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唐紀七十六
作者:司馬光
起旃蒙單閼,盡柔兆執徐,凡二年。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下
◎ 乾寧二年乙卯,公元八九五年
春,正月,辛酉,幽州軍民數萬以麾蓋歌鼓迎李克用入府舍;克用命李存審、劉仁恭將兵略定巡屬。
癸未,硃全忠遣其將硃友恭圍兗州,硃瑄自鄆以兵糧救之,友恭設伏,敗之於高梧,盡奪其餉,擒河東將安福順、安福慶。
己已,以給事中陸希聲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希聲,元方五世孫也。
壬申,護國節度使王重盈薨,軍中請以重榮子行軍司馬珂知留後事。珂,重盈兄重簡之子也,重榮養以為子。
楊行密表硃全忠罪惡,請會易定、兗、鄆、河東兵討之。
董昌將稱帝,集將佐議之。節度副使黃碣曰:“今唐室雖微,天人未厭。齊桓、晉文皆翼戴周室以成霸業。大王興於畎畝,受朝廷厚恩,位至將相,富貴極矣,奈何一旦忽為族滅之計乎!碣寧死為忠臣,不生為叛逆!”昌怒,以為惑眾,斬之,投其首於廁中,罵之曰:“奴賊負我!好聖明時三公不能待,而先求死也!”並殺其家八十口,同坎瘞之。又問會稽令吳鐐,對曰:“大王不為真諸侯以傳子孫,乃欲假天子以取滅亡邪!”昌亦族誅之。又謂山陰令張遜曰:“汝有能政,吾深知之,俟吾為帝,命汝知御史台。”遜曰:“大王起石鏡鎮,建節浙東,榮貴近二十年,何苦效李錡、劉辟之所為乎!浙東僻處海隅,巡屬雖有六州,大王若稱帝,彼必不從,徒守孤城,為天下笑耳!”昌又殺之,謂人曰:“無此三人者,則人莫我違矣!”二月,辛卯,昌被兗冕登子城門樓,即皇帝位。悉陳瑞物於庭以示眾。先是,鹹通末,吳、越間訛言山中有大鳥,四目三足,聲雲“羅平天冊”,見者有殃,民間多畫像以祀之。及昌僭號,曰:“此吾鸑鷟也。”乃自稱大越羅平國,改元順天,署城樓曰天冊之樓,令群下謂己曰:“聖人”。以前杭州刺史李邈、前婺州刺史蔣瑰、兩浙鹽鐵副使杜郢、前屯田郎中李瑜為相。又以吳瑤等皆為翰林學士、李暢之等皆為大將軍。昌移書錢鏐,告以權即羅平國位,以鏐為兩浙都指揮使。鏐遺昌書曰:“與其閉門作天子,與九族、百姓俱陷塗炭,豈若開門作節度使,終身富貴邪!及今悛悔,尚可及也!”昌不聽,鏐乃將兵三萬詣越州城下,至迎恩門見昌,再拜言曰:“大王位兼將相,奈何捨安就危!鏐將兵此來,以俟大王改過耳。若天子命將出師,縱大王不自惜,鄉里士民何罪,隨大王族滅乎!”昌懼,致犒軍錢二百萬,執首謀者吳瑤及巫覡數人送於鏐,且請待罪天子。鏐引兵還,以狀聞。
王重盈之子保義節度使珙、晉州刺史瑤舉兵擊王珂,表言珂非王氏子。與硃全忠書,言“珂本吾家蒼頭,不應為嗣。”珂上表自陳,且求援於李克用。上遣中使諭解之。
上重李溪文學,乙未,復以溪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己酉,硃全忠軍於單父,為硃友恭聲援。
李克用表劉仁恭為盧龍留後,留兵戍之;壬子,還晉陽。
媯州人高思繼兄弟,在武乾,為燕人所服,克用皆以為都將,分掌幽州兵;部下士卒,皆山北之豪也,仁恭憚之。久之,河東兵戍幽州者暴橫,思繼兄弟以法裁之,所誅殺甚多。克用怒,以讓仁恭,仁恭訴稱高氏兄弟所為,克用俱殺之。仁恭欲收燕人心,復引其諸子置帳下,厚撫之。
崔昭緯與李茂貞、王行瑜深相結,得天子過失,朝廷機事,悉以告之。邠寧節度副使崔鋋,昭緯之族也,李溪再入相,昭緯使鋋告行瑜曰:“向者尚書令之命已行矣,而韋昭度沮之,今又引李溪為同列,相與熒惑聖聽,恐復有杜太慰之事。”行瑜乃與茂貞表稱溪奸邪,昭度無相業,宜罷居散秩。上報曰:“軍旅之事,聯則與籓鎮圖之;至於命相,當出朕懷。”行瑜等論列不已,三月,溪復罷為太子少師。
王珙、王瑤請朝廷命河中帥,詔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胤同平章事,充護國節度使;以戶部侍郎、判戶部王摶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王珂,李克用之婿也。克用表重榮有功於國,請賜其子珂節鉞。王珙厚結王行瑜、李茂貞、韓建三帥,更上表稱珂非王氏子,請以珂為陝州、珙為河中。上諭以先已允克用之秦,不許。
加王鎔兼侍中。
楊行密浮淮至泗州,防禦使台濛盛飾供帳,行密不悅。既行,濛於臥內得補綻衣,馳使歸之。行密笑曰:“吾少貧賤,不敢忘本。”濛甚慚。行密攻濠州,撥之,執刺史張璲。行密軍士掠得徐州人李氏之子,生八年矣,行密養以為子,行密長子渥憎之;行密謂其將徐溫曰:“此兒質狀性識,頗異於人,吾度渥必不能容,今賜汝為子。”溫名之曰知誥。知誥事溫,勤孝過於諸子。嘗得罪於溫,溫笞而逐之;及歸,知誥迎拜於門。溫問:“何故猶在此?”知誥泣對曰:“人子舍父母將何之!父怒而歸母,人情之常也。”溫以是益愛之,使掌家事,家人無違言。及長,喜書善射,識度英偉。行密常謂溫曰:“知誥俊傑,諸將子皆不及也。”丁亥,行密圍壽州。
上以郊畿多盜,至有逾垣入宮或侵犯陵寢者,欲令宗室諸王將兵巡警,又欲使之四方撫慰籓鎮。南北司用事之臣恐其不利於己,交章論諫。上不得已,夏,四月,下詔悉罷之。
朝廷以董昌有貢輸之勤,今日所為,類得心疾,詔釋其罪,縱歸田裡。
戶部侍郎、同平章事陸希聲罷為太子少師。
楊行密圍壽州,不克,將還;庚寅,其將硃延壽請試往更攻,一鼓撥之,執剌史江從勖。行密以延壽權知壽州團練使。未幾,汴兵數萬攻壽州,州中兵少,吏民忷懼。延壽制,軍中每旗二十五騎。命黑雲隊長李厚將十旗擊汴兵,不勝;延壽將斬之,厚稱眾寡不敵,願益兵更往,不勝則死。都押牙汝陽柴再用亦為之請,乃益以五旗。厚殊死戰,再用助之,延壽悉眾乘之,汴兵敗走。厚,蔡州人也。行密又遣兵襲漣水,撥之。
錢鏐表董昌僭逆,不可赦,請以本道兵討之。
太傅、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韋昭度以太保致仕。
戊戌,以劉建鋒為武安節度使。建鋒以馬殷為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
楊行密遣使詣錢鏐,言董昌已改過,宜釋之;亦遣詣昌,使趣朝貢。
河東遣其將史儼、李承嗣以萬騎馳入於鄆,硃友恭退歸於汴。五月,詔削董昌官爵,委錢鏐討之。
初,王行瑜求尚書令不獲,由是怨朝廷。畿內有八鎮兵,隸左右軍。郃陽鎮近華州,韓建求之;良原鎮近邠州,王行瑜求之。宦官曰:“此天子禁軍,何可得也!”王珂、王珙爭河中,行瑜、建及李茂貞皆為珙請,不能得,恥之。珙使人語三帥曰:“珂不受代而與河東昏姻,必為諸公不利,請討之。”行瑜使其弟匡國節度使行約攻河中,珂求救於李克用。行瑜乃與茂貞、建各將精兵數千入朝,甲子,至京師,坊市民皆竄匿。上御安福門以待之,三帥盛陳甲兵,拜伏舞蹈於門下。上臨軒,親詰之曰:“卿輩不奏請俟報,輒稱兵入京城,其志欲何為乎?若不能事朕,今日請避賢路!”行瑜、茂貞流汗不能言,獨韓建粗述入朝之由。上與三帥宴,三帥奏稱:“南、北司互有朋黨,墮紊朝政。韋昭度討西川失策,李溪作相,不合眾心,請誅之。”上未之許。是日,行瑜等殺昭度、溪於都亭驛,又殺樞密使康尚弼及宦官數人。又言:“王珂、王珙嫡庶不分,請除王珙河中,徙王行約於陝,王珂於同州。”上皆許之。始,三帥謀廢上,立吉王保;至是,聞李克用已起兵於河東,行瑜、茂貞各留兵二千人宿衛京師,與建皆辭還鎮。貶戶部尚書楊堪為雅州刺史。堪,虞卿之子,昭度之舅也。
初,崔胤除河中節度使,河東進奏官薛志勤揚言曰:“崔公雖重德,以之代王珂,不若光德劉公於我公厚也。”光德劉公者,太常卿劉崇望也。及三帥入朝,聞志勤之言,貶崇望昭州司馬。李克用聞三鎮兵犯闕,即日遣使十三輩發北部兵,期以來月渡河入關。
六月,庚寅,以錢鏐為浙東招討使;鏐復發兵擊董昌。
辛卯,以前均州刺史孔緯、繡州司戶張浚並為太子賓客。壬辰,以緯為吏部尚書,復其階爵;癸已,拜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以張浚為兵部尚書、諸道租庸使。時緯居華州,浚居長水,上以崔昭緯等外交籓鎮,朋黨相傾,思得骨鯁之士,故驟用緯、浚。緯以有疾,扶輿至京師,見上,涕泣固辭;上不許。
李克用大舉蕃、漢兵南下,上表稱王行瑜、李茂貞、韓建稱兵犯闕,賊害大臣,請討之,又移檄三鎮,行瑜等大懼。克用軍至絳州,刺史王瑤閉城拒之;克用進攻,旬日,拔之。斬瑤于軍門,殺城中違拒者千餘人。秋,七月,丙辰朔,克用至河中,王珂迎謁於路。
匡國節度使王行約敗於朝邑,戊午,行約棄同州走,己未,至京師。行約弟行實時為左軍指揮使,帥眾與行約大掠西市。行實奏稱同華已沒,沙陀將至,請車駕幸邠州。庚申,樞密使駱全瓘奏請車駕幸鳳翔。上曰:“朕得克用表,尚駐軍河中。就使沙陀至此,朕自有以枝梧,卿等但各撫本軍,勿令搖動。”
右軍指揮使李繼鵬,茂貞假子也,本姓名閻珪,與駱全瓘謀劫上幸鳳翔。中尉劉景宣與王行實知之,欲劫上幸邠州。孔緯面折景宣,以為不可輕離宮闕。向晚,繼鵬連奏請車駕出幸,於是王行約引左軍攻右軍,於樓前侍衛。繼鵬復縱火焚宮門,煙炎蔽天。時有鹽州六都兵屯京師,素為兩軍所憚,上急召令入衛;既至,兩軍退走,各歸邠州及鳳翔。城中大亂,互相剽掠,上與諸王及親近幸李筠營,護蹕都頭李居實帥眾繼至。
或傳王行瑜、李茂貞欲自來迎車駕,上懼為所迫,辛酉,以筠、居實兩都兵自衛,出啟夏門,趣南山,宿莎城鎮。士民追從車駕者數十萬人,比至谷口,暍死者三之一,夜,復為盜所掠,哭聲震山谷。時百官多扈從不及,戶部尚書、判度支及鹽鐵轉運使薛王知柔獨先至,上命權知中書事及置頓使。
壬戌,李克用入同州。崔昭緯、徐彥若、王摶至莎城。甲子,上徙幸石門鎮,命薛王知柔與知樞密院劉光裕還京城,制置守衛宮禁。丙寅,李克用遣節度判官王瑰奉表問起居。丁卯,上遣內侍郗廷昱齎詔詣李克用軍,令與王珂各發萬騎同赴新平。又詔彰義節度使張鐇以涇原兵控扼鳳翔。
李克用遣兵攻華州;韓建登城呼曰:“仆於李公未嘗失禮,何為見攻?”克用使謂之曰:“公為人臣,逼逐天子,公為有禮,孰為無禮者乎!”會郗廷昱至,言李茂貞將兵三萬至盩厔,王行瑜將兵至興平,皆欲迎車駕,克用乃釋華州之圍,移兵營渭橋。
以薛王知柔為清海節度使、同平章事,仍權知京兆尹、判度支,充鹽鐵轉運使,俟反正日赴鎮。
上在南山旬餘,士民從車駕避亂者日相驚曰:“邠、岐兵至矣!”上遣延王戒丕詣河中,趣李克用令進兵。壬午,克用發河中。八月,上遣供奉官張承業詣克用軍。承業,同州人,屢奉使於克用,因留監其軍。己丑,克用進軍渭橋,遣其將李存貞為前鋒;辛卯,撥永壽,又遣史儼將三千騎詣石門侍衛。癸已,遣李存信、李存審會保大節度使李思孝攻王行瑜黎園寨,擒其將王令陶等,獻於行在。思孝本姓拓跋,思恭之弟也。李茂貞懼,斬李繼鵬,傳首行在,上表請罪,且遣使求和於克用。上復遣延王戒丕、丹王允諭克用,令且赦茂貞,并力討行瑜,俟其殄平,當更與卿議之。且命二王拜克用為兄。
以前河中節度使崔胤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戊戌,削奪王行瑜官爵。癸卯,以李克用為邠寧四面行營都招討使,保大節度使李思孝為北面招討使,定難節度使李思諫為東面招討使,彰義節度使張鐇為西面招討使。克用遣其子存勖詣行在,年十一,上奇其狀貌,撫之曰:“兒方為國之棟樑,它日宜盡忠於吾家。”克用表請上還京;上許之。令克用遣騎三千駐三橋為備御。辛亥,車駕還京師。壬子,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崔昭緯罷為右僕射。
以護國留後王珂、盧龍留後劉仁恭各為本鎮節度使。
時宮室焚毀,未暇完葺,上寓居尚書省,百官往往無袍笏仆馬。以李克用為行營都統。
九月,癸亥,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緯薨。
辛未,硃全忠自將擊硃瑄,戰於梁山;瑄敗走還鄆。
李克用急攻梨園,王行瑜求救於李茂貞,茂貞遣兵萬人屯龍泉鎮,自將兵三萬屯鹹陽之旁。克用請詔茂貞歸鎮,仍削奪其官爵,欲分兵討之。上以茂貞自誅繼鵬,前已赦宥,不可復削奪誅討,但詔歸鎮,仍令克用與之和解。以昭義節度使李罕之檢校侍中,充邠寧四面行營副都統。史儼敗邠寧兵於雲陽,擒雲陽鎮使王令誨等,獻之。
王建遣簡州刺史王宗瑤等將兵赴難;甲戌,軍於綿州。
董昌求救於楊行密,行密遣泗州防禦使台濛攻蘇州以救之,且表昌引咎,願修職貢,請復官爵。又遺錢鏐書,稱:“昌狂疾自立,已畏兵諫,執送同惡。不當復伐之。”
冬,十月,丙戌,河東將李存貞敗邠寧軍於梨園北,殺千餘人。自是梨園閉壁不敢出。
貶右僕射崔昭緯為梧州司馬。
魏國夫人陳氏,才色冠後宮;戊子,上以賜李克用。克用令李罕之、李存信等急攻梨園;城中食盡,棄城走。罕之等邀擊之,所殺萬餘人,克梨園等三寨,獲王行瑜子知進及大將李元福等;克用進屯梨園。庚寅,王行約、王行實燒寧州遁去。克用奏請以匡國節度使蘇文建為靜難節度使,趣令赴鎮,且理寧州,招撫降人。
上遷居大內。
硃全忠遣都將葛從周擊兗州,自以大軍繼之。癸卯,圍兗州。
楊行密遣寧國節度使田頵、潤州團練使安仁義攻杭州鎮戍以救董昌,昌使湖州將徐淑會淮南將魏約共圍嘉興。錢鏐遣武勇都指揮使顧全武救嘉興,破烏墩、光福二寨。淮南將柯厚破蘇州水柵。全武,餘姚人也。
義武節度使王處存薨,軍中推其子節度副使郜為留後。
以京兆尹武邑孫亻屋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王行瑜以精甲五千守龍泉寨,李克用攻之。李茂貞以兵五千救之,營於鎮西。李罕之擊鳳翔兵,走之,十一月,丁巳,撥龍泉寨。行瑜走入邠州,遣使請降於克用。
齊州刺史硃瓊舉州降於硃全忠。瓊,瑾之從父兄也。
衢州刺史陳儒卒,弟岌代之。
李克用引兵逼邠州,王行瑜登城,號哭謂克用曰:“行瑜無罪,迫脅乘輿,皆李茂貞及李繼鵬所為。請移兵問鳳翔,行瑜願束身歸朝。”克用曰:“王尚父何恭之甚!仆受詔討三賊臣,公預其一,束身歸朝,非仆所得專也。”丁卯,行瑜挈族棄城走。克用入邠州,封府庫,撫居人,命指揮使高爽權巡撫軍城,奏趣蘇文建赴鎮。行瑜走至慶州境,部下斬行瑜,傳首。
硃瑄遣其將賀瑰、柳存及河東將何懷寶將兵萬餘人襲曹州,以解兗州之圍。瑰,濮陽人也。丁卯,全忠自中都引兵夜追之,比明,至巨野南,及之,屠殺殆盡,生擒瑰存、懷寶,俘士卒三千餘人,是日晡後,大風沙塵晦冥,全忠曰:“此殺人未足耳!”下令所得之俘盡殺之。庚午,縛瑰等徇於兗州城下,謂硃瑾曰:“卿兄已敗,何不早降!”
