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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三十四

張緬弟纘 綰

張緬,字元長,車騎將軍弘策子也。年數歲,外祖中山劉仲德異之,嘗曰: “此兒非常器,為張氏寶也。”齊永元末,義師起,弘策從高祖入伐,留緬襄陽, 年始十歲,每聞軍有勝負,憂喜形於顏色。天監元年,弘策任衛尉卿,為妖賊所害, 緬痛父之酷,喪過於禮,高祖遣戒喻之。服闋,襲洮陽縣侯,召補國子生。起家秘 書郎,出為淮南太守,時年十八。高祖疑其年少未閒吏事,乃遣主書封取郡曹文案, 見其斷決允愜,甚稱賞之。還除太子舍人、雲麾外兵參軍。緬少勤學,自課讀書, 手不輟卷,尤明後漢及晉代眾家。客有執卷質緬者,隨問便對,略無遺失。殿中郎 缺,高祖謂徐勉曰:“此曹舊用文學,且居鵷行之首,宜詳擇其人。”勉舉緬充選。 頃之,出為武陵太守,還拜太子洗馬,中舍人。緬母劉氏,以父沒家貧,葬禮有闕, 遂終身不居正室,不隨子入官府。緬在郡所得祿俸不敢用,乃至妻子不易衣裳,及 還都,並供其母賑贍親屬,雖累載所畜,一朝隨盡,緬私室常闃然如貧素者。累遷 北中郎諮議參軍、寧遠長史。出為豫章內史。緬為政任恩惠,不設鉤距,吏人化其 德,亦不敢欺,故老鹹雲“數十年未之有也”。

大通元年,征為司徒左長史,以疾不拜,改為太子中庶子,領羽林監。俄遷御 史中丞,坐收捕人與外國使斗,左降黃門郎,兼領先職,俄復為真。緬居憲司,推 繩無所顧望,號為勁直。高祖乃遣畫工圖其形於台省,以勵當官。中太通三年,遷 侍中,未拜,卒,時年四十二。詔贈侍中,加貞威將軍,侯如故。賻錢五萬,布五 十匹。高祖舉哀。昭明太子亦往臨哭,與緬弟纘書曰:“賢兄學業該通,蒞事明敏, 雖倚相之讀墳典,郄縠之敦《詩》《書》,惟今望古,蔑以斯過。自列宮朝,二紀 將及,義惟僚屬,情實親友。文筵講席,朝游夕宴,何曾不同茲勝賞,共此言寄。 如何長謝,奄然不追!且年甫強仕,方申才力,摧苗落穎,彌可傷惋。念天倫素睦, 一旦相失,如何可言。言及增哽,巉筆無次。”

緬性愛墳籍,聚書至萬餘卷。抄《後漢》、《晉書》,眾家異同,為《後漢紀》 四十卷,《晉抄》三十卷。又抄《江左集》,未及成。文集五卷。子傅嗣。

纘字伯緒,緬第三弟也,出後從伯弘籍。弘籍,高祖舅也,梁初贈廷尉卿。纘 年十一,尚高祖第四女富陽公主,拜駙馬都尉,封利亭侯,召補國子生。起家秘書 郎,時年十七。身長七尺四寸,眉目疏朗,神采爽發。高祖異之,嘗曰:“張壯武 雲‘後八葉有逮吾者’,其此子乎?”纘好學,兄緬有書萬餘卷,晝夜披讀,殆不 輟手。秘書郎有四員,宋、齊以來,為甲族起家之選,待次入補,其居職,例數十 百日便遷任。纘固求不徙,欲遍觀閣內圖籍。嘗執四部書目曰:“若讀此畢,乃可 言優仕矣。”如此數載,方遷太子舍人,轉洗馬、中舍人,並掌管記。

纘與琅邪王錫齊名。普通初,魏遣彭城人劉善明詣京師請和,求識纘。纘時年 二十三,善明見而嗟服。累遷太尉諮議參軍,尚書吏部郎,俄為長史兼侍中,時人 以為早達。河東裴子野曰:“張吏部在喉舌之任,已恨其晚矣。”子野性曠達,自 雲“年出三十,不復詣人。”初未與纘遇,便虛相推重,因為忘年之交。

大通元年,出為寧遠華容公長史,行琅邪、彭城二郡國事。二年,仍遷華容公 北中郎長史、南蘭陵太守,加貞威將軍,行府州事。三年,入為度支尚書,母憂去 職。服闋,出為吳興太守。纘治郡,省煩苛,務清靜,民吏便之。大同二年,征為 吏部尚書。纘居選,其後門寒素,有一介皆見引拔,不為貴要屈意,人士翕然稱之。

五年,高祖手詔曰:“纘外氏英華,朝中領袖,司空以後,名冠范陽。可尚書 僕射。”初,纘與參掌何敬容意趣不協,敬容居權軸,賓客輻湊,有過詣纘者,輒 距不前,曰:“吾不能對何敬容殘客。”及是遷,為表曰:“自出守股肱,入屍衡 尺,可以仰首伸眉,論列是非者矣。而寸衿所滯,近蔽耳目,深淺清濁,豈有能預。 加以矯心飾貌,酷非所閒,不喜俗人,與之共事。”此言以指敬容也。纘在職,議 南郊御乘素輦,適古今之衷;又議印綬官備朝服,宜並著綬,時並施行。

九年,遷宣惠將軍、丹陽尹,未拜,改為使持節、都督湘、桂、東寧三州諸軍 事、湘州刺史。述職經途,乃作《南征賦》。其詞曰:

歲次娵訾,月惟中呂,余謁帝於承明,將述職於南楚。忽中川而反顧,懷舊鄉 而延佇;路漫漫以無端,情容容而莫與。乃弭節嘆曰:人之寓於宇宙也,何異夫棲 蝸之爭戰,附蚋之游禽。而盈虛倚伏,俯仰浮沉,矜榮華於尺影,總萬慮於寸陰。 彼忘機於粹日,乃聖達之明箴。妙品物於貞觀,曾何足而繫心。撫余躬之末跡,屬 興王之盛世;蒙三欒之休寵,荷通家之渥惠。登石渠之三閣,典校文乎六藝。振長 纓於承華,眷儲皇之上睿。居銜觴而接席,出方舟以同濟。彼華坊與禁苑,常宵盤 而晝憩。思德音其在耳,若清塵之未逝。經二紀以及茲,悲明離之永翳。惟平生之 褊能,實有志於棲息。慚滅沒之千里,謝韓哀於八極。如蓑裘之代用,譬輪轅之曲 直。愧周任之清規,諒無取於陳力。逢濯纓之嘉運,遇井汲之明時。懷君恩而未答, 顧靈瑣而依遲。總端揆以居副,長庶僚而稱師。猶深泉之短綆,若高墉而無基。伊 吾人之罪薄,豈斯滿之能持。奉皇命以奏舉,方驅傳於衡疑。遵夕宿以言邁,戒晨 裝而永辭。行搖搖於南逝,心眷眷而西悲。

