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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十七章

作者:房玄齡等

夫帝王者,配德天地,葉契陰陽,發號施令,動關幽顯,休咎之徵,隨感而作,故《書》曰:“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昔伏羲氏繼天而王,受《河圖》,則而畫之,八卦是也。禹治洪水,賜《洛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聖人行其道,寶其真,自天祐之,吉無不利。三五已降,各有司存。爰及殷之箕子,在父師之位,典斯大范。周既克殷,以箕子歸,武王虛己而問焉。箕子對以禹所得《雒書》,授之以垂訓。然則《河圖》、《雒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更為表里。殷道絕,文王演《周易》;周道弊,孔子述《春秋》。奉乾坤之陰陽,郊洪範之休咎,天人之道粲然著矣。

漢興,承秦滅學之後,文帝時,虙生創紀《大傳》,其言五行庶征備矣。後景武之際,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者之宗。宣元之間,劉向治《穀梁春秋》,數其禍福,傳以《洪範》,與仲舒多所不同。至向子歆治《左氏傳》,其言《春秋》及五行,又甚乖異。班固據《大傳》,采仲舒、劉向、劉歆著《五行志》,而傳載眭孟、夏侯勝、京房、谷永、李尋之徒所陳行事,訖於王莽,博通祥變,以傳《春秋》。

綜而為言,凡有三術。其一曰,君治以道,臣輔克忠,萬物鹹遂其性,則和氣應,休徵效,國以安。二曰,君違其道,小人在位,眾庶失常,則乖氣應,咎徵效,國以亡。三曰,人君大臣見災異,退而自省,責躬修德,共御補過,則消禍而福至。此其大略也。輒舉斯例,錯綜時變,婉而成章,有足觀者。及司馬彪纂光武之後以究漢事,災眚之說不越前規。今采黃初以降言祥異者,著於此篇。

《經》曰:“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

《傳》曰:“田獵不宿,飲食不享,出入不節,奪農時及有奸謀,則木不曲直。”

說曰:木,東方也。於《易》,地上之木為《觀》。於王事,威儀容貌亦可觀者也。故行步有佩玉之度,登車有和鸞之節,三驅之制,飲食有享獻之禮;出入有名,使人以時,務在勸農桑,謀在安百姓,如此,則木得其性矣。若乃田獵馳騁,不反宮室;飲食沈湎,不顧法度;妄興徭役,以奪農時;作為奸詐,以傷人財,則木失其性矣。蓋工匠之為輪矢者多傷敗,及木為變怪,是為不曲直。

魏文帝黃初六年正月,雨,木冰。案劉歆說,上陽施不下通,下陰施不上達,故雨,而木為之冰,氛氣寒,木不曲直也。劉向曰,冰者陰之盛,木者少陽,貴臣卿大夫象也。此人將有害,則陰氣脅木,木先寒,故得雨而冰也。是年六月,利成郡兵蔡方等殺太守徐質,據郡反。太守,古之諸侯,貴臣有害之應也。一說以木冰為木介,介者甲兵之象。是歲,既討蔡方,又八月天子自將以舟師征吳,戍卒十餘萬,連旌數百里,臨江觀兵,又屬常雨也。

元帝太興三年二月辛未,雨,木冰。後二年,周顗等遇害,是陽施不下通也。

穆帝永和八年正月乙巳,雨,木冰。是年殷浩北伐,明年軍敗,十年廢黜。又曰,荀羨、殷浩北伐,桓溫入關之象也。

孝武帝太元十四年十二月乙巳,雨,木冰。明年二月王恭為北籓,八月庾楷為西籓,九月王國寶為中書令,尋加領軍將軍,十七年殷仲堪為荊州,雖邪正異規,而終同夷滅,是其應也。

吳孫亮建興二年,諸葛恪征淮南,後所坐聽事棟中折。恪妄興征役,奪農時,作邪謀,傷國財力,故木失其性致毀折也。及鏇師而誅滅,於《周易》又為“棟撓之凶”也。

武帝太康五年五月,宣帝廟地陷,梁折。八年正月,太廟殿又陷,改作廟,築基及泉。其年九月,遂更營新廟,遠致名材,雜以銅柱,陳勰為匠,作者六萬人。至十年四月乃成,十一月庚寅梁又折。天戒若曰,地陷者分離之象,梁折者木不曲直也。明年帝崩,而王室遂亂。

惠帝太安二年,成都王穎使陸機率眾向京都,擊長沙王乂,及軍始引而牙竿折,俄而戰敗,機被誅,穎遂奔潰,卒賜死。此奸謀之罰,木不曲直也。

元帝太興四年,王敦在武昌,鈴下儀仗生華如蓮華,五六日而萎落。此木失其性。乾寶以為狂華生枯木,又在鈴閣之間,言威儀之富,榮華之盛,皆如狂華之發,不可久也。其後王敦終以逆命加戮其屍。一說亦華孽也,於《周易》為“枯楊生華”。

桓玄始篡,龍旂竿折。時玄田獵無度,飲食奢恣,土木妨農,又多奸謀,故木失其性。天戒若曰,旂所以掛三辰,章著明也,旂竿之折,高明去矣。玄果敗。

《傳》:“棄法津,逐功臣,殺太子,以妾為妻,則火不炎上。”

說曰:火,南方,揚光輝為明者也。其於王者,南面向明而治。《書》云:“知人則哲,能官人。”故堯舜舉群賢而命之朝,遠四佞而放諸野。孔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訴,不行焉,可謂明矣。”賢佞分別,官人有序,帥由舊章,敬重功勳,殊別嫡庶,如此則火得其性矣。若乃信道不篤,或耀虛偽,讒夫昌,邪勝正,則火失其性矣。自上而降,及濫炎妄起,焚宗廟,燒宮館,雖興師眾,不能救也,是為火不炎上。

魏明帝太和五年五月,清商殿災。初,帝為平原王,納河南虞氏為妃。及即位,不以為後,更立典虞車工卒毛嘉女為後。後本仄微,非所宜升,以妾為妻之罰也。

青龍元年六月,洛陽宮鞠室災。二年四月,崇華殿災,延於南閣,繕復之。至三年七月,此殿又災。帝問高堂隆:“此何咎也?於禮寧有祈禳之義乎?”對曰:“夫災變之發,皆所以明教誡也,惟率禮修德可以勝之。《易傳》曰:‘上不儉,下不節,孽火燒其室。’又曰:‘君高其台,天火為災。’此人君苟飾宮室,不知百姓空竭,故天應之以旱,火從高殿起也。案《舊占》曰:‘災火之發,皆以台榭宮室為誡。’今宜罷散作役,務從節約,清掃所災之處,不敢於此有所營造,萐莆嘉禾必生此地,以報陛下虔恭之德。”帝不從。遂復崇華殿,改曰九龍。以郡國前後言龍見者九,故以為名。多棄法度,疲眾逞欲,以妾為妻之應也。

吳孫亮建興元年十二月,武昌端門災,改作,端門又災。內殿門者,號令所出;殿者,聽政之所。是時諸葛恪執政,而矜慢放肆,孫峻總禁旅,而險害終著。武昌,孫氏尊號所始。天戒若曰,宜除其貴要之首者,恪果喪眾殄人,峻授政於綝,綝廢亮也。或曰,孫權毀撤武昌以增太初宮,諸葛恪有遷都意,更起門殿,事非時宜,故見災也。京房《易傳》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燒宮。”

太平元年二月朔,建鄴火,人之火也。是秋,孫綝始執政,矯以亮詔殺呂據、滕胤。明年,又輒殺硃異。棄法律逐功臣之罰也。

孫休永安五年二月,城西門北樓災。六年十月,石頭小城火,燒西南百八十丈。是時嬖人張布專擅國勢,多行無禮,而韋昭、盛沖終斥不用,兼遣察戰等為內史,驚擾州郡,致使交止反亂,是其咎也。

孫皓建衡二年三月,大火,燒萬餘家,死者七百人。案《春秋》齊大災,劉向以為桓公好內,聽女口,妻妾數更之罰也。時皓制令詭暴,盪棄法度,勞臣名士,誅斥甚眾,後宮萬餘,女謁數行,其中隆寵佩皇后璽綬者又多矣,故有大火。

武帝太康八年三月乙丑,震災西閣楚王所止坊及臨商觀窗。十年四月癸丑,崇賢殿災。十一月庚辰,含章鞠室、修成堂前廡、景坊東屋、暉章殿南閣火。時有上書曰:“漢王氏五侯,兄弟迭任,今楊氏三公,並在大位,故天變屢見,竊為陛下憂之。”由是楊珧求退。是時帝納馮紞之間,廢張華之功,聽楊駿之讒,離衛瓘之寵,此逐功臣之罰也。明年,宮車宴駕。其後楚王承竊發之旨,戮害二公,身亦不免。震災其坊,又天意乎。

惠帝元康五年閏月庚寅,武庫火。張華疑有亂,先命固守,然後救火。是以累代異寶,王莽頭,孔子屐,漢高祖斷白蛇劍及二百八萬器械,一時盪盡。是後愍懷太子見殺之罰也。天戒若曰,夫設險擊柝,所以固其國,儲積戒器,所以戒不虞。今冢嗣將傾,社稷將泯,禁兵無所復施,皇旅又將誰衛。帝後不悟,終喪四海,是其應也。張華、閻纂皆曰,武庫火而氐羌反,太子見廢,則四海可知。”

八年十一月,高原陵火。是時賈后凶恣,賈謐擅朝,惡積罪稔,宜見誅絕。天戒若曰,臣妾之不可者,雖親貴莫比,猶宜忍而誅之,如吾燔高原陵也。帝既眊弱,而張華又不納裴頠、劉卞之謀,故後遂與謐殺太子也。乾寶以為“高原陵火,太子廢之應。漢武帝世,高園便殿火,董仲舒對與此占同”。

永康元年,帝納皇后羊氏,後將入宮,衣中忽有火,眾鹹怪之。永興元年,成都王遂廢后,處之金墉城。是後還立,立而復廢者四。又詔賜死,荀籓表全之。雖來還在位,然憂逼折辱,終古未聞。此孽火之應也。

永興二年七月甲午,尚書諸曹火起,延崇禮闥及閣道。夫百揆王化之本,王者棄法津之應也。後清河王覃入嗣,不終於位,又殺太子之罰也。

孝懷帝永嘉四年十一月,襄陽火,燒死者三千餘人。是時王如自號大將軍、司雍二州牧,眾四五萬,攻略郡縣。此下陵上,陽失其節之應也。

元帝太興中,王敦鎮武昌,武昌災,火起,興眾救之,救於此而發於彼,東西南北數十處俱應,數日不絕。舊說所謂“濫炎妄起,雖興師眾,不能救之”之謂也。乾寶以為“此臣而君行,亢陽失節,是為王敦陵上,有無君之心,故災也。”

永昌二年正月癸巳,京師大火。三月,饒安、東光、安陵三縣火,燒七千餘家,死者萬五千人。

明帝太寧元年正月,京都火。是時王敦威侮朝廷,多行無禮,內外臣下鹹懷怨毒,極陰生陽也。

成帝鹹和二年五月,京師火。

康帝建元元年七月庚申,吳郡災。

穆帝永和五年六月,震災石季龍太武殿及兩廟端門。震災月余乃滅,金石皆盡。其後季龍死,大亂,遂滅亡。

海西公太和中,郗愔為會稽太守。六月大旱災,火燒數千家。延及山陰倉米數百萬斛,炎煙蔽天,不可撲滅。此亦桓溫強盛,將廢海西,極陰生陽之應也。

孝武帝寧康元年三月,京師風火大起。是時桓溫入朝,志在陵上,少主踐位,人懷憂恐,此與太寧火事同。

太元十年正月,國子學生因風放火,焚房百餘間。是後考課不厲,賞黜無章。蓋有育才之名,而無收賢之實,此不哲之罰先兆也。

十三年十二月乙未,延賢堂災。是月丙申,螽斯則百堂及客館、驃騎府庫皆災。於時朝多弊政,衰陵日兆,不哲之罰,皆有象類。主相不悟,終至亂亡。會稽王道子寵幸尼及姏母,各樹用其親戚,乃至出入宮掖,禮見人主。天戒若曰,登延賢堂及客館者多非其人,故災之也。又,孝武帝更不立皇后,寵幸微賤張夫人,夫人驕妒,皇子不繁,乖“螽斯則百”之道,故災其殿焉。道子復賞賜不節,故府庫被災,斯亦其罰也。

安帝隆安二年三月,龍舟二乘災,是水沴火也。其後桓玄篡位,帝乃播越。天戒若曰,王者流遷,不復御龍舟,故災之耳。

元興元年八月庚子,尚書下舍曹火。時桓玄遙錄尚書,故天火,示不復居也。

三年,盧循攻略廣州,刺史吳隱之閉城固守。其十月壬戌夜,火起。時百姓避寇盈滿城內,隱之懼有應賊者,但務嚴兵,不先救火。由是府舍焚盪,燒死者萬餘人,因遂散潰,悉為賊擒。

