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卷三十九
劉瓛(弟巉) 陸澄
劉瓛,字子圭,沛國相人,晉丹陽尹惔六世孫也。祖弘之,給事中。父惠,治書御史。瓛初州辟祭酒主簿。宋大明四年,舉秀才;兄璲亦有名,先應州舉。至是別駕東海王元曾與瓛父惠書曰:“比歲賢子充秀,州閭可謂得人。”除奉朝請,不就。
少篤學,博通《五經》。聚徒教授,常有數十人。丹陽尹袁粲於後堂夜集,巘在座,粲指庭中柳樹謂巘曰:“人謂此是劉尹時樹,每想高風;今復見卿清德,可謂不衰矣。”薦為秘書郎,不見用。除邵陵王郡主簿,安陸王國常侍,安成王撫軍行參軍,公事免。巘素無宦情,自此不復仕。除車騎行參軍,南彭城郡丞,尚書祠部郎,並不拜。袁粲誅,巘微服往哭,並致賻助。
太祖踐阼,召巘入華林園談語,謂巘曰:“吾應天革命,物議以為何如?”巘對曰:“陛下誡前軌之失,加之以寬厚,雖危可安;若循其覆轍,雖安必危矣。”既出,帝顧謂司徒褚淵曰:“方直乃爾!學士故自過人。”敕巘使數入,而巘自非詔見,未嘗到宮門。上欲用巘為中書郎,使吏部尚書何戢喻旨。戢謂巘曰:“上意欲以鳳池相處,恨君資輕,可且就前除,少日當轉國子博士,便即後授。”巘曰:“平生無榮進意,今聞得中書郎而拜,豈本心哉!”後以母老闕養,重拜彭城郡丞,謂司徒褚淵曰:“自省無廊廟之才,所願唯保彭城丞耳。”上又以瓛兼總明觀祭酒,除豫章王驃騎記室參軍,丞如故,瓛終不就。武陵王曄為會稽太守,上欲令瓛為曄講,除會稽郡丞,學徒從之者轉眾。
永明初,竟陵王子良請為征北司徒記室。瓛與張融、王思遠書曰:“奉教使恭召,會當停公事,但念生平素抱,有乖恩顧。吾性拙人間,不習仕進,昔嘗為行佐,便以不能及公事免黜,此皆眷者所共知也。量己審分,不敢期榮。夙嬰貧困,加以疏懶,衣裳容發,有足駭者。中以親老供養,褰裳徒步,脫爾逮今,二代一紀。先朝使其更自修正,勉厲於階級之次,見其繿縷,或復賜以衣裳,袁、褚諸公鹹加勸勵,終不能自反也。一不復為,安可重為哉?昔人有以冠一免不重加於首,每謂此得進止之儀。古者以賢制爵,或有秩滿而辭老,以庸制祿,或有身病而求歸者,永瞻前良,在己何若。又上下年尊,益不願居官次,廢晨昏也。先朝為此,曲申從許,故得連年不拜榮授,而帶帖薄祿。既習此歲久,又齒長疾侵,豈宜攝齋河間之聽,廁跡東平之僚?本無絕俗之操,亦非能偃蹇為高,此又諸賢所當深察者也。近奉初教,便自希得托跡於客游之末,而固辭榮級,其故何耶?以古之王侯大人,或以此延四方之士,甚美者則有輻湊燕路,慕君王之義,驤鑣魏闕,高公子之仁,繼有追申、白而入楚,羨鄒枚而游梁,吾非敢叨夫曩賢,庶欲從九九之遺蹤。既於聞道集泮不殊,而幸無職司拘礙,可得奉溫凊,展私計,志在此爾。”除步兵校尉,並不拜。
瓛姿狀纖小,儒學冠於當時,京師士子貴游莫不下席受業。性謙率通美,不以高名自居。游詣故人,唯一門生持胡床隨後,主人未通,便坐問答。住在檀橋,瓦屋數間,上皆穿漏。學徒敬慕,不敢指斥,呼為青溪焉。竟陵王子良親往修謁。七年,表世祖為瓛立館,以揚烈橋故主第給之,生徒皆賀。瓛曰:“室美為人災,此華宇豈吾宅邪?幸可詔作講堂,猶恐見害也。”未及徙居,遇病,子良遣從瓛學者彭城劉繪、順陽范縝將廚於瓛宅營齋。及卒,門人受學者並吊服臨送。時年五十六。