丁丑,雅州刺史王宗侃攻撥利州,執刺史李繼顒,斬之。
硃瑾偽遣使請降於硃全忠,全忠自就延壽門下與瑾語。瑾曰:“欲送符印,願使兄瓊來領之。”辛巳,全忠使瓊往,瑾立馬橋上,伏驍果董懷進於橋下,瓊至,懷進突出,擒之以入,須臾,擲首城外。全忠乃引兵還,以瓊弟玭為齊州防禦使,殺柳存、何懷寶;聞賀瑰名,釋而用之。
李克用鏇軍渭北。
加靜難節度使蘇文建同平章事。
蔣勛求為邵州刺史,劉建鋒不許,勛乃與鄧繼崇起兵,連飛山、梅山蠻寇湘潭,據邵州,使其將申德昌屯定勝鎮以扼潭人。
十二月,甲申,閬州防禦使李繼雍、蓬州刺史費存、渠州刺史陳璠各帥所部兵奔王建。
乙酉,李克用軍於雲陽。
王建奏:“東川節度使顧彥暉不發兵赴難,而掠奪輜重,遣瀘州刺史馬敬儒斷峽路,請興兵討之。”戊子,華洪大破東川兵於楸林,俘斬數萬,拔揪林寒。
乙未,進李克用爵晉王,加李罕之兼侍中,以河東大將蓋寓領容管觀察使;自餘克用將佐、子孫並進官爵。克用性嚴急,左右小有過輒死,無敢違忤;惟蓋寓敏慧,能揣其意,婉辭裨益,無不從者。克用或以非罪怒將吏,寓必陽助之怒,克用常釋之;有所諫諍,必征近事為喻;由是克用愛信之,境內無不依附,權與克用侔。朝廷及鄰道遣使至河東,其賞賜賂遺,先入克用,次及寓家。硃全忠數遣數人間之,及揚言云蓋寓已代克用,而克用待之益厚。
丙申,王建攻東川,別將王宗弼為東川兵所擒,顧彥暉畜以為子,戊戌,通州刺史李彥昭將所部兵二千降於建。
李克用遣掌書記李襲吉入謝恩,密言於上曰:“比年以來,關輔不寧,乘此勝勢,遂取鳳翔,一勞永逸,時不可失。臣屯軍渭北,專俟進止。”上謀於貴近,或曰:“茂貞復滅,則沙陀大盛,朝廷危矣!”上乃賜克用詔,褒其忠款,而言:“不臣之狀,行瑜為甚。自朕出幸以來,茂貞、韓建自知其罪,不忘國恩,職貢相繼,且當休兵息民。”克用奉詔而止。既而私於詔使曰:“觀朝廷之意,似疑克用有異心也。然不去茂貞,關中無安寧之日。”又詔免克用入朝,將佐或言:“今密邇闕庭,豈可不入見天子,!”克用猶豫未決,蓋寓言於克用曰:“向者王行瑜輩縱兵狂悖,致鑾輿播越,百姓奔散。今天子還未安席,人心尚危,大王若引兵渡渭,竊恐復驚駭都邑。人臣盡忠,在於勤王,不在入覲,願熟圖之!”克用笑曰:“蓋寓尚不欲吾入朝,況天下之人乎!”乃表稱:“臣總帥大軍,不敢逕入朝覲,且懼部落士卒侵擾渭北居人。”辛亥,引兵東歸。表至京師,上下始安。詔賜河東士卒錢三十萬緡。克用既去,李茂貞驕橫如故,河西州縣多為茂貞所據,以其將胡敬璋為河西節度使。
硃全忠之去兗州也,留葛從周將兵守之,硃瑾閉城不復出,從周將還,乃揚言“天平、河東救兵至,引兵西北邀之,”夜半,潛歸故寨。瑾以從周精兵悉出,果出兵攻寨。從周突出奮擊,殺千餘人,擒其都將孫漢筠而還。
加鎮海節度使錢鏐兼侍中。
彰義節度使張鐇薨,以其子璉權知留後。
硃瑄、硃瑾屢為硃全忠所攻,民失耕稼,財力俱弊。告急於河東,李克用遣大將史儼、李承嗣將數千騎假道於魏以救之。
安州防禦使家晟與硃全忠親吏蔣玄暉有隙,恐及禍,與指揮使劉士政、兵馬監押陳可璠將兵三千襲桂州,殺經略使周元靜而代之。晟醉侮可璠,可璠手刃之,推士政知軍府事,可璠自為副使。詔即以士政為桂管經略使。玄暉,吳人也。
◎ 乾寧三年丙辰,公元八九六年
春,正月,西川將王宗夔攻拔龍州,殺刺史田昉。丁已,劉建鋒遣都指揮使馬殷將兵討蔣勛,攻定勝寨,破之。
辛未,安仁義以舟師至湖州,欲渡江應董昌,錢鏐遣武勇都指揮使顧全武、都知兵馬使許再思守西陵,仁義不能度。昌遣其將湯臼守石城,袁邠守餘姚。
閏月,克用遣蕃、漢都指揮使李存信將萬騎假道於魏以救兗、鄆,軍於莘縣。硃全忠使人謂羅弘信曰:“克用志吞河朔,師還之日,貴道可憂。”存信戢眾不嚴,侵暴魏人。弘信怒,發兵三萬夜襲之。存信軍潰退。保洺州,喪士卒什二三,委棄資糧兵械萬樓;史儼、李承嗣之軍隔絕不得還。弘信自是與河東絕,專志於汴。金忠方圖兗、鄆,畏弘信議其後,弘信每有贈遺,全忠必對使者北向拜授之,曰:“六兄於予,倍年以長,固非諸鄰之比。”弘信信之,全忠以是得專意東方。
丁亥,果州刺史張雄降於王建。
二月,戊辰,顧全武、許再思敗湯臼於石城。上用楊行密之請,赦董昌,復其官爵;錢鏐不從。以通王滋判侍衛諸將事。
硃全忠薦兵部尚書張浚,上欲復相之;李克用表請發兵擊全忠,且言“浚朝為相,臣則夕至闕庭!”京師震懼,上下詔和解之。
三月,以天雄留後李繼徽為節度使。
保大節度使李思孝表請致仁,薦弟思敬自代,詔以思孝為太師,致仕,思敬為保大留後。
硃全忠遣龐師古將兵伐鄆州,敗鄆兵於馬頰,遂抵其城下。
己酉,顧全武等攻餘姚,明州刺史黃晟遣兵助之;董昌遣其將徐章救餘姚,全武擊擒之。
夏,四月,辛酉,河漲,將毀滑州城,硃全忠命決為二河,夾滑城而東,為害滋甚。
李克用擊羅弘信,攻洹水,殺魏兵萬餘,進攻魏州。
武安節度使劉建鋒既得志,嗜酒,不親政事。長直兵陳贍妻美,建鋒私之。贍袖鐵撾擊殺建鋒;諸將殺贍,迎行軍司馬張佶為留後。佶將入府,馬忽踶齧,傷左髀。時馬殷攻邵州未下,佶謝諸將曰:“馬公勇而有謀,寬厚樂善,吾所不及,真乃主也。”乃以牒召之。殷猶豫未行,聽直軍將汝南姚彥章說殷曰:“公與劉龍驤、張司馬,一體人也,今龍驤遇禍,司馬傷髀,天命人望,舍公尚誰屬哉!”殷乃使親從都指揮使李瓊留攻邵州,徑詣長沙。
淮南兵與鎮海兵戰於皇天盪,鎮海兵不利,楊行密遂圍蘇州。錢鏐、鍾傳、杜洪畏楊行密之強,皆求援於硃全忠;全忠遣許州刺史硃友恭將兵萬人渡淮,聽以便宜從事。
董昌使人覘錢鏐兵,有言其強盛者輒怒,斬之;言兵疲食盡,則賞之。戊寅,袁邠以餘姚降於鏐;顧全武、許再思進兵至越州城下。五月,昌出戰而敗,嬰城自守,全武等圍之。昌始懼,去帝號,復稱節度使。
馬殷至長沙,張佶肩輿入府,坐受殷拜謁,已,乃命殷升聽事,以留後讓之,即趨下,帥將吏拜賀,復為行軍司馬,代殷將兵攻邵州。
癸未,蘇州常熟鎮使陸郢以州城應楊行密,虜刺史成及。行密閱及家所蓄,惟圖書、藥物,賢之,歸,署行軍司馬。及拜且泣曰:“及百口在錢公所。失蘇州不能死,敢求富貴!願以一身易百口之死!”引佩刀欲自刺。行密遽執其手,止之,館於府舍。其室中亦有兵仗,行密每單衣詣之,與之共飲膳,無所疑。錢鏐聞蘇州陷,急召顧全武,使趨西陵備行密,全武曰:“越州賊之根本,奈何垂克而棄之!請先取越州,後復甦州。”鏐從之。
淮南將硃延壽奄至蘄州,圍其城。大將賈公鐸方獵,不得還,伏兵林中,命勇士二人衣羊皮夜入延壽所掠羊群,潛入城,約夜半開門舉火為應,復衣皮返命。公鐸如期引兵至城南,門中火舉,力戰,突圍而入。延壽驚曰:“吾常恐其潰圍而出,反潰圍而入,如此,城安可猝拔!”乃白行密,求軍中與公鐸有舊者持誓書金帛往說之,許以婚。壽州團練副使柴再用請行,臨城與語,為陳利害。數日,公鐸及刺史馮敬章請降。以敬章為左都押牙,公鐸為右監門衛將軍。延壽進拔光州,殺刺吏劉存。
丙戌,上遣中使詣梓州和解兩川,王建雖奉詔還成都,然猶連兵未解。
崔昭緯復求救於硃全忠。戊子,遣中使賜昭緯死,行至荊南,追及,斬之,中外鹹以為快。
荊南節度使成汭與其將許存溯江略地,盡取濱江州縣。武泰節度使王建肇棄黔州,收餘眾保豐都。存又引兵西取諭、涪二州,汭以其將趙武為黔中留後,存為萬州刺史。汭知存不得志,使人詗之,曰:“存不治州事,日出蹴鞠。”汭曰:“存將逃,先勻足力也。”遣兵襲之,存棄城走;其眾稍稍歸之,屯於茅壩。趙武數攻豐都,王建肇不能守,與存皆降於王建,建忌存勇略,欲殺之,掌書記高燭曰:“公方總攬英雄以圖霸業,彼窮來歸我,奈向殺之!”建使戍蜀州,陰使知蜀州王宗綰察之。宗綰密言存忠勇廉厚,有良將才,建乃舍之,更其姓名臼王宗播,而宗綰竟不使宗播知其免己也。宗播元從也目官柳修業,每勸宗播慎靜以免禍。其後宗播為建將,遇強敵諸將所憚者,以身先之。及有功,輒稱病,不自伐,由是得以功名終。
甲午,夜,顧全武急攻越州,乙未旦,克其外郭,董昌猶據牙城拒之。戊戌,鏐遣昌故將駱團紿昌云:“奉詔,令大王致仕歸臨安。”昌乃送牌印,出居清道坊。己亥,全武遣武勇都監使吳璋以舟載昌如杭州,至小江南,斬之,並其家三百餘人,宰相李邈、蔣瑰以下百餘人。昌在圍城中,貪吝益甚,口率民間錢帛,減戰士糧。及城破,庫有金帛雜貨五百間,倉有糧三百萬斛。錢鏐傳昌首於京師,散金帛以賞將士,開倉以振貧乏。
李克用攻魏博,侵掠遍六州。硃全忠召葛從周於鄆州,使將兵營洹水以救魏博,留龐師古攻鄆州,六月,克用引兵擊從周,汴人多鑿坎於陳前,戰方酣,克用之子鐵林指揮使落落馬遇坎而躓,汴人生擒之;克用自往救之。馬亦躓,幾為汴人所獲;克用顧射汴將一人,斃之,乃得免。克用請修好以贖落落,全忠不許,以與羅弘信,使殺之。克用引軍還。葛從周自洹水引兵濟河,屯於楊劉,復擊鄆,及兗、鄆、河東之兵戰於故樂亭,破之,兗、鄆屬城皆為汴人所據,屢求救於李克用,克用發兵赴之,為羅弘信所拒,不得前,兗、鄆由是不振。
初,李克用屯渭北,李茂貞、韓建憚之,事朝廷禮甚恭。克用去,二鎮貢獻漸疏,表章驕慢,上自石門還,於神策兩軍之外,更置軍聖、捧宸、保寧、宣化等軍,選補數萬人,使諸王將之;嗣延王戒丕、嗣賈王嗣周又自募麾下數千人。茂貞以為欲討己;語多怨望,嫌隙日構。茂貞亦勒兵揚言欲詣闕訟冤;京師士民爭亡匿山谷。上命通王滋及嗣周、戒丕分將諸軍以衛近畿,戒丕屯三橋。茂貞遂表言“延王無故稱兵討臣,臣今勒兵入朝請罪。”上遽遣使告急於河東。丙寅,茂貞引兵逼京畿,覃王與戰於婁館,官軍敗績。秋,七月,茂貞進逼京師。延王戒丕曰:“今關中籓鎮無可依者,不若自鄜州濟河,幸太原,臣請先往告之。”辛卯,詔幸鄜州;壬辰,上出至渭北;韓建遣其子從允奉表請幸華州,上不許,以建為亦畿都指揮、安撫制置及開通四面道路、催促諸道綱運等使。而建奉表相繼,上及從官亦憚遠去,癸己,至富平,遣宣徽使元公訊召建,面議去留。甲午,建詣富平見上,頓首涕泣言:“方今籓臣跋扈者,非止茂貞。陛下若去宗廟園陵,遠巡邊鄙,臣恐車駕濟河,無復還期。今華州兵力雖微,控帶關輔,亦足自固。臣積聚訓厲,十五年矣,西距長安不遠,願陛下臨之,以圖興復。”上乃從之。乙未,宿下邽;丙申,至華州,以府署為行宮;建視事於龍興寺。茂貞遂入長安,自中和以來所葺宮室、市肆,燔燒俱盡。
乙己,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胤同平章事,充武安節棄使。上以胤,崔昭緯之黨也,故出之。
丙午,以翰林學士承旨、尚書左丞陸扆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扆,陝人也。
水部郎中何迎表薦國子《毛詩》博士襄陽硃朴,才如謝安,道士許岩士亦薦朴有經濟才。上連日召對,朴有口辯,上悅之,曰:“朕雖非太宗,得卿如魏徵矣。”賜以金帛,並賜何迎。
以徐彥若為大明宮留守,兼京畿安撫制置等使。
楊行密表請上遷都江淮,王建請上幸成都。
宰相畏韓建,不敢專決政事。八月,丙辰,詔建關議朝政;建上表固辭,乃止。韓建移檄諸道,令共輸資糧詣行在。李克用聞之,嘆曰:“去歲從余言,豈有今日之患!”又曰:“韓建天下痴物,為賊臣弱帝室,是不為李茂貞所擒,則為硃全忠所虜耳!”因奏將與鄰道發兵入援。
加錢鏐兼中書令。
癸丑,以王建為鳳翔西面行營招討使。
甲寅,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摶同平章事,充威勝節度使。
上憤天下之亂,思得奇傑之士不次用之。國子博士硃朴自言:“得為宰相,月餘可致太平。”上以為然。乙丑,以朴為左諫議大夫、同平章事。朴為人庸鄙迂僻,無它長。制出,中外大驚。丙寅,加韓建兼中書令。
九月,庚辰,升福建為威武軍,以觀察使王潮節度使。
以湖南留後馬殷判湖南軍府事。殷以高郁為謀主。郁,揚州人也。殷畏楊行密、成汭之強,議以金帛結之,高郁曰:“成汭不足畏也,行密公之仇。雖以萬金賂之,安肯為吾援乎!不若上奉天子,下撫士民,訓卒厲兵,以修霸業,則誰與為敵矣。”殷從之。
崔胤出鎮湖南,韓建之志也。胤密求援於硃全忠,且教之營東都宮闕,表迎車駕,且全忠與河南尹張全義表請上廷都洛陽,全忠仍請以兵二萬迎車駕,且言崔胤忠臣,不宜出外。韓建懼,復奏召胤為相,遣使諭全忠以且宜安靜,全忠乃止。乙未,復以胤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以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崔遠同平章事。遠,珙弟璵之孫也。丁酉,貶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陸扆為硤州刺史。崔胤恨扆代己,誣扆,雲黨於李茂貞而貶之。
己亥,以硃朴兼判戶部,凡軍旅財賦之事,上一以委之。以孫偓為鳳翔四面行營都統,又以前定難節度使李思諫為靜難節度使,兼副都統。