爾乃橫濟牽牛,傍瞻雉庫;前觀隱脈,卻視雲布。追晉氏之啟戎,覆中州之鼎 祚。鞠三川於茂草,沾兩京於朝露。故黃旗紫蓋,運在震方;金陵之兆,允符厥祥。 及歸命之銜璧,爰獻璽於武王;啟中興之英主,宣十世而重光。觀其內招人望,外 攘乾紀;草創江南,締構基址。豈徒能布其德,主晉有祀,《雲漢》作詩,《斯乾》 見美而已哉!乃得正朔相承,於茲四代;多歷年所,二百餘載。割疆埸於華戎,拯 生靈於宇內;不被發而左衽,翽明德其是賚。次臨滄之層巘,尋叔寶之舊埏;蘊珠 玉之餘潤,昭羅綺之遺妍。懷若人之遠理,豈喜慍其能遷。雖魂埋於百世,猶映澈 於九泉。經法王之梵宇,睹因時之或躍;從四海之宅心,故取亂而誅虐。在蒼精之 將季,剪洪柯以銷落;既觀蠍而逞刑,又施獸而為謔。候高熢以巧笑,俟長星而歡 噱。何惵惵之黔首,思假命其無托。信人慾而天從,爰物睹而聖作。

我皇帝膺籙受圖,聰明神武,乘釁而運,席捲三楚。師克在和,仁義必取;形 猶積決,應若飈舉。於是殪桑林之封豨,繳青丘之大風,戢干戈以耀德,肆《時夏》 而成功。放流聲於鄭、衛,屏艷質於傾宮;配軒皇以邁跡,豈商、周之比隆。化致 長平,於茲四紀;六夷膜拜,八蠻同軌。教穆於上庠,冤申於大理;顯三光之照燭, 降五靈之休祉。諒殊功於百王,固無得而稱矣。

溯金牛之迅渚,睹靈山之雄壯,實江南之丘墟,平雲霄而竦狀。標素嶺乎青壁, 葺赬文於翠嶂;跳巨石以驚湍,批沖岩而駭浪。鏟千尋之峭岸,巘萬流之大壑;隱 日月以蔽虧,摶風煙而回薄。崖映川而晃朗,水騰光而倏爍;積霜霰之往還,鼓波 濤之前卻。下流沫以洊險,上岑崟而將落;聞知命之是虞,故違風而靡托。訊會骸 之詭狀,雲怒特之來奔。及漁人之垂餌,沉潛鎖於洪源。鑒幽塗於忠武,馳四馬之 高軒。不語神以徵怪,情存之而勿論。曬姑孰之舊朔,訪遺蹟兮宣武;挾仲謀之雄 氣,朝委裘而作輔。歷祖宗之明君,猶負芒於盛主;勢傾河以覆岱,威回天而震宇。 雖明允之篤誠,在伊、稷而未舉;矧有功而無志,豈季葉其能處。懼貽笑於文、景, 憂象賢之覆餗;雖苞櫱以代興,終夷宗而殄族。彼儋石之贏儲,尚邀之而俟福;況 神明之大寶,乃暗乾於天祿。造扃鍵之候司,發傳書於關尉;據蒐轅乎伊洛,守衡 津於河渭。無矯且以招賓,闕捐繻而待貴。賓祗敬於王典,懷鞠躬而屏氣。惟函谷 之襟帶,疑武庫之精兵。採風謠於往昔,聞乳虎於寧成。在當今而簡易,止譏鑒其 姦情;陋文仲之廢職,鄙耏門之食征。

於是近睇赭岑,遙瞻鵲岸,島嶼蒼茫,風雲蕭散。屬時雨之新晴,觀百川之浩 涆;水泓澄以暗夕,山參差而辨旦。忽臨睨於故鄉,眇江天其無畔;逆洄流而右阻, 遵長薄而左貫。獨向風以舒情,搴芳洲其誰玩。息銅山而系纜,訪叔文之靈宇;得 舊名而猶存,皆攢蕪而積楚。想夫君之令問,實有聲於前古;拯巴漢之廢業,爰配 名於鄒魯。辨山精以息訟,對祠星而寤主。每撫事以懷人,非末學其能睹。嘉梅根 之孝女,尚乘肥於媵姬;嗟吳人之重辟,憂峻網於將貽。彼沈瓜而顯義,指滄波而 為期;此浮履以明節,赴丹沄其何疑。信理感而情悼,實忄妻悵於余悲;空沈吟以 遐想,愧邯鄲之妙詞。望南陵以寓目,美牙門之守志;當晉師之席捲,豈籓籬而不 庇。攜老弱於窮城,猶區區乎一簣。雖挈瓶之小善,實君子之所識。……是謂事人 之禮。

入雷池之長浦,想恭、岱之芳塵;臨魚官以輟膳,踐寒蒲之抽筠。又有生為令 德,沒為明神。或捐家事主,攜手拜親;或正身殉義,哀感市人。所以家稱純孝, 國號能臣。揚清徽於上列,並異世而為鄰。發曉渚而溯風,苦神吳之難習。岸曜舟 而不進,水騰沙以驚急。天曀曀其垂陰,雨霏霏而來集;愍征夫之勞瘁,每搴帷而 佇立。由江沲之派別,望彭匯之通津,塗未中乎及絳,日已盈於浹旬。

於是千流共歸,萬嶺分狀;倒影懸高,浮天瀉壯。清江洗滌,平湖夷暢;翻光 轉彩,出沒搖漾。岷山、嶓冢,悠遠寂寥;青湓、赤岸,控汐引潮。望歸雲之蓊蓊, 揚清風之飄飄;界飛流於翠薄,耿長虹於青霄。若夫灌莽川涯,層潭水府,游泳之 所往還,喧鳴之所攢聚。群飛沙漲,掩薄草渚;奇甲異鱗,雕文綷羽。聽寡鶴之偏 鳴,聞孤鴻之慕侶;在客行而多思,獨傷魂而忄妻楚。美中流之衝要,因習坎以守 固。既固之而設險,又居之而務德。南通珠崖、夜郎,西款玉津、華墨。莫不內清 奸宄,外弭苛慝,籬屏京師,事有均於齊德也。

眄匡嶺以躊躇,想霞裳於雲仞;流亘娥之逸響,發王子之清韻。若夜光而可 投,豈榮華之難擯。羨還丹其何術,佇一丸於來信。徑遵途乎鄂渚,跡孫氏之霸基; 陳利兵而蓄粟,抗十倍之銳師。在賢才之必用,寧推誠而忍欺;圖富強以法立,屬 貞臣而日嬉。識徐基於江畔,雲釣台之舊址;方戰國之多虞,猶從容而宴喜。欽輔 吳之忠諒,嘆仲謀之虛己;處君臣而並得,良致霸其有以。伊文侯之雅望,誠一代 之偉人;禰觀書以心服,玉比德而譽均。遘時雄之應運,方協義以經綸;名既逼而 愈賞,言雖聞而彌親。惜勤王於延獻,俾漢京之惟新;何天命其弗與,悲盛業之未 申。泛蘆洲以延佇,聞伍員之所濟;出懷珠而免仇,歸投金以答惠。彼無求於萬鍾, 唯長歌而鼓世;慨斯誠之未感,乃沈軀以明誓。空負恨其何追,徒臨飡而先祭; 及鏇師於鄭國,美邀福於來裔。入郢都而抵掌,壯天險之難窺;允分荊之勝略,成 百代之良規。賈生方於指大,應侯譬之木披。所以居宗振末,強本弱枝,聞古今之 通制,歷盛衰而不移,可不謂然與,美經國之遠體也。