瓛有至性,祖母病疽經年,手持膏藥,漬指為爛。母孔氏甚嚴明,謂親戚曰:“阿稱便是今世曾子。”阿稱,巘小名也。年四十餘,未有婚對。建元中,太祖與司徒褚淵為巘娶王氏女。王氏椓壁掛履,土落孔氏床上,孔氏不悅,巘即出其妻。及居父喪,不出廬,足為之屈,杖不能起。今上天監元年,下詔為巘立碑,謚曰貞簡先生。所著文集,皆是《禮》義,行於世。
初,巘講《月令》畢,謂學生嚴植曰:“江左以來,陰陽律數之學廢矣。吾今講此,曾不得其仿佛。”時濟陽蔡仲熊禮學博聞,謂人曰:“凡鐘律在南,不容復得調平。昔五音金石,本在中土;今既來南,土氣偏陂,音律乖爽。”巘亦以為然。仲熊歷安西記室,尚書左丞。巘弟璡。
璡字子璥。方軌正直。宋泰豫中,為明帝挽郎。舉秀才,建平王景素征北主簿,深見禮遇。邵陵王征虜安南行參軍。建元初,為武陵王曄冠軍征虜參軍。曄與僚佐飲,自割鵝炙。璡曰:“應刃落俎,膳夫之事,殿下親執鸞刀,下官未敢安席。”因起請退。與友人孔澈同舟入東,澈留目觀岸上女子,璡舉席自隔,不復同坐。豫章王太尉板行佐。兄瓛夜隔壁呼璡共語,璡不答,方下床著衣立,然後應。瓛問其久,璡曰:“向束帶未竟。”其立操如此。文惠太子召璡入侍東宮,每上事,輒削草。尋署中兵,兼記室參軍大司馬軍事。射聲校尉,卒官。
陸澄,字彥淵,吳郡吳人也。祖邵,臨海太守。父瑗,州從事。澄少好學,博覽無所不知,行坐眠食,手不釋卷。起家太學博士,中軍衛軍府行佐,太宰參軍,補太常丞,郡主簿,北中郎行參軍。
宋泰始初為尚書殿中郎,議皇后諱及下外,皆依舊稱姓。左丞徐爰案司馬孚議皇后不稱姓,《春秋》逆王后於齊。澄不引典據明,而以意立議,坐免官,白衣領職。郎官舊有坐杖,有名無實。澄在官積前後罰,一日並受千杖。轉通直郎,兼中書郎,尋轉兼左丞。
泰始六年,詔皇太子朝賀服袞冕九章,澄與儀曹郎丘仲起議:“服冕以朝,實著經文。秦除六冕,漢明還備。魏晉以來,不欲令臣下服袞冕,故位公者加侍官。今皇太子禮絕群後,宜遵聖王盛典,革近代之制。”尋轉著作正員郎,兼官如故。除安成太守,轉劉韞撫軍長史,加綏遠將軍、襄陽太守,並不拜。仍轉劉秉後軍長史、東海太守。遷御史中丞。
建元元年,驃騎諮議沈憲等坐家奴客為劫,子弟被劾,憲等晏然。左丞任遐奏澄不糾,請免澄官。澄上表自理曰:
周稱舊章,漢言故事,爰自河雒,降逮淮海,朝之憲度,動尚先準。若乃任情違古,率意專造,豈謂酌諸故實,擇其茂典?
案遐啟彈新除諮議參驃騎大將軍軍事沈憲、太子庶子沈曠並弟息,敕付建康,而憲被使,曠受假,俱無歸罪事狀。臣以不糾憲等為失。伏尋晉、宋左丞案奏,不乏於時,其及中丞者,從來殆無。王獻之習達朝章,近代之宗,其為左丞,彈司徒屬王濛憚罰自解,屬疾遊行,初不及中丞。桓秘不奔山陵,左丞鄭襲不彈秘,直彈中丞孔欣時,又雲別攝蘭台檢校,此徑彈中丞之謂。唯左丞庾登之奏鎮北檀道濟北伐不進,致虎牢陷沒,蕃岳宰臣,引咎謝愆,而責帥之劾,曾莫奏聞,請收治道濟,免中丞何萬歲。夫山陵情敬之極,北伐專征之大,秘霸季之貴,道濟元勛之盛,所以咎及南司,事非常憲,然秘事猶非及中丞也。今若以此為例,恐人之貴賤,事之輕重,物有其倫,不可相方。
左丞江奧彈段景文,又彈裴方明;左丞甄法崇彈蕭珍,又彈杜驥,又彈段國,又彈範文伯;左丞羊玄保又彈蕭汪;左丞殷景熙彈張仲仁;兼左丞何承天彈呂萬齡。並不歸罪,皆為重劾。凡茲十彈,差是憲、曠之比,悉無及中丞之議。左丞荀萬秋、劉藏、江謐彈王僧朗、王雲之、陶寶度,不及中丞,最是近例之明者。謐彈在今龕蒐之後,事行聖照。遠取十奏,近征二案,自宜依以為體,豈得舍而不遵?