以保大留後李思敬為節度使。河東將李存信攻臨清,敗汴將葛從周於宗城北,乘勝至魏州北門。
冬,十月,壬子,加孫偓行營節度、招討、處置等使。丁已,以韓健權知京兆尹,兼把截使。戊午,李茂貞上表請罪,願得自新,仍獻助修宮室錢;韓建復佐佑之,竟不出師。
錢鏐令兩浙吏民上表,請以鏐兼領浙東;朝廷不得已,復以王摶為吏部尚書、同平章事,以鏐為鎮海、威勝兩軍度使。丙子,更名威勝曰鎮東軍。
李克用自將攻魏州,敗魏兵於白龍潭,追至觀音門。硃全忠復遣葛從周救之,屯於洹水,全忠以大軍繼之。克用乃還。
加河中節度使王珂同平章事。
十一月,硃全忠還大梁,復遣葛從周東會龐師古,攻鄆州。
湖州刺史李師悅求旌節,詔置忠國軍於湖州,以師悅為節度使。賜告身旌節者未入境,戊子,師悅卒。楊行密表師悅子前綿州刺史彥徽知州事。
淮南將安仁義攻婺州。
十二月,東川兵焚掠漢、眉、資簡之境。
清海節度使薛王知柔行至湖南,廣州牙將盧琚、譚弘據境拒之,使弘守端州。弘結封州刺史劉隱,許妻以女。隱偽許之,託言親迎,伏甲舟中,夜入端州,斬弘;遂襲廣州,斬琚;具軍容迎知柔入視事,知柔表隱為行軍司馬。
段譯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下乾寧二年(乙卯、895)唐紀七十六 唐昭宗乾寧二年(乙卯,公元895年)
[1]春,正月,辛酉,幽州軍民數萬以麾蓋歌鼓迎李克用入府舍;克用命李存審、劉仁恭將兵略定巡屬。
[1]春季,正月,辛酉(初三),幽州的軍隊百姓幾萬人張起傘蓋、敲鑼打鼓、載歌載舞歡迎李克用進入盧龍節度使官署;李克用命令李存審、劉仁恭帶領軍隊巡視安定盧龍節度使所屬的各個州縣。
[2]癸未,朱全忠遣其將朱友恭圍兗州,朱自鄆以兵糧救之,友恭設伏,敗之於高梧,盡奪其餉,擒河東將安福順、安福慶。
[2]癸亥(初五),朱全忠派遣屬下將領朱友恭圍攻朱瑾據守的兗州,朱從鄆州帶著軍器糧食前往救援朱瑾,朱友恭設下埋伏,在高梧打敗朱的人馬,把朱攜帶的軍響全部奪去,並擒獲河東將領安福順、安福慶。
[3]已巳,以給事中陸希聲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希聲,元方五世孫也。
[3]已巳(十一日),朝廷任命給事中陸希聲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陸希聲是陸元方的第五代孫子。
[4]壬申,護國節度使王重盈薨,軍中請以重榮子行軍司馬珂知留後事。珂,重盈兄重簡之子也,重榮養以為子。
[4]壬申(十四日),護國節度使王重盈死去,軍中將士向朝廷請求任命他的兒子行軍司馬王珂主持留後事宜。王珂是王重盈的哥哥王重簡的兒子,被王重榮收養為義子。
[5]楊行密表朱全忠罪惡,請會易定、兗、鄆、河東兵討之。
[5]楊行密向朝廷進呈表章歷數朱全忠的罪惡,請求會同易定、兗州、鄆州、河東的軍隊一同討伐朱全忠。
[6]董昌將稱帝,集將佐議之。節度副使黃碣曰:“今唐室雖微,天人未厭。齊桓、晉文皆翼戴周室以成霸業。大王興於畎畝,受朝廷厚恩,位至將相,富貴極矣,奈何一旦忽為族滅之計乎!碣寧死為忠臣,不生為叛逆!”昌怒,以為惑眾,斬之,投其首於廁中,罵之曰:“奴賊負我!好聖明時三公不能待,而先求死也!”並殺其家八十口,同坎瘞之。又問會稽令吳鐐,對曰:“大王不為真諸侯以傳子孫,乃欲假天子以取滅亡邪!”昌亦族誅之。又謂山陰令張遜曰:“汝有能政,吾深知之,俟吾為帝,命汝知御史台。”遜曰:“大王起石鏡鎮,建節浙東,榮貴近二十年,何苦效李、劉辟之所為乎!浙東僻處海隅,巡屬雖有六州,大王若稱帝,彼必不從,徒守空城,為天下笑耳!”昌又殺之,謂人曰:“無此三人者,則人莫我違矣!”
[6]董昌將要稱帝,他召集手下將領僚佐進行商議。節度副使黃碣說:“現在大唐皇室雖然衰敗,但是天道民心還沒有厭棄它。春秋時代的齊桓公、晉文公都輔佐尊奉周室才成就了稱霸一方的大業。您爵至隴西郡王,是從田間民夫逐漸興起的,承蒙朝廷的寬厚恩澤,官位做到鎮將和宰相,榮華富貴已到了極點,為什麼突然做出滅九族的打算呀!我黃碣寧可死也要做大唐的忠臣,而不為了活命去做朝廷叛逆!”董昌大為震怒,認為黃碣是在蠱惑手下,當即將他斬殺,把他的腦袋扔到廁所裡面,並痛罵說:“這個奴才賊子背叛了我!我如此的聖明時代他不等著坐三公高位,而先要找死!”董昌並縣把黃碣全家的八十口人全部斬殺,將他們埋葬在一個墓穴里。董昌又問會稽令吳鐐,吳鐐回答說:“大王您不做諸候讓子孫世襲相傳,而要做假天子去自取滅亡嗎?”董昌聽後,把吳鐐的全家也殺光。董昌又對陰山令張遜說:“你有行政才能,我清楚地知道,等我稱皇帝後,任命你主管御史台。”張遜回答他說:“大王您當初從石鏡鎮興起,在浙東建下節度使的基業,榮華富貴快二十年了,何苦像李、劉辟那樣背離朝廷最後遭受殺身大禍呢!浙東地方偏僻處在海邊,管轄的雖然有台州、明州、溫州、處州、婺州、衢州這六個州,但大王您若是自己稱帝,他們一定不會附合,你徒然據守越州一座空城,只讓天下人恥笑!”董昌又將張遜殺掉,對人們說:“沒有了黃碣、吳鐐、張遜這三個人,就沒有再敢違背我的人了!”
二月,辛卯,昌被兗冕登子城門樓,即皇帝位。悉陳瑞物於庭以示眾。先是,鹹通末,吳、越間訛言山中有大鳥,四目三足,聲雲“羅平天冊”,見者有秧,民間多畫像以祀之,及昌僭號,曰:“此吾也。”乃自稱大越羅平國,改元順天,署城樓曰天冊之樓,令群下謂已曰“聖人”。以前杭州刺史李邈、前婺州刺史蔣、兩浙監鐵副使杜郢、前屯田郎中李瑜為相。又以吳瑤等皆為翰林學士、李暢之等皆為大將軍。
二月,辛卯(初三),董昌身穿帝王的冠服登上越州內城,即位稱帝。他把官吏百姓進獻的祥瑞物品全都擺放在庭堂上向眾人展示。在這之前,鹹通末年,浙東一帶民間謠傳山中有一個大鳥,四隻眼睛三條腿,叫喊“羅平天冊”,見到這個在鳥的人就會有災禍,於是民間百姓紛紛畫像祭祀它,等到董昌自行稱大越羅平國,改年號為順天,給越州城樓題字為“天冊之樓”,命令所有屬下稱他為“聖人”。董昌任命以前的杭州刺史李邈、婺州刺史蔣、兩浙鹽鐵副使杜郢、屯田郎中李瑜為宰相。又任命吳瑤等人都做翰林學士、李暢之等人都做大將軍。
昌移書錢,告以權即羅平國位,以為兩浙都指揮使。遺昌書曰:“與其閉門作天子,與九族、百姓俱陷塗炭,豈若開門作節度使,終身富貴邪!及今悛悔,尚可及也!”昌不聽,乃將兵三萬詣越州城下,至迎恩門見昌,再拜言曰:“大王位兼將相,奈何捨安就危!將兵此來,以俟大王改過耳。縱大王不自惜,鄉里士民何罪,隨大王族滅乎!”昌懼,致犒軍錢二百萬,執首謀者吳瑤及巫覡數人送於,且請待罪天子。引兵還,以狀聞。
董昌給錢送去書信,告訴他已暫且即羅平國皇帝位,任命錢為兩浙都指揮使。錢寫信給董昌說:“您與其關起門來稱帝作天子,與家族和百姓一同遭殃,不如打開城門作節度使,終身享受榮華富貴呢!即使到現在改正錯誤,還來得及!”董昌不聽錢的勸告,錢於是帶領軍隊三萬奔赴越州城下,錢到越州城西迎恩門與董昌相見,再次奉勸董昌說:“大王你的地位既是鎮將又是宰相,為什麼要捨棄安寧而自找禍患呢!錢我帶領軍隊到這裡來,就是等著大王你改過。即使大王你不顧惜自己,可里鄉里的士人百姓有什麼罪,要隨著你被毀滅家族呢!”董昌這才懼怕起來,送給錢犒勞軍隊的錢財二百萬,抓獲首先為他謀劃稱帝的吳瑤以及幾名男女巫士送交錢,並且請求等待皇帝治他的罪。錢帶領軍隊返回,把這件事報知朝廷。
[7]王重盈之子保義節度使珙、晉州刺史瑤舉兵擊王珂,表言珂非王氏子。與朱全忠書,言“珂本吾家蒼頭,不應為嗣。”珂上表自陳,且求援於李克用。上遣中使諭解之。
[7]王重盈的兒子保義節度使王珂、絳州刺史王瑤發動軍隊攻打王珂,向朝廷上表說王珂並不是王家的兒子。又給朱全忠送去書信,說:“王珂本來是我家的奴僕,不應該做繼承人。”王珂本人則上呈表章向朝廷自行陳述,並且向李克用請求救援。昭宗派遣宦官傳諭,勸王珙、王瑤與王珂和解。
[8]上重李文學,乙未,復以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8]唐昭宗很器重李的文才學識,乙未(初七),再次任命李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9]朱全忠軍於單父,為朱友恭聲援。
[9]朱全忠率軍在單父縣駐紮,聲援正在圍攻兗州的朱友恭。
[10]李克用表劉仁恭為盧龍留後,留兵戍之;壬子,還晉陽。
[10]李克用進呈表章請朝廷任命劉仁恭為盧龍留後,留下軍隊駐守幽州;壬子(二十四日),李克用從幽州返回晉陽。
媯州人高思繼兄弟,有武乾,為燕人所服,克用皆以為都將,分掌幽州兵,部下士卒,皆山北之豪也,仁恭憚之。久之,河東兵戍幽州者暴橫,思繼兄弟以法裁之,所誅殺甚多。克用怒,以讓仁恭,仁恭訴稱高氏兄弟所為,克用俱殺之。仁恭欲收燕人心,復引其諸子置帳下,厚撫之。
媯州人高思繼兄弟幾人,勇猛強幹,為燕地一帶人所折服,李克用任命他們為都將,分別常管幽州的軍隊;他們部下士兵,都是幽州山北等地的豪傑之士,劉仁恭懼怕他們。時間長了,河東軍隊駐守幽州的士卒殘暴橫行,高思繼兄弟用法度制裁他們,誅殺的人很多。李克用很憤怒,以此責備劉仁恭,劉仁恭便向李克用訴說高思繼兄弟的所做所為,李克用於是把高思繼兄弟全部殺掉。劉仁恭想收買燕地人民的心,便又把高思繼兄弟的幾個兒子安置在身邊,優厚地安撫他們。
[11]崔昭緯與李茂貞、王行瑜深相結,得天子過失,朝廷機事,悉以告之。寧節度副使崔,昭緯之族也,李再入相,昭緯使告行瑜曰:“者尚書令之命已行矣,而韋昭度沮之,今又引李為同列,相與熒感聖聽,恐復有杜太尉之事。”行瑜乃與茂貞表稱奸邪,昭度無相業,宜罷居散秩。上報曰:“軍旅之事,朕則與藩鎮圖之;至於命相,當出朕懷。”行瑜等論列不已,三月,復罷為太子少師。
[11]崔昭緯與李茂貞、王行瑜交結很深,得知唐昭宗的過錯失誤和朝廷的機密事務,他全都告訴李茂貞、王行瑜。寧節度副使崔,是崔昭緯同族人,當李再次進入朝廷做宰相時,崔昭緯讓崔告訴王行瑜說:“以前皇帝任命你做尚書令的詔令已頒發了,可是韋昭度極力阻撓,現在韋昭度又引薦李同為宰相,相互勾結迷惑皇帝視聽,恐怕又要有太尉杜讓能那樣的事了。”王行瑜於是與李茂貞上表朝廷聲稱李奸詐邪惡,韋昭度沒有做宰相的才具,應當罷免他們的宰相做閒官。昭宗回答他們說:“軍營中的戰事,朕即與各藩鎮圖謀商議;至於任命宰相,則應當出自聯的意向。”王行瑜等論爭不休,三月,李又被貶為太子少師。
[12]王珙、王瑤請朝廷命河中帥,詔以中書待郎、同平章事崔胤同平章事,充護國節度使;以戶部待郎、判戶部王搏為中書待郎、同平章事。
[12]王珙、王瑤請求朝廷任命河中節度使,唐昭宗詔令任命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胤為同平章事,充任護國節度使;任命戶部侍郎、判戶部王摶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13]王珂,李克用之婿也。克用表重榮有功於國,請賜其子珂節鉞。王珙厚結王行瑜、李茂貞、韓建三帥,更上表稱珂非王氏子,請以珂為陝州、珙為河中。上諭以先已允克用之奏,不許。
[13]王珂是李克用的女婿。李克用向朝廷上表說王重榮對國家有功,請求賜給他的兒子王珂節度使旌旗節鉞。王珙進一步與王行瑜、李茂貞、韓建三位節度使交結,交替著向朝廷進呈表章聲稱王珂並不是王重榮的兒子,請求任命王珂為陝州刺史,王珙為河中節度使。唐昭宗頒諭說先前已經許可了李克用的奏請,而沒有準行王行瑜等人的請求。
[14]加王熔兼待中。
[14]朝廷加封王兼任待中。
[15]楊行密浮淮至泗州,防禦使台盛飾供帳,行密不悅。既行,於臥內得補綻衣,馳使歸之。行密笑曰:“吾少貧賤,不敢忘本。”甚慚。
[15]楊行密沿淮河到達泗州,泗州防禦使台為楊行密大肆裝飾營帳,楊行密對此並不高興。楊行密啟程離開泗州後,台在楊行密的臥室內發現一件補釘衣服,台騎馬追趕把那件衣服送還楊行密。楊行密笑著說:“我小時候家中貧寒,出身低賤,現在我也不敢忘本。”台聽後十分慚愧。
行密攻濠州,拔之,執刺史張。
楊行密攻打濠州,予以攻克,抓獲濠州刺史張。
行密軍士掠得徐州人李氏之子,生八年矣,行密養以為子,行密長子渥憎之;行密謂其將徐溫曰:“此兒質狀性識,頗異於人,吾度渥必不能容,今賜汝為子。”溫名之曰知誥。知誥事溫,勤孝過於諸子。嘗得罪於溫,溫笞而逐之;及歸,知誥迎拜於門。溫問:“何故猶在此?”知誥泣對曰:“人子舍父母將河之!父怒而歸母,人情之常也。”溫以是益愛之,使掌家事,家人無違言。及長,喜書善射,識度英偉。行密常謂溫曰:“知誥俊傑,諸將子皆不及也。”