酌忠言於城郢,播終古之芳猷;忘我躬之匪閱,顧社稷而懷憂。服莊王之高義, 乃征名於夏州;恥蹊田之過罰,納申叔之嘉謀。觀巫臣之獻箴,鑒《周書》以明喻; 何自謀其多僻,要桑中而遠赴。若葆申之誅丹,實匡君以成務;在兩臣而優劣,居 二主其並裕。臨赤崖而慷愾,榷雄圖於魏武;乘戰勝以長驅,志吞吳而並楚。總八 州之毅卒,期姑蘇而振旅;時有便乎建瓴,事無留於蕭斧。霸孫赫其霆奮,杖邁俗 之英輔;裂宇宙而三分,誠決機乎一舉。嗟玄德之矯矯,思興復於舊京;招臥龍於 當世,配管仲而稱英。收散亡之餘弱,結與國而連橫,延五紀乎岷漢,紹四百於炎 精。望巴丘以邅回,遵洞庭而敞恍,沉輕舟而不系,何靈胥之浩蕩。眺君、褊之雙 峰,徒臨風以增想;償瑤觴而一酌,駕彩蜺而獨往。

爾乃南奠衡、霍,北距沮、漳;包括沅、澧,汲引瀟、湘。滮々長邁,漫漫回 翔;盪雲沃日,吐霞含光。青碧潭嶼,萬頃澄澈;綺蘭從風,素沙被雪。雜雲霞以 舒捲,間河洲而斷絕;回曉仄於中川,起長飈而半滅。稅遺構之舊浦,瞻汨羅以隕 泗;豈懷寶而迷邦,猶殷勤而一致。蘊芳華以襞積,非黨人之所媚;合《小雅》之 怨辭,兼《國風》之美志。譬彈冠而振衣,猶自別於泥滓;且殺身以成義,寧露才 而揚己?悲先生之不辰,逢椒、蘭之妒美;有驊騮而不馭,焉遑遑於千里。既踐境 以思人,彌流連其無已。修行潦之薄薦,敢憑誠於沼沚。謁黃陵而展敬,奠瑤席乎 川湄。具蘭香以膏沐,懷椒糈而要之。延帝子於三後,降夔、龍於九疑。騰河靈之 水駕,下太一之靈旗。撫安歌以會儛,疏緩節而依遲。日徘徊以將暮,情眇默而無 辭。慍秦皇之巡幸,尤土壤以加戮;昧天道之無親,勤望祀以祈福。將人怨而神怒, 故飛川而盪谷;推冥理以歸愆,遂刊山而赭木。

於是下車入部,班條理務,砥課庸薄,夕惕兢懼。存問長老,隱恤氓庶,奉宣 皇恩,寬徭省賦。遠哉盛乎,斯邦之舊也。有虞巡方以托終,夏後開圖而疏決,太 伯讓嗣以來游,□臣祈仙而齊潔。固是明王之塵軌,聖賢之蹤轍也。若夫屈平《懷 沙》之賦,賈子游湘之篇,史遷摛文以投吊,揚雄《反騷》而沉川。其風謠雅什, 又是詞人之所流連也。亦有仲寧、鹹德,仍世相繼,父子三台,緇衣改敝。古初抱 於烈火,劉先高而忤世,蔣公琰之弘通,桓柏緒之匡濟,鄧兗時之絕述,谷思恭之 藻麗,實川岳之精靈,常間出而無替也。至於殊庭之客,帝鄉之賢,神奔鬼化,吐 吸雲煙。玉笥登之而卻老,金人植杖以尊泉,蘇生騎龍而出入,處靜駕鹿以周鏇。 配北燭之神女,偶南榮之偓佺。時仿佛其遙見,亦往往而有焉。

爾乃歷省府庭,周行街術,山川遠覽,邑居近悉。割黔中以置守,獻青陽而背 質,鄒生所謂還舟,楚王於焉乘馹。巡高山之累仞,褒吳文之為宰;彼非劉而八王, 皆國亡而身醢。在長沙而著令,經五葉其未改;知天道之福謙,勝一時之經始。尋 太傅之故宅,今築室以安禪;邑無改於舊井,尚開流而冽泉。懷伊、管之政術,遇 庸臣而見遷;終被知於時主,嗟漢宗之得賢。受齊君之遠托,豈理謝而生全;哀懷 王之不秀,遂抱恨而傷年。修定祀於北郭,對林野而幽藹;庶無吐於馨香,祀瓊茅 而沃酹。景十三以啟國,惟君王其能大;迨炎正之中微,實斯籓而是賴。顧四阜之 紆餘,乍升高以游目;審山川之面帶,將取名于衡麓。下瀰漫以爽塏,上欽虧而重 復;風瑟瑟以鳴松,水琤琤而響谷。低四照於若華,竦千尋於建木。冀囂塵之可屏, 登岩阿而寤宿。舍域中之常戀,慕遊仙之靈族。是時涼風暮節,萬實西成,華池迥 遠,飛閣淒明。嘉南州之炎德,愛蘭蕙之秋榮。下名柑於曲榭,采芳菊於高城。樹 羅軒而並列,竹被嶺而叢生。玩棲禽之夕返,送旅雁之晨征。悲去鄉而遠客,寄覽 物而娛情。惟傳車之所騖,實鷹揚其是掌,或解組以立威,乍露服而加賞。遵聖主 之恩刑,荷天地之厚德。沾河潤於九里,澤自家而刑國。闕小道之可觀,寧畏塗其 易克;眄高衢而願騁,憂取累於長纆。聞困石之非據,承炯戒乎明則;愧壽陵之餘 子,學邯鄲而匍匐也。

纘至州,停遣十郡慰勞,解放老疾吏役,及關市戍邏先所防人,一皆省並。州 界零陵、衡陽等郡,有莫徭蠻者,依山險為居,歷政不賓服,因此向化。益陽縣人 作田二頃,皆異畝同穎。纘在政四年,流人自歸,戶口增益十餘萬,州境大安。

太清二年,征為領軍,俄改授使持節、都督雍、梁、北秦、東益、郢州之竟陵 司州之隨郡諸軍事、平北將軍、寧蠻校尉。纘初聞邵陵王綸當代己為湘州,其後定 用河東王譽,纘素輕少王,州府候迎及資待甚薄,譽深銜之。及至州,遂託疾不見 纘,仍檢括州府庶事,留纘不遣。會聞侯景寇京師,譽飾裝當下援,時荊州刺史湘 東王赴援,軍次郢州武城,纘馳信報曰:“河東已豎檣上水,將襲荊州。”王信之, 便回軍鎮,荊、湘因構嫌隙。尋棄其部伍,單舸赴江陵,王即遣使責讓譽,索纘部 下。既至,仍遣纘向襄陽,前刺史岳陽王察推遷未去鎮,但以城西白馬寺處之。會 聞賊陷京師,察因不受代。州助防杜岸紿纘曰:“觀岳陽殿下必不容使君,使君素 得物情,若走入西山,招聚義眾,遠近必當投集,又帥部下繼至,以此義舉,無往 不克。”纘信之,與結盟約,因夜遁入山。岸反以告察,仍遣岸帥軍追纘。纘眾望 岸軍大喜,謂是赴期,既至,即執纘並其眾,並俘送之。始被囚縶,尋又逼纘剃髮 為道人。其年,察舉兵襲江陵,常載纘隨後。及軍退敗,行至湕水南,防守纘者慮 追兵至,遂害之,棄屍而去,時年五十一。元帝承制,贈纘侍中、中衛將軍、開府 儀同三司。謚簡憲公。