臣竊此人乏,謬奉國憲。今遐所糾,既行一時,若默而不言,則向為來準,後人被繩,方當追請,素餐之責,貽塵千載。所以備舉顯例,弘通國典,雖有愚心,不在微躬。請出臣表付外詳議。若所陳非謬,裁由天鑒。
詔委外詳議。尚書令褚淵奏:“宋世左丞荀伯子彈彭城令張道欣等,坐界劫累發不禽,免道欣等官;中丞王準不糾,亦免官。左丞羊玄保彈豫州刺史管義之譙梁群盜,免義之官;中丞傅隆不糾,亦免隆官。左丞羊玄保又彈兗州刺史鄭從之濫上布及加課租綿,免從之官;中丞傅隆不糾,免隆官。左丞陸展彈建康令丘珍孫、丹陽尹孔山士劫發不禽,免珍孫、山士官;中丞何勖不糾,亦免勖官。左丞劉矇彈青州刺史劉道隆失火燒府庫,免道隆官;中丞蕭惠開不糾,免惠開官。左丞徐爰彈右衛將軍薛安都屬疾不直,免安都官;中丞張永結免。澄謏聞膚見,貽撓後昆,上掩皇明,下籠朝識,請以見事免澄所居官。”詔曰:“澄表據多謬,不足深劾,可白衣領職。”
明年,轉給事中,秘書監,遷吏部。四年,復為秘書監,領國子博士。遷都官尚書。出為輔國將軍、鎮北鎮軍二府長史,廷尉,領驍騎將軍。永明元年,轉度支尚書。尋領國子博士。時國學置鄭王《易》,杜服《春秋》,何氏《公羊》,麋氏《穀梁》,鄭玄《孝經》。澄謂尚書令王儉曰:“《孝經》,國小之類,不宜列在帝典。”乃與儉書論之曰:
《易》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彌天地之道,通萬物之情。自商瞿至田何,其間五傳。年未為遠,無訛雜之失;秦所不焚,無崩壞之弊。雖有異家之學,同以象數為宗。數百年後,乃有王弼。王濟雲弼所悟者多,何必能頓廢前儒。若謂《易》道盡於王弼,方須大論,意者無乃仁智殊見。且《易》道無體不可以一體求,屢遷不可以一遷執也。晉太興四年,太常荀菘請置《周易》鄭玄注博士,行乎前代,於時政由王、庾,皆俊神清識,能言玄遠,舍輔嗣而用康成,豈其妄然。太元立王肅《易》,當以在玄、弼之間。元嘉建學之始,玄、弼兩立。逮顏延之為祭酒,黜鄭置王,意在貴玄,事成敗儒。今若不大弘儒風,則無所立學。眾經皆儒,惟《易》獨玄,玄不可棄,儒不可缺。謂宜並存,所以合無體之義。且弼於注經中已舉《繫辭》,故不復別注。今若專取弼《易》,則《系》說無注。
《左氏》太元取服虔,而兼取賈逵《經》,由服傳無《經》,雖在注中,而《傳》又有無《經》者故也。今留服而去賈,則《經》有所闕。案杜預注《傳》,王弼注《易》,俱是晚出,並貴後生。杜之異古,未如王之奪實,祖述前儒,特舉其違。又《釋例》之作,所弘惟深。
《穀梁》太元舊有麋信注,顏益以范寧,麋猶如故。顏論閏分范注,當以同我者親。常謂《穀梁》劣,《公羊》為注者又不盡善。竟無及《公羊》之有何休,恐不足兩立。必謂范善,便當除麋。
世有一《孝經》,題為鄭玄注,觀其用辭,不與注書相類。案玄自序所注眾書,亦無《孝經》。
儉答曰:“《易》體微遠,實貫群籍,施、孟異聞,周、韓殊旨,豈可專據小王,便為該備?依舊存鄭,高同來說。元凱注《傳》,超邁前儒,若不列學官,其可廢矣。賈氏注《經》,世所罕習,《穀梁》小書,無俟兩注,存麋略范,率由舊式。凡此諸義,並同雅論。疑《孝經》非鄭所注,仆以此書明百行之首,實人倫所先,《七略》、《藝文》並陳之六藝,不與《蒼頡》《凡將》之流也。鄭注虛實,前代不嫌,意謂可安,仍舊立置。”
儉自以博聞多識,讀書過澄。澄曰:“仆年少來無事,唯以讀書為業。且年已倍令君,令君少便鞅掌王務,雖復一覽便諳,然見捲軸未必多仆。”儉集學士何憲等盛自商略,澄待儉語畢,然後談所遺漏數百千條,皆儉所未睹,儉乃嘆服。儉在尚書省,出巾箱几案雜服飾,令學士隸事,事多者與之,人人各得一兩物;澄後來,更出諸人所不知事復各數條,並奪物將去。
轉散騎常侍,秘書監,吳郡中正,光祿大夫。加給事中,中正如故。尋領國子祭酒。以竟陵王子良得古器,小口方腹而底平,可將七八升,以問澄,澄曰:“此名服匿,單于以與蘇武。”子良後詳視器底,有字仿佛可識,如澄所言。隆昌元年,以老疾,轉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未拜,卒。年七十。謚靖子。