楊行密的軍中士兵搶掠到一個徐州姓李人家的孩子,已經八歲了,楊行密把他收為養子,楊行密的長子楊渥憎恨這個孩子;楊行密對他的屬將徐溫說:“這個孩子質樸聰穎,和別人很不一樣,我揣測楊渥一定容不下他,現在賜給你為養子。”徐溫給這個孩子起名叫徐知誥。徐知誥侍奉徐溫,勤謹孝敬超過徐溫的其他幾個兒子。有一次,徐知誥得罪了徐溫,徐溫鞭打他並趕他走;等到徐溫回到家裡,徐知誥跪在門口迎接。徐溫問他:“為什麼還在這裡?”徐知誥流著眼淚回答說:“做兒子的離開了父母還能到哪裡去呢!父親盛怒時候就先回到母親的身邊,這是人之常情。”徐溫因此更加疼愛徐知誥,讓他掌管家中事務,家裡的人沒有不聽他話的。等到徐知誥長大了,喜好讀書善於射箭,見識不凡,器度英偉。楊行密經常對徐溫說:“徐知誥英俊傑出,各位將領的兒子都比不上他。”
丁亥,行密圍壽州。
丁亥(三十日),楊行密圍攻壽州。
[16]上以郊畿多盜,至有逾垣入宮或侵犯陵寢者,欲令宗室諸王將兵巡警,又欲使之四方撫尉藩鎮。南北司用事之臣恐其不利於已,交章論諫。上不得已,夏,四月,下詔悉罷之。
[16]昭宗因為京師長安的郊區盜賊很多,甚至有越過城牆進入皇宮或挖掘皇陵的,便想命令宗室各王帶領軍隊巡查警防,又想派他們到各地安撫慰問藩鎮。朝中大臣及宦官中掌權的人擔心這樣對自己不利,交相進呈奏章進行勸阻,昭宗不得已,於夏季四月份,頒下詔令全部停止。
[17]朝廷以董昌有貢輸之勤,今日所為,類得心疾,詔釋其罪,縱歸田裡。
[17]朝廷因為董昌有進貢納賦殷勤的功勞,這次稱帝的叛逆舉動,好象他得了瘋病,唐昭宗便頒詔赦免董昌的罪過,放他回到故里。
[18]戶部待郎、同平章事陸希聲罷為太子少師。
[18]昭宗把戶部侍郎、同平章事陸希聲貶為太子少師。
[19]楊行密圍壽州,不克,將還;庚寅,其將朱延壽請試往更攻,一鼓拔之,執刺史江從勖。行密以延壽權知壽州團練使。
[19]楊行密圍攻壽州,未能攻克,想要返回;庚寅(初三),楊行密的手下將領朱延壽請求再次前往攻打試試,結果一鼓作氣攻克,抓獲壽州刺史江從勖。楊行密任命朱延壽暫任壽州團練使。
未幾,汴兵數萬攻壽州,州中兵少,吏民凶懼。延壽制,軍中每旗二十五騎。命黑雲隊長李厚將十旗擊汴兵,不勝;延壽將斬之,厚稱眾寡不敵,願益兵更往,不勝則死。都押牙汝陽柴再用亦為之請,乃益以五旗。厚殊死戰,再用助之,延壽悉眾乘之,汴兵敗走。厚,蔡州人也。
不久,朱全忠的汴州軍隊幾萬人攻打壽州,州內兵力較少,官吏百姓人心惶惶。朱延壽便規定,軍隊每面旗幟下二十五名騎兵。命令黑雲隊長李厚帶領十旗襲擊汴州軍隊,沒有取勝。朱延壽要將李厚斬殺,李厚說敵眾我寡難以抵敵,希望給他增添軍隊再次前往迎戰,如果還不能獲勝甘願一死。都押牙將汝陽人柴再用也為李厚請求,於是朱延壽又給李厚增撥了五旗兵力。李厚拚死奮戰,柴再用從中協助,朱延壽也率全部人馬後援,汴州軍隊終於敗撤走。李厚是蔡州人。
行密又遣兵襲漣水,拔之。
楊行密又派遣軍隊襲擊泗州漣水縣,予以攻克。
[20]錢表董昌僭逆,不可赦,請以本道兵討之。
[20]錢向昭宗上表說董昌犯有自行稱帝叛逆大罪,不應赦免,請求率領本道軍隊討伐董昌。
[21]太傅、門下待郎、同平章事韋昭度以太保致仕。
[21]昭宗詔令太傅、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韋昭度以太保官銜退休。
[22]戊戌,以劉建鋒為武安節度使。建鋒以馬殷為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
[22]戊戌(十一日),朝廷任命劉建鋒為武安節度使。劉建鋒委任馬殷為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
[23]楊行密遣使詣錢,言董昌已改過,宜釋之;亦遣詣昌,使趣朝貢。
[23]楊行密派遣使者前往錢那裡,說董昌已經知罪悔過,應當赦免他,也派使者到董昌那裡,讓他立即向朝廷進貢納賦。
[24]河東遣其將史儼、李承嗣以萬騎馳于于鄆,朱友恭退歸於汴。
[24]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派遣屬下將領史儼、李承嗣帶領一萬騎兵疾馳進入鄆州,朱友恭退走返回汴州。
[25]五月,詔削董昌官爵,委錢討之。
[25]五月,唐昭宗詔令革除董昌的官職爵位,委派錢征討董昌。
[26]初,王行瑜求尚書令不獲,由是怨朝廷。畿內有八鎮兵,隸左右軍。陽鎮近華州,韓建求之;良原鎮近州,王行瑜求之。宦官曰:“此天子禁軍,何可得也!”王珂、王珙爭河中,行瑜、建及李茂貞皆為珙請,不能得,恥心。珙使人語三帥曰:“珂不受代而與河東婚姻,必為諸公不利,請討之。”行瑜使其弟匡國節度使行約攻河中,珂求救於李克用。行瑜乃與茂貞、建各將精兵數千入朝,甲子,至京師,坊市民皆竄匿。上御安福門以待之,三帥盛陳甲兵,拜伏舞蹈於門下。上臨軒,親詰之曰:“卿等不奏請俟報,輒稱兵入京城,其志欲何為乎?若不能事朕,今日請避賢路!”行瑜、茂貞流汗不能言,獨韓建粗述入朝之由。上與三帥宴,三帥奏稱:“南、北司互有朋黨,墮紊朝政。韋昭度討西川朱策,李作相,不合眾心,請誅之。”上未之許。是日,行瑜等殺昭度、於都亭驛,又殺樞密使康尚弼及宦官數人。又言:“王珂、王珙嫡庶不分,請除王珙河中,徙王行約於陝,王珂於同州。”上皆許之。始,三帥謀廢上,立吉王保;至是,聞李克用已起兵於河東,行瑜、茂貞各留兵二千人宿衛京師,與建皆辭還鎮。貶戶部尚書楊堪為雅州刺史。堪,虞卿之子,昭度之舅也
[26]當初,王行瑜謀求尚書令官職未能獲得,因此怨恨朝廷。京師長安所轄地區有八鎮軍隊,隸屬左、右神策軍。陽鎮靠近華州,韓建請求兼管;良遠鎮接近州,王行瑜希望由他統領。宮內宦宮說:“這都是皇帝的禁衛軍,怎么能讓他們得到!”王珂、王珙爭奪河中節度使這一官職,王行瑜、韓建以及李茂貞都為王珙請求,結果王珙卻未能得到,這幾個人都感到很恥辱。王珙派人對王行瑜、韓建、李項貞三位節度使說:“王珂在河中不接受我的代替而與河東節度使李克用結成姻親,對你們各位一定不利,請求你們討伐王珂。”王行瑜便派他的弟弟匡國節度使王行約攻打河中,王珂向李克用請求救援。王行瑜於是與李茂貞、朝建各帶領精兵幾千人奔赴朝廷。甲子(初八),王行瑜等人率軍到達京師,長安街市居民都到處逃竄躲藏。唐昭宗來到安福門等待他們,三位節度使把披甲軍隊大規模排列開來,在安福門下行大跪大拜禮儀。昭宗走到門樓前,親自責問他們說:“你們不上表奏請等待朝廷回話,就發動軍隊進入京城,你們的意圖究竟要乾什麼?如果你們不能侍奉朕,今天就請你們退離官位讓給賢明的人!”王行瑜、李茂貞聽後渾身冒冷汗而不能說一句話,唯有韓建粗略地陳述了前來京師的原因。昭宗與三位節度使宴會,三位節度使向皇帝奏道:“朝中大臣和宮內宦官互相結黨為奸,敗壞擾亂朝廷大政。韋昭度討伐西川決策失誤,李充任宰相,不合群臣的心愿,請將李誅殺。”昭宗沒有準許他們的奏請。這一天,王行瑜等在朱雀門外都亭驛將韋昭度、李殺死,又殺掉樞密使康尚弼及宦官好幾人。王行瑜等又向唐昭宗進言說:“王珂、王珙的作用是不分子嫡子和庶子的尊卑,現在請求任命王珙為河中節度使,把王行約調往陝州,王珂調到同州。”昭宗都予以同意。開始,王行瑜等三位節度使謀劃廢黜唐昭宗,擁立吉王李保稱帝。這時,聽說李克用已在河東起兵,王行瑜、李茂貞便分別留下軍隊二千人守護京師,與韓建一同辭別返回鎮所。昭宗又詔令把戶部尚書楊堪貶職為雅州刺史。楊堪是楊虞卿的兒子,韋昭度的舅舅。
[27]初,崔胤除河中節度使,河東進奏官薛志勤揚言曰:“崔公雖重德,以之代王珂,不若光德劉公於我公厚也。”光德劉公者,太常卿劉崇望也。及三帥入朝,聞志勤之言,貶崇望昭州司馬。李克用聞三鎮兵犯闕,即日遣使十三輩發北部兵,期以來月渡河入關。
[27]當初,崔胤授職河中節度使,河東節度使司的進奏官薛志勤便揚言說:“崔胤雖然是注重德行的人,但是讓他取代王珂,不如長安城內光德坊的劉公對我主公李克用感情好。”光德坊劉公,就是太常卿劉崇望。等到王行瑜等三位節度使進入京師,知道了薛志勤說的話,便把劉崇望貶職為昭州司馬。李克用聽說三位節度使率領軍隊侵犯京師,當天就派遣使者十三起去徵發北部蕃族部落軍隊,約定下個月渡過黃河進入潼關。
[28]六月,庚寅,以錢為浙東招討使;復發兵擊董昌。
[28]六月,庚寅(初四),朝廷任命錢為浙東招討使,錢於是再次徵發軍隊攻打董昌。
[29]辛卯,以前均州刺史孔緯、繡州司戶張浚並為太子賓客。壬辰,以緯為吏部尚書,復其階爵;癸巳,拜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以張浚為兵部尚書、諸道租庸使。時緯居華州,浚居長水,上以崔昭緯等外交藩鎮,朋黨相傾,思得骨鯁之士,故驟用緯、浚。緯以有疾,扶輿至京師,見上,涕泣固辭;上不許。
[29]辛卯(初五),朝廷任命以前的均州刺史孔緯、繡州司戶張浚一同為太子賓客。壬辰(初六),朝廷任命孔緯為吏部尚書,恢復他的官級爵位;癸巳(初七),又授職孔緯司空,兼任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朝廷還任命張浚為兵部尚書、諸道租庸使。當時孔緯居住在華州,張浚居住在長水,昭宗因為崔昭緯等在外交結藩鎮,結黨營私,相互傾軋,而想起用剛直人士,因此突然任用孔緯、張浚。孔緯因為身體有病,抱病乘車來到京師,他見到昭宗,流著淚堅決推辭;昭宗不準。
[30]李克用大舉蕃、漢兵南下,上表稱王行瑜、李茂貞、韓建稱兵犯闕,賊害大臣,請討之,又移檄三鎮,行瑜等大懼。克用軍至絳州,刺史王瑤閉城據之;克用進攻,旬日,拔之,斬瑤于軍門,殺城中違拒者千餘人。秋,七月,丙辰朔,克用至河中,王珂迎謁於路。
[30]李克用大規模地發動蕃族和漢人的軍隊向南開進,他向唐昭宗上表聲稱王行瑜、李茂貞、韓建派兵進犯京師,殘害朝中大臣,請求討伐他們。李克用又向王行瑜、李茂貞、韓建三位節度使發去征討檄文,王行瑜等大為恐懼。李克用的軍隊到達絳州,絳州刺史王瑤關閉城門抵抗;李克用發動進攻,十天,就將絳州攻克,在軍營的大門將王瑤斬殺,並殺掉城內進行抵抗的一千餘人。秋季,七月,丙辰朔(初一),李克用到達河中,王珂在路上迎接拜見他。
匡國節度使王行約敗於朝邑,戊午,行約棄同州走,己未,至京師。行約弟行實時為左軍指揮使,帥眾與行約大掠西市。行實奏稱同華已沒,沙陀將至,請車駕幸州。庚申,樞密使駱全奏請車駕幸鳳翔。上曰:“朕得克用表,尚駐軍河中。就使沙陀至此,朕自有以枝梧,卿等但各撫本軍,勿令搖動。”
匡國節度使王行約在朝邑打了敗仗,戊午(初三),王行約放棄同州逃路,己未(初四),到達京師長安。王行約的弟弟王行實當時充任京師左軍指揮使,他率領手下人馬與王行約一起在長安西市大肆搶掠。王行實向唐昭宗上表奏稱,同州、華州已經淪陷,李克用的沙陀人馬就要到了,請皇帝的車駕到州去避難。庚申(初五),樞密使駱全上表奏請皇帝出巡鳳翔。唐昭宗說:“朕收到了李克用的表章,他尚且率軍在河中駐紮。即使是李克用的沙陀人馬到達這裡,朕自然有辦法應付他,你們只要各自安撫好自己的軍隊。不要讓他們動搖騷動。”
右軍指揮使李繼鵬,茂貞假子也,本姓名閻,與駱全謀劫上幸鳳翔;中尉劉景宣與王行實知之,欲劫上幸州;孔緯面折景宣,以為不可輕離宮闕。向晚,繼鵬連奏請車駕出幸,於是王行約引左軍攻右軍,鼓譟震地。上聞亂,登承天樓,欲諭止之,捧日都頭李筠將本軍,於樓前侍衛。李繼鵬以鳳翔兵攻筠,矢拂御衣,著於樓桷,左右扶上下樓;繼鵬復縱火焚宮門,煙炎蔽天。時有鹽州六都兵屯京師,素為兩軍所憚,上急召令入衛;既至,兩軍退走,各歸州及鳳翔。城中大亂,互相剽掠,上與諸王及親近幸李筠營,護蹕都頭李居實帥眾繼至。
右軍指揮使李繼鵬,是李茂貞的養子,原本叫閻,他與駱全策劃劫持唐昭宗前往鳳翔。中尉劉景宣與王行實知道了,則想劫持昭宗前赴州。孔緯當面駁斥劉景宣,認為皇帝不能輕易離開長安宮殿。近傍晚時,李繼鵬接連上奏請昭宗出走鳳翔,王行約見李繼鵬要搶先劫走昭宗,便帶領他的左軍攻打李繼鵬的右軍,鑼鼓喧鬧聲驚天動地。昭宗聽到外面混亂,便登上承天樓,想諭令制止他們,捧日都頭李筠帶領自己的軍隊,在承天樓前護衛昭宗。李繼鵬指揮鳳翔軍隊攻打李筠,飛箭掠過昭宗的衣服,落在承天樓椽木上,身邊的侍衛攙扶著昭宗下樓;李繼鵬又放火焚燒宮門,濃煙烈炎遮蓋了天空。當時有鹽州六都軍隊駐紮京師,平時左、右兩軍都很懼怕他們,昭宗便緊急召令這支軍隊入宮護衛;鹽州六都軍隊到達後,左、右兩軍隊都撤退離去,分別返回州和鳳翔。長安城內大為混亂,到處搶劫掠奪,昭宗與各王以及親近人員到李筠的軍營躲避,神策軍護蹕都頭李居實率領人馬隨後也趕到。
或傳王行瑜、李茂貞欲自來迎車駕,上懼為所迫,辛酉,以筠、居實兩都兵自衛,出啟夏門,趣南山,宿莎城鎮。士民追從車駕者數十萬人,比至谷口,死者三之一,夜,復為盜所掠,哭聲震山谷。時百官多扈從不及,戶部尚書、判度支及鹽鐵轉運使薛王知柔獨先至,上命權知中書事及置頓使。
