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橋
清代:潘耒
舊傳吳胥門,有橋甚雄壯。不知何當事,諂媚分宜相。
拆毀遠送之,未悉其真妄。茲來經秀江,巍橋儼在望。
橫鋪八九筵,袤亘數十丈。石質盡堅珉,蹲獅屹相向。
皆言自蘇來,運載以漕舫。嚴老自撰碑,亦頗言其狀。
始知語不虛,世事多奇創。橋樑是何物,乃作權門餉
舊傳吳胥門,有橋甚雄壯。不知何當事,諂媚分宜相。
拆毀遠送之,未悉其真妄。茲來經秀江,巍橋儼在望。
橫鋪八九筵,袤亘數十丈。石質盡堅珉,蹲獅屹相向。
皆言自蘇來,運載以漕舫。嚴老自撰碑,亦頗言其狀。
始知語不虛,世事多奇創。橋樑是何物,乃作權門餉。
鞭石與驅山,勢力豈多讓。充此何不為,穹天一手障。
為德於鄉里,或雲差可諒。不聞掠彼衣,而令此挾纊。
冰山一朝摧,籍沒無留藏。獨此巋然存,千秋截江漲。
頌詈兩不磨,功罪亦相當。猶勝庸庸流,片善無足況。
吳山多佳石,胥江足良匠。有能更作橋,舊式猶可仿。▲
泛洞庭湖
清代:潘耒
九江瀦一湖,占地楚封半。名城十二三,微茫綴湖畔。
夏秋水盛時,涵天四無岸。中流吐日星,餘波沸江漢。
我行值仲冬,水落勢平漫。猶然浩無涯,道里不可算。
安鄉抵巴陵,淹泊屢昏旦。眠餐蛟龍窟,偃息馮夷館。
風濤猛堪驚,雲物奇可玩。霞蒸錦鮮新,日爍金燦爛
九江瀦一湖,占地楚封半。名城十二三,微茫綴湖畔。
夏秋水盛時,涵天四無岸。中流吐日星,餘波沸江漢。
我行值仲冬,水落勢平漫。猶然浩無涯,道里不可算。
安鄉抵巴陵,淹泊屢昏旦。眠餐蛟龍窟,偃息馮夷館。
風濤猛堪驚,雲物奇可玩。霞蒸錦鮮新,日爍金燦爛。
水浮玻璃天,山橫青玉案。帆移畏回飆,雁度愁弱翰。
城中標五湖,雄奇此為冠。平生慕圖詠,及茲窮壯觀。
最喜流潦清,客水盡消散。全湖露真形,山川見條貫。
惟湖有容德,不盈亦不暵。世人昧遠覽,臨流畏湍悍。
不有大壑瀦,數州盡沈灌。配瀆能停瀠,比海齊浩瀚。
愧無郭木才,神功莫能贊。亭毒思化源,望洋但三嘆。▲
水車
清代:潘耒
世間大巧不自用,用物之力因自然。力大無過風與水,驅使有道天無權。
帆檣輻轂皆聖作,水車奇妙尤無前。築防壅水令湍悍,衝波蹴踏車輪鏇。
輪廣丈余貫以軸,編筒其上巧在偏。仰則吸水俯吐水,如瓶傾瀉檐溜懸。
刳木為槽受其吐,駕空行遠歸於田。神龍捲波謝迅疾,霖雨注地輸連
世間大巧不自用,用物之力因自然。力大無過風與水,驅使有道天無權。
帆檣輻轂皆聖作,水車奇妙尤無前。築防壅水令湍悍,衝波蹴踏車輪鏇。
輪廣丈余貫以軸,編筒其上巧在偏。仰則吸水俯吐水,如瓶傾瀉檐溜懸。
刳木為槽受其吐,駕空行遠歸於田。神龍捲波謝迅疾,霖雨注地輸連綿。
晝翻夜運不暫息,無人守視常轉圜。溪丁作碓舂米谷,山僧修筧行清泉。
一家一戶自便利,豈如普潤澤不專。漢陰丈人戒機事,此非私智天機全。
於人無爭物無損,其器可守法可傳。吳淞水平不可激,夔蚿相視休相憐。
但安桔槔守拙鈍,勤苦亦自邀豐年。▲
卦山
清代:潘耒
卦山交山陽,孤峰獨崔嵬。下眺一氣中,稜稜露岩崖。
森如六爻列,錯若諸卦排。我來正雪霽,寒空無纖埃。
群峰皎練明,萬柏攢一苔。遠見介山巔,乾霄白皚皚。
近矚交城城,微茫辨樓台。文峪下西溪,汾川自東來。
連山走黃河,屏扆卻抱回。誰言萬家縣,形勢亦壯哉
卦山交山陽,孤峰獨崔嵬。下眺一氣中,稜稜露岩崖。
森如六爻列,錯若諸卦排。我來正雪霽,寒空無纖埃。
群峰皎練明,萬柏攢一苔。遠見介山巔,乾霄白皚皚。
近矚交城城,微茫辨樓台。文峪下西溪,汾川自東來。
連山走黃河,屏扆卻抱回。誰言萬家縣,形勢亦壯哉!