澄當世稱為碩學,讀《易》三年不解文義,欲撰《宋書》竟不成。王儉戲之曰:“陸公,書廚也。”家多墳籍,人所罕見。撰地理書及雜傳,死後乃出。
澄弟鮮,得罪宋世,當死。澄於路見舍人王道隆,叩頭流血,以此見原。揚州主簿顧測以兩奴就鮮質錢,鮮死,子暉誣為賣券。澄為中丞,測與書相往反,後又箋與太守蕭糹面云:“澄欲遂子弟之非,未近義方之訓,此趨販所不為,況搢紳領袖,儒宗勝達乎?”測遂為澄所排抑,世以此少之。
時東海王摛,亦史學博聞,歷尚書左丞。竟陵王子良校試諸學士,唯摛問無不對。永明中,天忽黃色照地,眾莫能解。摛雲是榮光。世祖大悅,用為永陽郡。
史臣曰:儒風在世,立人之正道;聖哲微言,百代之通訓。洙泗既往,義乖七十;稷下橫論,屈服千人。自後專門之學興,命氏之儒起,石渠朋黨之事,白虎同異之說,《六經》五典,各信師言,嗣守章句,期乎勿失。西京儒士,莫有獨擅;東都學術,鄭賈先行。康成生炎漢之季,訓義優洽,一世孔門,褒成並軌,故老以為前修,後生未之敢異。而王肅依經辯理,與碩相非,爰興《聖證》,據用《家語》,外戚之尊,多行晉代。江左儒門,參差互出,雖於時不絕,而罕復專家。晉世以玄言方道,宋氏以文章閒業,服膺典藝,斯風不純,二代以來,為教衰矣。建元肇運,戎警未夷,天子少為諸生,端拱以思儒業,載戢干戈,遽詔庠序。永明纂襲,克隆均校,王儉為輔,長於經禮,朝廷仰其風,胄子觀其則,由是家尋孔教,人誦儒書,執卷欣欣,此焉彌盛。建武繼立,因循舊緒,時不好文,輔相無術,學校雖設,前軌難追。劉瓛承馬、鄭之後,一時學徒以為師範。虎門初辟,法駕親臨,待問無五更之禮,充庭闕蒲輪之御,身終下秩,道義空存,斯故進賢之責也。其餘儒學之士,多在卑位,或隱世辭榮者,別見他篇雲。
贊曰:儒宗義肆,紛綸子圭。升堂受業,事越關西。璡居暗室,立操無攜。彥淵書史,疑問窮稽。
譯文
劉瓛字子圭,是沛國相地人,晉丹陽尹劉恢的第六代孫。他祖父劉弘之曾做給事中。他父親劉惠,是治書御史。劉瓛起初被州征做祭酒主簿。宋大明四年被舉薦為秀才,他哥哥劉璉也頗有名氣,在這之前就應了州的舉薦,至此,別駕柬海王元曾給劉珊父親劉惠的信中說:“連年由你的好兒子充任秀才,州裹閭裹可說是有合適人才。”授予劉奉朝請,他沒有接受。
劉瓛從小酷愛學習,《五經》全部精通。聚集門徒進行教授,門徒通常都有數十人。丹陽尹袁粲曾在他的後堂晚上聚會,劉當時在座,袁粲指著庭中柳樹對劉瓛說:“有人說這是劉尹時的樹,每每想念他的高尚風範;現在又看到你的廉潔德行,可以說門風不衰啊。”薦舉他做秘書郎,沒有被任用。除授邵陵王郡主簿,安陸王國常侍,空虛王撫軍行參軍,後因公事被免職。劉瓛一向沒有做官的興趣,從這以後沒有再出來作官。除授他車騎行參軍,南彭城郡丞,尚書祠部郎,他都沒接受任命。袁粲遭誅,劉瓛身著便服前往哀哭,並且送了葬喪費。
太祖即皇帝位,召劉瓛進華林園談話,對劉瓛說:“我順應天意實行革命,人們的議論會怎么樣?” 劉瓛回答說:“陛下以前車之失作為告誡,又寬厚待民,即使有危險也會平安;假若沿著前車的覆轍走下去,雖說暫時乎安,終必危險。”劉瓛出園後,太祖回頭對司徒褚淵說:“這般正直,學士畢竟超過常人。”後來皇上多次傳敕召塑噬,而型鑾自己不是召見,就不曾到宮門來。
皇上想任用劉瓛做中書郎,派吏部尚書何戢說明旨意。何戢對劉城說:“皇上的意思想把你安置在中書省,遺憾的是你的資歷淺了,可以暫時接受前面的任命,遇些日子會轉國子博士,隨後就可授後面的任命。”劉瓛說:“平生就沒有榮耀進取的想法,現在聽說能就職中書郎,哪是我的本心呢!”後來他因母親老了缺少家用,重又就職彭城郡丞。他對司徒褚淵說:“我自省不是朝廷大臣之才,心中的願望衹要保住彭城丞就夠了。”皇上又任用劉瓛兼總明觀祭酒,除豫章王驃騎記室參軍,丞一職依前不變。劉瓛最終沒有接受。武陵王劉曄為會稽太守,皇上想讓劉瓛為劉曄講學,除授鉍艷為會稽郡丞,跟隨他的學生越來越多。