有人傳說王行瑜、李茂貞要親自來長安迎接皇帝,昭宗擔心被他們逼迫,辛酉(初六),命令李筠、李居實的兩都軍隊進行護衛,出長安城南面的啟夏門,急速奔往南山,在莎城鎮過夜。追隨昭宗車駕的人民有幾十萬,等到抵達南山的谷口時,中暑而死的人竟有三分之一,夜裡,流亡的百姓又遭受盜賊的搶掠,哭喊的聲音震動山谷。當時朝廷百官大多沒有來得及跟隨上昭宗,唯有戶部尚書、判度支及鹽鐵轉運使薛王李知柔首先趕到,昭宗便任命他暫時掌管中書省事務及兼任置頓使。
壬戌,李克用入同州。崔昭緯、徐彥若、王搏至莎城。甲子,上徙幸石門鎮,命薛王知柔與知樞密院劉光裕還京城,制置守衛宮禁。丙寅,李克用遣節度判官王奉表問起居。丁卯,上遣內侍郗廷昱,齎詔詣李克用軍,令與王珂各發萬騎同赴新平。又詔彰義節度使張以涇原兵控扼鳳翔。
壬戌(初七),李克用進入同州。崔昭緯、徐彥若、王摶到達莎城。甲子(初九),昭宗遷移到石門鎮,詔令薛王李知柔與主管樞密院的劉光裕返回京城,安置守衛皇宮。丙寅(十一日),李克用派遣節度判官王敬奉表文問候昭宗的起居情況。丁卯(十二日),昭宗派遣內侍郗廷昱帶著詔令前赴李克用的軍營,命令李克用與王珂分別派發一萬騎兵,一同趕往州新平郡討伐王行瑜,又詔令彰義節度使張帶領涇原軍隊控制鳳翔的李茂貞。
李克用遣兵攻華州;韓建登城呼曰:“仆於李公未嘗失禮,何為見攻?”克用使謂之曰:“公為人臣,逼逐天子,公為有禮,孰為無禮者乎!”會郗廷昱至,言李茂貞將兵三萬至,王行瑜將兵至興平,皆欲迎車駕,克用乃釋華州之圍,移兵營渭橋。
李克用派遣軍隊進攻華州;韓建登上華州城樓呼喊著說:“我對李公不曾失禮,為什麼要攻打我?”李克用派人對他說:“你是大唐的臣子,卻逼迫驅趕皇帝,你這樣如果還算有禮,那么天下還有誰是無禮呢?”恰巧這時郗廷昱趕到,他對李克用說,李茂貞帶領軍隊三萬已到,王行瑜率領軍隊到達興平,都想迎接唐昭宗的車駕,李克用於是解除對華州的圍攻,把軍隊開赴渭橋安營紮寨。
以薛王知柔為清海節度使、同平章事,仍權知京兆尹、判度支,充監鐵轉運使,俟反正日赴鎮。
昭宗任命薛王李知柔為清海節度使、同平章事,仍然暫任京兆尹、判度支,並充任鹽鐵轉運使,讓他等待平亂反正後再前赴嶺南鎮所。
上在南山旬余,士民從車駕避亂者日相驚曰:“、岐兵至矣!”上遣延王戒丕詣河中,趣李克用令進兵。壬午,克用發河中。上遣供奉官張承業詣克用軍。承業,同州人,屢奉使於克用,因留監其軍。己丑,克用進軍渭橋,遣其將李存貞為前鋒;辛卯,拔永壽,又遣史儼將三千騎詣石門侍衛。癸巳,遣李存信、李存審會保大節度使李思孝攻王行瑜梨園寨,擒其將王令陶等,獻於行在。思孝本姓拓跋,思恭之弟也。李茂貞懼,斬李繼鵬,傳首行在,上表請罪,且遣使求和於克用。上復遣延王戒丕、丹王允諭克用,令且赦茂貞,并力討行瑜,俟其殄平,當更與卿議之。且命二王拜克用為兄。
昭宗在南山已有十幾天了,跟隨唐昭宗車駕的士人百姓每天都驚慌失措地相互驚叫:“州、岐州的軍隊到了!”昭宗派遣延王李戒丕前赴河中,催促李克用下令開進軍隊。壬午(二十七日),李克用的軍隊從河中出發。唐昭宗派遣供奉官張承業前往李克用的軍營。張承業是同州人,多次奉唐昭宗的諭令出使李克用,昭宗趁便把他留在李克用的軍營監視。己丑(八月初五),李克用命令軍隊向渭橋開進,派遣屬下將領李存貞為前鋒;辛卯(初七),李克用攻克永壽,又派遣史儼帶領三千騎兵前赴石門護衛唐昭宗。癸巳(初九),李克用派遣李存信、李存審會同保大節度使李思孝攻打在梨園寨的王行瑜,擒獲王行瑜的將領王令陶等人,送往南山昭宗那裡。李思孝本姓拓跋,是拓跋思恭的弟弟。李茂貞兵敗很是恐懼,他斬殺李繼鵬,把頭顱傳送到石門鎮昭宗的住地,向朝廷進呈表章請求治他的罪,並且派出使者向李克用求和。昭宗再次派遣延王李戒丕、丹王李允傳諭李克用,命令暫且赦免李茂貞,聯合軍隊全力討伐王行瑜,等到把王行瑜消滅了,朝廷會再與李克用商議處置李茂貞。昭宗並且命令延王李戒丕、丹王李允拜李克用為兄長。
[31]以前河中節度使崔胤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31]朝廷任命前河中節度使崔胤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32]戊戌,削奪王行瑜官爵。癸卯,以李克用為寧四面行營都招討使,保大節度使李思孝為北面招討使,定難節度使李思諫為東面招討使,彰義節度使張為西面招討使。克用遣其子存勖詣行在,年十一,上奇其狀貌,撫之曰:“兒方為國之棟樑,他日宜盡忠於吾家。”克用表請上還京;上許之。令克用遣騎三千駐三橋為備御。辛亥,車駕還京師。
[32]戊戌(十四日),朝廷革除王行瑜的官職爵位。癸卯(十九日),朝廷任命李克用為寧四面行營都招討使,保大節度使李思孝為北面招討使,定難節度使李思諫為東面招討使,彰義節度使張為四面招討使。李克用派遣他的兒子李存勖到昭宗住地,李存勖當時才十一歲,昭宗對他的外貌就稱奇不已,撫摸著他說:“你是國家的棟樑之才,將來要對天子我家盡忠效力。”李克用上表請求昭宗返回京師長安,昭宗同意。命令李克用派遣騎兵三千駐紮三橋作為防備。辛亥(二十七日),昭宗的車駕返回京師。
壬子,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崔昭緯罷為右僕射。
壬子(二十八日),朝廷將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崔昭緯罷職降為右僕射。
[33]以護國留後王珂、盧龍留後劉仁恭名為本鎮節度使。
[33]朝廷任命護國留後王珂、盧龍留後劉仁恭分別充任本鎮節度使。
[34]時宮室焚毀,未暇完葺,上寓居尚書省,百官往往無袍笏仆馬。
[34]當時宮殿被焚燒毀壞,沒有來得及修建整理,昭宗暫時住在尚書省,朝中百官常常沒有長袍期笏和僕役馬匹。
[35]以李克用為行營都統。
[35]朝廷任命李克用為行營都統。
[36]九月,癸亥,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緯薨。
[36]九月,癸亥(初十),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緯去世。
[37]辛未,朱全忠自將擊朱,戰於梁山;敗走還鄆。
[37]辛未(十八日),朱全忠親自率領軍隊攻打朱,在壽張縣的梁山展開激放,朱戰敗逃走返回鄆州。
[38]李克用急攻梨園,王行瑜求救於李茂貞,茂貞遣兵萬人屯龍泉鎮,自將兵三萬屯鹹陽之旁。克用請詔茂貞歸鎮,仍削奪其官爵,欲分兵討之。上以茂貞自誅繼鵬,前已赦宥,不可復削奪誅討,但詔歸鎮,仍令克用與之和解。以昭義節度使李罕之檢校侍中,充寧四面行營副都統。史儼敗寧兵於雲陽,擒雲陽鎮使王令誨等,獻之。
[38]李克用率軍猛攻梨園寨,王行瑜向李茂貞求救,李茂貞派遣軍隊一萬人駐紮在州的龍泉鎮,自己率領軍隊三萬在鹹陽附近駐紮。李克用奏請朝廷詔令李茂貞返回鳳翔鎮所,再革除他的官職爵位,想分兵對李茂貞進行討伐。昭宗認為李茂貞自己誅殺了李繼鵬,前些時候已經赦免了他的罪過,不便重新頒詔將他革除官職進行征伐,只是詔令李茂貞返回鳳翔鎮所,依然命令李克用與李茂貞和解。朝廷任命昭義節度使李罕之任檢校侍中,充任寧四面行營副都統。史儼在雲陽打敗王行瑜的寧軍隊,擒獲雲陽鎮使王令誨等人,進獻給朝廷。
[39]王建遣簡州刺史王宗瑤等將兵赴難;甲戌,軍於綿州。
[39]王建派遣簡州刺史王宗瑤等人帶領軍隊前來為朝廷解難;甲戌(二十一日),王宗瑤等在綿州駐紮下來。
[40]董昌求救於楊行密,行密遣泗州防禦使台攻蘇州以救之,且表昌引咎,願修職貢,請復宮爵。又遺錢書,稱:“昌狂疾自立,已畏兵諫,執送同惡,不當復伐之。”
[40]董昌向楊行密請求救援,楊行密便派遣泗州防禦使台攻打錢所屬的蘇州,以此援救董昌,楊行密並且向朝廷上表說,董昌已經自行認錯悔過,願意修好進貢,請恢復他的官職爵位。楊行密又給錢送去書信,信中說:“董昌發瘋自行稱帝,在你率軍勸阻時已經懼怕,並將蠱惑他稱帝的奸惡之人捉拿交送給你,這樣就不應當再討伐他了。”
[41]冬,十月,丙戌,河東將李存貞敗寧軍於梨園北,殺千餘人。自是梨園閉壁不敢出。
[41]冬季,十月,丙戌(初三),河東軍隊的將領李存貞在梨園寨北部打敗王行瑜的寧軍隊,斬殺一千餘人。從此,梨園寨關團營壘不敢再出戰。
[42]貶右僕射崔昭緯為梧州司馬。
[42]朝廷把右僕射崔昭緯貶為梧州司馬。
[43]魏國夫人陳氏,才色冠後宮;戊子,上以賜李克用。
[43]魏國夫人陳氏,才能姿色在後宮堪數第一,戊子(初五),昭宗把陳氏賜給李克用。
克用令李罕之、李存信等急攻梨園;城中食盡,棄城走。罕之等邀擊之,所殺萬餘人,克梨園等三寨,獲王行瑜子知進及大將李元福等;克用進屯梨園。庚寅,王行約、王行實燒寧州遁去。克用奏請以匡國節度使蘇文建為靜難節度使,趣令赴鎮,且理寧州,招撫降人。
李克用命令李罕之、李存信等緊急攻打梨園寨;梨園城內糧食吃盡,王行瑜的軍隊棄城逃跑。李罕之等攔截攻打,斬殺一萬餘人,攻克了梨園等三個營寨,擒獲王行瑜的兒子王知進以及大將李元福等。李克用開進梨園寨駐紮。庚寅(初七),王行約、王行實放火焚燒寧州然後逃跑。李克用上奏朝廷請任用匡國節度使蘇文建為靜難節度使,催促他趕赴鎮所,暫且把鎮所設在寧州,招收安撫前來投降的人。
[44]上遷居大內。
[44]昭宗遷回修繕稍完的皇宮。
[45]朱全忠遣都將葛從周擊兗州,自以大軍繼之。癸卯,圍兗州。
[45]朱全忠派遣都將葛從周攻打兗州的朱瑾,他本人親自督率大軍在後面跟隨。癸卯(二十日),朱全忠的軍隊包圍兗州。
[46]楊行密遣寧國節度使田、潤州團練使安仁義攻杭州鎮戍以救董昌,昌使湖州將徐淑會淮南將魏約共圍嘉興。錢遣武勇都指揮使顧全武救嘉興,破烏墩、光福二寨。淮南將柯厚破蘇州水柵。全武,餘姚人也。
[46]楊行密派遣寧國節度使田、潤州團練使安仁義攻打在杭州鎮守駐防的錢軍隊以應援董昌,董昌派湖州將領徐淑會同淮南將領魏約共同圍攻嘉興。錢派遣武勇都指揮使顧全武救援嘉興,攻破烏墩、光福二個營寨。淮南將領柯厚攻破蘇州水中柵欄。顧全武是餘姚人。
[47]義武節度使王處存薨,軍中推其子節度副使郜為留後。
[47]義武節度使王處存死去,軍中將士推舉他的兒子節度副使王郜為留後。
[48]以京兆尹武邑孫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48]朝廷任命京兆尹、武邑人孫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49]王行瑜以精甲五千守龍泉寨,李克用攻之;李茂貞以兵五千救之,營於鎮西。李罕之擊鳳翔兵,走之,十一月,丁巳,拔龍泉寨。行瑜走入州,遣使請降於李克用。
[49]王行瑜帶領精壯甲兵五千駐守龍泉寨,李克用率軍攻打。李茂貞帶領軍隊五千救援王行瑜,在龍泉鎮的西面安營紮寨。李罕之襲擊李茂貞的鳳翔軍隊,將李茂貞趕跑,十一月,丁巳(初五日),李罕之攻克龍泉寨。王行瑜於是逃進州,派遣使者向李克用請求投降。
[50]齊州刺史朱瓊舉州降於朱全忠。瓊,瑾之從父兄也。
[50]齊州刺史朱瓊獻出齊州向朱全忠投降。朱瓊是朱瑾的堂兄。
[51]衢州刺史陳儒卒,弟岌代之。
[51]衢州刺史陳儒死去,他的弟弟陳岌代任衢州刺史。
[52]李克用引兵逼州,王行瑜登城,號哭謂克用曰:“行瑜無罪,迫脅乘輿,皆李茂貞及李繼鵬所為,請移兵問鳳翔,行瑜願束身歸朝。”克用曰:“王尚父何恭之甚!仆受詔討三賊臣,公預其一,束身歸朝,非仆所得專也。”丁卯,行瑜挈族棄城走。克用入州,封府庫,撫居人,命指揮使高爽權巡撫軍城,奏趣蘇文建赴鎮。行瑜走至慶州境,部下斬行瑜,傳首。
[52]李克用帶領軍隊進逼州,王行瑜登上城樓,號哭著對李克用說:“我王行瑜沒有罪過,逼迫威脅皇帝的車駕,都是李茂貞和李繼鵬幹的事,請你調開軍隊去討伐鳳翔節度使李茂貞,我王行瑜願意捆綁自己回到朝廷。”李克用說:“王尚父真是太恭謙了!我受朝廷的詔令討伐你和李茂貞、韓建三個亂臣賊子,你是其中的一個,你想自己捆綁入朝,這不是我能擅自做主的。”丁卯(十五日),王行瑜帶著全家族的人棄城逃跑。李克用進入州城,封閉官府庫房,安撫居民,任命指揮使高爽暫且掌管巡撫軍城事宜,又奏請朝廷催促蘇文建趕赴鎮所。王行瑜逃到慶州境內,部下將他斬殺,把頭顱傳送朝廷。
[53]朱遣其將賀、柳存及河東將薛懷寶將兵萬餘人襲曹州,以解兗州之圍。,濮陽人也。丁卯,全忠自中都引兵夜追之,比明,至鉅野南,及之,屠殺殆盡,生擒、存、懷寶,俘士卒三千餘人。是日晡後,大風沙塵晦冥,全忠曰:“此殺人未足耳!”下令所得之俘盡殺之。庚午,縛等徇於兗州城下,謂朱瑾曰:“卿兄已敗,何不早降!”