義熙四年七月丁酉,尚書殿中吏部曹火。九年,京都大火,燒數千家。十一年,京都所在大行火災,吳界尤甚。火防甚峻,猶自不絕。王弘時為吳郡,晝在聽事,見天上有一赤物下,狀如信幡,遙集路南人家屋上,火即大發。弘知天為之災,故不罪火主。此帝室衰微之應也。

《傳》曰:“修宮室,飾台榭,內淫亂,犯親戚,侮兄弟,則稼穡不成。”

說曰:土,中央,生萬物者也。其於王者,為內事,宮室、夫婦、親屬,亦相生者也。古者天子諸侯,宮廟大小高卑有制,後夫人媵妾多少有度,九族親疏長幼有序。孔子曰:“禮,與其奢也,寧儉。”故禹卑宮室,文王刑於寡妻,此聖人之所以昭教化也。如此,則土得其性矣。若乃奢淫驕慢,則土失其性。亡水旱之災而草木百穀不熟,是為稼穡不成。

吳孫皓時,常歲無水旱,苗稼豐美而實不成,百姓以飢,闔境皆然,連歲不已。吳人以為傷露,非也。案劉向《春秋說》曰“水旱當書,不書水旱而曰大無麥禾者,土氣不養,稼穡不成”,此其義也。皓初遷都武昌,尋還建鄴,又起新館,綴飾珠玉,壯麗過甚,破壞諸營,增廣苑囿,犯暑妨農,官私疲怠。《月令》,季夏不可以興土功,

皓皆冒之。此修宮室飾台榭之罰也。

元帝太興二年,吳郡、吳興、東陽無麥禾,大飢。

成帝鹹和五年,無麥禾,天下大飢。

穆帝永和十年,三麥不登。十二年,大無麥。

孝武太元六年,無麥禾,天下大飢。

安帝元興元年,無麥禾,天下大飢。

《傳》曰:“好戰攻,輕百姓,飾城郭,侵邊境,則金不從革。”

說曰:金,西方,萬物既成,殺氣之始也。故立秋而鷹隼擊,秋分而微霜降。其於王事,出軍行師,把旄杖鉞,誓士眾,抗威武,所以征叛逆,止暴亂也。《詩》云:“有虔執鉞,如火烈烈。”又曰:“載戢干戈,載橐弓矢。”動靜應宜,說以犯難,人忘其死,金得其性矣。若乃貪慾恣睢,務立威勝,不重人命,則金失其性。蓋工冶鑄金鐵,冰滯涸堅,不成者眾,乃為變怪,是為金不從革。

魏時張掖石瑞,雖是晉之符命,而於魏為妖。好攻戰,輕百姓,飾城郭,侵邊境,魏氏三祖皆有其事。石圖發於非常之文,此不從革之異也。晉定大業,多斃曹氏,石瑞文“大討曹”之應也。案劉歆以《春秋》石言於晉,為金石同類也,是為金不從革,失其性也,劉向以為石白色為主,屬白祥。

魏明帝青龍中,盛修宮室,西取長安金狄,承露槃折,聲聞數十里,金狄泣,於是因留霸城。此金失其性而為異也。

吳時,歷陽縣有岩穿,似印,鹹雲“石印封發,天下太平”。孫皓天璽元年,印發。又,陽羨山有石穴,長十餘丈。皓初修武昌宮,有遷都之意。是時武昌為離宮。班固雲“離宮與城郭同占”,飾城郭之謂也。其寶鼎三年後,皓出東關,遣丁奉至合肥,建衡三年皓又大舉出華里,侵邊境之謂也。故令金失其性,卒面縛而吳亡。

惠帝元康三年閏二月,殿前六鍾皆出涕,五刻止。前年賈后殺楊太后於金墉城,而賈后為惡不止,故鍾出涕,猶傷之也。

永興元年,成都伐長沙,每夜戈戟鋒有火光如懸燭。此輕人命,好攻戰,金失其性而為光變也。天戒若曰,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成都不悟,終以敗亡。

懷帝永嘉元年,項縣有魏豫州刺史賈逵石碑,生金可采,此金不從革而為變也。五月,汲桑作亂,群寇飆起。

清河王覃為世子時,所佩金鈴忽生起如粟者,康王母疑不祥,毀棄之。及後為惠帝太子,不終於位,卒為司馬越所殺。

愍帝建興五年,石言於平陽。是時帝蒙塵亦在平陽,故有非言之物而言,妖之大者。俄而帝為逆胡所弒。

元帝永昌元年,甘卓將襲王敦,既而中止。及還,家多變怪,照鏡不見其頭。此金失其性而為妖也。尋為敦所襲,遂夷滅。

石季龍時,鄴城鳳陽門上金鳳皇二頭飛入漳河。

海西太和中,會稽山陰縣起倉,鑿地得兩大船,滿中錢,錢皆輪文大形。時日向暮,鑿者馳以告官,官夜遣防守甚嚴。至明旦,失錢所在,惟有船存。視其狀,悉有錢處。

安帝義熙初,東陽太守殷仲文照鏡不見其頭,尋亦誅翦,占與甘卓同也。

《傳》曰:“簡宗廟,不禱祠,廢祭祀,逆天時,則水不潤下。”

說曰:水,北方,終藏萬物者也。其於人道,命終而形藏,精神放越。聖人為之宗廟,以收魂氣,春秋祭祀,以終孝道。王者即位,必郊祀天地,禱祈神祇,望秩山川,懷柔百神,亡不宗事。慎其齋戒,致其嚴敬,是故鬼神歆饗,多獲福助。此聖王所以順事陰氣,和神人也。及至發號施令,亦奉天時。十二月鹹得其氣,則陰陽調而終始成。如此,則水得其性矣。若乃不敬鬼神,政令逆時,水失其性。霧水暴出,百川逆溢,壞鄉邑,溺人民,及淫雨傷稼穡,是為水不潤下。

京房《易傳》曰:“顓事者加,誅罰絕理,厥災水。其水也,雨,殺人,以隕霜,大風天黃。飢而不損,茲謂泰,厥大水,水殺人。避遏有德,茲謂狂,厥水,水流殺人也。已水則地生蟲。歸獄不解,茲謂追非,厥水寒,殺人。追誅不解,茲謂不理,厥水五穀不收。大敗不解,茲謂皆陰,厥水流入國邑,隕霜殺谷。”董仲舒曰:“交兵結仇,伏屍流血,百姓愁怨,陰氣盛,故大水也。”

魏文帝黃初四年六月,大雨霖,伊洛溢,至津陽城門,漂數千家,殺人。初,帝即位,自鄴遷洛,營造宮室,而不起宗廟。太祖神主猶在鄴,嘗於建始殿饗祭如家人禮,終黃初不復還鄴。又郊社神祇,未有定位。此簡宗廟廢祭祀之罰也。

吳孫權赤烏八年夏,茶陵縣鴻水溢出,漂二百餘家。十三年秋,丹陽、故鄣等縣又鴻水溢出。案權稱帝三十年,竟不於建鄴創七廟。惟父堅一廟遠在長沙,而郊祀禮闕。嘉禾初,群臣奏宜郊祀,又不許。末年雖一南郊,而北郊遂無聞焉。吳楚之望亦不見秩,反祀羅陽妖神,以求福助。天戒若曰,權簡宗廟,不禱祠,廢祭祀,故示此罰,欲其感悟也。

太元元年,吳又有大風湧水之異。是冬,權南郊,宜是鑒咎徵乎!還而寢疾,明年四月薨。一曰,權時信納譖訴,雖陸遜勛重,子和儲貳,猶不得其終,與漢安帝聽讒免楊震、廢太子同事也。且赤烏中無年不用兵,百姓愁怨。八年秋,將軍馬茂等又圖逆。

魏明帝景初元年九月,淫雨,冀、兗、徐、豫四州水出,沒溺殺人,漂失財產。帝自初即位,便淫奢極欲,多占幼女,或奪士妻,崇飾宮室,妨害農戰,觸情恣欲,至是彌甚,號令逆時,飢不損役。此水不潤下之應也。吳孫亮五鳳元年夏,大水。亮即位四年,乃立權廟。又終吳世不上祖宗之號,不修嚴父之禮,昭穆之數有闕。亮及休、皓又並廢二郊,不秩群神。此簡宗廟不祭祀之罰也。又,是時孫峻專政,陰勝陽之應乎!

孫休永安四年五月,大雨,水泉涌溢。昔歲作浦里塘,功費無數,而田不可成,士卒死叛,或自賊殺,百姓愁怨,陰氣盛也。休又專任張布,退盛沖等,吳人賊之應也。五年八月壬午,大雨震電,水泉涌溢。

武帝泰始四年九月,青、徐、兗、豫四州大水。七年六月,大雨霖,河、洛、伊、沁皆溢,殺二百餘人。自帝即尊位,不加三後祖宗之號。泰始二年又除明堂南郊五帝座,同稱昊天上帝,一位而已。又省先後配地之祀。此簡宗廟廢祭祀之罰也。

鹹寧元年九月,徐州大水。二年七月癸亥,河南、魏郡暴水,殺百餘人。閏月,荊州郡國五大水,流四千餘家。去年採擇良家子女,露面入殿,帝親簡閱,務在姿色,不訪德行,有蔽匿者以不敬論,搢紳愁怨,天下非之,陰盛之應也。

三年六月,益、梁二州郡國八暴水,殺三百餘人。七月,荊州大水。九月,始平郡大水。十月,青、徐、兗、豫、荊、益、梁七州又大水。是時賈充等用事專恣,而正人疏外者多,陰氣盛也。

四年七月,司、冀、兗、豫、荊、揚郡國二十大水,傷秋稼,壞屋室,有死者。

太康二年六月,泰山、江夏大水,泰山流三百家,殺六十餘人,江夏亦殺人。時平吳後,王浚為元功而詆劾妄加,荀、賈為無謀而並蒙重賞,收吳姬五千,納之後宮,此其應也。

四年七月,兗州大水。十二月,河南及荊、揚六州大水。五年九月,郡國四大水,又隕霜。是月,南安等五郡大水。六年四月,郡國十大水,壞廬舍。七年九月,郡國八大水。八月六月,郡國八大水。

惠帝元康二年,有水災。五年五月,潁川、淮南大水。六月,城陽、東莞大水,殺人,荊、揚、徐、兗、豫五州又水。是時帝即位已五載,猶未郊祀,其蒸嘗亦多不親行事。此簡宗廟廢祭祀之罰。

六年五月,刑、揚二州大水。是時賈后亂朝,寵樹賈、郭,女主專政,陰氣盛之應也。

八年五月,金墉城井溢。《漢志》,成帝時有此妖,後王莽僭逆。今有此妖,趙王倫篡位,倫廢帝於此城,井溢所在,其天意也。九月,荊、揚、徐、冀、豫五州大水。是時賈后暴戾滋甚,韓謐驕猜彌扇,卒害太子,鏇以禍滅。九年四月,宮中井水沸溢。

永寧元年七月,南陽、東海大水。是時齊王冏專政,陰盛之應也。

太安元年七月,兗、豫、徐、冀四州水。時將相力政,無尊主心,陰盛故也。

孝懷帝永嘉四年四月,江東大水。時王導等潛懷翼戴之計,陰氣盛也。

元帝太興三年六月,大水。是時王敦內懷不臣,傲很陵上,此陰氣盛也。四年七月,又大水。

永昌二年五月,荊州及丹陽、宣城、吳興、壽春大水。

明帝太寧元年五月,丹陽、宣城、吳興、壽春大水。是時王敦威權震主,陰氣盛故也。

成帝鹹和元年五月,大水。是時嗣主幼沖,母后稱制,庾亮以元舅決事禁中,陰勝陽故也。

二年五月戊子,京都大水。是冬,以蘇峻稱兵,都邑塗地。

四年七月,丹陽、宣城、吳興、會稽大水。是冬,郭默作亂,荊豫共討之,半歲乃定,兵役之應也。

七年五月,大水。是時帝未親機務,政在大臣,陰勝陽也。

鹹康元年八月,長沙、武陵大水。

穆帝永和四年五月,大水。五年五月,大水。六年五月,又大水。時幼主沖弱,母后臨朝,又將相大臣各執權政,與鹹和初同事也。

七年七月甲辰夜,濤水入石頭,死者數百人。是時殷浩以私忿廢蔡謨,遐邇非之。又幼主在上而殷桓交惡,選徒聚甲,各崇私權,陰勝陽之應也。一說,濤水入石頭,以為兵占。是後殷浩、桓溫、謝尚、荀羨連年征伐,百姓愁怨也。

昇平二年五月,大水。五年四月,又大水。是時桓溫權制朝廷,專征伐,陰勝陽也。

海西太和六年六月,京師大水,平地數尺,浸及太廟。硃雀大航纜斷,三艘流入大江。丹陽、晉陵、吳郡、吳興、臨海五郡又大水,稻稼盪沒,黎庶饑饉。初,四年桓溫北伐敗績,十喪其九,五年又征淮南,逾歲乃克,百姓愁怨之應也。