永明初年,竟陵王子良請他做征北司徒記室。劉瓛給張融、王思遠的信說:奉承教令使人莊重地召請:理當停止原本的公事,衹是想到我平生志願,違背好意惠顧。我生性笨拙、慣於閒適,沒有學習過仕途進取,先前曾經做行佐,便因為不能勝任公事而罷免,這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的。衡量自己掂量職分,不敢期望榮耀。早年因為受貧困纏繞,加上疏懶成性,衣裳頭髮容貌,夠嚇人的。期間因為親老供養,拎著衣裳走來走去,從那時到現在,跨越二代共十二年。先朝讓我自行修正,勸勉鼓勵在階級的末端,見我衣衫破爛,有時賞賜些衣裳,袁、褚諸公都勸我鼓勵我,最終還是不能自己改正過來。一次以後就不能再次,怎能重來呢?從前的人頭上的冠一摘除就不再戴到頭上,每每認為這是符合進止的禮儀的。古代以賢德設定爵位,或許有人軼滿而告老辭歸,以功勳設定祿位,或許有人身體患病而求歸鄉里,遠望前代賢良,自己與他們有哪些相像。加上上上下下的人年齡大了,更加不願做著官而不能早晚問安。先朝因為逭一點經我委婉申說而批准了我,所以能夠連年不接受那些榮耀的職街,而祇是附帶薄祿。已經這樣過了好多年了,而今年齡大、疾病侵襲,怎么能適合提起衣擺恭恭敬敬地在河閒聽命,躋身於東平的幕僚之中呢?原本沒有超脫塵俗的操行,也不傲慢地白高自大,這又是諸位賢良應當仔細體察的。最近剛剛得到要我出來做官的教令後,就希望自己能寄身於出京做官的後列,可是堅決推辭光榮的地位,那是什麼緣故呢?古代王侯大人,有些是用這延攬四方的士人,最為突出的是七人投奔明主,就像車輻趨向車軸一樣擠滿了去燕國的道路,追慕君王的高義,奮蹄揚鑣在魏國宮外的闕門。推崇公子的仁德,相繼有人追崇申、白而進入楚地,羨慕鄒陽、枚乘而游於梁,我不是敢叨先前那些賢人的光,是希圖順應陰陽天道留下的一點蹤跡。既然在集泮聞道沒有什麼不同,而我幸好沒官職的約束妨礙,可以侍奉老母能冬暖夏涼,實施我個人的打算,我的志趣在這點罷了。除授步兵校尉,他也不接受任職命令。
劉瓛身材矮小,儒家學識卻是當時最淵博的,京城的士人貴戚沒有不坐下接受他的教育的。他為人謙恭坦率平和,不以名聲大自居。拜訪老朋友時,衹用一個學生拿著交椅跟在後面,主人尚未出來相會前,就坐下來進行問答。住在擅攝,數間瓦屋,屋頂都穿孔漏雨了。學徒敬仰他,沒有敢指責的,把這裹稱為青溪。竟陵王王皇親往進見請教。永明七年,上表世祖請求給劉瓛建立教館,把揚烈橋的故主府第給劉瓛做了教館,學生們都來恭賀。劉瓛說:“房屋華美會成為人的災禍,這座華美的屋宇能作我的住宅嗎?幸而是有詔作為講堂,還擔心被害啊!”沒來得及遷去居住,遇上生病,子良派遣跟劉瓛學習的人彭城劉繪、從順陽范縝帶著廚具在劉瓛的住宅做飯。等到死時,門生和受過他教育的人都來吊服送喪。當時他五十六歲。
劉瓛性情純厚,祖母經年生疽。他親手敷膏藥,手指被藥汁浸漬爛了。他母親孔氏很嚴明,對親戚說:“阿稱就是當今的曾子。”阿稱是劉珊的小名。四十多歲,尚未婚配。建元年間,太祖與司徒褚淵為劉娶了姓王的女子。王氏在牆上釘木釘掛鞋,泥土落到孔氏的床上,孔氏不高興,劉珊當即把他妻子打發走了。待到他為父親守喪,他不走出守墓的廬屋,腿彎屈久了,拄著拐杖都站不起來。天監元年,當今皇上下韶為劉珊樹立碑石,給他的謐號是貞簡先生。所撰著的文集,都是《禮》的義理,在社會上流行。
先前,劉瓛講解《禮記月令》完畢,對學生嚴植說:“自從晉室江左中興以來,陰陽律數的學問荒廢了。我現在講的這些內容,還夠不上一個大概。”當時濟陽蔡仲熊尊重學問、知識淵博,對人說:“鐘律在南方,不能再得音調協諧,從前五音金石,原本在中原,現在遷來南方,士氣偏斜,音律不夠順暢。”劉聰也認為這話說得對。蔡仲熊曾做過安西記室,尚書左丞。劉瓛的弟弟名叫劉璡。