[53]朱派遣屬下將領賀、柳存以及河東將領薛懷寶,帶領軍隊一萬餘人襲擊曹州,以圖解除汴州軍隊對兗州的圍攻。賀是濮陽人。丁卯(十五日),朱全忠從中都帶領軍隊在夜間追趕賀等的人馬,天亮時,到達鉅野的南部,追趕上,幾乎將他們全部殺光,賀、柳存、薛懷寶被活捉,另俘虜三千多名士兵。這天傍晚,狂風大作沙塵瀰漫,朱全忠說:“這是殺人還不夠數的原因!”於是下令將擒獲的俘虜全部殺掉。庚午(十八日),朱全忠把賀等捆綁起來在兗州城下巡示,對朱瑾說:“你哥哥朱已經被我打敗,你為什麼還不早點投降!”
[54]丁丑,雅州刺史王宗侃攻拔利州,執刺史李繼,斬之。
[54]丁丑(二十五日),雅州刺史王宗侃攻克鳳翔節度使李茂貞管轄的利州,抓獲利州刺史李繼,將他斬殺。
[55]朱瑾偽遣使請降於朱全忠,全忠自就延壽門下與瑾語。瑾曰:“欲送符印,願使兄瓊來領之。”
[55]朱瑾派出使者假裝向朱全忠請求投降,朱全忠親自到兗州城的延壽門下與朱瑾商談。朱瑾對朱全忠說:“我想向你交送符節官印,希望讓我的堂兄齊州刺史朱瓊來領取。”
辛巳,全忠使瓊往,瑾立馬橋上,述驍果董懷進於橋下,瓊至,懷進突出,擒之以入,須臾,擲首城外。全忠乃引兵還,以瓊弟為齊州防禦使,殺柳存、懷寶;聞賀瑰名,釋而用之。
辛巳(二十九日),朱全忠派朱瓊前往兗州,朱瑾騎馬站立在兗州城的橋上,叫勇猛果敢的董懷進躲藏在橋下,朱瓊來到橋上,董懷進突然從橋下奔出,抓獲朱瓊帶入兗州城內,不一會兒,朱瓊的腦袋被扔到兗州城牆外邊。朱全忠於是帶領軍隊返回汴州,委任朱瓊的胞弟朱為齊州防禦使,斬殺了柳存、薛懷寶。朱全忠聽說賀有名氣,便把他釋放留用。
[56]李克用鏇軍渭北。
[56]李克用回到渭州北部駐紮。
[57]加靜難節度使蘇文建同平章事。
[57]朝廷加封靜難節度使蘇文建為同平章事。
[58]蔣勛求為邵州刺史,劉建鋒不許,勛與鄧繼崇起兵,連飛山、梅山蠻寇湘潭,據邵州,使其將申德昌屯定勝鎮以扼潭人。
[58]將勛謀求邵州刺史這一官職,劉建鋒不準許,蔣勛於是與鄧繼宗發動軍隊,聯合邵州西北飛山和潭州界內梅山的蠻人侵擾湘潭,占據邵州,蔣勛還派手下將領申德昌在定勝鎮駐紮,以扼制潭州人。
[59]十二月,甲申,閬州防禦使李繼雍、蓬州刺史費存、渠州刺史陳各帥所部兵奔王建。
[59]十二月,甲申(初二),閬州防禦使李繼雍、蓬州刺史費存、渠州刺史陳等分別率領所部人馬投奔王建。
[60]乙酉,李克用軍於雲陽。
[60]乙酉(初三),李克用的軍隊到達雲陽駐紮。
[61]王建奏:“東川節度使顧彥暉不發兵赴難,而掠奪輜重,遣瀘州刺史馬敬儒斷峽路,請興兵討之。”戊子,華洪大破東川兵於楸林,俘斬數萬,拔楸林寨。
[61]王建向朝廷上奏說:“東川節度使顧彥暉不派兵前來為朝廷解難,卻搶掠奪去我的器械、糧草,又派遣瀘州刺史馬敬儒截斷峽路,請朝廷發兵討伐顧彥暉。”戊子(初六),王建的將領華洪在楸林把東川軍隊打得大敗,俘獲斬殺幾萬人,攻克楸林寨。
[62]乙未,進李克用爵晉王,加李罕之兼侍中,以河東大將蓋寓領容管觀察使;自余克用將佐、子孫並進官爵。克用性嚴急,左右小有過輒死,無敢違忤;惟蓋寓敏慧,能揣其意,婉辭裨益,無不從者。克用或以非罪怒將吏,寓必陽助之怒,克用常釋之;有所諫諍,必徵近事為喻;由是克用愛信之,境內無不依附,權與克用侔。朝廷及鄰道遣使至河東,共賞賜賂遺,先入克用,次及寓家。朱全忠數遣人間之,及揚言云蓋寓已代克用,而克用待之益厚。
[62]乙未(十三日),朝廷將李克用的爵位升為晉王,加封李罕之兼侍中,任命河東大將蓋寓兼任容管觀察使;其餘的李克用將領佐僚以及兒子孫子都得以加官升爵。李克用性情嚴厲急躁,手下的人稍微有點過錯就被處死,沒人敢與他相違抗;只有蓋寓敏銳聰慧,能夠揣測出李克用的心意,他婉言相勸予以完善,李克用沒有不聽從的。李克用有時錯怪遷怒於手下將吏,蓋寓必定表面上為李克用助威加油,結果往往使李克用消去怒氣。蓋寓勸說李克用改正過錯時,必定拿近前的一些事作比喻。因此李克用對蓋寓寵愛信任,所轄境內的將領官吏也無不依附蓋寓,他的權力幾乎與李克用等同。朝廷和鄰近各道派遣使者到河東來,凡是賞賜和贈送財物時,先送到李克用那裡,接著就去蓋寓的家。朱全忠幾次派人挑撥離間李克用和蓋寓的關係,揚言說蓋寓已經取代了李克用,可是李克用對待蓋寓卻更加友好。
[63]丙申,王建攻東川,別將王宗弼為東川兵所擒,顧彥暉畜以為子。戊戌,通州刺史李彥昭將所部兵二千降於建。
[63]丙申(十四日),王建攻打東川節度使顧彥暉,手下將領王宗弼被東川軍隊抓獲,顧彥暉把王宗弼收為養子。戊戌(十六日),通州刺史李彥昭帶領所部人馬二千向王建投降。
[64]李克用遣掌書記李襲吉人謝恩,密言於上曰:“比年以來,關輔不寧,乘此勝勢,遂取鳳翔,一勞永逸,時不可失。臣屯軍渭北,專俟進止。”上謀於貴近,或曰:“茂貞復滅,則沙陀大盛,朝廷危矣!”上乃賜克用詔,褒其忠款,而言:“不臣之狀,行瑜為甚。自朕出幸以來,茂貞、韓建自知其罪,不忘國恩,職貢相繼,且當休兵息民。”克用奉詔而止。既而私於詔使曰:“觀朝廷之意,似疑克用有異心也。然不去茂貞,關中無安寧之日。”又詔免克用入朝,將佐或言:“今密邇闕庭,豈可不入見天子!”克用猶豫未決,蓋寓言於克用曰:“者王行瑜輩縱兵狂悖,致鑾輿播越,百姓奔散。今天子還未安席,人心尚危,大王若引兵渡渭,竊恐復驚駭都邑。人臣盡忠,在於勤王,不在入覲,願熟圖之!”克用笑曰:“蓋寓尚不欲吾入朝,況天下之人乎!”乃表稱:“臣總帥大軍,不敢逕入朝覲,且懼部落士卒侵擾渭北居人。”辛亥,引兵東歸。表到京師,上下始安。詔賜河東士卒錢三十萬緡。克用既去,李茂貞驕橫如故,河西州縣多為茂貞所據,以其將故敬璋為河西節度使。
[64]李克用派遣軍府的掌書記李襲吉進入京師向朝廷謝恩,秘密對唐昭宗說:“近些年來,浦、潼、隴、蜀、藍田諸關和京師長安一帶不得安寧,現在乘著朝廷取勝的優勢,應一舉攻克鳳翔,一勞永逸,時機不可喪失。我時下在渭水北部駐紮,專門等候朝廷的命令以便行動。”唐昭宗和朝中權貴及近臣商謀,有人說:“李茂貞如果被消滅,那么李克用的勢力就會大大膨脹,朝廷則在危險之中了!”唐昭宗於是向李克用頒賜詔書,讚揚他對朝廷的忠誠,但又說:“叛逆朝廷的罪行,王行瑜十分嚴重。這次自從朕離開京師出巡以來,李茂貞、韓建已經知道他們自己的罪過,沒有忘記朝廷的恩德,進獻的賦稅貢品接連不斷,姑且停止對他們的征伐讓軍隊休整百姓安寧。”李克用接奉這一詔令後便不行動。不久,李克用私下裡對朝廷傳達詔令的使臣說:“我看朝廷的意思,似乎懷疑我李克用有別的意圖。可是不剷除李茂貞,關中一帶就沒有安寧的日子。”唐昭宗又詔令免去李克用入京上朝,李克用的將領佐僚中有人說:“現在與朝廷近在咫尺,怎么能不進入京師拜見皇帝呢?”李克用自己猶豫不決,蓋寓這時對李克用說:“從前王行瑜一夥放縱士兵背叛朝廷,致使皇帝車駕流離遷徙,百姓逃散。現在天子返回京師還沒有安寧下來,人心尚在憂懼之中,大王你如果帶領軍隊渡過渭水,我擔心會再次讓京城驚恐。做臣子的效忠朝廷,在於為皇室起兵救難,而不在於入朝拜見皇帝,然望大王你仔細考慮!”李克用笑著說:“蓋寓尚且不希望我入京上朝,更何況天下的人們呢!”於是,李克用上表朝廷奏稱:“我統領著大軍,不敢隨意進入京城拜見皇上,並且擔心所部士兵會侵擾渭水以北的居民。”辛亥(二十九日),李克用率領手下人馬東返晉陽。他的表文送達京師,上至朝廷下到百姓才安寧下來。唐昭宗詔令賜給河東士兵三十萬緡錢。李克用離開後,李茂貞驕橫如同以往,河西的州縣大多被李茂貞占據,他又任命手下將領胡敬璋為河西節度使。
[65]朱全忠之去兗州也,留葛從周將兵守之,朱瑾閉城不復出。從周將還,乃揚言“天平、河東救兵至,引兵西北邀之,”夜半,潛歸故寨。瑾以從周精兵悉出,果出兵攻寨。從周突出奮擊,殺千餘人,擒其都將孫漢筠而還。
[65]朱全忠離開兗州時,留下葛從周帶領軍隊繼續看守圍困兗州,朱瑾關閉城門不再出來交戰。葛從周想要返回,於是四處揚言說:“天平和河東的救援軍隊到了,我軍到西北方向去攔截他們。”半夜,葛從周把人馬又偷偷帶回原來的營寨。朱瑾以為葛從周的精兵都離開了,果然派軍隊來攻打城外的營寨。葛從周率領人馬突然殺出奮勇攻打,斬殺一千餘人,擒獲朱瑾的都將孫漢筠之後返回。
[66]加鎮海節度使錢兼侍中。
[66]朝廷加封鎮海節度使錢兼侍中。
[67]彰義節度使張薨,以其子璉權知留後。
[67]彰義節度使張死去,朝廷任命張的兒子張璉暫任彰義留後。
[68]朱、朱瑾屢為朱全忠所攻,民失耕稼,財力俱弊。告急於河東,李克用遣大將史儼、李承嗣將數千騎假道於魏以救之。
[68]朱、朱瑾一再受到朱全忠的進攻,地方百姓無法耕種收穫,軍中資財人力都已睏乏。便向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告急,李克用派遣大將史儼、李承嗣帶領幾千騎兵借道經過魏州前去救援。
[69]安州防禦使家晟與朱全忠親吏蔣玄暉有隙,恐及禍,與指揮使劉士攻、兵馬監押陳可將兵三千襲桂州,殺經略使周元靜而代之,晟醉侮可,可手刃之,推士政知軍府事,可自為副使。詔即以士政為經略使。玄暉,吳人也。
[69]安州防禦使家晟與朱全忠的親近官吏蔣玄暉有怨仇,恐怕大禍臨頭,便與指揮使劉士政、兵馬監押陳可帶領軍隊三千襲擊桂州,殺死桂州經略使周元靜,家晟代管桂州。家晟喝醉酒後侮辱陳可,陳可親手將家晟殺死,推舉劉士政主管軍府事宜,陳可自己做副使。朝廷當即頒下詔令任命劉士政為經略使。蔣玄暉是吳州人。
三年(丙辰、896)
三年(丙辰,公元896年)
[1]春,正月,西川將王宗夔攻拔龍州,殺刺史田。
[1]春季,正月,西川將領王宗夔攻克龍州,殺死龍州刺史田。
[2]丁巳,劉建鋒遣都指揮使馬殷將兵討蔣勛,攻定勝寨,破之。
[2]丁巳(初五),劉建鋒派遣都指揮使馬殷帶領軍隊討伐蔣勛,進攻定勝寨,打敗蔣勛。
[3]辛未,安仁義以舟師至湖州,欲渡江應董昌,錢遣武勇都指揮使顧全武、都知兵馬使許再思守西陵,仁義不能渡。昌遣其將湯臼守石城,袁守餘姚。
[3]辛未(十九日),安仁義從潤州率軍乘船到達湖州,想要渡過長江接應董昌,錢派遣武勇都指揮使顧全武、都知兵馬使許再思駐守西陵,使得安仁義不能渡江。董昌派遣屬下將領湯臼據守石城山,袁據守餘姚。
[4]閏月,克用遣蕃、漢都指揮使李存信將萬騎假道於魏以救兗、鄆,軍於莘縣。朱全忠使人謂羅弘信曰:“克用志吞河朔,師還之日,貴道可憂。”存信眾不嚴,侵暴魏人,弘信怒,發兵三萬夜襲之。存信軍潰,退保州,喪士卒什二三,委棄資糧兵械萬數;史儼、李承嗣之軍隔絕不得還。弘信自是與河東絕,專志於汴。全忠方圖兗、鄆,畏弘信議其後,弘信每有贈遺,全中必對使者北向拜授之,四:“六兄於予,倍年以長,固非諸鄰之比。”弘信信之,全忠以是得專意東方。
[4]閏正月,李克用派遣蕃、漢都指揮使李存信帶領一萬騎兵借道經過魏州前往救援兗州、鄆州,在莘縣駐紮下來。朱全忠派人對羅弘信說:“李克用的意圖是在侵吞黃河以北的地盤,他的軍隊返回的時候,你那裡令人擔憂。”李存信管束士兵不嚴,侵擾殘害魏州人民,羅弘信大為憤怒,發兵三萬在夜間襲擊李存信。李存信的軍隊潰敗,退到州據守,損失士兵十分之二三,丟棄資財糧食兵器數以萬計;史儼、李承嗣的軍隊被隔絕不能返回。羅弘信從此與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決裂,專心依附汴州的朱全忠。朱全忠正在籌劃攻打兗州、鄆州,擔心羅弘信在背後算計他,所以每當羅弘信向他贈送財物,朱全忠必定當著羅弘信使者的面向北跪拜接受這些東西,嘴裡說著:“六哥對我來說,是上一輩的人,不是鄰近各道節度使所能比的。”羅弘信相信了這話,朱全忠因此得以專心攻打東面。
[5]丁亥,果州刺史張雄降於王建。
[5]丁亥(初五),果州刺史周雄向王建投降。
[6]二月,戊辰,顧全武、許再思敗湯臼於石城。上用楊行密之請,赦董昌,復其官爵;錢不從。
[6]二月,戊辰(十七日),顧全武、許再思在石城山打敗湯臼。唐昭宗根據楊行密的請求,赦免了董昌的罪過,恢復他的官職爵位;錢對此不服。
[7]以通王滋判侍衛諸將事。
[7]朝廷任命通王李滋兼管侍衛諸將事宜。
[8]朱全忠薦兵部尚書張浚,上欲復相之;李克用表請發兵擊全忠,且言“浚朝為相,臣則夕至闕庭!”京師震懼,上下詔和解之。
[8]朱全忠向朝廷薦舉兵部尚書張浚,唐昭宗想要重新任命張浚為宰相。李克用上表請求派軍隊攻打朱全忠,並且說:“張浚如果早晨做了宰相,我傍晚就要趕到朝廷!”京師上下震驚恐慌,唐昭宗頒下詔書勸李克用與朱全忠和解。
[9]三月,以天雄留後李繼徽為節度使。
[9]三月,朝廷任命天雄留後李繼徽為節度使。
[10]保大節度使李思孝表請致仕,薦弟思敬自代,詔以思孝為大師,致仕,思敬為保大留後。
[10]保大節度使李思孝向朝廷上表請求退休,推薦他的胞弟李思敬接替自己,唐昭宗下詔命李思孝以太師官銜辭退,李思敬為保大留後。
[11]朱全忠遣龐師古將兵伐鄆州,敗鄆兵於馬頰,遂抵其城下。
[11]朱全忠派遣龐師古帶領軍隊討伐鄆州,在馬頰水一帶打敗朱的鄆州軍隊,於是抵達鄆州城下。