纘有識鑒,自見元帝,便推誠委結。及元帝即位,追思之,嘗為詩,其《序》 曰:“簡憲之為人也,不事王侯,負才任氣,見余則申旦達夕,不能已已。懷夫人 之德,何日忘之。”纘著《鴻寶》一百卷,文集二十卷。

次子希,字子顏,早知名,選尚太宗第九女海鹽公主。承聖初,官至黃門侍郎。

綰字孝卿,纘第四弟也。初為國子生,射策高第。起家長兼秘書郎,遷太子舍 人,洗馬,中舍人,並掌管記。累遷中書郎,國子博士。出為北中郎長史、蘭陵太 守,還除員外散騎常侍。時丹陽尹西昌侯蕭淵藻以久疾未拜,敕綰權知尹事,遷中 軍宣城王長史,俄徙御史中丞。高祖遣其弟中書舍人絢宣旨曰:“為國之急,惟在 執憲直繩,用人本不限升降。晉宋之世,周閔、蔡廓並以侍中為之,卿勿疑是左遷 也。”時宣城王府望重,故有此旨焉。大同四年元日,舊制僕射中丞坐位東西相當, 時綰兄纘為僕射,及百司就列,兄弟導騶,分趨兩陛,前代未有也,時人榮之。歲 余,出為豫章內史。綰在郡,述《制旨禮記正言》義,四姓衣冠士子聽者常數百人。

八年,安成人劉敬宮挾祅道,遂聚黨攻郡,內史蕭侻棄城走。賊轉寇南康、廬 陵,屠破縣邑,有眾數萬人,進寇豫章新淦縣。南中久不習兵革,吏民恇擾奔散。 或勸綰宜避其鋒,綰不從,仍修城隍,設戰備,募召敢勇,得萬餘人。刺史湘東王 遣司馬王僧辯帥兵討賊,受綰節度,旬月間,賊黨悉平。

十年,復為御史中丞,加通直散騎常侍。綰再為憲司,彈糾無所迴避,豪右憚 之。是時城西開士林館聚學者,綰與右衛硃異、太府卿賀琛遞述《制旨禮記中庸》 義。

太清二年,遷左衛將軍。會侯景寇至,入守東掖門。三年,遷吏部尚書。宮城 陷,綰出奔,外轉至江陵。湘東王承制,授侍中、左衛將軍、相國長史,侍中如故。 出為持節、雲麾將軍、湘東內史。承聖二年,征為尚書右僕射,尋加侍中。明年, 江陵陷,朝士皆俘入關,綰以疾免,後卒於江陵,時年六十三。

次子交,字少游,頗涉文學,選尚太宗第十一女安陽公主。承聖二年,官至太 子洗馬,秘書丞,掌東宮管記。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太清版盪,親屬離貳,纘不能葉和籓岳,成溫陶之舉,苟 懷私怨,構隙瀟湘,遂及禍於身,非由忠節;繼以江陵淪覆,實萌於此。以纘之風 格,卒為梁之亂階,惜矣哉。

譯文

張緬字元長,是車騎將軍弘策的兒子。年齡僅幾歲,外祖父中山人劉仲德便認為他很特異,曾說:“此兒不是普通的人,是張氏的貴實。”齊朝永元末年,義師興起,弘策跟從高祖入京討伐,將張緬留在襄陽,年剛十歲,每聞軍隊有勝負,憂喜便表現在臉面上。天監元年,弘策任衛尉卿,被妖賊殺害,張緬悲痛父親死得很慘,服喪超過常禮,直塑遣人告誡勸諭。服喪期滿除服,承襲洮陽縣侯,召補國子生。從家中徵召出來任秘書郎,出任淮南太守、時年十八歲。趟疑慮他年少不熟悉官務,便遣主書封取郡曹的文案,見他斷決妥帖,極稱賞他。回京師授任太子舍人、雲麾外兵參軍。張緬年少時勤學,自己完成規定的讀書,手不輟卷,格外明了厘選及置伐眾學術流派。客有執書卷求教時,隨問便對答,絲毫沒有遺失。殿中郎空缺,產擔對塗墊說:“這個職務舊例是任用有文才的人,而且位處朝班之首,應詳選所任用的人。”推舉張面入選。不久,出任武陵太守,還京師授任太子洗馬,中舍人。張緬的母親劉壓,因張面的父親去世時家貧,安葬的禮儀有不周,於是終身不居正室,不跟隨兒子住入官府。強面在郡所得祿俸不敢用,甚至妻子兒女不更換新衣裳,當他回到都城,全都供給母親賑贍親屬,雖然是他多年的積蓄,一時便全被用盡,張面私室常是空無財物像貧困的平常人家。累經升遷任北中郎諮議參軍、寧適長史。出任豫章內史。張緬為政施用恩惠,不因為有懷疑而反覆調查,官吏百姓被他的德行感化,也不敢有欺詐,故老都說:“數十年沒有這樣的人。”

大通元年,征入任司徒左長史,因有病沒有受任,改任太子中庶子,領羽林監。不久遷任御史中丞,因收捕人與外國使者鬥毆獲罪,降職任黃門郎,兼領先前職務,不久改為實授。張緬擔任御史,處事按法無所畏忌躊躇,號稱勁直,高祖便遣畫工為他畫像放在尚書治事的官署,以勉勵任職官員。中大通三年,遷任侍中,沒有受任,去世,時年四十二歲。韶令追贈侍中,加貞威將軍,侯爵照舊。贈送喪葬用錢五萬,布五十匹。高祖痛哭以哀悼。昭明太子也前往哭吊,給張緬弟張纘的信說:“你哥哥學問博通,作官任事明敏,雖然倚相讀三墳五典,郄殼研治《詩》、《書》,縱使從今望古,沒有能超過他的。自他來到宮朝,差不多二十四年,道理上他僅是我的僚屬,但情感上我們實如親友。在文筵講席上,我們朝游夕宴,何嘗不是共同快意賞會,一同用言辭相寄託。怎么就去世了,死去不能挽回!而且他年剛四十,正要施展才華,幼苗被摧毀,有才能的人逝去,真讓人傷惋。想到往日像兄弟般和睦,一旦相失,怎么能夠用言語來表達。說到這些,更使人哽咽,舉筆寫信沒有倫次。”

張緬稟性喜愛古典書籍,聚集的書多至萬餘卷。抄錄《後漠》、《晉書》眾家的異同,編撰成《後漢紀》四十卷,《晉抄》三十卷。又抄《江左集》,未得完成。文集五卷。兒子名傅,承繼爵位。