簡文帝鹹安元年十二月壬午,濤水入石頭。明年,妖賊盧竦率其屬數百人入殿,略取武庫三庫甲仗,游擊將軍毛安之討滅之,兵興、陰盛之應也。

孝武帝太元三年六月,大水。是時帝幼弱,政在將相。五年五月,大水。六年六月,揚、荊、江三州大水。八年三月,始興、南康、廬陵大水,平地五丈。十年五月,大水。自八年破苻堅後,有事中州,役無寧歲,愁怨之應也。

十三年十二月,濤水入石頭,毀大航,殺人。明年,慕容氏寇擾司兗,鎮戍西北,疲於奔命,愁怨之應也。

十五年七月,沔中諸郡及兗州大水。是時緣河紛爭,征戍勤瘁之應也。

十七年六月甲寅,濤水入石頭,毀大航,漂船舫,有死者。京口西浦亦濤入殺人。永嘉郡潮水湧起,近海四縣人多死。後四年帝崩,而王恭再攻京師,京師亦發眾以御之,兵彼頻興,百姓愁怨之應也。

十八年六月己亥,始興、南康、廬陵大水,深五丈。十九年七月,荊徐大水,傷秋稼。二十年六月,荊徐又大水。二十一年五月癸卯,大水。是時政事多弊,兆庶非之。

安帝隆安三年五月,荊州大水,平地三丈。去年殷仲堪舉兵向京師,是年春又殺郗恢,陰盛作威之應也。仲堪尋亦敗亡。

五年五月,大水。是時會稽王世子元顯作威陵上,又桓玄擅西夏,孫恩亂東國,陰勝陽之應也。

元興二年十二月,桓玄篡位。其明年二月庚寅夜,濤水入石頭。商旅方舟萬計,漂敗流斷,骸胔相望。江左雖頻有濤變,未有若斯之甚。三月,義軍克京都,玄敗走,遂夷滅之。

三年二月己丑朔夜,濤水入石頭,漂沒殺人,大航流敗。

義熙元年十二月己未,濤水入石頭。二年十二月己未夜,濤水入石頭。明年,駱球父環潛結桓胤、殷仲文等謀作亂,劉稚亦謀反,凡所誅滅數十家。

三年五月丙午,大水。四年十二月戊寅,濤水入石頭。明年,王旅北討。

六年五月丁巳,大水。乙丑,盧循至蔡洲。

八年六月,大水。九年五月辛巳,大水。十年五月丁丑,大水。戊寅,西明門地穿,湧水出,毀門扇及限,亦水沴土也。七月乙丑,淮北風災,大水殺人。十一年七月丙戌,大水,淹漬太廟,百官赴救。明年,王旅北討關河。

《經》曰:“敬用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聰作謀,睿作聖。休徵:曰肅,時雨若;乂,時晹若;哲,時燠若;謀,時寒若;聖,時風若。咎徵:曰狂,恆雨若;僭,恆晹若;豫,恆燠若;急,恆寒若;{雨瞀},恆風若。”

《傳》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咎狂,厥罰恆雨,厥極惡。時則有服妖,時則有龜孽,時則有雞禍,時則有下體生上之痾,時則有青眚青祥。惟金沴木。”

說曰:凡草木之類謂之妖。妖猶夭胎,言尚微也。蟲豸之類謂之孽。孽則芽孽矣。及六畜,謂之禍,言其著也。及人,謂之痾。痾,病貌也,言浸深也。甚則有異物生,謂之眚;自外來,謂之祥。祥,猶禎也。氣相傷,謂之沴。沴猶臨蒞,不和意也。每一事雲“時則”以絕之,言非必俱至,或有或亡,或在前或在後。孝武時,夏侯始昌通《五經》,善推《五行傳》,以傳族子夏侯勝,下及許商,皆以教所賢弟子。其傳與劉向同,惟劉歆傳獨異。

貌之不恭,是謂不肅。肅,敬也。內曰恭,外曰敬。人君行己,體貌不恭,怠慢驕蹇,則不能敬萬事,失則狂易,故其咎狂也。上慢下暴,則陰氣勝,故其罰常雨也。水傷百穀,衣食不足,則奸宄並作,故其極惡也。

一曰,人多被刑,或形貌醜惡,亦是也。風俗狂慢,變節易度,則為剽輕奇怪之服,故有服妖。水類動,故有龜孽。於《易》,《巽》為雞。雞有冠、距,文武之貌。而不為威,貌氣毀,故有雞禍。一曰,水歲多雞死及為怪,亦是也。上失威儀,則有強臣害君上者,故有下體生於上之痾。木色青,故有青眚青祥。凡貌傷者病木氣,木氣病則金沴之,沖氣相通也。於《易》,《震》在東方,為春為木;《兌》在西方,為秋為金;《離》在南方,為夏為火;《坎》在北方,為冬為水。春與秋日夜分,寒暑平,是以金木之氣易以相變,故貌傷則致秋陰常雨,言傷則致春陽常旱也。至於冬夏,日夜相反,寒暑殊絕,水火之氣不得相併,故視傷常燠、聽傷常寒者,其氣然也。逆之,其極曰惡;順之,其福曰攸好德。劉歆《貌傳》曰有鱗蟲之孽,羊禍,鼻痾。說以為於天文東方辰為龍星,故為鱗蟲。於《易》,《兌》為羊,木為金所病,故致羊禍,與常雨同應。此說非是。春與秋氣陰陽相敵,木病金盛,故能相併,惟此一事耳。禍與妖痾祥眚同類,不得獨異。

魏尚書鄧颺揚行步馳縱,筋不束體,坐起傾倚,若無手足,此貌之不恭也。管輅謂之鬼躁。鬼躁者,凶終之徵,後卒誅也。

惠帝元康中,貴遊子弟相與為散發倮身之飲,對弄婢妾,逆之者傷好,非之者負譏,希世之士恥不與焉。蓋貌之不恭,胡狄侵中國之萌也。其後遂有五胡之亂,此又失在狂也。

元康中,賈謐親貴,數入二宮,與儲君遊戲,無降下心。又嘗因弈棋爭道,成都王穎厲色曰:“皇太子國之儲貳,賈謐何敢無禮!”謐猶不悛,故及於禍,貌不恭之罰也。

齊王冏既誅趙王倫,因留輔政,坐拜百官,符敕台府,淫JT專驕,不一朝覲,此狂恣不肅之咎也。天下莫不高其功而慮其亡也,冏終弗改,遂致夷滅。

司馬道子於府園內列肆,使姬人酤鬻,身自貿易。乾寶以為貴者失位,降在皁隸之象也。俄而道子見廢,以庶人終,此貌不恭之應也。

安帝義熙七年,將拜授劉毅世子,毅以王命之重,當設饗宴,親請吏佐臨視。至拜日,國僚不重白,默拜於廄中。王人將反命,毅方知之,大以為恨,免郎中令劉敬叔官。天戒若曰,此惰略嘉禮不肅之妖也。其後毅遂被殺焉。

庶征恆雨,劉歆以為《春秋》大雨,劉向以為大水。

魏明帝太和元年秋,數大雨,多暴卒,雷電非常,至殺鳥雀。案楊阜上疏,此恆雨之罰也。時天子居喪不哀,出入弋獵無度,奢侈繁興,奪農時,故水失其性而恆雨為罰。

太和四年八月,大雨霖三十餘日,伊、洛、河、漢皆溢,歲以凶飢。

吳孫亮太平二年二月甲寅,大雨,震電。乙卯,雪,大寒。案劉歆說,此時當雨而不當大,大雨,恆雨之罰也。於始震電之,明日而雪,大寒,又常寒之罰也。劉向以為既已雷電,則雪不當復降,皆失時之異也。天戒若曰,為君失時,賊臣將起。先震電而後雪者,陰見間隙,起而勝陽,逆弒之禍將成也。亮不悟,尋見廢。此與《春秋》魯隱同。

武帝泰始六年六月,大雨霖。甲辰,河、洛、伊、沁水同時並溢,流四千九百餘家,殺二百餘人,沒秋稼千三百六十餘頃。

太康五年七月,任城、梁國暴雨,害豆麥。九月,南安郡霖雨暴雪,樹木摧折,害秋稼。是秋,魏郡西平郡九縣、淮南、平原霖雨暴水,霜傷秋稼。

惠帝永寧元年十月、義陽、南陽、東海霖雨,淹害秋麥。

元帝太興三年,春雨至於夏。是時王敦執權,不恭之罰也。

永昌元年,春雨四十餘日,晝夜雷電震五十餘日。是時王敦興兵,王師敗績之應也。

成帝鹹和四年,春雨五十餘日,恆雷電。是時雖斬蘇峻,其餘黨猶據守石頭,至其滅後,淫雨乃霽。

鹹康元年八月乙丑,荊州之長沙攸、醴陵、武陵之龍陽,三縣雨水,浮漂屋室,殺人,損秋稼。是時帝幼,權在於下。

服妖

魏武帝以天下凶荒,資財乏匱,始擬古皮弁,裁縑帛為白帢,以易舊服。傅玄曰;“白乃軍容,非國容也。”乾寶以為“縞素,凶喪之象也”。名之為帢,毀辱之言也,蓋革代之後,劫殺之妖也。

魏明帝著繡帽,披縹紈半袖,常以見直臣楊阜,諫曰:“此禮何法服邪!”帝默然。近服妖也。夫縹,非禮之色。褻服尚不以紅紫,況接臣下乎?人主親御非法之章,所謂自作孽不可禳也。帝既不享永年,身沒而祿去王室,後嗣不終,遂亡天下。

景初元年,發銅鑄為巨人二,號曰翁仲,置之司馬門外。案古長人見,為國亡。長狄見臨洮,為秦亡之禍。始皇不悟,反以為嘉祥,鑄銅人以象之。魏法亡國之器,而於義竟無取焉。蓋服妖也。

尚書何晏好服婦人之服,傅玄曰:“此妖服也。夫衣裳之制,所以定上下殊內外也。《大雅》雲‘玄袞赤舄,鉤膺鏤錫’,歌其文也。《小雅》雲‘有嚴有翼,共武之服’,詠其武也。若內外不殊,王制失敘,服妖既作,身隨之亡。妹嬉冠男子之冠,桀亡天下;何晏服婦人之服,亦亡其家,其咎均也。”

吳婦人修容者,急束其發而劘角過於耳,蓋其俗自操束太急,而廉隅失中之謂也。故吳之風俗,相驅以急,言論彈射,以刻薄相尚。居三年之喪者,往往有致毀以死。諸葛患之,著《正交論》,雖不可以經訓整亂,蓋亦救時之作也。

孫休後,衣服之制上長下短,又積領五六而裳居一二。乾寶曰:“上饒奢,下儉逼,上有餘下不足之妖也。”至孫皓,果奢暴恣情於上,而百姓雕困於下,卒以亡國,是其應也。

武帝泰始初,衣服上儉下豐,著衣者皆厭衤要,此君衰弱,臣放縱,下掩上之象也。至元康末,婦人出兩襠,加乎交領之上,此內出外也。為車乘者苟貴輕細,又數變易其形,皆以白篾為純,蓋古喪車之遺象也。夫乘者,君子之器。蓋君子立心無恆,事不崇實也。乾寶以為晉之禍征也。及惠帝踐阼,權制在於寵臣,下掩上之應也。至永嘉末,六宮才人流冗沒於戎狄,內出外之應也。及天下撓亂,宰輔方伯多負其任,又數改易不崇實之應也。

泰始之後,中國相尚用胡床貊槃,及為羌煮貊炙,貴人富室,必畜其器,吉享嘉會,皆以為先。太康中,又以氈為絈頭及絡帶袴口。百姓相戲曰,中國必為胡所破。夫氈毳產於胡,而天下以為絈頭、帶身、袴口,胡既三制之矣,能無敗乎!至元康中,氐羌互反,永嘉後,劉、石遂篡中都,自後四夷迭據華土,是服妖之應也。

初作屐者,婦人頭圓,男子頭方。圓者順之義,所以別男女也。至太康初,婦人屐乃頭方,與男無別。此賈后專妒之徵也。

太康中,天下為《晉世寧》之舞,手接杯盤而反覆之,歌曰“晉世寧,舞杯盤”。識者曰:“夫樂生人心,所以觀事也。今接杯盤於手上而反覆之,至危之事也。杯盤者,酒食之器,而名曰《晉世寧》,言晉世之士苟偷於酒食之間,而知不及遠,晉世之寧猶杯盤之在手也。”

惠帝元康中,婦人之飾有五兵佩,又以金銀玳瑁之屬,為斧鉞戈戟,以當笄。乾寶以為“男女之別,國之大節,故服物異等,贄幣不同。今婦人而以兵器為飾,此婦人妖之甚者。於是遂有賈后之事”。終亡天下。是時婦人結髮者既成,以繒急束其環,名曰擷子紒。始自中宮,天下化之。其後賈后廢害太子之應也。

元康中,天下始相傚為烏杖以柱掖,其後稍施其鐓,住則植之。夫木,東方之行,金之臣也。杖者扶體之器,烏其頭者,尤便用也。必旁柱掖者,旁救之象也。施其金,柱則植之,言木因於金,能孤立也。及懷愍之世,王室多故,而此中都喪敗,元帝以籓臣樹德東方,維持天下,柱掖之應也。至社稷無主,海內歸之,遂承天命,建都江外,獨立之應也。