[12]己酉,顧全武等攻餘姚,明州刺史黃晟遣兵助之,董昌遣其將徐章救餘姚,全武擊擒之。
[12]己酉(二十八日),顧全武等攻打餘姚,明州刺史黃晟派遣軍隊協助。董昌派遣屬下將領徐章救援餘姚,結果徐章被顧全武攔擊擒獲。
[13]夏,四月,辛酉,河漲,將毀滑州城,朱全忠命決為二河,夾滑城而東,為害滋甚。
[13]夏季,四月,辛酉(初十),黃河大水上漲,眼看就要淹毀滑州城,朱全忠命令再行決口把黃河一分為二,兩條河夾著滑州城向東滾滾流去,危害相當嚴重。
[14]李克用擊羅弘信,攻洹水,殺魏兵萬餘人,進攻魏州。
[14]李克用攻打羅弘信,進攻洹水,斬殺羅弘信的軍隊一萬餘人,接著進軍攻打魏州。
[15]武安節度使劉建鋒既得志,嗜酒,不親政事。長直兵陳贍妻美,建鋒私之,贍袖鐵撾擊殺建鋒;諸將殺贍,迎行軍司馬張佶為留後。佶將入府,馬忽齧,傷左髀。時馬殷攻邵州未下,佶謝諸將曰:“馬公勇而有謀,寬厚樂善,吾所不及,真乃主也。”乃以牒召之。殷猶豫未行,聽直軍將姚彥章說殷曰:“公與劉龍驤、張司馬,一體之人也,今龍驤遇禍,司馬傷髀,天命人望,舍公尚誰屬哉!”殷乃使親從都副指揮使李瓊留攻邵州,徑詣長沙。
[15]武安節度使劉建鋒占據長沙後便覺得已經得志,飲酒成性,不料理政務事宜。長年值日衛兵陳贍的妻子貌美,劉建鋒與她通姦,陳贍在衣袖內藏帶鐵打死劉建鋒。各將領將陳贍殺掉,迎接行軍司馬張佶為武安留後。張佶將要進入節度使司時,他騎的馬忽然狂踢亂咬,傷了張佶的左大腿。當時馬殷攻打邵州還沒有攻克,張佶便謝絕各位擁立他的將領說:“馬殷有勇有謀,待人寬厚與人為善,我比不上他,他才是真正的主帥。”於是給馬殷送去公文召請他到長沙來。馬殷猶豫不決沒有啟程,聽直軍將姚彥章勸馬殷說:“你與劉建鋒、張佶同屬一樣的人才,現在劉建鋒遇難死去,張佶大腿受傷,上天的安排人們的期望,捨去你還能有誰呢!”馬殷於是派令親從都副指揮使李瓊留下繼續攻打邵州,他本人直接前往長沙。
[16]淮南兵與鎮海兵戰於皇天盪,鎮海兵不利,楊行密遂圍蘇州。
[16]淮南軍隊與鎮海軍隊在皇天盪展開激戰,結果鎮海軍隊戰敗失利,楊行密於是率軍圍攻蘇州。
[17]錢、鍾傳、杜洪畏楊行密之強,皆求援於朱全忠;全忠遣許州刺史朱友恭將兵萬人渡淮,聽以便宜從事。
[17]錢、鍾傳、杜洪畏懼楊行密的強大,都向朱全忠求援;朱全忠派遣許州刺史朱友恭帶領軍隊一萬人渡過淮水,讓他根據情況隨機料理,便宜行事。
[18]董昌使人覘錢兵,有言其強盛者輒怒,斬之;言兵疲食盡,則賞之。戊寅,袁以餘姚降於;顧全武、許再思進兵至越州城下。五月,昌出戰而敗,嬰城自守,全武等圍之。昌始懼,去帝號,復稱節度使。
[18]董昌派人偵察錢軍隊的情況,有說錢軍隊強盛的人,董昌就勃然大怒,將他斬殺。那些說錢軍隊疲憊不堪糧食已光的人,就受到董昌的獎賞。戊寅(二十七日),袁獻出餘姚向錢投降;顧全武、許再思進兵到達越州城下。五月,董昌率軍出越州城交戰失敗,只好環繞著越州城固守,顧全武等便將董昌圍困起來。董昌這才恐懼,去掉帝號,重新稱做節度使。
[19]馬殷至長沙,張佶肩輿入府,坐受殷拜謁,已,乃命殷升聽事,以留後讓之,即趨下,帥將吏拜賀,復為行軍司馬,代殷將兵攻邵州。
[19]馬殷到達長沙,張佶乘坐轎子進入節度使司,坐在那裡接受馬殷的拜見。事畢,張佶讓馬殷升堂治理政事,把留後的官職讓給馬殷,當即下來,率領將領官吏恭賀馬殷任留後,張佶重新充任行軍司馬,代替馬殷帶領軍隊攻打邵州。
[20]癸未,蘇州常熟鎮使陸郢以州城應楊行密,虜刺史成及。行密閱及家所蓄,惟圖書、藥物,賢之,歸,署行軍司馬。及拜且泣曰:“及百口在錢公所,失蘇州不能死,敢求富貴!願以一身易百口之死!”引佩刀欲自刺。行密遽執其手,止之,館於府舍。其室中亦有兵仗,行密每單衣詣之,與之共飲膳,無所疑。
[20]癸未(初三),蘇州常熟鎮使陸郢獻出蘇州城接應楊行密,並虜獲蘇州刺史成及。楊行密察看成及家裡收藏的東西,只有圖書、藥物,很敬重他,把他放回,並任命為行軍司馬。成及跪謝楊行密並且流著淚說:“我全家族有一百口人在錢那裡,我身為刺史失掉蘇州而不能以身殉職,怎敢再謀求榮華富貴!希望用我一個人除全家百口人的死!”說著舉起身上佩刀就要自殺。楊行密立即抓住成及的手,阻止的行動,在節度使司的宅院裡為成及安設館舍。成及的屋裡也有兵器,楊行密常常身穿單衣到成及那裡,與他一同喝酒吃飯,毫無疑慮。
錢聞蘇州陷,急召顧全武,使趨西陵備行密,全武曰:“越州賊之根本,奈何垂克棄之!請先取越州,後復甦州。”從之。
錢聽說蘇州失陷,立即召顧全武,命他趕赴西陵防備楊行密,顧全武說:“越州是董昌這伙賊寇的大本營,為什麼馬上就要攻克卻又捨棄它!請讓我先攻取越州,然後再去收復甦州。”錢聽從了顧全武的意見。
[21]淮南將朱延壽奄至蘄州,圍其城。大將賈公鐸方獵,不得還,伏兵林中,命勇士二人衣羊皮夜入延壽所掠羊群,潛入城,約夜半開門舉火為應,復衣皮反命。公鐸如期引兵至城南,門中火舉,力戰,突圍而入。延壽驚曰:“吾常恐其潰圍而出,反潰圍而入,如此,城安可猝拔!”乃白行密,求軍中與公鐸有舊者持誓書金帛往說之,許以婚。壽州團練副使柴再用請行,臨城與語,為陳利害。數日,公鐸及刺史馮敬章請降。以敬章為左都押牙,公鐸為右監門衛將軍。延壽進拔光州,殺刺史劉存。
[21]淮南將領朱延壽忽然來到蘄州城下,圍攻蘄州城。蘄州大將賈公鐸正在城外打獵,不能返回,賈公鐸把軍隊埋伏在樹林裡,命令勇猛士兵二人身披羊皮乘夜進入朱延壽的駐地,掠趕羊群,偷偷進入城內,與城裡的人相約半夜時候打開城門舉起火把相接應,這兩個人又身披羊皮回到賈公鐸的營地,報告情況。賈公鐸按著約定的時間來到蘄州城南面,城門中間火把高舉,賈公鐸極力奮戰,突破朱延壽的包圍圈進入城內。朱延壽吃驚地說:“我常常擔心賈公鐸會衝破包圍逃出,現在反倒是打破包圍進來,這樣看來,蘄州城怎么可能立即攻克!”朱延壽於是告訴楊行密,請求派軍中與賈公鐸有舊交情的人手持盟誓書信和金銀布帛前往勸說,並許諾和賈公鐸結成姻親。壽州團練副使柴再用請求前去勸說,在臨近蘄州城的地方,柴再用與賈公鐸會晤,為賈公鐸陳述利弊得失。幾天之後,賈公鐸與蘄州刺史馮敬章向朱延壽請求投降。楊行密任命馮敬章為左都押牙,賈公鐸為右監門衛將軍。朱延壽乘勢進軍攻克光州,殺死光州刺史劉存。
[22]丙戌,上遣中使詣梓州和解兩川,王建雖奉詔還成都,然猶連兵未解。
[22]丙戌(初六),唐昭宗派遣宦官到達梓州,勸說西川節度使王建和東川節度使顧彥暉和解,王建雖然奉詔令返回成都,可是仍然布署軍隊沒有停止進攻勢態。
[23]崔昭緯復求救於朱全忠。戊子,遣中使賜昭緯死,行至荊南,追及,斬之,中外鹹以為快。
[23]崔昭緯再次向朱全忠請求救援。戊子(初八),朝廷派遣宦官將崔昭緯賜死,崔昭緯行到荊南,宦官追上,斬殺了崔昭緯,京城內外都感到大快人心。
[24]荊南節度使成與其將許存溯江略地,盡取濱江州縣;武泰節度使王建肇棄黔州,收餘眾保豐都。存又引兵西取渝、涪二州,以其將趙武為黔中留後,存為萬州刺史。
[24]荊南節度使成與屬下將領許存沿著長江逆而上侵占地盤,把長江沿岸的州縣全都奪取。武泰節度使王建肇放棄黔州,收集剩餘人馬固守忠州的豐都縣。許存又帶領軍隊向西攻取渝州、涪州,成委任手下將領趙武為黔中留後,許存為萬州刺史。
知存不得志,使人之,曰:“存不治州事,日出蹴鞠。”曰:“存將逃走,先勻足力也。”遣兵襲之,存棄城走;其眾稍稍歸之,屯於茅壩。趙武數攻豐都,王建肇不能守,與存皆降於王建。建忌存勇略,欲殺之,掌書記高燭曰:“公方總攬英雄以圖霸業,彼窮來歸我,奈何殺之!”建使戍蜀州,陰使知蜀州王宗綰察之。宗綰密言存忠勇謙謹,有良將才,建乃舍之,更其姓名曰王宗播,而宗綰竟不使宗播知其免已也。宗播元從孔目官柳修業,每勸宗播慎靜以免禍。其後宗播為建將,遇強敵諸將所憚者,以身先之,及有功,輒稱病,不自伐,由是得以功名終。
成知道許存不得志,派人去刺探許存的舉動,回來的人說;“許存不料理州內的事宜,每天出去踢球取樂。”成說:“許存是想要逃跑,現在先調整腳的力量。”便派軍隊襲擊許存,許存放棄萬州城逃跑;許存的人馬漸漸投歸,在茅壩駐紮下來。趙武幾次攻打豐都,王建肇不能據守,與許存一同向王建投降。王建顧忌許存有勇有謀,想把許存殺掉,掌書記高燭說:“你正在招攬天下的英雄豪傑以謀求稱霸大業,許存在處境艱難時來投靠我們,怎么能殺害他呢!”王建便令許存駐守蜀州,暗中讓主持蜀州事務的王宗綰監視許存。王宗綰秘密向王建說,許存忠誠勇敢謙恭謹慎,具有賢良將領的才能,王建於是放棄了先前的成見,把許存的姓名改為王宗播認做養子,可是王宗綰卻不讓王宗播知道,當初是他向王建美言而免除了對王宗播的不信任。原來追隨王宗播的孔目官柳修業,常常勸說王宗播要謹慎鎮靜以免不測大禍。在這以後,王宗播作為王建的手下將領,凡遇到強敵而各位將領有所畏懼時,他就身先士卒衝鋒陷陣,等到有了功勞,就聲稱有病,不高傲自誇,因此王宗播得以終身保全功名。
[25]甲午,夜,顧全武急攻越州,乙未旦,克其外郭,董昌猶據牙城拒之。戊戌,遣昌故將駱團紿昌云:“奉詔,令大王致仕歸臨安。”昌乃送牌印,出居清道坊。已亥,全武遣武勇都監使吳璋以舟載昌如杭州,至小江南,斬之,並其家三百餘人,宰相李邈、蔣以下百餘人。昌在圍城中,貪吝日甚,口率民間錢帛,減戰士糧。及城破,庫有雜貨五百間,倉有糧三百萬斛。錢傳昌首於京師,散金帛以賞將士,開倉以振貧乏。
[25]甲午(十四日)夜間,顧全武猛烈攻打越州,乙未(十五日),早晨,攻克越州外城,董昌仍然占據內城頑強抗拒。戊戌(十八日),錢派遣董昌的原來將領駱團欺騙董昌說:“奉到朝廷的詔令,命令大王你退休返回臨安。”董昌於是送上牌照官印,遷出內城到清道坊居住。已亥(十九日),顧全武派遣武勇都監使吳璋用船隻把董昌從越州送往杭州,到了小江的南部,將董昌斬殺,連同董昌家族三百餘人,董昌任用的宰相李邈、蔣以下的官員一百餘人,全部殺掉。董昌在越州城內被圍困時,一天更比一天貪婪吝嗇,按人口計算徵收民間的錢財布帛,減少作戰士兵的糧食。等到越州城被攻克,府庫內藏有各種貨物五百間,糧倉里還有糧食三百萬斛。錢把董昌的頭顱傳送到京師長安,散發金銀布帛以獎賞軍中將士,打開糧倉振濟貧困的百姓。
[26]李克用攻魏博,侵掠遍六州。朱全忠召葛從周於鄆州,使將兵營洹水以救魏博,留龐師古攻鄆州。六月,克用引兵擊從周,汴人多鑿坎於陳前,戰方酣,克用之子鐵林指揮使落落馬遇坎而躓,汴人生擒之;克用自往救之,馬亦躓,幾為汴人所獲;克用顧射汴將一人,斃之,乃得免。克用請修好以贖落落,全忠不許,以與羅弘信,使殺之。克用引軍還。
[26]李克用攻打魏博節度使羅弘信,在魏州、博州、貝州、衛州、澶州、相州這六個州的範圍內大肆侵擾搶掠。朱全忠召令正在攻打鄆州的葛從周,讓他帶領軍隊在洹水駐紮以便救援魏博節度使羅弘信,留下龐師古繼續攻打鄆州的朱。六月,李克用率領軍隊攻打葛從周,汴州軍隊在洹水的陣地前挖鑿了許多溝坎,雙方交戰正激烈的時候,李克用的兒子鐵林指揮李落落騎的馬遇到溝坎被絆倒,汴州軍隊將他活捉。李克用親自去救李落落,戰馬也被絆倒,幾乎就要被汴州軍隊擒獲,李克用這時回身發箭射中一名汴州軍隊的將領,將他擊斃,這才免於被俘。李克用向朱全忠請求和好以贖回兒子李落落,朱全忠不答應,把李落落交給魏博節度使羅弘信,讓他把李落落殺掉。李克用帶領軍隊從洹水返回晉陽。
葛從周自洹水引兵濟河,屯於楊劉,復擊鄆,及兗、鄆、河東之兵戰於故樂亭,破之。兗、鄆屬城皆為汴人所據,屢求救於李克用,克用發兵赴之,為羅弘信所拒,不得前,兗、鄆由是不振。
朱全忠的將領葛從周從洹水帶領軍隊渡過黃河,在楊劉駐紮,接著又攻打鄆州的朱,兗州、鄆州、河東的軍隊在故樂亭與汴州軍隊交戰,打敗葛從周。但兗州、鄆州所屬的城鎮都被朱全忠的汴州軍隊占據,兗州的朱瑾、鄆州的朱多次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派軍隊前往,又受到魏博節度使羅弘信的阻截,無法向前開進,兗州的朱瑾、鄆州的朱從此一蹶不振。
[27]初,李克用屯渭北,李茂貞、韓建憚之,事朝廷禮甚恭。克用去,二鎮貢獻漸疏,表章驕慢。上自石門還,於神策兩軍之外,更置安聖、捧宸、保寧、宣化等軍,選補數萬人,使諸王將之;嗣延王戒丕、嗣覃王嗣周又自募麾下數千人。茂貞以為欲討已,語多怨望,嫌隙日構。茂貞亦勒兵揚言欲詣闕訟冤;京師士民爭亡匿山谷。上命通王滋及嗣周、戒丕分將諸軍以衛近畿,戒丕屯三橋。茂貞遂表言“延王無故稱兵討臣,臣今勒兵入朝請罪。”上遽遣使告急於河東。丙寅,茂貞引兵逼京畿,覃王與戰於婁館,官軍敗績。