張纘字伯緒,是張緬的三弟,過繼給從伯父弘籍。弘籍是高祖的舅舅,梁朝初年追贈廷尉卿。張纘年十一歲,娶高祖擔第四女富陽公主為妻,授任駙馬都尉,封為利亭侯,召補國子生。從家中徵召出來任秘書郎,時年十七歲。身高七尺四寸,眉目清秀,神采煥發。高祖感到他很奇異,曾說:“退莖說‘我以後八世有超過我的人’,那人就是此子呀。”張纜好學,兄張緬藏書萬餘卷,晝夜披讀,幾乎從不停手。秘書郎有四人,宋朝、齊朝以來,成為世家大族起家時選擇的官職,然後等待位次入補,他們任此職,按例敷十百El便遷任他職。張纘堅決請求不轉遷,想遍觀閣內圖書。曾執四部書目說:“如果把這些書讀完了,才可言遷任好的職務。”如此敷年,才遷任太子舍人,轉任洗馬、中舍人,並掌管記。

張纘與琅邪人王錫齊名。普通初年,北魏遣彭城人劉善明來京師請求講和,要求認識張纘。張纜時年二十三歲,善明見了極為佩服。張纜屢經升遷任太尉諮議參軍,尚書吏部郎,不久任長兼侍中,時人認為他年少早達。河東人裴子野說:“張吏部任喉舌重任,已遺憾任命晚了。”子野性情豁達,自說:“年過三十歲,不再往訪人。”當初沒有與張纜相遇,便虛心地推重他,因而成為忘年之交。

大通元年,出任寧遠華容公長史,兼攝琅邪彭城二郡國事。二年,便遷任華容公北中郎長史、畝蘭陵太守,加授貞威將軍,行府州事。三年,入朝任度支尚書,居母親喪離職。服喪期滿除服,出任吳興太守。張纘治理郡政,減去煩苛的事務,為政清簡,民吏均感便利。大同二年,征入任吏部尚書。張纘擔任銓選之官,走他後門的都是家世寒素的人,耿介的人皆被引拔,不為貴要的人改變自己的意見,士人一致稱讚他。

大同五年,高祖親筆韶書說:“張纘是外祖父家的英華,朝廷中的領袖,司空張緬之後,他的名聲在范陽為第一。可任他為尚書僕射。”當初,張纘與參掌何敬容的意趣不和諧,敬容擔任卿相,賓客聚集,他的客人有過路拜訪張纘的,他總是拒絕不讓前來,說:“我不能酬對何敬容的殘客。”當這次遷任,他上表說:“自從出任輔佐君主的臣子,入主銓選人才之職,可以仰首伸眉,評列是非了。然而為狹小的心胸所阻礙,又近蔽耳目,深與淺,清輿濁,他哪有能力過問。加上他掩飾心意粉飾面目,絕非所能防止,又不喜歡極不安閒的俗人,同他共事。”此言是指塹容的。張纜在職,提議南郊大祀皇帝應乘坐不雕飾的車,適合古今的意思;又提議給印綬宮製備朝服,應當都在印上系絲帶,當時一併施行。

九年,遷任宣惠將軍、丹陽尹,未受任,改任使持節、都督漁掛塞空三州諸軍事、漁業刺史,在就職的途中,便寫了《南征賦》。其詞說:

歲星在鯫訾,時間是四月,我覲見皇帝在承明殿,將要任職去南楚。忽至中川而回望,懷念舊鄉停住腳步;路漫漫沒有邊際,情容容無人可訴。於是我停車嘆息道:人寄寓在宇宙中,輿蝸牛角上的兩國為微小的土地而爭戰,與集於蚊睫的飛蟲焦螟有什麼不同。而且盈與虛是相互依附的,俯輿仰是有浮沉的,可以在短暫的時光裹誇耀榮華,也會在短暫的時光裹聚集萬種憂慮。在純淨的日子裹你忘掉機謀,這是聖達的教訓。在身兼澄清天下、恢宏正道之職時,品賞奇妙的萬物,還有什麼事使我繫心。回想我那渺小的業績,正成就在興王的盛世;蒙受到三樂的恩寵,承受到帝姻的厚恩。登上石渠藏書三合,負責考校儒家六藝。在任職承華殿時,愛重太子的通達明智。平居時銜杯飲酒接席而坐,出則兩船齊頭並進。那華麗的官署與園囿,常在夜晚遊樂白日休息。思念他的清音猶在耳旁,好像他車後揚起的灰塵沒有消失。經過二十四個歲月到如今,我悲傷與皇太子的永久分離。衹因為平生的褊能,實有引退的志向。慚愧駿馬飛奔千里之遙,在八極辭謝駕車高手韓哀。如同蓑衣輿裘衣的交替使用,好比車輪輿車轅各有曲直。有愧於周任制定的清規,自量我沒有可貢獻的才能。遇到了清明之世的好運,碰到了沒用人才的時代。思念君恩而未報答,回梘宮閣依依不捨。掌管尚書省擔任副職,位列眾官之首而稱作師友,這好比用短繩汲取深深的泉水,像高的城牆沒有好的根基。我這個人的過失就是淺薄,像這樣的榮譽難道能持久。奉皇命被奏舉,正要驅驛馬去衡疑。遵昨夜的叮囑開始遠行,準備晨裝而永辭。行程遙遠向南離去,心中戀戀不捨而面西悲傷。

橫渡牽牛星,傍瞻雉門輿庫門;前觀隱脈,回視雲布。追憶司馬炎發起的戰爭,顛覆了中原的王朝。‘三川沃野衰敗荒蕪,兩京之地朝不保夕。因此黃色旗紫色傘蓋,皇帝出現的運數在東方;而在金陵出現的徵兆,是完全符合這個瑞祥。等到歸命侯孫皓戰敗投降,把皇帝的玉璽獻給晉武帝;開創中興的英主,傳十代而輝光相承。觀他在內招致眾人的仰望,在外剷除不法之徒;在江南創始建國,締造根基。難道衹是能布化他的德行,主持晉朝的祭祀,像周宣王那樣作《雲漢》詩,詠《斯乾》詩被稱頌而已呀!他終於能使帝位在金陵相繼承,到如今有柬置、塞、查、鑿四個朝代,經過了許多年,約計二百多載。分割華夏輿夷戎的邊界,在天下拯救了人民;使他們不再受外族的侵擾,這是他的美德所賜予的。來到面臨滄水的重疊山峰,尋找衛蚧的舊墓;蘊藏珠玉般容貌的余潤,顯著華美羅綺的遣妍。懷念此人信奉的深遠道理,難道能隨喜怒而改變面容。雖然他的靈魂已埋沒百年,.但他的光彩還照耀在九泉之下。經過法王的廟寺,目睹順應時代的喜悅;因為能順從天下人的心愿,因此能征服動亂懲治暴虐。在百姓的精誠到了末期,剪除大的枝幹使它自行衰落;既觀看到了樹中的蠹蟲而肆用刑法,又陳獸屍而取樂。等侯邊防的烽火而展現笑容,待彗星出現而歡樂開懷。百姓為何恐懼,是因為想生存而沒有依託。確實是人的欲望由天操縱,於是萬物看見聖人興作。

我朝皇帝得受圖錄應運而興,聰明神武,趁機遇而運籌,席捲了三楚。軍隊取勝在於和,仁義之師定能成功;形勢猶如堤防的崩潰,來勢急速像颳起的暴風。於是殺死羹麩的大豬,捕射童旦的驚鳥;收起兵器以耀德,大奏《時夏》慶祝成功。放逐鄭國、衛國淫蕩之音,摒絕美女放出皇宮;匹配黃帝的開創事業,豈止輿商、周的興盛相併論。帶來天下太平,至今四十多年;六夷服拜稱臣,八蠻與中原同軌。在太學教導敦厚和睦,在大理寺冤屈得以昭雪;顥揚了日月五星之光照耀,降下了麟鳳龍龜白虎遣五靈的福運。相信其功勞不同於歷代帝王,本來就沒有恰當的辭語來稱頌。