元康、太安之間,江淮之域有敗屩自聚於道,多者至四五十量,人或散投坑谷,明日視之復如故。或雲,見狸銜聚之。乾寶以為‘夫屩者,人之賤服,處於勞辱,黔庶之象也。敗者,疲弊之象;道者,四方往來,所以交通王命也。今敗屩聚於道者,象黔庶罷病,將相聚為亂,以絕王命也”。太安中,發壬午兵,百姓怨叛。江夏張昌唱亂,荊楚從之如流。於是兵革歲起,服妖也。

初,魏造白帢,橫縫其前以別後,名之曰顏帢,傳行之。至永嘉之間,稍去其縫,名無顏帢,而婦人束髮,其緩彌甚,紒之堅不能自立,發被於額,目出而已。無顏者,愧之言也。覆額者,慚之貌也。其緩彌甚者,言天下亡禮與義,放縱情性,及其終極,至於大恥也。永嘉之後,二帝不反,天下愧焉。

孝懷帝永嘉中,士大夫競服生箋單衣。識者指之曰:“此則古者繐衰,諸侯所以服天子也。今無故服之,殆有應乎!”其後遂有胡賊之亂,帝遇害焉。

元帝太興中,兵士以絳囊縛紒。識者曰:“紒者在首,為乾,君道也。囊者坤,臣道也。今以硃囊縛紒,臣道上侵君之象也。”於是王敦陵上焉。

舊為羽扇柄者,刻木象其骨形,列羽用十,取全數也。自中興初,王敦南征,始改為長柄,下出可捉,而減其羽用八。識者尤之曰:“夫羽扇,翼之名也。創為長柄者,將執其柄以制羽翼也。改十為八者,將未備奪已備也。此殆敦之擅權以制朝廷之柄,又將以無德之材欲竊非據也。”是時,為衣者又上短,帶才至於掖,著帽者又以帶縛項。下逼上,上無地也。為袴者直幅為口,無殺,下大之象。尋而王敦謀逆,再攻京師。

海西嗣位,忘設豹尾。天戒若曰,夫豹尾,儀服之主,大人所以豹變也。而海西豹變之日,非所宜忘而忘之。非主社稷之人,故忘其豹尾,示不終也。尋而被廢焉。

孝武太元中,人不復著帩頭。天戒若曰,頭者元首,帩者助元首為儀飾者也。今忽廢之,若人君獨立無輔佐,以至危亡也。至安帝,桓玄乃篡位焉。

舊為屐者,齒皆達楄上,名曰露卯。太元中忽不徹,名日陰卯。識者以為卯,謀也,必有陰謀之事。至烈宗末,驃騎參軍袁悅之始攬構內外,隆安中遂謀詐相傾,以致大亂。

太元中,公主婦女必緩鬢傾髻,以為盛飾。用髲既多,不可恆戴,乃先於木及籠上裝之,名曰假髻,或名假頭。至於貧家,不能自辦,自號無頭,就人借頭。遂布天下,亦服妖也。無幾時,孝武晏駕而天下騷動,刑戮無數,多喪其元。至於大殮,皆刻木及蠟或縛菰草為頭,是假頭之應雲。

桓玄篡立,殿上施絳帳,鏤黃金為顏,四角金龍銜五色羽葆流蘇。群下相謂曰:“頗類轜車。”尋而玄敗,此服之妖也。

晉末皆冠小而衣裳博大,風流相放,輿台成俗。識者曰:“上小而下大,此禪代之象也。”尋而宋受終焉。

雞禍

魏明帝景初二年,廷尉府中雌雞化為雄,不鳴不將。乾寶曰:“是歲宣帝平遼東,百姓始有與能之義,此其象也。然晉三後並以人臣終,不鳴不將,又天意也。”

惠帝元康六年,陳國有雞生雄雞無翅,既大,墜坑而死。王隱以為:“雄者,胤嗣子之象。坑者,母象。今雞生無翅,墜坑而死,此子無羽翼,為母所陷害乎?”於後賈后誣殺愍懷,此其應也。

太安中,周家雌雞逃承溜中,六七日而下,奮翼鳴將,獨毛羽不變。其後有陳敏之事。敏雖控制江表,終無紀綱文章,殆其象也。卒為所滅。雞禍見家,又天意也。京房《易傳》曰:“牝雞雄鳴,主不榮。”

元帝太興中,王敦鎮武昌,有雌雞化為雄。天戒若曰,雌化為雄,臣陵其上。其後王敦再攻京師。

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廣陵高平閻嵩家雌雞生無右翅,彭城人劉象之家雞有三足。京房《易傳》曰:“君用婦人言,則雞生妖。”是時,主相併用尼媼之言,寵賜過厚,故妖象見焉。

安帝隆安元年八月,琅邪王道子家青雌雞化為赤雄雞,不鳴不將。桓玄將篡,不能成業之象。

四年,荊州有雞生角,角尋墮落。是時桓玄始擅西夏,狂慢不肅,故有雞禍。天戒若曰,角,兵象,尋墮落者,暫起不終之妖也。後皆應也。

元興二年,衡陽有雌雞化為雄,八十日而冠萎。天戒若曰,衡陽,桓玄楚國之邦略也。及桓玄篡位,果八十日而敗,此其應也。

青祥

武帝鹹寧元年八月丁酉,大風折大社樹,有青氣出焉,此青祥也。占曰:“東莞當有帝者。”明年,元帝生。是時,帝大父武王封東莞,由是徙封琅邪。孫盛以為中興之表。晉室之亂,武帝子孫無孑遺,社樹折之應,又常風之罰。

惠帝元康中,洛陽南山有虻作聲,曰“韓屍屍”。識者曰:“韓氏將屍也,言屍屍者,盡死意也。”其後韓謐誅而韓族殲焉,此青祥也。

金沴木

魏文帝黃初七年正月,幸許昌。許昌城南門無故自崩,帝心惡之,遂不入,還洛陽。此金沴木,木動之也。五月,宮車晏駕。京房《易傳》曰:“上下鹹悖,厥妖也城門壞。”

元帝太興二年六月,吳郡米廡無故自壞。天戒若曰,夫米廡,貨糴之屋,無故自壞,此五穀踴貴,所以無糴賣也。是歲遂大飢,死者千數焉。

明帝太寧元年,周莚自歸王敦,既立其宅宇,所起五間六梁,一時躍出墜地,余桁猶亘柱頭。此金沴木也。明年五月,錢鳳謀亂,遂族滅莚,而湖熟尋亦為墟矣。

安帝元興元年正月丙子,會稽王世子元顯將討桓玄,建牙竿於揚州南門,其東者難立,良久乃正。近沴妖也。而元顯尋為玄所擒。

三年五月,樂賢堂壞。時帝嚚眊,無樂賢之心,故此堂是沴。

義熙九年五月,國子聖堂壞。天戒若曰,聖堂,禮樂之本,無故自壞,業祚將墜之象。未及十年而禪位焉。

譯文

帝王,是要德性與天地相配,輿陰陽相協和,發號施令,行動關乎入神,災祥的徵兆,會感應而顯現,因此《尚書》說:“仁愛之道吉祥,放縱邪惡不吉,就像影子隨形迴響應聲。”從前伏義氏承天命為王,接受《河圖》,依據其畫成圓,造就是八卦。禹治理洪水,受賜《洛書》,遵照其陳述,這就是《洪範》。聖人依其道而行,以其真為寶,上天保佑,吉祥而無不利。三皇五帝以來,各有官吏掌管。直到殷代的箕子,居父師之位,遵循遣大的典範。周朝替代殷朝後,將箕子帶回,武王謙虛地向他請教。箕子以禹所得的《雒書》應對,教授他以留下訓誡。如此,則《河圓》、《雒書》相互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裹。殷朝道行斷絕,文王推演《周易》;周朝道行衰敗,孔子作《春秋》。尊奉乾坤之陰陽,效法<洪範》之災祥,天人相應之道就明白了。

漢朝興起,承續在秦朝滅絕學術之後,文帝時,慮生創有《大傳》,其中論說五行的種種徵兆已很完備。後來景帝、武帝期間,董仲舒研究《公羊春秋》,開始推論陰陽,是儒者的宗師。宣帝、元壺時,劉血研究《穀梁春秋》,論算其禍福,為《洪範》作傳注,與董仲舒有很多不同。到型宜的兒子塑撻研究《左氏傳》,他論說《春秋》和五行,又有很多不同和錯誤之處。班固依據《大傳》,採納董仲舒、劉向、劉歆的論說著《五行志》,而記載眭孟、夏侯勝、京房、谷永、奎曼等人的論述和事跡,止於王莽,博通祥瑞變異,來為《春秋》作佐證。

綜合地說,共有三種方法。其一,君王以道治理,臣子輔佐盡忠,萬物都順其本性,就會和氣相應,吉祥的徵兆顯現,國家安寧。其二,君王違背其道,小人在位,萬眾失去常道,就會有不祥之兆應驗,災凶的徵兆顯現,國家滅亡。其三,帝王大臣見到災異,退而自省,檢討自身修養德行,同心協力彌補過失,那么災禍就會消除,福運就會降臨。這是其大概。就舉出這方面的例子,交錯綜述當時的變異,錯雜組成篇章,有值得參閱之處。到司馬彪編纂光武帝之後的事來推究漢朝的事情,災禍之說不超越前規。現選取黃初以後談及吉祥災異的事,寫在逭卷中。

《經》說:“五行:一謂水,二謂火,三謂木,四謂金,五謂土。水謂潤下,火謂炎上,木謂曲直,金謂從革,土謂稼穡。”

《傳》說:“田獵不按時歸返歇息,飲食不依享獻之禮,出入不依規定,違誤農時以及有邪惡的謀劃,木就不曲直。”

解說:木,是東方。在《易》,地上之木為《觀》。在王事,是威儀容貌也有可觀者。因而行走有佩玉的制度,登車有掛和鸞鈴鐺的節度,田獵有三驅的規定,飲食有享獻的禮儀;出入有制度,按照時令勸導民眾,鼓勵農耕桑植,謀劃安定百姓,像這樣做,木就會得其本性。如果田獵馳騁,不回宮室;沉湎飲食,不顧法度;隨意大興徭役,而違背農時;虛偽邪惡欺詐,傷害民眾財物,木就失去本性。做車輪弓箭的工匠多有傷害,木馬精變怪異,造就是不曲直。

魏文帝黃初六年正月,降雨,木結冰。劉歆說,上有陽而不輿下通,下有陰而沒有上達,所以降雨,而木為此結冰,是凶氣寒,木不曲直。劉向說,冰是陰之盛,木是少陽,是貴臣卿大夫的象徵。此人將受傷害,陰氣就會侵木,木先寒,所以有雨就會結冰。這年六月,利成郡兵士蔡方等人殺死太守徐質,占據郡地謀反。太守,如古代的諸侯,這是貴臣有傷害的應驗。一說認為木結冰就是木介,介是甲兵的象徵。當年,討伐蔡方後,又在八月,天子親率水軍征討吳國,兵卒十多萬人,旌旗連綿敷百里,到長江視察軍隊,又屬於常雨。

元帝太興三年二月辛未,降雨,木結冰。後二年,周顗等遇害,這是陽氣行不與下相通。

穆帝永和八年正月乙巳,降雨,木結冰。遣年殷浩北伐,第二年兵敗,永和十年被廢黜。又說,荀羨、殷浩北伐,是桓溫入盟的徵兆。

孝武帝左五十四年十二月乙巳,降雨,木結冰。第二年二月王恭做北部邊境統帥,八月庾楷做西部邊境統帥,九月王凰查任中書令,不久加領軍將軍,十七年殷仲堪統領荊州,雖然邪正各有不同,但最終都被消滅,這是他們的應兆。

吳孫亮建興二年,諸葛恪征討淮南,後官府廳堂的屋樑從中折斷。諸葛恪隨意增加賦稅徭役,違背農時,策劃邪惡計謀,損害國家資財物力,所以木失去其性而造成毀壞折斷。等到他撤軍返回就被誅殺滅族,在《周易》上又叫“棟撓之凶”。

武帝太康五年五月,宣帝廟地基塌陷,梁折斷。八年正月,太廟殿又塌陷,改建太廟,修築地基及地下室。這年九月,就重新修建新廟,從遠方找來名貴木材,雜用銅柱,陳勰任匠官,修造者有六萬人。到十年四月才建成,十一月庚寅梁又折斷。天戒這樣說,地塌陷是分離的徵兆,樑柱折斷是木不曲直。第二年武帝去世,王室於是戰亂。

惠帝太安二年,成都王司馬穎派陸機率領部眾去京都,攻打長沙王司馬義,軍隊剛剛出發牙旗旗桿就折斷,不久後戰敗,陸機被殺,司馬穎潰散逃跑,最終被賜死。這是對邪惡謀劃的懲罰,木不曲直。