劉璡字子璥。方正耿直與劉瓛不相上下。宋泰豫年間,為明帝挽郎。舉薦為秀才,建乎王景素征北主簿,很受尊重信用。邵陵王征虜安南行參軍。建元初年,為武陵王蕭暈冠軍征虜參軍。蕭畢同幕僚助手飲酒,親自剖鵝肉烤。劉稚說:“用刀在砧板上切割,這是廚師的事,殿下親自執刀,下官不敢安穩而坐。”因而起身退出。他跟朋友孔澈同船到東邊去,孔澈注目觀看岸上的女人,劉稚拿起蓆子把自己遮隔起來,不再跟他坐在一起。為豫章王太尉板行佐。他哥哥劉夜晚隔著牆壁呼喊劉雌去談話,劉琺遲遲不答話,直待他下床穿好衣服站立後,才答應。劉佩問他怎么那樣久才答應,劉琺說:“剛才穿衣結帶沒完好。”他立身操守到這般地步。文惠太子召劉糙到束宮承侍,每次陳說事情,都要謹慎地反覆刪改草稿。不久署中兵,兼記室參軍大司馬軍事,射聲校尉,死在官任上。
陸澄字彥淵,吳郡吳人人。他祖父陸邵,任臨海太守。他父親陸瑗,任州從事。陸澄從小好學,博覽群書、無所不知,行路安坐睡覺吃飯,他都手不釋卷。起始離家出來做官為太學博士,中軍衛軍府行佐,太宰參軍,補太常丞,郡主簿,北中郎行參軍。
宋泰始初年,做尚書殿中郎,在議論皇后避諱以及以下的稱謂時,主張依舊稱姓。左丞徐爰考查司馬孚評議主張皇后不稱姓,《春秋》有到齊迎王后的句子,陸澄不引用經典據以說明,而憑自己的想法提出建議,因而受到免官的處罰,而以乾民百姓的身份兼管職事。郎官以前還要因此受杖刑,但有名無實,陸澄在官任累積前後應受的處罰,一天合應受一千杖責。轉通直郎,兼中書郎,時隔不久轉兼左丞。
泰始六年,有詔令皇太子朝賀時穿戴飾有九種圖紋的袞衣和冠冕,陸澄和儀曹郎丘仲起提議說:“穿戴一定的服飾冠帽朝賀,確實在經文上有記載。秦廢除了穿六種冕服的制度,到漢明帝時,才恢復服飾的古制。魏晉以來,不想讓臣下穿戴袞衣和冠冕,所以地位到了公的人外加侍官。現今皇太子的禮服超越了歷代君主,應遵循聖明君主時代的盛典,革除近代的禮制。”事隔不久轉著作正員郎,兼任官職依前未變。除授安成太守,轉劉報撫軍長史,加封綏遠將軍、襄陽太守,他都沒接受任職命令。還是轉劉秉後軍長史、東海太守。遷御史中丞。
建元元年,驃騎諮議沈憲等因家奴門客為劫盜,子弟被糾劾,沈憲等反而安逸的事,左丞任遐彈奏陸澄不進行糾察,請求罷免陸澄的官。陸澄上表自己申說理由說:
周時稱說先前的章程,漢朝則講說過去的事例,於是自河雒開始,降到淮海,朝廷憲章制度,動輒崇尚先前的法則。假如竟是任由情感違背古制,由著自己的意思專心造就,哪還能說從以前諸多實例中斟酌出來,選擇其中美好的制度?考查任遐彈奏新除授的諮議參驃騎大將軍軍事沈憲、太子庶子沈曠及其弟弟和子嗣,有敕交付建康,可是沈憲當時已被派做使臣,沈曠受假,都沒有追究罪責的情狀。我因為沒有對沈憲等督察檢舉而被指責為過失。隨即檢核晉、宋的左丞文書案卷,那時彈劾的奏章不少,其中追究到中丞的,幾乎從來沒有。王獻之對朝廷制度熟悉通達,是近世的宗師,他做左丞,彈劾司徒屬下的吏員王濛擔心受罰白行辯解,帶病行走,起初沒有究及到中丞。桓秘沒去祭皇陵,左丞鄭襲不彈劾桓秘,而直接彈劾中丞孔欣時,又說及別攝蘭台檢校,造才屬於直接彈劾中丞的說法。衹有左丞庾登之彈奏鎮北將軍檀道濟北伐不進取,致使虎牢關陷落,州府大吏、朝廷重臣,紛紛引咎謝罪,可是對於身負重要責任的主帥的彈劾,竟然沒有奏明,當請收治檀道濟,罷免中丞何萬歲。對於皇陵的拜祭這是人情中至關重要的,北伐這是用兵中的大事,桓秘是霸業時代的權貴,檀道濟是元勛重臣中聲威鼎盛的人物,所以追究罪責涉及南司,事情不屬尋常法典,然而桓秘的事也還未追及中丞。現在假如把這當作先例,恐怕貴人賤人,重事輕事,各有類別,不能相比。
左丞江奧彈劾段景文,又彈劾裴方明;左丞甄法崇彈劾蕭珍,又彈劾杜驥,又彈劾段國,又彈劾範文伯;左丞羊玄保又彈劾蕭汪;左丞殷景熙彈劾張仲仁;兼左丞何承天彈劾呂萬齡.都沒歸罪,都屬重要彈劾。總此十次彈劾,差不多可與沈憲、沈曠的事情相比,全都沒涉及評議中丞的過錯。左丞荀萬秋、劉藏、江謐彈劾王僧朗、王雲之、陶寶度,沒有追究到中丞,是近代最顯明的例證。江謐彈劾在今寵琶的後面,事行聖照。從距今時間遠的選取十次彈奏,從距今時間近的選取兩例案卷,自然適宜把這些作為體例,哪能捨棄不遵從呢?