[27]當初,李克用在渭水以北一帶駐紮時,李茂貞、韓建懼怕他,侍奉朝廷的禮節十分恭謙。李克用離開後,李茂貞、韓建二人向朝廷進獻貢品逐漸減少,進呈的表章也驕橫傲慢起來。昭宗從石門返回京師後,在左、右神策軍之外,又設定安聖軍、捧宸軍、保寧軍、宣化軍等軍隊,挑選增補幾萬人,命令各王統領。繼任延王李戒丕和繼任覃王李嗣周又自己招募屬下人馬幾千人。李茂貞認為朝廷這樣擴充軍隊是要討伐他,言語中有很多抱怨,朝廷和李茂貞之間的怨恨越來越深。李茂貞也布署軍隊揚言說要前赴京師向朝廷訴訟冤屈;京城長安的士民爭先恐後地逃到山谷里躲藏起來。昭宗命令通王李滋和覃王李嗣周、延王李戒丕分別帶領各軍,護衛京師一帶,並命李戒丕到三橋駐紮。李茂貞於是向朝廷進呈表章說:“延王李戒丕無緣無故地發動軍隊討伐我,我現在率領軍隊前赴京師請朝廷治我的罪。”唐昭宗立即派使臣向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告急。丙寅(十七日),李茂貞帶領軍隊逼近京畿一帶,覃王李嗣周在西部的婁館迎戰,結果朝廷的官軍戰敗失利。
秋,七月,茂貞進逼京師。延王戒丕曰:“今關中藩鎮無可依者,不若自州濟河,幸太原,臣請先往告之。”辛卯,詔幸州;壬辰,上出至渭北;朝建遣其子從允奉表請幸華州,上不許。以建為京畿都指揮、安撫制置及開通四面道路、催促諸道綱運等使。而建奉表相繼,上及從官亦憚遠去,癸巳,至富平,遣宣徽使元公訊如建,面議去留。甲午,建詣富平見上,頓首涕泣言:“方今藩臣跋扈者,非止茂貞。陛下若去宗廟園陵,遠巡邊鄙,臣恐車駕濟河,無復還期。今華州兵力雖微,控帶關輔,亦足自固。臣積聚訓厲,十五年矣,西距長安不遠,願陛下臨之,以圖興復。”上乃從之。乙未,宿下;丙申,至華州,以府署為行宮;建視事於龍興寺。茂貞遂入長安,自中和以來所葺宮室、市肆,燔燒俱盡。
秋季,七月,李茂貞進軍逼近京師長安。延王李戒丕說:“現在關中一帶的藩鎮沒有可以依靠的,不如從州渡過黃河,到太原去避難,我請求先行一步去告訴河東節度使李克用。”辛卯(十二日),昭宗頒下詔令出巡州。壬辰(十三日),唐昭宗離開京師到達渭水之北。韓建派遣他的兒子韓從允手捧表章請唐昭宗到華州,唐昭宗不同意。朝廷任命韓建為京畿都指揮、安撫制置使及開通四面道路使、催促諸道綱運使等職,可是韓建進呈的表章接二連三地送到請皇帝去華州,昭宗和跟隨的朝中各官也有些怕到遠處去,癸巳(十四日),昭宗到達富平,派遣宣徽使元公訊召韓建前來,要與他當面商議是東去太原還是留在華州。甲午(十五日),韓建到達富平拜見昭宗,他下跪磕頭痛哭說:“當今各藩大臣驕橫跋扈的,並不止李茂貞一人,陛下如果離開宗廟園陵,到邊遠的地方巡遊,我擔心皇帝的車駕渡過黃河,就再也沒有返回的時候了。現在華州軍隊雖然不是很強大,但控制關中京畿一帶,也還足以自衛。我積聚資財訓練軍隊已經十五年了,而且華州往西距離長安也不遠,希望陛下駕臨華州,以圖振興光復。”昭宗於是依從了韓建的意見。乙未(十六日),昭宗在下住宿;丙申(十七日),到達華州,把韓建的節度使司作為皇帝的行宮。韓建則改在龍興寺辦理政務。唐昭宗離開京師後,李茂貞便進入長安,自從中和年間以來所修繕的宮殿、市街店鋪,全都被李茂貞放火燒毀。
乙巳,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胤同平章事,充武安節度使。上以胤,崔昭緯之黨也,故出之。
乙巳(二十六日),朝廷任命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胤以同平章事銜,充任武安節度使。唐昭宗因為崔胤是崔昭緯的黨羽,所以把他調出朝廷。
[28]丙午,以翰林學士承旨、尚書左丞陸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陝人也。
[28]丙午(二十七日),朝廷任命翰林學士承旨、尚書左丞陸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陸是陝州人。
[29]水部郎中何迎表薦國子《毛》博士襄陽朱朴,才如謝安,道士許岩士亦薦朴有經濟才。上連日召對,朴有口辯,上悅之,曰:“朕雖非太宗,得卿如魏徵矣!”賜以金帛,並賜何迎。
[29]水部郎中何迎向朝廷進呈表章,薦舉國子監“毛詩”博士、襄陽人朱朴,說他的才能可比東晉謝安,道士許岩士也向朝廷推薦朱朴有經邦濟世的才學。昭宗於是連續幾天召見朱朴進行答對,朱朴有論辯口才,昭宗很欣賞他,說:“朕雖然比不上太宗,但得到你就象得到魏徵一樣呀!”賞賜給朱朴金銀布帛,並且賞賜何迎。
[30]以徐彥若為大明宮留守,兼京畿安撫制置等使。
[30]朝廷任命徐彥若為大明宮留守,兼任京畿安撫制置等使。
[31]楊行密表請上遷都江淮,王建請上幸成都。
[31]楊行密上表請求唐昭宗遷都到江淮,王建則請唐昭宗到成都去。
[32]宰相畏韓建,不敢專決政事。八月,丙辰,詔建關議朝政;建上表固辭,乃止。
[32]朝中宰相懼怕韓建,不敢決斷政事。八月,丙辰(初八),昭宗詔令韓建入朝商議朝廷政事;韓建上呈表章堅決推辭,昭宗於是停止召見。
韓建移檄諸道,令共輸資糧詣行在,李克用聞之,嘆曰:“去歲從余言,豈有今日之患!”又曰:“韓建天下痴物,為賊臣弱帝室,是不為李茂貞所擒,則為朱全忠所虜耳!”因奏將與鄰道發兵入援。
韓建向各道發出檄文,命令他們共同運輸資財糧食送到華州唐昭宗這裡。李克用聽到後,嘆息道:“上年皇上若是聽從了我的話,怎么會有今天的禍患!”又說:“韓建是當今世上的愚人,替亂臣賊子削弱大唐皇室,這樣他不被李茂貞擒拿,就被朱全忠虜獲!”於是,李克用上奏韓廷要與鄰近各道發兵前往救援。
[33]加錢兼中書令。
[33]朝廷加封錢兼中書令。
[34]癸丑,以王建為鳳翔西面行營招討使。
[34]癸丑(初五),朝廷任命王建為鳳翔西面行營招討使。
[35]甲寅,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搏同平章事,充威勝節度使。
[35]甲寅(初六),朝廷任命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摶以同平章事銜,充任威勝節度使。
[36]上憤天下亂,思得奇傑之士不次用之。國子搏士朱朴自言:“得為宰相,月余可致太平。”上以為然。乙丑,以朴為左諫議大夫、同平章事。朴為人庸鄙迂僻,無他長。制出,中外大驚。
[36]昭宗憤恨天下戰亂不得安寧,想得到特別傑出的人才破格作用。國子博士朱朴說:“讓我任宰相,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可以使天下太平。”唐昭宗認可。乙丑(十七日),朝廷任命朱朴為左諫議大夫、同平章事。朱朴為人處事庸俗卑鄙、迂腐冷僻,並沒有什麼其他的長處。詔令頒布後,朝廷內外都大為吃驚。
[37]丙寅,加韓建兼中書令。
[37]丙寅(十八日),朝廷加封韓建兼中書令。
[38]九月,庚辰,升福建為威武軍,以觀察使王潮為節度使。
[38]九月,庚辰(初二),朝廷把福建觀察使司升為威武節度使司,任命福建觀察使王潮為威武節度使。
[39]以湖南留後馬殷判湖南軍府事。殷以高郁為謀主,郁,揚州人也。殷畏楊行密、成之強,議以金帛結之,高郁曰:“成不足畏也。行密公之讎,雖以萬金賂之,安肯為吾援乎!不若上奉天子,下奉士民,訓卒厲兵,以修霸業,則誰與為敵矣。”殷從之。
[39]朝廷任命湖南留後馬殷兼管湖南節度使司事宜。馬殷任用高郁做自己的主要謀士。高郁是揚州人。馬殷懼怕楊行密、成勢力的強大,商議想通過帛和楊行密、成結好,高郁對馬殷說:“成,沒有什麼可怕的。楊行密和你仇恨很深,即使是向他贈送一萬兩黃金,他也不會援助我們的!不如對上尊奉天子,對下安撫士民,訓練士兵整治裝備,以謀求霸業,這樣誰還敢與我們為敵呢!”馬殷聽從了高郁的意見。
[40]崔胤出鎮湖南,韓建之志也。胤密求援於朱全忠,且教之營東都宮闕,表迎車駕。全忠與河南尹張全義表請上遷都洛陽,全忠仍請以兵二萬迎車駕,且言崔胤忠臣,不宜出外。韓建懼,復奏召胤為相,遣使諭全忠以且宜安靜,全忠乃止。乙未,復以胤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以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崔遠同平章事。遠,珙弟之孫也。
[40]將崔胤調出朝廷派到湖南任武安節度使,是韓建的意圖。崔胤暗中向朱全忠求援,並且指使朱全忠修繕東都洛陽的宮殿,向朝廷上表迎接唐昭宗車駕到洛陽。朱全忠於是與河南尹張全義向朝廷進呈表章,請唐昭宗遷都洛陽,朱全忠再三請求派出二萬軍隊去迎接唐昭宗的車駕,並且說崔胤是位忠臣,不應當把他調到外地任職。韓建恐懼,重新上奏召請崔胤為宰相,派遣使臣傳諭朱全忠暫且應當保持安靜,朱全忠這才停止了行動。乙未(十七日),朝廷再次任命崔胤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任命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崔遠為同平章事。崔遠是崔胞弟崔的孫子。
丁酉,貶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陸為硤州刺史。崔胤恨代己,誣,雲黨於李茂貞而貶之。
丁酉(十九日),朝廷將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陸貶為硤州刺史。崔胤嫉恨陸取代了自己,便誣陷陸,說他與李茂貞結黨營私,將他貶職。
已亥,以朱朴兼判戶部,凡軍旅財賦之事,上一以委之。以孫為鳳翔四面行營都統,又以前定難節度使李思諫為靜難節度使,兼副都統。
已亥(二十一日),朝廷任命朱朴兼管戶部,所有軍事費用、財政賦稅等事,唐昭宗全都委交朱朴掌管。朝廷還任命孫為鳳翔四面行營都統,又任命以前的定難節度使李思諫為靜難節度使,兼任鳳翔四面行營副都統。
[41]以保大留後李思敬為節度使。
[41]朝廷保大留後李思敬為節度使。
[42]河東將李存信攻臨清,敗汴將葛從周於宗城北,乘勝至魏州北門。
[42]河東將領李存信攻打臨清,在宗城縣北部打敗汴州軍隊將領葛從周,乘勝進軍直達魏州城的北門。
[43]冬,十月,壬子,加孫暮行營節度、招討、處置等使。丁巳,以韓建權知京兆尹,兼把截使。戊午,李茂貞上表請罪,原得自新,仍獻助修宮室錢;韓建復佐佑之,竟不出師。
[43]冬季,十月,壬子(初五),朝廷加封孫為行營節度使、招討使、處置使等職。丁巳(初十),朝廷任命韓建暫任京兆尹,兼任把截使。戊午(十一日),李茂貞向朝廷上表自請治罪,原意改過自新,並進獻幫助朝廷修繕長安宮殿的錢財。韓建又從中為李茂貞情,朝廷竟然不再出動軍隊討伐李茂貞。
[44]錢令兩浙吏民上表,請以兼領浙東;朝廷不得已,復以王摶為吏部尚書、同平章事,以為鎮海、威勝兩軍度使。丙子,更名威勝曰鎮東軍。
[44]錢命令兩浙官民向朝廷上呈表章,請求朝廷委任錢兼管浙東。朝廷不得已,又任命王摶為吏部尚書、同平章事,任命錢為鎮海、威勝兩軍節度使。丙子(二十九日),朝廷將威勝軍改名為鎮東軍。
[45]李克用自將攻魏州,敗魏兵於白龍潭,追至觀音門。朱全忠復遣葛從周救之,屯於洹水,全忠以大軍繼之,克用乃還。
[45]李克用親自帶領軍隊攻打魏州的羅弘信,在白龍潭打敗魏州軍隊,一直追趕到魏州外城的觀音門。朱全忠又派遣葛從周救援魏州,率軍到洹水駐紮,朱全忠帶領大隊人馬也相繼趕到,李克用便返回晉陽。
[46]加河中節度使王珂同平章事。
[46]朝廷加封河中節度使王珂為同平章事。
[47]十一月,朱全忠還大梁,復遣葛從周東會龐師古,攻鄆州。
[47]十一月,朱全忠返回大梁,又派遣葛從周向東會合龐師古,去攻打鄆州的朱。
[48]湖州刺史李師悅求旌節,詔置忠國軍於湖州,以師悅為節度使。賜告身旌節者未入境,戊子,師悅卒。楊行密表師悅子前綿州刺史彥徽知州事。
[48]湖州刺史李師悅向朝廷謀求節度使旌旗節鉞,唐昭宗詔令在湖州設定忠國軍,任命李師悅為節度使。朝廷派出向李師悅頒賜授職文書和旌旗節鉞的使臣還沒有到達湖州,戊子(十二日),李師悅便死去了。楊行密於是向朝廷上表請任命李師悅的兒子、前綿州刺史李彥徽主持湖州事宜。
[49]淮南將安仁義攻婺州。
[49]淮南將領安仁義攻打婺州。
[50]十二月,東川兵焚掠漢、眉、資、簡之境。
[50]十二月,東川節度使顧彥暉的軍隊在西川節度使王建管轄的漢州、眉州、簡州境內焚燒搶掠。
[51]清海節度使薛王知柔行至湖南,廣州牙將盧琚、譚弘據境拒之,使弘守端州。弘結封州刺史劉隱,許妻以女。隱偽許之,託言親迎,伏甲舟中,夜入端州,斬弘;遂襲廣州,斬琚;具軍容迎知柔入視事。知柔表隱為行軍司馬。
[51]清海節度使薛王李知柔前往赴任行至湖南,廣州牙將盧琚、譚弘據守廣州抗拒他入境,由譚弘固守端州。譚弘交結封州刺史劉隱,許諾把自已的女兒嫁給劉隱為妻。劉隱假裝答應了這樁婚事,以娶親為藉口,把士兵武器埋藏在船上,夜裡進入端州,斬殺了譚弘,又乘勝襲擊廣州,斬殺盧琚,接著劉隱整頓軍容迎接薛王李知柔進入廣州主持節度使事務。李知柔上表朝廷任命劉隱為行軍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