元帝太興四年,王敦在武昌,鈴下儀仗生出像蓮花一樣的花,五六日後才枯萎敗落。遣是木失去本性。乾寶認為亂花生在枯木,又在鈴合間,是說威儀的富麗,榮華極多,都像亂花的生髮,不能夠長久。此後王敦終因叛逆遭到誅殺。一說也是花孽,在《周易》中是“枯楊生花”。

桓玄篡位,龍旗旗桿就折斷。當時擔室田獵無度,飲食奢侈,大興土木妨礙農時,又多有邪惡的圖謀,所以木失去本性。天戒這樣說,旌旗是用來懸掛日月星三辰,顯揚光明的,旗竿折斷,高處的光明離去了。擔玄終於敗亡。

《傳》說:“背棄法律,驅逐功臣,殺死太子,以妾作妻,火就不炎上。”

解說:火,南方,是揚光輝為光明之物。它對於君王來說,是面向南方光明而統治。《書》中說:“知人就是賢明,能任官。”所以堯、舜提拔眾賢才任用他們在朝為官,遠離四個奸邪之人將他們流放到野外。孔子說:“逐漸加深的讒言,不實之辭的誹謗,都不起作用,可以稱之為明。”賢明之人和好邪之人分開,任命官員有法,統帥遵循舊法,敬愛重用有功之人,區分嫡出和庶出的子孫,這樣做火就會得其本性。如果信奉道而不誠,或虛妄奸詐盛行,讒佞之人得勢,邪惡勝過正直,火就失去其本性。從上而降,及至肆虐的烈火亂起,焚燒宗廟,燒毀宮館,雖然興師動眾,也不能救,造就是火不炎上。

魏明帝太和五年五月,清商殿遭火災。當初,魏明帝為平原王,納河南虞氏為妃。等到即皇帝位,卻不將她立為皇后,另外立典虞車工卒堊台的女兒為皇后。皇后本來地位低微,不應當升為皇后,這是以妾為妻的懲罰。

青龍元年六月,洛陽宮鞠室火災。二年四月,崇華殿火災,蔓延到南合,修繕復原。到三年七月,此殿又失火。魏明帝問高堂隆:“遣是什麼遇錯?禮儀上有祈福禳災的說法嗎?”回答說:“災變的發生,都是來顯示教誨懲戒的。衹有遵循禮法修明德行才可以克服。《易傳》說:‘上不勤儉,下不節約,罪火就會燒其室。,又說:‘君王高築其台,天火就會成災。,這是君主一味修飾宮室,不知道百姓財空力竭,所以上天以乾旱應驗,火從高殿燒起。依《舊占》說:‘火災的發生,都是以台榭宮室作為懲誠。’現在應當停止勞役,勵行節約,清掃受災的地方,不敢在逭裹再進行建設,象徵吉瑞的草和禾稻一定會在這裹長出,回報陛下虔誠恭敬的德行。”明帝不聽。於是修復崇華殿,改名九龍。因各郡國先後九次稱有龍出現,所以以此為名。這是背棄法度,使民眾疲憊滿足自己私慾,以妾作為妻的應兆。

吳孫亮建興元年十二月,武昌端門失火,改建,端門又失火。內殿門,是號令所出之處;殿,是聽政之地。逭時諸葛恪執政,‘傲慢放肆,遜些總管禁衛軍,而兇險危害終於顯現。亘媼,是珏壓建國稱帝的地方。夭戒這樣說,應除去達官貴人的首領,諸葛恪果然失去部眾殘害人民,莖墮將政權交給遜進,逐餸廢黜彊台。另有一說,孫權放棄武昌來增建太初宮,諸葛恪有遷都的想法,另建門殿,事情不合時宜,所以出現火災。塞廛《易傳》說:“君王不思道義,妖火就燒宮殿。”

太平元年二月初一,建鄴起火,是人為的火災。遣年秋天,孫琳開始執政,假託孫亮的詔書殺死旦墟、墜凰。第二年,又擅殺塞墨。這是對違背法律驅逐功臣的懲罰。

孫休永安五年二月,城西門北樓遭火災。六年十月,石頭小城著火,燒西南一百八十丈。逭時受寵愛的張布專斷國政,多做無禮之事,而童墮、盛跡終被貶斥不用,又派遣塞鹽等作內史,騷擾各州郡,造成交恥叛亂,這是其災禍。

孫皓建衡二年三月,大火,燒一萬多人家,死七百人。《春秋》說齊大火災,劉向認為是桓公喜愛內室,聽從女人的話,妻妾多次更換的懲罰。當時憂壁法令陰險殘暴,完全背棄了法度,有功大臣和賢名人士,遭誅殺貶斥的很多,後宮有萬餘人,聽命的女官有很多佇列,其中特別寵愛佩帶皇后璽印綬帶的又很多,所以有大火。

武帝太康八年三月乙丑,地震失火燒西合楚王居留的坊和臨商觀窗。十年四月癸丑,崇賢殿火災。十一月庚辰,含章鞠室、脩成堂前廉、景坊東屋、暉章殿南合失火。當時有上奏說:“漢王氏五侯,兄弟相繼任職,現在楊氏三公,同在高位,所以上天多次出現災變,私下裹為陛下擔憂此事。”因此楊珧請求退職。逭時武帝聽從了馮魷的挑撥離間,廢除張華的功勳,聽信了楊駿的讒言,不再寵愛衛璀,這是對貶斥功臣的懲罰。第二年,皇帝死去。此後楚王稟承暗中傳達的旨意,殺害二公,他自己也沒有倖免。地震毀壞他的坊,也是天意吧。

惠帝元康五年閏月庚寅,軍需倉庫失火。張華疑心有變亂,先命令固守。然後救火。因此歷代的珍奇寶物,王莽頭、孔子屐、漠高祖斬白蛇劍及二百萬人的器械,一時蕩然無存。這是後來愍懷太子被殺的懲罰。天戒這樣說,設險要之地的守衛警備,是為了保衛國家,儲備積存兵器,是為了防備意想不到的情況。現在國家將要傾覆,社稷將要滅亡,禁衛部隊無處可用,皇室軍隊又將保衛誰。帝後沒有醒悟,終於失去天下,這是其應兆。張華、間纂都說,“軍需倉庫失火而氐羌叛亂,太子被廢黜,那么天下形勢可以料知了。”

八年十一月,高原陵失火。遣時買後兇惡恣意,賈謐專斷朝政,罪惡深重,應當被誅滅。天戒這樣說,臣妾中的不良者,即使無比親密尊貴,仍應抑制感情而誅減他們,就像天焚燒高原陵一樣。惠帝昏聵懦弱,張華又不採納裴顥、劉卞的計謀,所以賈后就同賈謐殺死了太子。乾寶認為“高原陵著火,是太子廢黜的應兆。漠武帝時代,高園的便殿失火,董仲舒的應對和此占相同”。

永康元年,惠帝娶皇后羊氏,皇后將要入宮,衣中忽然有火,眾人都奇怪此事。永興元年,成都王廢黜王后,讓她住到金墉城。此後復立,立後又廢黜,共反覆了四次。又下韶賜她死,荀藩上奏表保全了她。雖然回來恢復皇后位,但是這樣逼迫羞辱,自古以來沒有聽說過。這是孽火的應兆。

永興二年七月甲午,尚書省各處起火,蔓延到崇禮閨和閣道。百官是教化的根本,是君王背棄法律的應兆。後來清河王司馬覃入宮繼位,沒有在位上善終,也是殺死太子的懲罰。

孝懷帝永嘉四年十一月,襄鹽火災,燒死三千多人。逭時王墊自稱大將軍、司雍二州牧,部眾四五萬人,攻占郡縣。這是下凌上,陽氣失去節制的應兆。

元帝太興年間,王敦鎮守武昌,武昌遭火災,火起,叫民眾救火,救了此處別處又起,東西南北數十處都相應起火,數日不停。舊說所稱“肆虐之火妄起,即使興師動眾也不能救滅”就是指此。王宣認為“這是臣子有君王的行為,陽氣失去節制,是因為王敦欺上,有漠視君王的心,所以有火災”。

永昌二年正月癸巳,京都出現大火災。三月,饒安、東光、安陵三縣火災,燒七千餘家,死者一萬五千人。

明帝太寧元年正月,京都起火。這時王敦侵侮朝廷,行為大多很無禮,朝廷內外臣下都心懷怨恨憤怒,是極陰生陽。

成帝鹹和二年五月,京師失火。

康帝建元元年七月庚申,吳郡火災。

穆帝永和五年六月,地震火災燒互至董主盞殿及兩廟端門。地震火災一個多月才止滅,金石全部燒毀。這一年石季龍死,大亂,不久滅亡。

海西公太和年間,郗愔任會稽太守。六月大旱火災,火燒敷千家,蔓延燒毀山陰倉的數百萬斛稻米,烈焰濃煙遮蔽天空,不能撲滅。逭也是但逞強盛,將要廢除遵酉盆,極陰生陽的應兆。

孝武帝寧康元年三月,京師發生大風大火災。這時桓溫入朝,志在篡位,年幼的君主登基,人們心懷憂慮恐懼,遣與太寧年間失火的事相同。

太元十年正月,國子監學生乘風放火,焚燒一百多間房屋。此後考試核查不嚴,賞罰沒有章法。有育才的名,而沒有招收賢才之實,這是對不賢明懲罰的先兆。

十三年十二月乙未,延賢堂發生火災。當月丙申,螽斯則百堂和客館、驃騎府庫都起大火。當時朝政有很多弊端,衰敗Et益顯現,不賢明的懲罰,都有徵兆,君主臣子沒有醒悟,終於敗亡。會稽王道子寵幸尼姑和老年婦女,.各任用其親戚,竟至出入皇宮,拜見君主。天戒這樣說,登上延賢堂和客館的多是不應該進入遣裹的人,所以遭受火災。又,孝武帝又不立皇后,寵幸地位低微卑賤的張夫人,夫人驕橫嫉妒,皇子不多,達背了《經》所說的“螽斯則百”的道理,所以其殿遭受火災。道子又賞賜無度,所以府庫遭火災,遣也是對他的懲罰。

安帝隆安二年三月,兩艘龍舟著火,這是水克火。此後桓玄篡位,安帝流亡。天戒這樣說,君王流亡,不能再乘龍舟,所以遭火災。

元興元年八月庚子,尚書省下舍官署失火。此時桓玄遙領錄尚書,所以上天降下火,示意不能再留。

三年,盧循攻打廣州,刺史吳隱之關閉城門堅守。十月壬戌夜,火起。當時百姓躲避賊寇擠滿城內,碴之害怕有接應賊寇的人,衹是極力整肅軍隊,不先救火。因此宮府館舍焚燒一空,燒死的有一萬多人,於是民眾四散潰逃,盡敷被賊寇擒獲。

義熙四年七月丁酉,尚書省殿中吏部官署失火。九年,京都大火,燒敷千家。十一年,京都一帶火災肆虐,吳地界內尤眉嚴重。火災防範非常嚴厲,仍然不能杜絕。王弘當時任職吳郡,白天在官署處理政事,見天上有一紅色物下來,形狀像旗幟,速速地落在路南人家屋頂上,即起大火。王弘知道是上天降下的火災,所以不責罰失火事主。這是帝室衰亡敗落的應兆。

《傳》說:“修建宮室,裝飾台榭,在內淫亂,欺凌親戚,侮慢父兄,作物就沒有收成。”

解說:土,居中央,是生育萬物的。對於君王,是內事,宮室、夫婦、親屬,也是有相生關係的。古代天子諸侯,宮廟的大小高低有規定,王后夫人媵妾的多少有一定限度,九族遠近親屬長幼有禮秩。孔子說:“禮,與其奢華,寧可儉樸。”所以禹修建低矮的宮室,文王示範於後代,這是聖人以此來宣明教化。像這樣做,土就會得其本性。假如奢華淫佚驕縱傲慢,土就失去其本性。沒有水旱災害但是草木百穀都不成熟,逭就是作物無收成。

吳孫皓時,平常年份沒有水旱災害,禾苗莊稼長得好但不長糧食,百姓因而挨餓,整個境內都如此,連年不斷。吳人認為是受露水危害,不是。劉向《春秋說》說“水旱災害應當記載,不記載水旱災害而說大無麥禾,是土氣不養,稼穡不成”,就是這個道理。孫皓當初遷都武昌,不久返回建鄴,又建起新的館舍,點綴裝飾珠寶玉石,壯麗非同尋常,破壞各營寨,擴建宮苑園林,妨礙農時,侵害農民,官府民間疲憊懈怠。按《月令》,夏末不可以大興土建勞作,孫皓全都冒犯了。這是對修建宮室裝飾台榭的懲罰。

元帝太興二年,吳郡、吳興、束陽沒有麥禾,大饑荒。

成帝鹹和五年,沒有麥苗,天下大饑荒。

穆帝永和十年,三季麥不熟。十二年,大面積沒有麥。

孝武太元六年,沒有麥禾,天下大饑荒。

安帝元興元年,沒有麥禾,天下大饑荒。

《傳》說:“喜歡戰爭攻伐,輕視百姓,修整城郭,侵犯邊境,金就不從革。”