我竊處這缺乏人才的時候,錯誤地得有執掌國家的法制刑律的職責。現在任遐檢舉彈奏的說法,已流傳一時,我若默不作聲,那么就使先前的事例成了後來事情的標準,待到後人被以此為準繩比照處治時,無功受祿的指責,要使我千載蒙受塵垢了。所以詳盡列舉明顯的事例,以貫徹弘揚國家典章制度,雖說有一番蠢笨的心意,卻沒有一點功勞。我請求將我的這份奏表交付外廷審察討論。假若我陳奏的錯了,任由皇上審察裁定。
皇帝詔示將奏表委交外廷審察討論。尚書令褚淵奏說:“宋世左丞萄伯子彈劾彭城令張道欣等,因管轄地界內劫案屢次發生不能擒捉受追究,免了張道欣等的官;中丞王準不糾察檢舉,也因此免官。左丞羊玄保彈劾豫州刺史管義之所管轄譙、梁地方出現群盜,免了管義之的官;中丞傅隆沒有檢舉彈劾,也免去了傅隆的官。左丞羊玄保又彈劾兗州刺史鄭從之濫用稅賦名目以及增加租綿課稅,免去鄭從之的官;中丞傅隆沒有檢舉彈劾,免去了傅隆的官。左丞陸展彈劾建康令丘珍孫、丹陽尹孔山士出了劫盜不去擒捉,免了丘珍孫、孔山士的官;中丞何勖沒有檢舉彈劾,也免去了何勖的官。左丞劉蒙彈劾青州刺史劉道隆失火燒了府庫,免去劉道隆的官;中丞蕭惠開沒有檢舉彈劾,免了蕭惠開的官。左丞徐爰彈劾右衛將軍薛安都託辭有病不當值,免了薛安都的官;中丞張永以免官具結。陸澄小有名聲見識膚淺,給後代子孫留下枉屈,對上掩蔽了皇帝的聖明,對下矇混了朝臣的識辨,請以此事免去陸澄所任的官職。”皇帝有詔說:“陸澄的表章依據錯誤很多,不足深入彈劾,可用平民身份領管原有職事。”
第二年,陸澄轉給事中、秘書監,遷吏部。建元四年,又為秘書監,領國子博士。遷都官尚書。外任輔國將軍、鎮北鎮軍二府長史,廷尉,領驍騎將軍。永明元年,轉度支尚書。不久領國子博士。當時國學裹設有鄭王注<易》,杜服注《春秋》,何氏注《公羊》,麋氏注<穀梁》,鄭玄注《孝經》。陸澄對尚書令王儉說:“《孝經》,國小之類,不適宜開列在帝王的法典中。”於是在給王儉的信中討論這件事說:
《易》近取之於自身,邇取之於它物,充滿天地間的道理,通曉萬物的情狀。自商瞿至田何,其間傳五代。年代不算久遠,沒有訛誤錯雜的缺陷;秦始皇時不曾焚燒,沒有毀壞的弊病。雖說有不同學家的闡說,都以象數為根本,數百年後,才有了王弼。王濟說王弼領悟的多,何必能一下廢黜前代儒學,假若說《易》的道理被王弼領悟盡了,正是需要很好討論,料想無非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似的見解不同。況且《易》的道理沒有什麼事物不可以從個體去探求,屢屢變化不可以憑一次變化去把握。晉太興四年,太常荀崧請求設定《周易》鄭玄注博士,在前代實行了,當時由王、庾輔政,他們神情俊美見識高明,能講述深奧的玄理,舍王輔嗣而用鄭康成,那是他的狂亂。太元年間設立王肅的《易》,學術見解應是介於鄭玄與王弼之間。元嘉年間,建立學校的起始,鄭玄、王弼兩派學說一起設立。直到顏延之任祭酒,罷黜鄭學而設定王學,用意在貴重玄學,事情辦成損害了儒學。假如現在不大力弘揚儒學風範,那么就沒有地方建立學校,眾多經典都是儒家的,衹有{易》一經獨自倡導玄學,玄學不能捨棄,儒學也不能缺少。說它應當並存,是以此符合無體的本意。而且王弼在注經中已舉(繫辭》,因而不再另外注釋。現在假如專意選用王弼的《易經》,則《系》說就無注。
《左氏》太元年間採用服虔注的,而兼用買逵的《經》,這是由於膿虔注的《傳》沒有《經》,《經》雖在注中,可《傳》又有無《經》的緣故。現在若用服虔的而捨棄買逵的,那就缺了《經》。考察絲預注《傳》,王弼注《易》,都是後來才作出的,並被年輕人推崇。杜預的注同古人不同,卻沒有像:王強那樣失實,師法前代儒學大師進行陳述,特意列舉與他們不同的說法。又《釋例》的寫作,闡發的義理是很深奧的。
《穀梁》太元年間原先有麇信注,顏延之把范寧的補充進來,麋信注的仍然如前不變。顏延之論閏時分范注,認為應親近和我相同的。常說《穀梁》低劣;《公羊》作注的又不完美。竟然沒提及《公羊》注中有何休的注,恐怕不值得兩者一起設立。一定說是范注的《穀梁》好,就應除去麋信的注。社會上有一種《孝經》,題作鄭玄注,觀察那運用的詞語,不和鄭玄注的書相似。考察鄭玄自己敘說所注的各書,也沒有《孝經》。
王儉答覆說:“《易經》道理精微深遠,其實體現在各種《易經》書籍中,施讎傳的《易》學和孟喜傳的《易》學說法是不相同的,周、韓的要旨也不一樣,怎么能專一依據小王,便算是該備?依舊存有鄭玄之說,高同來說。杜元凱注的《傳》,超越了前代儒家學者,假若不在學宮中開列,那就可以廢棄這部書不用。賈氏注的《經》,世上的人少有學習的,《穀梁》小書,用不著要兩注並用,保存糜信的注而省去范寧的注,就按舊有的樣子。大凡這書籍闡說的各種義理,應共同視作高雅之論。懷疑《孝經》不是鄭玄所注,我認為這書闡明了百行之首要的孝的義理,遣實在是人倫的先導。《七略》、《藝文》並陳的六藝,與《蒼頡》、《凡將》不屬同一類。鄭注是虛是實,前代並不疑惑,意思就是可以,仍然按舊有的設立。”