順著金牛渚的急流,看到雄壯的靈山,確實是江南的一座大山,上接雲霄而高聳。青壁上聳立著白色的山嶺,翠山上累積紅色的條紋;急流沖盪著矗立的巨石,駭浪撞擊向前突出的山崖。沖刷千丈高的峭岸,匯成眾水相流的大壑;掩蔽了日月暗淡無光,聚集的風煙來回搏擊。山崖映著水光而明亮,水中跳騰著陽光而閃爍;積聚的雪珠飄去飄回,鼓動的波濤前進又後卻。下面的流沫再次逞險,上面的高山像要墜落;聽說知天命的為之憂慮,所以把避開風勢作為依託。訊問遇到的奇特的屍體,說是發怒的壯牛奔此而沒。以及漁人的垂餌,沉潛鎖在洪源。忠武侯鑒明幽途,乘坐四匹馬駕馭的高蓋車。不要說神靈不徵引怪異,存有情理而不要評說。光曝姑孰的舊史,探訪宣武王桓溫的遺蹟;挾有孫權的英雄氣質,朝先帝裘衣而任輔臣。經歷了歷代開明的君主,他就像芒刺一樣扎在盛主的背上;權勢能傾覆黃河毀滅泰山,威力能鏇轉上天震動宇宙。他雖然明白地表示忠誠,這樣的事情連伊尹、后稷都未曾做過;何況有功勞而無大志,怎能在王朝衰落時期存身。他懼怕被漢朝的文、景二帝嗤笑,憂慮帝子不能效法先人的賢德而失敗;雖然子孫後代更迭興起,但最終仍使宗族遭到了夷減。那些人僅有少量的財富,尚且依恃它等待福運的降臨;何況神聖的皇帝之實,在暗中乞求天賜福祿。掌握門戶關鎖的候司,發傳書給關尉;在伊洛流域占據輾轅關,在黃河、渭河守護橫渡口。沒有假託的君命且以招賓,沒有憑證也能待貴。衷心地敬重王朝法度,懷著恭敬而屏氣。函谷關山川屏障環繞,好像是武庫中的精良兵器。採集過去民間的歌謠,聞說寧見母虎而不願見關都尉寧成發怒。在當今簡單易行,衹察鑒那姦情;鄙薄臧孫辰棄關不守,輕視形班據關門而徵稅。

於是近覽赭山,遙瞻鵲岸,水中島嶼曠遠無邊,風雲悄然離散。適逢時雨過後的新晴,觀覽百川的廣大遼闊;在昏暗的夜晚水清澈寧靜,山參差而辨旦。忽然臨視故鄉,渺渺江天沒有界限;面對迥鏇的水流右行受阻,沿著野叢左行貫通。獨自向風舒展情懷,拔取洲上的芳草輿誰賞玩。在銅山停舟休息,尋訪叔文的靈堂;得知舊名依然存在,都已荒蕪草木叢生。回想大夫美好的聲名,在前古確實有名聲;拯救巴漠的廢業,能輿孔、孟配名。明察山精而息止訴訟,面對祠堂上空的星象使主人醒悟。每撫感今事以懷念古人,不是那膚淺無知的人所能見到的。稱讚梅根冶鐵官的孝女,勝過那些生活豪華的姬妾;慨嘆吳人的重刑,憂慮將給父親施以酷刑。她水中沉瓜而顯示情義,手指水波作為約定的期限;逭熔鐵爐裹漂浮的鞋子表明志節,她跳進烈焰中還有什麼可疑。相信事理感人讓人憐惋,實在淒悵令我悲傷;空沉思而想得很遠,慚愧沒有邯鄲淳那妙詞表達。望南陵以觀看,讚美駐守武將的守志;當晉朝軍隊席捲而來,難道屏障也不能庇護。在窮城中攜帶老弱,仍是區區一筐。雖然是汲水瓶般的小善,實在是君子的所識見。闕一句這是稱作侍奉人的禮規。進入大雷池的長水域,想起孟仁、岱的美好事跡;兒為魚官母就停止食魚,踏嚴寒為母尋筍菖蒲為之抽芽。又有人活著有美德,死後成為明神。或舍家奉事主人,挽著手拜見親人;或修身為忠義殉命,使市人哀戚感動。所以家裹稱純孝,國家稱能臣。在朝廷大臣之位播揚清操,輿不同時代的人等列相近。早上迎風從水邊出發,苦神吳的難習。岸上的太陽照耀著舟而不向前,水浪騰沙驚遏急迫。天昏暗陰雲低垂,雨霏霏而來集;哀憐役人的勞瘁,每每揭開帷帳久立。從江沲的支流,望見彭匯的通津,行程未至一半到了絳,時間已過十多天。

於是千流共歸一處,萬嶺形態紛呈;倒影懸高,飄浮的雲彩傾灑出雄偉景象。清的江水好像經過洗滌,寧靜的湖面平暢疏曠;陽光轉幻著色彩,出沒搖漾。岷山、蟠冢,悠遠靜寂;青湓、赤岸,控制晚潮引來早潮。望濃密的歸雲,揚飄飄的清風;在青草叢中飛流分界,在青霄中橫亘著長虹。至於灌莽川涯,多有深潭水域,魚類游泳之所往還,喧鬧的禽鳥之所攢聚。群飛沙漲,掩薄草渚;奇甲異鱗,雕文誶羽。聽孤鶴的獨鳴,聞只鴻的慕侶;在旅途中的客人多有思慮,獨自傷懷淒涼痛苦。讚美中流地的衝要,憑藉險要牢固防守。既加固它又設定險要,又居之而務德。向南溝通珠崖、夜郎,向西款服玉津、華墨。無不內清奸賊,外消邪惡,護衛京師,事功也就與有德之人齊等。

側梘匡嶺俳徊不前,想望在雲端中的華麗彩衣;飄流著垣娥的奔放音聲,發出王子疊的清澈韻律。像夜光實玉都可棄,難道榮華富貴還不容易拋棄。羨慕升仙的丹丸它有什麼法術,久望信使到來得到一丸。快速地按著行途到了鄂渚,追尋孫權的霸基;陳列精兵蓄儲糧草,對抗曹操十倍的銳師。賢才必定任用,寧可推誠待人而忍受欺辱;圖謀富強設立法規,聚會忠貞大臣日以歡娛。在江畔識辨殘存的遺址,說是駐兵釣台的舊址;正在交戰各國多有欺詐,他仍然從容宴喜。欽佩整昱將軍強周的忠誠,讚嘆邏擅的虛心容人;各處君臣之位兩相得宜,能稱霸他確實是有原因的。他張昭的高尚人望,的確是一代的偉人;裯衡看到他的書信心悅誠服,美玉與他的德行相比聲譽均等。有了創造時代英雄的順應期運,才能夠齊心協力出謀獻策;名譽逼主而更受到主子的獎賞,議論雖有聽聞對他更加親密。惜董卓出兵立了漠獻帝,使漠京有了新的生命;為什麼天命不給予他,悲痛創立盛業之志沒有伸展。泛舟至蘆洲久久停立,聽說是伍子胥渡江去吳的地方;拿出懷珠躲避仇敵,歸來投金江中報答洗衣女的恩惠。漁人對高官厚祿無所求,僅衹深情地歌唱搖動船槳;感慨這樣的忠誠不被理解,於是投水自盡以表明貞心。空懷恨它有何補救,祇有在臨餐前先行祭奠;等到從鄭國勝利回軍,很好的為他的後代謀到福運。進入郢都而抵掌,讚嘆天險的難窺;稱許分治楚國是高明的謀略,成了百代的良規。賈誼比做指頭腫大,范睢比做果多枝折。所以居位要振興子孫,強固本體削弱枝杈,聽說這是古今的通制,歷經朝代改換而不變易,可不說正是這樣嗎?這是多么好的經國的長久之道呵。