解說:金,西方,萬物已長成,是殺氣的開始。所以立秋後鷹隼就追捕,秋分後就降下微霜。對於君王之事,是發動軍隊,握持旗幟兵仗斧鐵,誓師兵眾,振奮威武,來征討叛逆賊人,制止暴亂。《詩經》說:“威武地持著那斧娥,火一般地興旺。”又說:“收藏起干戈,將弓箭收入囊中。”動靜相應適宜,愉快地迎接危難,人們忘記了死亡,金得其性。假如貪婪放縱,一味樹立威望勝利,不重視生命,金就失去其本性。因工匠冶煉鑄造金鐵,冰冷凝滯乾涸堅硬,不成的很多,就成為變異精怪,造就是金不從革。

魏時張掖石有祥瑞,雖然是晉的符命,但對於魏是妖孽。喜歡攻伐戰爭,忽視百姓,修造城郭,侵犯邊境,魏氏三祖都有這樣的事。石圖顯現不同尋常的圖文,這是金不從革的怪異。晉定大業,多殺曹氏,是石瑞圖文“大討曹”的應兆。劉歆認為《春秋》石說到晉,是金石同類,這是金不從革,失去其性。劉向認為石白色為主,屬於白祥。

魏明帝青龍年間,大規模裝修宮室,向西去取長安的銅鑄人像,承露盤折斷,聲音傳出敷十里,銅像流淚,便留在霸城。這是金失去其性而成為怪異。

吳時,歷陽縣有岩石穿,像印,都說“石印啟封,天下太平”。孫皓天璽元年,印啟封。又,陽羨山上有石洞,長有十多丈。孫皓起初修武昌宮,有遷都的想法。逭時武昌是離宮。班固稱“離宮與城郭的占卜相同”,指的是修造城郭。宣蠱三年後,彊壁出塞盟,派工萎到金肥,建蠻三年孫皓又大規模出華里,可稱為侵犯邊境。所以讓金失去其性,最終反縛雙臂投降而吳國滅亡。

惠帝元康三年閏二月,宮殿前的六個鍾都流淚,歷時五刻後停止。前一年買厘將擾塞後殺死在金擅球,而買後作惡不止,所以鍾流淚,似為此而憂傷。

永興元年,盛都王攻打墾業工,每天夜間戈戟的鋒刃有火光就像懸掛的蠟燭。這是忽視人命,喜歡攻戰,金失去其性而出現光變。天戒這樣說,兵如火,不收斂將會自焚。成都王沒有醒悟,終於因此失敗滅亡。

懷帝永嘉元年,項縣有魏豫州刺史賈逵石碑,生出金可以採取,這是金不從革而有變異。五月,汲桑作亂,眾多賊寇暴起。清河王司馬覃做世子時,所佩帶的金鈴忽然生出像粟一樣的東西,康王母親疑心不吉祥,毀壞扔掉。到後來成為惠帝的太子,沒有在位上善終,最終被司馬越所殺。

愍帝建興五年,在平陽有石頭說話。逭時愍帝也在平陽蒙難,所以有不會說話的東西說了話,是大的妖孽。不久愍帝被叛亂的胡人殺死。

元帝永昌元年,甘卓準備襲擊王敦,後來半途停止。等到返回,家中有很多變異怪事,照鏡看不到腦袋。這是金失去其性而為妖。不久被王敦襲擊,於是被誅滅。

石季龍時,鄴城鳳陽門上有二隻金鳳凰飛入違回。

海西公太和年間,會稽山陰縣建倉庫,掘地得到兩隻大船,其中裝滿錢,錢都是輪紋大形。當時近日暮時分,挖掘的人急速去報告官府,官府連夜派人嚴加守衛。到天明,找不到錢所在的地方,衹有船還在。審視形狀,都是有錢的地方。

安帝義熙初年,東陽太守殷仲文照鏡子看不到腦袋,不久也被誅殺,占與甘卓相同。

《傳》曰:“慢待宗廟,不在祠中祭祀,荒廢祭祀,違背天時,水就不順下。”

解說:水,北方,是收藏萬物之處。對於人道,生命終結而形體收藏,精神放任自由。聖人立宗廟,收留魂氣,春秋祭祀,來盡孝道。君王即位,一定要在郊野祭祀天地,禱祈神祇,望祭山川,安順百神,無不尊崇其事。謹慎地齋戒,表達崇敬之情,因此鬼神受享其祭,就能獲得福佑。造就是聖明君王要順奉陰氣,和睦神人。至於發號施令,也要敬奉天時。十二個月都各得其氣,陰陽就諧調而善始善終。像這樣,水就得其性。假如不敬鬼神,政令違背時勢,水失去其性。茫茫大水暴漲,百川倒溢,毀壞鄉村,淹死人民,還有綿綿雨水傷害稼穡,這就是水不順下。

京房《易傳》說:“專制者侵凌,誅殺責罰無理,就遭水災。其水,是降雨,殺人,降霜,大風天黃。饑荒卻沒有損害,逭叫做泰,有大水,水殺人。遠避阻遏有德的,這叫做狂,其有水,水流殺人。水後則地就會生蟲。歸罪於人不止,遣叫做追非,其水寒,殺人。逼迫誅殺不止,遣叫做不理,其水讓五穀不收。大敗不止,這叫做陰,其水流入國境,降霜損害穀物。”董仲舒說:“交戰結仇,伏屍流血,百姓愁怨,陰氣盛,所以有大水。”

魏文帝黃初四年六月,大雨連綿,伊水、洛水漲溢,到了津陽城門,沖毀幾千戶人家,淹死人。當初,文帝即位,從鄴遷到洛,建造宮室,卻不建宗廟。太祖神主仍然在鄴,曾經在建始殿舉行饗祭就像家人禮,到黃初年號結束沒有再返回鄴。又郊祭神祇,也沒有定位。這是對慢待宗廟荒廢祭祀的懲罰。

吳孫權赤烏八年夏,茶陵縣洪水漲溢,沖毀二百多家。十三年秋,丹楊、故鄣等縣又有洪水暴漲。孫權稱帝三十年,竟然不在建鄴建七廟。衹有父親孫堅的一座廟遠在長沙,而且郊祭的禮也缺乏。嘉禾初年,群臣奏請應舉行郊祭,又不答允。末年雖然舉行了一次南郊,但北郊始終沒有聽說。吳、楚之地的望祭也沒有見到依次序祭祀,反而祭祀羅陽妖神,以求福佑。天戒這樣說,孫權簡慢宗廟,不祈福神祠,荒廢祭祀,所以顯現這樣的懲罰,是要讓他感悟。

太元元年,又有大風湧水的變異。當年冬,孫權舉行南郊祭天,應是看到了罪罰的徵兆吧!返回後臥病在床,第二年四月去世。一說,孫權常聽信讒言,雖然陸遜功勳卓著,兒子孫和是太子,仍然沒有得到善終,輿漢安帝聽讒言罷免楊震、廢太子的事相同。而且赤烏年間沒有一年不用兵,百姓憂愁怨憤。八年秋,將軍馬茂等人又圖謀叛亂。

魏明帝景初元年九月,降雨連綿不斷,冀、兗、徐、豫四州水漲出,淹沒溺死人,沖走財物。明帝剛即位,就荒淫奢侈縱慾,多占幼女,或搶奪士人妻子,增修裝飾宮室,妨害農時,觸情縱慾,至此更加嚴重,發號施令乖背時節,饑荒時也不減少勞役。造就是水不順下的應兆。

吳孫亮五鳳元年夏,發大水。孫亮即位四年,才建孫權廟。又整個吳世沒有加封祖宗的號,不修嚴父的禮儀,宗廟中父子之數也有闕失。孫亮和孫休、孫皓又都廢除了南北二郊祭,不依等級祭眾神。這是對筒慢宗廟不舉行祭祀的懲罰。又,此時孫峻專斷朝政,是陰勝陽的應兆!

孫休永安四年五月,大雨,水泉噴涌漲溢。往年修建逋里塘,勞力費用無數,但田不能成,士兵死亡叛亂,或自相殘殺,百姓憂愁怨憤,是陰氣盛。還休又專用張壟,貶退盛沖等,是吳人為賊寇的應兆。

五年八月壬午,大雨雷電,水泉噴涌漲溢。

武帝泰始四年九月,責、途、兗、遼四州發大水。七年六月,大雨連綿不斷,黃河、洛水、伊水、沁水都漫溢,淹死二百多人。武帝即帝位,不加封三王祖宗的廟號。泰始二年又撤除南郊五帝座,同稱為昊天上帝,僅一位而已。又減省先王配地的祭祀。這是對簡慢宗廟廢除祭祀的懲罰。

鹹寧元年九月,徐州發大水。二年七月癸亥,河南、魏郡發大水,死一百多人。閏月,荊蛆五郡國發大水,沖走四千多家。前一年選取良家子女,不戴面飾入殿,武帝親自觀看挑選,衹注重姿色,不過問德行,有藏匿的以大不敬論罪,士大夫憂愁怨憤,天下責難此事,這是陰盛的應兆。

三年六月,益、梁二州八郡國發大水,死三百多人。七月,荊州發大水。九月,始平郡發大水。十月,直、塗、蠻、逸、型、益、堊七州又發大水。逭時賈充等人專斷政事肆意妄為,而正直的人疏遠到外地的很多,是陰氣盛。

四年七月,司、冀、兗、豫、荊、揚等二十個郡國發大水,損害秋莊稼,毀壞房舍,有人死亡。

太康二年六月,泰山、江夏發大水,泰山被沖毀三百戶人家,死六十多人,江夏也死了人。這時平定吳國後,王浚有首功但遭到無故詆毀彈劾,苞、買沒有謀劃卻蒙受重賞,收星姬五千人,納在後宮,這是其應兆。

四年七月,鑾州發大水。十二月,適宜和型、盪六州發大水。五年九月,四郡國發大水,又降霜。當月,賣豈等五郡發大水。六年四月,十郡國發大水,毀壞廬舍。七年九月,八郡國發大水。八年六月,八郡國發大水。

惠帝元康二年,有水災。五年五月,穎川、淮南發大水。六月,城陽、東莞發大水,死了人,荊、揚、徐、兗、豫五州又發水。這時惠帝即位已經五年,仍然沒有舉行郊祭,冬祭秋祭也多不親自去辦。這是對簡慢宗廟荒廢祭祀的懲罰。

六年五月,荊、揚二州發大水。遣時賈后擾亂朝政,寵信任用買、郭,女主專斷朝政,是陰氣盛的應兆。

八年五月,金墉城水井漲溢。《漢志》,成帝時有這樣的變異,後來王莽篡位。現在有此變異,趙王司馬倫篡位,司馬倫在此城廢掉惠帝,所在之地的井漲溢,是天意。九月,荊、揚、徐、冀、豫五州發大水。這時買後殘暴乖戾更加嚴重,韓謐驕橫猜忌更加張狂,終於害死太子,很快因禍害被滅。九年四月,皇宮中井水沸騰漲溢。

永寧元年七月,南陽、束海發大水。這時齊王司馬同專斷朝政,這是陰氣盛的應兆。

太安元年七月,兗、豫、徐、冀四州發水。逭時將相搶掌朝政,沒有尊主之心,這是陰氣盛的緣故。

孝懷帝永嘉四年四月,江束髮大水。當時王導等人暗中有擁戴新帝的計謀,這是陰氣盛。

元帝太興三年六月,發大水。這時王敦心懷叛君之心,傲慢欺凌君主,這是陰氣盛。四年七月,又發大水。

永昌二年五月,荊州和丹楊、宣城、吳興、壽春發大水。

明帝太寧元年五月,丹楊、宣城、吳興、壽春發大水。逭時王敦權力大威脅君主,這是陰氣盛的緣故。

成帝鹹和元年五月,發大水。這時繼位的君王年幼,母后代行職權,庾亮以長舅身份在皇宮中掌握政權,這是陰氣勝陽氣的緣故。

二年五月戊子,京都發大水。當年冬,因蘇峻舉兵,都邑毀壞。

四年七月,丹楊、宣城、吳興、會稽發大水。當年冬,郭默作亂,荊、豫共同討伐他,半年才平定,這是有軍事戰爭的應兆。

七年五月,發大水。這時皇帝不能親自處理政務,政權由大臣掌握,這是陰勝陽。

鹹康元年八月,長沙、武陵發大水。

穆帝永和四年五月,發大水。五年五月,發大水。六年五月,又發大水。當時年幼的君主幼稚,母后代理朝政,又將相大臣各自掌握權力,與鹹和初年情況相同。

七年七月甲辰夜,洶湧的大水沖入石頭,死數百人。這時殷浩以私憤罷免蔡謨,遠近的人都指責他。又年幼的君主在上而殷浩、桓溫發生衝突,挑選部眾集合軍士,各人都要提高自己的權力威望,這是陰勝陽的應兆。一說,洶湧的大水沖入互頭,被認為是起兵事的預兆。後來殷浩、但溫、邀適、莖羞連年征伐攻戰,百姓憂愁怨憤。