王儉自以為學識廣博,讀書超過陸澄。陸澄說:“我年輕時沒有別事,衹把讀書作為自己的職業。況且我的年齡已是令君的兩倍,令君年紀輕輕便執掌皇家政務,即使看一遍就記熟了,然而看見的書卷文軸也未必比我多。”王儉召集學士包塞等舉行盛大的商討會,陸攫待王儉說完,然後再談遺漏的數百上千條,都是王儉沒有看過的,王儉才感慨心服。王儉在尚書省,拿出衣箱几案各種服飾,讓學士們分門別類編撰相應的從前的事例,事例編撰多的就多分艙,每位都得了一兩件,陸澄後到,更拿出各位不知道的每類幾條事例,把各位學士得的服飾奪下帶走了。
陸澄轉散騎常侍,秘書監,昱郡中正,光祿大夫。後加給事中,中正職依前未變。隨後領國子祭酒。競陵王子良得到一古代器皿,口小腹方而底是乾的,可容納七八升,拿去詢問陸澄,陸澄說:“這個器皿北方人叫作服匿,單于曾把它送給蘇武。”子良後來仔細觀察器皿的底部,有字,雖然模糊,但可識別,跟陸澄說的一樣。隆昌元年,陸澄因為年老有病,轉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沒有接受任命,逝世了。當時七十歲。謐號為靖子。
陸澄在當時被稱為大學問家,讀《易》三年不理解文中的意義,想撰寫《宋書)最終沒有成功,王儉同他開玩笑說:“陸公是書廚。”家中古代典籍很多,是人們極少見到的。撰寫了地理書及雜傳,他死後才出版。
陸澄的弟弟陸鮮,宋朝時犯了罪,應當處死。陸澄在路上看到舍人王道隆,向他叩頭求情以至於流出血來,因而被原諒。揚州主簿顧測用兩個奴僕到陸鮮那裹抵押換錢。陸鮮死了,他的兒子陸睥誣賴作賣券,陸澄任中丞;顧測與他書信往來爭議,後又寫信給太守蕭緬蛻:“陸澄想實現子弟非分之想,遠離做人正道的訓教。這是小商販不幹的事,何況捂紳的領袖,儒學的宗師賢達呢?”顧測於是被陸澄排擠壓抑,世人因此小看他.
當時東海王摛,也研究歷史,知識淵博,任尚書左丞。競陵王:叢校試諸學士,衹有王撞祇要問沒有不能答覆的。永明年問,天上忽然有黃顏色光氣照耀大地,沒有人能解釋。劉摛說是五色祥雲。世祖很高興,任用他做永陽郡太守。
史臣曰:儒家風範在世上,是做人的正道;聖哲的簡短話語,可作百代的通用訓教。孔子在洙泗教授之後,義理分授給七十賢人;齊宣王在稷門設館縱橫議論,折服千人。從這以後專門的學問興起,著名的儒學家產生了,漠宣帝與諸儒學家在石渠合講《五經》,由漠宣帝裁決劃一,漢章帝集合各著名儒學家在白虎觀講論《五經》同異,《六經》五典,各自相信各自師長的話,繼承固守其章句,希望不要失傳。西京的儒學士子,沒有能獨專擅的;東都的學術領域,鄭玄、賈逵領先。鄭康成生長在漢代,解說義理優美恰當,一生在孔門習學,褒成與他並駕齊驅,年老閱歷廣的人把他們看成前代有品德的人,年輕人沒有敢對他表示異議。但是王肅依據經文辯說義理,同大學問家辯駁,才創作了《聖證》,據以套用的《家語》,對帝王母族和妻族的尊重,在晉代大多施行。江左以後儒家學派的人物,紛紜並出,雖說那時也是絡繹不絕,但也難得有專門研究的著名學者。晉世用玄學談論來抵制儒學正道,宋代用文章離間儒業,衷心信服從事經藝的學習,這種風氣不純良,二代以來,儒家禮教衰敗了。建元開運,戰亂尚未平定,天子少年時是儒生,端身拱手想弘揚儒學,把兵器收藏起來,立即下詔各地設立學校。永明承襲前代做法,各學校更為興隆,王儉做輔臣,擅長經書禮學,朝廷景仰他的風範,國子學生把他的言行視為自己的準則,由此家家追尋孔門教誨,人人誦讀儒學書籍,高高興興地手捧書卷,這時儒學十分興盛。建武帝蕭鸞繼位做皇帝,沿襲陳舊的一套做法,當時流行風氣不好文學,輔臣宰相沒有學識,學校雖然設定了,先前行事規範再也難找.,劉鍬承繼馬融、鄯玄之後,一個時期學生門徒把他看作是師長楷模。帝王視朝的路寢之門剛剛打開,皇帝的車駕親自來到,等待詢問卻沒有古代帝王敬重那年老而經歷豐富的人那種所謂五更的禮節,滿庭院擺著皇帝用的車輦儀仗而缺少徵聘賢士駕御時用蒲草裹輪的禮敬,一生空有道義,始終處在下等職位,這原本是薦引賢能的人的責任。其餘的儒家學者,大多處在卑下的地位,有的隱藏人世躲避榮祿,在其他的篇章裹可以見到。
贊曰:繼承儒學彰明義理,子珪學識最為淵博。深得儒學奧秘而教授學生,事跡超越了後漢的關西。劉璡身居暗室,樹立操行,連結根衣帶都不馬虎。彥淵對於書籍史事,深入鑽研認真考查不放過任何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