在郢城酌取忠言,播下了千古的好謀略;忘了自己的被人不容,顧念國家心懷憂傷。佩服楚莊王的高義,在陳國建立夏州成就了大名;恥於踏田奪牛的過分懲罰,採納了申叔時的良好計謀。觀看屈巫臣的獻言,借鑑《周書》的明喻;為什麼做事他有許多邪僻,偷娶夏姬遠逃晉國。像葆申的誅減丹地美女,實在是輔佐君主成就事業;在兩臣各有優劣,居二主他們都很寬弘。面對赤壁情緒激昂,魏武帝在商討雄圖;乘在北方的戰勝長驅南下,志在吞併吳國占有楚地。孫權總會八州的勇敢士卒,預期在姑蘇整治軍旅;當時很容易形成居高臨下之勢,在刀斧下事無留情。稱霸的孫權怒如雷霆激發,杖打傑出超眾的輔佐大臣;割裂天下而三分,的確取決於逭關鍵一舉。嘆賞劉備的勇武,在舊京想興復漢朝;在當世招致諸葛臥龍,他匹配管仲稱為英豪。收聚散亡的老弱,結交吳國東西連橫,使岷漢延伸六十年,使漢朝的歷史承繼共四百年。望巴陵山難以前行,沿著洞庭湖而感到失意,沉輕舟於水中不系攬,波濤多么浩蕩。遠望君、褊兩座山峰,對著風空白增懷想;酬報玉杯一飲酒,駕馭輕舟而獨往。

它南薦衡山、霍山,北距沮水、漳水;包含了沅水、澧水,汲引了瀟水、湘水。長長流水,無邊無際迥鏇奔流;飄浮的雲層沖盪著太陽,噴吐彩霞蘊含光芒。青綠色的深潭島嶼,萬頃清透明靜的湖水;美麗的蘭花隨風,白沙被雪。夾雜在雲霞裹舒捲,間隔著小島而斷絕;在中流疏導周鏇從旁流過,興起狂風而半滅。停在前代留有建築物的舊港汊,瞻望汨羅河而落淚;難道懷異才而隱居不仕,仍然殷勤而與從前一致。積聚香花摺疊為衣,不是黨人的所愛;會集《小雅》的怨辭,兼有《國風》的美志。譬如彈抖衣帽上的灰塵,自己仍在從泥滓中脫身;並且殺身以成就道義,寧可顯露才華表現自己。悲哀先生生不逢時,受到子椒、司馬子蘭的妒美;有千里馬而不駕馭,怎么在千里之遙心神不定。既入境而思念遣人,更加徘徊留戀不能自已。在行舟中治辦微薄的祭品,在沼址敢憑忠誠祭祀。謁見黃帝陵表達敬意,以聖潔的宴席在水邊祭祀。用蘭香洗滌頭髮,懷置椒酒、好米而祈求。延帝子於三後,在九疑降臨夔、龍。駕黃河神靈的水車,下塞二天神的旌旗。隨安逸的歌曲共同舞蹈,疏緩的節奏從容不迫。太陽徘徊將要落山,情懷空寂沒有言辭。惱怒秦始皇的南巡,歸咎土壤加以砍伐;逮背天道的無親,殷勤地望祀祈求福分。被人怨恨使神發怒,因此川水激飛蕩滌山谷;推測昏昧的事理歸罪神明,於是砍伐樹木使山赤裸。

於是到任進入衙署,頒布條例治理政務,以平庸淺薄之能勉勵督促交納賦稅,日夕謹慎戒懼不敢怠慢。慰問年長者,撫恤老百姓,奉命宣示皇帝的恩惠,寬免徭役減輕賦稅。遠哉盛乎,這是邦國的舊制。虞舜巡察四方死後埋在逭裹,大禹開圖而疏浚河流,吳太伯禮讓嗣位來此漫遊,口臣祈仙而齊潔。本是明王的塵世軌轍,是聖賢哲人的蹤跡。至於屈原作《懷沙》之賦,賈誼游湘水的篇章,司馬遷作文章以寄託憑弔之意,揚雄作《反離騷》投入江流。楚地風俗歌訛典雅篇章,又是詞人所愛慕留戀的。也有仲寧、鹹德,便是世代相繼,父子任三公輔佐君主,朝服破舊了百姓願為改做。古初在烈火中抱護父親的靈柩,劉先高傲不隨世俗,蔣琬的宏量通達,桓階的匡時救主,鄧兗時的絕妙陳述,谷思恭的華麗辭藻,實在是川岳的精靈,通常是偶爾出現沒有人能代替。至於仙庭異域的來客,天帝家鄉的賢人,神奔鬼化,吐吸雲煙。玉笥山登上會長生不老,銅人植杖尊禮山泉,蘇耽騎龍而出入,陶淡駕鹿來應酬。匹配北燭仙人的神女,成雙到南地的僵佺。時而仿佛遙逾看見她們,也往往有這樣的情況。

不久歷觀官署的廳堂,遍行街道,山川速覽,民居近悉。分出黔中之地設定郡守。奉獻青陽違背盟約,這是鄒陽所說還舟之地,是楚王乘驛車出兵滅庸之所。巡視高山的萬丈,讚美吳芮的任職縣令;那些非劉姓而受封的八王,皆國亡而身成肉醬。在長沙特殊地任他為長沙王,歷傳五代他都沒有改換;知天道的福謙,勝過一時的經始。尋找太傅賈誼的故宅,今已築室為佛堂;對舊井邑未做改變,仍能湧出寒冽的清泉。懷有伊尹、管仲的治國本領,遇到庸臣被貶謫;最終受到時主的知遇,感嘆漢王朝得到賢才。受到齊君的遠托,哪能辭謝為了活命;悲哀礬堡王的不成才,於是心懷遣憾損傷年華。在北郊修定祠宇,面對的林野茂盛深遠;庶無吐於馨香,祭祀用華貴的苞茅而以酒澆地。景帝十三子立國封王,惟有這位君主後世發達;在漢王朝中期衰微之時,實際是這個藩國成為依靠。回梘四面丘陵的曲折延伸,忽然升高以游目;審視遣一帶的山川,將在衡山取得名稱。山下遼遠爽塏,山上曲折虧缺而重複;大風瑟瑟使松樹嗚叫,水流淨淨使山谷作響。若木之花低臨四照,建木高聳千丈。希望能夠摒棄紛亂的塵世,登上岩阿山領悟歸宿。捨去對人世間的常戀。追慕遊仙的靈族。是時涼風到了重陽節,萬物秋季成熟,崑崙山的仙池相距遙遠,凌空的高閣淒涼寒冷。稱許南方溫暖的陽光,喜愛蘭花蕙草的秋榮。在曲榭摘下名柑,在高城採集芳菊。樹木圍環堂宇而並列,竹子覆蓋山嶺而叢生。觀賞棲禽傍晚返歸,目視旅雁清晨遠行。悲傷離鄉遠客異地,寄託於覽物而娛情。衹有驛車在賓士,實是鷹揚都尉他的執掌,或辭去官職樹立威望,突然宣布任用而加賞。遵照聖主的恩德刑賞,承受天地的深厚恩德。在九里之地沾河潤,是澤及自家而傷害國家。缺少小道的可觀,難道艱險可怕的道路容易制服;側看高暢的大道願意馳騁,憂慮會被長索所牽絆。聽聞困石不可據,接受清楚的告誡明則;羞愧壽陵的少年孩子,學邯鄲人走路不成而伏地爬行。張蠻至周,停遣十郡慰勞,解放了年老有病的吏役,以及關市戍守巡邏的兵士先前處所防備的人員,全部裁減合併。湘州邊界零陵、衡陽等郡,有莫徭蠻,依山險為居住處,歷來都不臣服官府,因為這些政治措施而歸附。益陽縣人耕田二頃,皆異畝而長同樣谷穗。張纘任政四年,外流的人都自歸,戶口增加十多萬,湘州境內大安。