昇平二年五月,發大水。五年四月,又發大水。這時桓溫控制朝政,專事征戰討伐,陰勝陽。

海西太和六年六月,京師發大水,平地敷尺深,淹到太廟。朱雀大船的纜繩斷裂,三艘流入大江。丹楊、晉陵、吳郡、吳興、臨海五郡又發大水,沖走莊稼,黎民百姓遭受饑荒。當初,四年桓溫北伐失敗,損失十分之九,五年又征討淮南,一年多才平定,這是百姓憂愁怨憤的應兆。

簡文帝鹹安元年十二月壬午,洶湧的大水沖入石頭。第二年,賊寇盧竦率領部眾幾百人進入宮殿,掠奪武庫三庫的兵器儀仗,游擊將軍毛安之討伐消滅了他,這是軍隊興起陰盛的應兆。孝武帝太元三年六月,發大水。這時孝武帝幼小,朝政由將相掌握。五年五月,發大水。六年六月,揚、荊、江三州發大水。八年三月,始興、南康、廬陵發大水,平地有五丈深。十年五月,發大水。從八年打敗苻堅後,出兵中州,沒有一年安寧而沒有勞役,這是憂愁怨憤的應兆。

十三年十與,洶湧大水沖入石頭,毀壞大船,淹死人。第二年,慕容氏侵擾司州、兗州,鎮守防衛西北,疲於奔命,這是憂愁怨憤的應兆。

十五年七月,沔中各郡及兗州發大水。逭時沿黃河有紛爭,這是征伐戍邊頻繁勞累兵民的應兆。

十七年六月甲寅,洶湧大水沖入石頭,沖毀大船,沖走船舫,有死亡的人。京口西浦也有大水沖入淹死人。永嘉郡潮水洶湧而起,近海的四個縣有很多人死亡。後四年孝武帝去世,而王恭兩次攻打京師,京師也發動民眾抵禦,兵役頻繁,這是百姓憂愁怨憤的應兆。

十八年六月己亥,始興、南康、廬陵發大水,水深五丈。十九年七月,荊、徐發大水,損傷秋莊稼。二十年六月,荊、徐又發大水。二十一年五月癸卯,發大水。這時政事有很多弊病,百姓反對。

安帝隆安三年五月,荊州發大水,平地有三丈深。前一年殷仲堪起兵進攻京師,這年春又殺郗恢,這是陰盛作威的應兆。殷仲堪不久也敗亡。

五年五月,發大水。遣時會稽王世子元顥作威作福侵凌君王,又桓玄專權西夏,孫恩在東部地區作亂,這是陰勝陽的應兆。

元興二年十二月,桓玄篡位。第二年二月庚寅夜,洶湧大水沖入石頭。商旅舟船數以萬計漂流斷毀,屍骸處處可見。江左雖然常常有洶湧大水的變故,但沒有像這樣嚴重的。三月,義軍攻克京都,桓玄敗逃,遂即誅殺除滅了他。三年二月己丑初一夜,洶湧大水沖入石頭,沖毀淹死人,橋樑被毀。

義熙元年十二月己未,洶湧大水沖入石頭。二年十二月己未夜,洶湧大水沖入石頭。第二年,駱球的父親駱環暗中勾結桓胤、殷仲文等人謀劃作亂,劉稚等人也謀劃反叛,總共被誅殺滅族的有幾十家。

三年五月丙午,發大水。四年十二月戊寅,洶湧大水沖入石頭。第二年,皇帝的軍隊北伐。

六年五月丁巳,發大水。乙丑,盧循到達蔡洲。

八年六月,發大水。九年五月辛巳,發大水。十年五月丁丑,發大水。戊寅,西明門地裂出水,毀壞門板和門檻,也是水克土。七月乙丑,淮北受風災,大水淹死人。十一年七月丙戌,發大水,淹浸太廟,百官趕去搶救。第二年,皇帝的軍隊北上征討關、河地區。

《經》曰:“民有五事:一為貌,二為言,三為視,四為聽,五為思。貌稱作恭,言稱作從,梘稱作明,聽稱作聰,思稱作睿。恭生肅,從生義,明生哲,聰生謀,睿生聖。吉兆:肅,時或降雨;義,時或晴朗;哲,時或溫暖;謀,時或寒冷;聖,時或風吹。凶兆:狂,連續降雨;僭,連續晴天;豫,連續溫熱;急,連續寒冷;霜,連續大風。”

《傳》曰:“外貌不恭,稱之為不肅,其凶為狂,其懲罰是連續不停降雨,非常兇險。時則有服飾奇異,時則有龜孽,時則有鶸禍,時則有下肢長在上身的怪病,時則有青色的災異或青色的祥兆。金克木。”

解說:凡草木之類稱之為妖。妖就像是說夭胎,是說還比較小。蟲豸之類稱之為孽。孽就是芽孽。至於六畜,稱之為禍,是說已經很明顯了。至於人,稱之為疴。病,是病的形象,是說病很深了。更進一步就是有怪異之物生出,稱之為眚;從外而來,稱之為祥。祥,如同禎。氣相傷害,稱之為診。診就像凌其上,是不和之意。每一種事稱“時則”斷言,說的是不一定都出現,可能出現也可能不出現,可能在前也可能在後。孝武帝時,夏侯始昌通曉《五經》,善於推算《五行傳》,傳授給了同族子侄夏侯勝,後傳到許商,都以此教授他們認為賢明的弟子。其傳授的和劉向相同,衹有劉歆傳授的與人不同。外貌的不恭,這叫做不肅。肅是敬的意思。內稱恭,外稱敬。帝王行事,體貌不敬,懈怠傲慢驕橫遲滯,就不能敬萬事,有闕失就會狂亂迷失,所以他的錯謬是狂。上簡慢下暴戾,就會陰氣勝,所以其懲罰是連續有雨。水傷害百穀,衣食不足,奸邪罪惡就都會發生,所以是最壤的。一說,人多有形體,有的形體外貌醜惡,也是對的。風氣習俗狂亂傲慢,改變了禮節法度,就會出現奇異怪誕的服飾,所以有奇裝異服。水類動,所以有龜孽。在《易》中,《巽》是鶸。鶸有冠、距,是文武之貌。若沒有威,外貌的氣損毀,所以有雞禍。一說,水年多有雞死而成為精怪,也是雞禍。上失去威儀,就會有強臣侵害君主,所以有下肢長在上體的怪病。木色青,所以有青色的怪異青色的祥瑞。凡是外貌損傷的就是木氣有病,木氣病金就會克木,這是沖氣相通。在《易》中,《震》在東方,是春是木;《兌》在西方,是秋是金;《離》在南方,是夏是火;《坎》在北方,是冬是水。春和秋日夜平分,寒暑均等,因此金木之氣容易相變,所以外貌損傷就會導致秋陰常雨,言語損傷就會導致春陽常旱。至於冬夏,日夜相反,寒暑差別極遠,水火之氣不能相剋,所以視有損害會常溫熱,聽有損害會常寒冷,是其氣如此。背逆,其極叫做惡;順應,其福叫做攸好德。劉歆《貌傳》說有鱗蟲的妖孽,羊禍,鼻病。解說認為在天文上東方的星辰是龍星,所以是鱗蟲。在《易》中,《兌》是羊,木被金所傷,所以導致羊禍,和常雨應兆相同。這種說法不對。春和秋之氣陰陽相等,木有病金強盛,所以能相剋,祇是遣一種情況罷了。禍與妖疴祥眚同類,不能單獨有異常。

魏尚書鄧颺行走步伐急速隨意,筋骨不約束肢體,坐起傾身倚靠,就像沒有手腳,這是形貌的不恭。管轄稱之為鬼躁。鬼躁,兇險命終的徵兆,鄧颺後來終於被殺。

惠帝元康年間,顯貴的王公子弟相互結伴披散頭髮裸露身體宴會,公然戲弄婢女侍妾,背逆他們的人受傷害,非難他們的人遭受呵責,世俗之人恥於同他們為伍。形貌的不恭,是胡狄侵犯中原的先兆。此後就有二胡之亂,這又是失在狂。

元康年間,賈謐受寵顯貴,多次進入束宮,和太子遊玩嬉戲,沒有卑謙尊敬的態度。又曾經因為下棋爭執,成都王司馬穎聲色俱厲地說:“皇太子是國家未來的國君,賈謐怎么敢無禮!”買謐仍然不悔改,所以遭到災禍,是形貌不恭的懲罰。

齊王司馬岡誅殺趙王司馬倫後,就留下來輔佐朝政,坐著授百官,領敕符命給官署,酗酒淫亂專斷驕橫,不再進見君主,這是狂妄恣意不敬的罪責。天下人無不認為他功勞很大卻擔心他的敗亡,司馬岡始終不改,終於被誅殺滅族。

司馬道子在府第園中開店鋪,讓嬪妃賣粥,親自去買賣。乾寶認為是尊貴者喪失其位,降低至僕役的徵兆。不久道子被廢,以平民身份結束餘生,這是形貌不恭的應兆。

安帝義熙七年,準備拜授劉毅為太子。劉毅認為王命重大,應設享宴,親自請官員屬下前去。到了拜授之日,朝廷官員沒有再告說,就在馬舍中默拜。君王使者將要返回覆命,劉毅才知曉,感到非常憤恨,免除了郎中令劉敬叔的官職。天戒這樣說,這是懶惰忽略嘉禮不敬的妖異。此後劉毅遭誅殺。

徵兆持續降雨,劉歆認為《春秋》中是大雨,劉向認為是大水。

魏明帝太和元年秋,數次大雨,多有暴死,雷電異於平常,甚至擊殺鳥雀。楊阜上奏疏,說是持續降雨的懲罰。這時天子在喪期不哀傷,外出狩獵沒有節制,奢靡豪華大肆鋪張,違背農時,所以水失其性而以持續降雨作為懲罰。

太和四年八月,大雨綿綿三十多天,伊、洛、河、漢都漲溢,當年因此凶災饑荒。

吳孫亮太平二年二月甲寅,大雨,雷電。乙卯,降雪,非常寒冷。劉歆說,逭時候應下雨但不應是大雨,大雨,就是持續降雨的懲罰。在雷電的第二天降雪,非常寒冷,又是持續寒冷的懲罰。劉向認為既然已經有雷電,就不應當再降雪,都是悖失時節的怪異。天戒這樣說,作君王的悖逆時節,叛臣就將出現。先雷電然後降雪。是陰氣見到有空隙,興起而勝過陽氣,叛逆殺君的禍患就要形成。孫亮沒有醒悟,不久被廢。這與《春秋》魯隱公年間的情況相同。

武壺泰始六年六月,大雨連綿不斷。甲辰,河、洛、伊、沁四水同時都漲溢,沖毀四千九百多家,淹死二百多人,淹沒秋莊稼一千三百六十多頃。

太康五年七月,任越、梁國下暴雨,傷害了豆子麥子。九月,南安郡降雨連綿不斷又降大雪,樹木折斷,傷害了秋莊稼。當年秋,魏郡和西平郡九縣、淮南、平原連續降雨發大水,降霜傷害了秋莊稼。

惠帝永寧元年十月,義陽、南陽、東海連續降雨,淹毀秋麥。

元帝太興三年,春雨一直下到夏天。遣時王敦執掌朝政,是對不敬的懲罰。

永昌元年,春雨下了四十多天,晝夜有雷電五十多天。這時王敦起兵,這是朝廷軍隊失敗的應兆。

成帝鹹和四年,春雨下丁五十多天,持續有雷電。這時雖然斬殺了蘇峻,他的餘黨仍然據守著石頭,直到他們滅亡後,連綿不斷的降雨才停而天晴。

鹹康元年八月乙丑,荊州的長沙攸縣、醴陵,武陵的龍陽,三個縣降雨發大水,沖毀房舍,淹死人,損毀秋莊稼。逭時鹹帝年幼,政權由下臣掌握。

魏武帝因天下凶災饑荒,資金財物嚴重缺乏,開始仿照古代朝服,裁剪縑帛做成白拾,來改替舊式服裝。傅玄說:“白是軍隊的儀容,不是國家的儀容。”乾賁認為“白色服裝,是凶喪的徵兆”。稱之為恰,是毀滅受辱的說法,是改換朝代之後,劫殺的妖異。

魏明帝戴織繡的帽子,披青白色薄綢半袖衣服,常以這樣的著裝見耿直的大臣楊阜,楊阜勸纖:“這是依照什麼禮法的服裝呀:”明帝默然無語。近於奇裝異服。青白,不是合於禮的顏色。家居時所穿便服還不用紅紫色,何況接見臣下時呢?君主自己穿著不合禮法,逭就是所說的自己作孽不能夠除禍。明帝沒有享年長久,死後福運也離開了王室,後裔沒有延續,終於失去了天下。

景初元年,用銅鑄成兩個巨人,名為翁仲,立在劃馬門外。古代長人出現,國家滅亡。長狄在墮逃出現,是秦朝滅亡的災禍。始皇沒有醒悟,反而認為是吉瑞祥兆,鑄造銅人來象徵。魏璽遵循製造亡國的器物,而在義禮上終究沒有可取的。這是服飾的妖異。

