節豐富而不痴肥。仔細玩索,當能得其崖略。(《唐宋詞鑑賞辭典——唐·五代·北宋》,上海辭書出版杜1988年4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