太清二年,征入任領軍,不久改授使持節、都督雍、梁、北秦、東益、郢州之竟陵司州的郡諸軍事、平北將軍、寧蠻校尉。張纜初聞邵陵王蕭輸要代己任漁業刺史,後來的決定是任用回墓王蘊譽,蛋趲平時就輕視少王,州府候迎的禮節及物資待遇極薄,蕭譽深深怨恨他。蕭譽到了湘炒,便託病不見退繼,就去考察州府諸事,留下張纜不讓他離任。逭時得知侯景侵犯京師,蕭譽整治行裝將要去援助,而這時荊州刺史湘東王也要去赴援,軍隊停留在郢州武城,張纜急速派使者向湘束王報告:“河東王已豎起船的桅桿進入水中,將要襲擊荊州。”湘東王相信了,便回軍鎮守荊州,荊州、湘州刺史間由猜疑結下怨恨。不久張纜丟棄他的部隊,單舸赴江陵,湘束王立即遣使責備蕭譽,索取張纘的部下。既至,便遣張纜去襄陽,而前任刺史岳陽王蕭察推故遷延不離鎮守,衹讓他住在城西白馬寺。這時得知賊攻陷京師,蕭察因此不讓張纘接替自己。州助防杜岸欺騙張纘說:“觀察岳陽王殿下必不容納使君,使君向來得人心,如果走入西山。招聚義眾,遠近的人一定會投奔會集,我又率部下隨後趕到,以造正義舉兵,無往不勝。”張纘相信他的話,與他締結盟約,在夜間遁入山中。杜岸反而把這事告給蕭察,蕭察便派遣杜岸率軍追張纘。張纘兵眾望見杜岸軍大喜,以為是來赴約,杜岸既至,立即拘捕張纘和他的兵眾,一併俘送。開始是被囚縶,不久又逼張鑽剃髮為道人。遣一年,蘆察舉兵襲擊紅腫,常載至匡攫隨後。當軍隊退敗時,行至淀水南,防守張纘的人擔心追兵會來,於是殺死他,棄屍而去,時年五十一歲。元帝秉承皇帝的旨意,追贈張纘侍中、中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謐號為簡憲公。

張纘有見地和識別人才的能力,自見到元帝,便以誠結交。等到元帝即位,追思他,曾為他作詩,詩《序》說:“簡憲的為人,不奉侍王侯,仗恃才能意氣用事,見我則自宵達旦,自旦至夜,不能中斷。懷念這個人的品德,什麼時候能忘記他。”張纘著有《鴻寶》一百卷,文集二十卷。

次子名希,字子顏,很早就知名,娶太宗第九女海鹽公主為妻。承聖初年,官作到黃門侍郎。

張綰字孝卿,張纘的四弟。初為國子生,射策的成績最優秀。從家中徵召出來任長兼秘書郎,遷任太子舍人,洗馬,中舍人,並掌管記。累經升遷任中書郎,國子博士。出任北中郎長史、蘭陵太守,還京師授任員外散騎常侍。逭時丹陽尹西昌侯蕭淵藻因久病未受任,敕令張綰權知尹事,遷任中軍宣城王長史。不久徙移御史中丞,高祖遣張綰弟中書舍人張絢宣布聖旨說:“治國當務之急,惟在執行法令的人能正直如繩墨,用人本應不限制在是升官或降職。晉朝、宋朝之世,周閔、蔡廓並以侍中任御史中丞,卿不要懷疑這是降職。”當時宣城王府名望很大,所以有此聖旨。大同四年元E1,舊制僕射中丞二職座位東西等級相當,遣時張綰兄張纘任僕射,當百司就列,兄弟各引導佇列快步行走,分別前往兩邊的台階,這種情形是前代未有的,受到時人的稱譽。一年多後,出任豫章內史。張綰在郡時,講述《制旨禮記正言》的義理,名門貴族、士大夫官紳、應考的讀書人聽講者常有數百人。

八年,安成人劉敬宮挾持襖道,便聚集同黨攻郡,內史蕭悅棄城逃走。賊轉侵畝塵、廬陵,攻破縣邑,有眾敷萬人,又攻侵豫章新淦縣。南方久不習戰爭,吏民懼慌奔散。有人勸張綰應躲避賊的銳鋒,張綰不聽從,仍然修築城壕,設定戰備,招募敢勇的人,得到一萬多。刺史湘東王遣司馬王僧辯率兵討賊,接受張綰指揮,一個月之間,賊黨全部被平定。

十年,再任御史中丞,加通直散騎常侍。張綰再次擔任御史,彈糾無所迴避,豪強大族都畏懼他。遣時城西開設士林館聚集求學的人,張綰輿右衛朱異、太府卿賀琛相遞講述{制旨禮記中庸}的義理。

太清二年,遷任左衛將軍。適逢侯景侵犯到京城,張綰入守束掖門。三年,遷任吏部尚書。宮城失陷,張綰出城逃奔,外轉至江陵,湘束王秉承皇帝的旨意,授張綰侍中、左衛將軍、相國長史,侍中照舊。出任持節、雲麾將軍、湘東內史。承聖二年,征入任尚書右僕射,不久加任侍中。第二年,江陵失陷,朝士皆被俘獲入關,張綰因有病倖免,後在江陵去世,時年六十三歲。

次子張交,字少游,頗涉獵文學,娶太宗第十一女安陽公主為妻。丞聖二年,官作至太子洗馬,秘書丞,掌東宮管記。

陳朝吏部尚書姚察曰:太清年間政局變亂社會動盪,親屬異心,張纘不能和合諸王,成就溫崤、陶侃那樣的舉動,卻苟懷私怨,使蕭繹與蕭譽結怨,結果自身被殺害,不是死於忠節;繼以江陵淪覆,確實萌芽於此事。以張纘的風格,最終成為梁朝的亂階,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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