尚書何晏喜歡穿婦人的衣服,傅玄說:“這是妖服。衣裳之規制,是來確定上下區別內外的。《大雅》說‘繡著卷龍的黑色禮服,紅色的鞋子,馬頭馬身裝備閃金光,,歌唱的是衣裳文的一面。《小雅》說‘有嚴有翼,是共武之服’,吟詠的是衣裳武的一面。如果內外沒有區別,王制就失去秩序,服飾的妖異出現後,其身就會隨之滅亡。末嬉頭戴男子的冠帽,桀失去天下;何晏穿婦人的衣服,也滅了他的家,他們的罪責是相等的。”

吳地的婦女修飾容貌,緊束頭髮而修整鬢角高過耳朵,這種風俗大概來自操束很急,而行為品性有失中庸。所以吳地的風氣習俗,相互間行為急迫,言談詰難,以刻薄相待。守三年喪期的,往往有損毀身體而死的。諸葛恪對此感到憂慮,撰寫《正交論》,雖然不能夠以經典教育整頓混亂,也是拯救時弊的作品。

孫休之後,衣服的形制上長下短,又疊領占十之五六而下身占十之一二。乾寶說:“上身多而繁奢,下身節儉緊短,是上有餘下不足的妖異。”到孫皓時,果然在上奢侈暴虐放縱情慾,而百姓在下窮苦困頓,終於亡國,是其應兆。

武帝泰始初年,衣服上身儉樸下身繁複,穿衣的都束緊腰身,這是君王衰弱,臣下放縱,下蒙蔽上的徵兆。到元康末年,婦女服裝出現坎肩,加在交疊衣領之上,這是內出到外。製作車乘的人重視輕巧細膩,又多次改變其形狀,都以白竹篾鑲邊,是古代喪車的遣留的跡象。車乘,是君子之物。君子立心沒有恆定,是事不崇實。乾宜認為是晉朝禍難的徵兆。等到惠帝登基,權力掌握在寵愛的臣子手裹,是下蒙蔽上的應兆。到永嘉末年,六宮才人流散淪落到戎狄中,是內出到外的應兆。等到天下混亂動盪,宰輔大臣各地諸侯多仗恃自己的權勢,又是多次改變不崇實的應兆。

泰始之後,中原崇尚使用胡人的輕便坐具胡床、貊族裝食物的盛器貊盤,以及羌族貊族的烹煮方式,尊貴富足人家,必定有這樣的器物,吉曰供祭舉行宴會,都以此為先。太康年間,又用氈作為納頭、絡帶、褲口。百姓相互戲志說,中原必定被胡人打敗。氈毳產於胡地,而天下用來作絀頭、帶身、褲口,胡人已經控制了這三處,能不失敗嗎!到元康年問,氐族羌族相反叛,永嘉後,劉淵、石勒終於奪取中都,從此後四夷交替占據中原之地,這是服飾妖異的應兆。

起初製做的木屐,婦女的屐頭圓,男子的屐頭方。圓是順的義,是來區別男女的。到太康初年,婦女木屐的頭竟成了方形,與男子的沒有區別。這是賈后專權的徵兆。

太康年間,天下跳《晉世寧》的舞蹈,手接杯盤而上下反覆,唱著“晉世寧,舞杯盤”。有識之士說:“舞樂發自人心,是來表現事情的。現在接杯盤在手上而上下反覆,是非常危險的事。杯盤,是飲酒進食的器物,名叫《晉世寧》,是說晉世的人在酒食閭苟且偷安,而不能考慮到長遠,晉世的安寧就像杯盤在手中。”

惠帝元康年間,婦女的裝飾有五種兵器形佩飾,又用金銀玳瑁之類,做成斧鐵戈戟,來當頭笄。乾寶認為“男女的區別,是國家的大禮儀,所以服飾物品等級不同,禮品不同。現今婦女卻以兵器作為飾物,這是婦女的妖異很嚴重的。不久便有賈后專權的事”。最終失去天下。這時婦女結起頭髮後,用絲織帶子緊扎發環,叫作擷子髻。開始於宮中,天下仿照。是此後買後廢黜並加害太子的應兆。

元康年間,天下開始相互以烏杖來做拐杖,後來逐漸加上平底金屬套頭,停下時就立著它。木,是東方之行,是金之臣。杖是扶持身體的物體,做成烏形杖頭,特別便於使用。一定要有人用,是要救的徵兆。加上金屬,直立時就能立在地上,是說木依靠著金,能夠自己立著。等到懷童、壁童時代,王室變故很多,而京都陷落,五帝以藩臣地位在東方樹立威德,維持天下,是扶持的應兆。到國家沒有了君主,海內歸順他,他就承受天命,在長江之南建都,這是獨立的應兆。

元康、太安年間,江、淮地區有破草鞋自己聚在道路上,多的達四五十雙,有人將其分散扔到坑穴山谷,第二天見草鞋又回到原位。有人說,看見是狐狸銜來聚在一起的。乾寶認為“草鞋,是人身上低賤的著裝,處於勞作屈辱的地位,是貧民的象徵。破敗,是疲憊困頓的象徵;道路,四面往來,是用來傳達王命的。如今破敗的草鞋聚在道路,象徵貧民疲勞窮困,武將文臣相聚作亂,絕斷王命”。太安年間,徵發壬午兵,百姓怨憤反叛。江夏張昌發動叛亂,荊、楚地區追隨他的人源源不斷。於是戰亂年年出現,這是服妖。

當初,魏做白恰,在前面橫縫以區別於後面,叫作顏恰,流傳開來。到永嘉年問,逐漸去掉橫縫,叫作無顏蛤,而婦女束髮更加鬆散,結成的髮髻不能直立,頭髮披在前額,衹露出眼睛。無顏,就是說羞愧。蓋著額頭,是慚愧的樣子。更加鬆散,是說天下沒有禮義,放縱性情,達到極點,至於大恥辱。永嘉之後,二位皇帝被擄不回,正是天下的恥辱。

孝懷帝永嘉年間,士大夫競相穿起生箋單衣。有見識的人指著說:“造就是古代稀疏細布的喪服,是諸侯的大夫為天子服孝穿的。現在無故穿這樣的衣服,必有應兆!”此後就有胡入之亂,孝懷帝遇害。

元帝太興年間,士兵用紫色囊袋扎髮髻。有見識的人說:“髮髻在頭,是乾,代表君王之道。囊是坤,代表臣子之道。現在用紅色囊袋綁縛髮髻,是臣子上侵君王的象徵。”這時王敦侵凌君王。

舊時做羽扇柄,刻木作為骨架,排列羽毛十根,取全數之義。自從中興初年,王敦南征,開始改成長柄,下部長出可以手握,減羽毛敷為八根。有見識的人指責說:“羽扇,是羽翼的名。用長柄,是將要握持其柄來控制羽翼。改十根為八根,是將要以不完備的取代已完備的。這是指王敦專擅朝政來控制朝廷的權柄,又將要用無德之才想竊取不該擁有的。”這時,做衣服又是上衣短,衣帶僅到腋下,戴帽子又用帶子扎系在脖子上。是下逼迫上,上沒有地方。做褲以直幅作口,不束緊,是下大之象。不久王敦謀劃叛亂,兩次攻打京都。

海西公繼位,忘記裝飾豹尾。天戒這樣說,豹尾,是禮儀服飾之主,是地位變尊貴的人用作豹變的。海西公豹變的日子,不應當忘記而忘記了。不是執掌社稷的人,所以忘記了豹尾,說明不會善終。不久就被廢黜。

孝武太元年間,人們不再戴悄頭。天戒這樣說,頭是元首,峭是輔助元首作為禮儀裝飾的。現在忽然廢棄,就像人君孤獨沒有輔佐,將至於危亡。到安帝,桓玄便篡位。

舊時做屐,底下木齒都排到底板上,叫作露卯。太元年間忽然不再排滿,叫作陰卯。有見識的人認為卯,是謀,一定有陰謀的事。到烈宗末年,驃騎參軍袁悅之開始把持內外政權,隆安年間有陰謀而互相傾軋,造成大亂。

五年間,公主婦女必定鬆散鬢髮斜結髮髻,裝飾很多頭飾。用的假髮很多,不能始終戴著,就先在木頭和籠子上裝好,叫作假髻,也有叫作假頭。至於貧窮人家,不能自己備辦,自稱無頭,去向人家借頭。於是流行天下,也是服妖。沒有多久,孝武帝去世天下動盪,殺戮的人不計其敷,大多沒有了頭。到大殮時,都刻木和蠟或者綑紮菰草做成頭,遣是假頭的應兆。

桓玄篡位自立,殿上設定紅色幔帳,雕刻黃金做成臉面,四個角有金龍銜著五色的羽葆流蘇。眾大臣相互說:“很像喪車。”不久桓玄覆滅,這是服妖。

置伐末年都是帽子小而衣裳寬大,風氣教化相互仿效,在平民中間成為習俗。有見識的人說:“上小而下大,這是禪讓替代的象徵。”不久後劉宋取代末代皇帝。

魏明帝景初二年,廷尉府中母鶸變為雄鶸,不鳴叫不爭鬥。王宜說:“逭年童童平定迄塞,百姓開始有推舉賢才的議論,這是其象徵。但是置翹三位帝王都是以人臣身份終其生,不嗚叫不爭鬥,又是天意吧。”

惠帝元康六年,陳國有雞生下公鶸沒有翅膀,長大後,墜落坑中死去。王隱認為:“雄,是傳承子孫的象徵。坑,是母親的象徵。現在雞出生沒有翅膀,墜落坑中死亡,這是兒子沒有羽翼,被母親所陷害的徵兆?”後來買後陷害殺死愍懷太子,這是其應兆。

太安年間,周圮家母鶸逃入屋檐水漕中,六七天才下來,鼓動羽翼啼嗚爭鬥,衹有羽毛沒有改變。此後有陳敏事件。陳敏雖然控制江南地區,終於沒有禮樂法度,大概是他的象徵吧。最終被周圮消滅。鶸禍出現在周圮家,又是天意。京房《易傳》說:“母雞作公雞嗚叫,主人不榮。”

元帝太興年間,王敦鎮守武昌,有母雞變為公鶸。天戒這樣說,雌變為雄,臣下侵凌君主。此後王敦兩次進攻京都。

孝武帝太元十三年四月,廣陵高平閩嵩家母雞出生沒有右翅膀,彭城人劉象之家雞有三隻腳。京房《易傳》說:“君主聽信婦人的話,鶸就會出現妖異。”這時,君王輔臣都聽取女尼老婦人的話,寵幸賞賜特別豐厚,所以妖異的徵兆出現。

安帝隆安元年八月,琅邪王司馬道子家青色母鶸變為赤色雄雞,不嗚叫不爭鬥。是桓玄將篡權,卻不能成就功業的象徵。

四年,荊州有鶸生出角,角不久脫落。造時桓玄開始專權西夏地區,狂妄傲慢不敬,所以有鶸禍。天戒這樣說,角,兵器的象徵,不久脫落,是一時興起卻不能終久的妖異。後來都應驗了。

元興二年,衡陽有母雞變為公雞,八十天后雞冠萎縮。天戒這樣說,衡陽,是桓玄楚國的邦國。等到桓玄篡位,果然八十天就敗亡,這是他的應驗。

武帝鹹寧元年八月丁酉,大風折斷社廟大樹,有青氣冒出來,這是青祥。占卜說:“塞差應有帝王。”第二年,五童出生。遣時,五童祖父重皇王受封在墓差,從逭裹改封為遮夏臣王。瑟盛認為是中興的象徵。晉室戰亂,武帝的子孫無一遺留,這是社廟之樹折斷的應兆,又是持續大風的懲罰。

惠帝元康年間,洛陽南山有虻蟲發出叫聲,叫“韓屍屍”。有見識的人說:“韓氏將有死屍,說屍屍,是全部死亡的意思。”此後韓謐被誅殺而韓氏家族滅亡,這是青祥。

魏文帝黃初七年正月,巡幸許昌。許昌城南門無緣無故自行崩塌,文帝心中厭惡此事,就沒有進城,返回洛陽。這是金克木,木震動。五月,文帝去世。京房《易傳》說:“上下都悖逆,其妖異就是城門毀壞。”

元帝太興二年六月,吳郡米廉無故自行毀壞。天戒這樣說,米廉,是買入賣出的房屋,無故自行毀壞,這是五穀暴貴,因而沒有買入賣出。當年就有大饑荒,餓死千餘人。

明帝太寧元年,周莛自己歸附王敦,建他的宅屋,建起的五間六梁,一時間跳脫墜落地上,其餘的檁子仍交錯在柱頭上。這是金克木。第二年五月,錢鳳陰謀叛亂,滅了周莛家族,湖熟地區不久也成為廢墟。

安帝元興元年正月丙子,會稽王太子元顯準備討伐桓玄,在揚州南門樹立牙旗旗竿,東邊的旗竿很難立住,很久才立直。近於克木的妖異。元顯不久被桓玄擒獲。

三年五月,樂賢堂毀壞。當時安帝暴虐昏庸,沒有喜愛賢才之心,所以這座堂遭受毀壞。

義熙九年五月,國子聖堂毀壞。天戒這樣說,聖堂,是禮樂的根本,無故白行毀壞,是帝業將要失去的徵兆。不到十年就禪讓了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