守險在良牧,濟世須雄才。利鐵錮窮岩,健馬嘶風哀。
劉淵亦何人,石匣為之開。蒼天不可問,浩歌舒遠懷。▲
河堤
清代:潘耒
良醫視病人,察脈審其證。悉病所從來,治之藥乃應。
濁河本北流,清淮自南亘。河徒忽奪淮,淮弱而河盛。
一石八斗泥,壅礙入海徑。倒灌淮上流,湖於可涉脛。
埂堰始衝決,淮南受其病。塞決固治標,要須遂其性。
下流無路行,東遏必西迸。瘡平毒未消,堡閉盜猶橫
良醫視病人,察脈審其證。悉病所從來,治之藥乃應。
濁河本北流,清淮自南亘。河徒忽奪淮,淮弱而河盛。
一石八斗泥,壅礙入海徑。倒灌淮上流,湖於可涉脛。
埂堰始衝決,淮南受其病。塞決固治標,要須遂其性。
下流無路行,東遏必西迸。瘡平毒未消,堡閉盜猶橫。
旁觀方憂危,當局莫予聖。治河近稱善,吾宗老司空。
河徙時未久,淮流尚爭雄。海口雖停沙,可以水力沖。
淮主河乃客,主壯客不攻。用清以刷濁,當年策誠工。
淮今僅一線,河漲猶難容。淤沙積成土,不浚焉得通?
古方治今病,和緩技亦窮。疏瀹費雖多,尺寸皆有功。
堤成倘蟻漏,金錢擲波中。▲
天都峰
清代:潘耒
黃山百千峰,茲何獨稱長?大巧不炫奇,尊嚴故無兩。
中天開帝廷,萬靈此朝饗。肅穆垂冕旒,森嚴排甲仗。
梯空一萬重,拔地九千丈。煙雲升及腰,日月行在掌。
群山自言尊,對之失氣象。譬如見真人,群雄自頭搶。
蒼蒼百里外,孤標已瞻仰。即之如可親,攀之莫能上
黃山百千峰,茲何獨稱長?大巧不炫奇,尊嚴故無兩。
中天開帝廷,萬靈此朝饗。肅穆垂冕旒,森嚴排甲仗。
梯空一萬重,拔地九千丈。煙雲升及腰,日月行在掌。
群山自言尊,對之失氣象。譬如見真人,群雄自頭搶。
蒼蒼百里外,孤標已瞻仰。即之如可親,攀之莫能上。
石闕望峨峨,天橋矚朗朗。載肉無由升,徒然結遐想。▲
碧雲寺
清代:潘耒
香台俯鴻蒙,群山四環衛。龍宮豁然開,樓觀涌空際。
丹霞夾飛甍,珠樹蔭密砌。崢嶸神鬼工,照耀金碧氣。
壯觀何能爾,創此自中貴。坡陀山送冢,規模更宏麗。
黃腸隧道封,玉魚便房閉。丹青儼祠宇,特敕蒙葬祭。
豐碑刻鴻文,歷曆元宰制。行人不能讀,識者發嘆愾
香台俯鴻蒙,群山四環衛。龍宮豁然開,樓觀涌空際。
丹霞夾飛甍,珠樹蔭密砌。崢嶸神鬼工,照耀金碧氣。
壯觀何能爾,創此自中貴。坡陀山送冢,規模更宏麗。
黃腸隧道封,玉魚便房閉。丹青儼祠宇,特敕蒙葬祭。
豐碑刻鴻文,歷曆元宰制。行人不能讀,識者發嘆愾。
中官古來有,掃除職微細。念其犬馬勤,帷蓋斯可瘞。
奈何濫恩私,王章褻奴隸?官號借台司,封土同帶礪。
所以蓄神奸,毒焰流海澨。燃臍未快心,惟令此埋胔?
蒼涼金粟堆,寢殿非昔制。茲何尚巍然,石門鎖松桂。
誰能手斧柯,千春掃氛翳?▲
韶州至清遠道中雜詩
清代:潘耒
湞陽峽百里,兩崖狀如門。江流日漱齧,崩剝露危根。
空中頤霤削,骨立龍虎蹲。孤舟出其下,凜然淒心魂。
石戴萬篙眼,壁縈千牽痕。溯流行良難,下峽如星奔。
灘急波易駛,林深景常昏。奇峰遞迎送,百千互卑尊。
或肖天榜掛,或疑鐵騎屯。心賞不暇接,目眩難具論
湞陽峽百里,兩崖狀如門。江流日漱齧,崩剝露危根。
空中頤霤削,骨立龍虎蹲。孤舟出其下,凜然淒心魂。
石戴萬篙眼,壁縈千牽痕。溯流行良難,下峽如星奔。
灘急波易駛,林深景常昏。奇峰遞迎送,百千互卑尊。
或肖天榜掛,或疑鐵騎屯。心賞不暇接,目眩難具論。
古來投荒人,鬱結聲長吞。壯觀有如此,何必非君恩?▲
韓蘄王墓碑歌
清代:潘耒
靈岩山前冢累累,荒煙野蔓不足悲。巨石崚嶒戛松際,旁人云是韓王碑。
韓王蛻去五百載,當年英名至今在。彎弓夜月射奔鯨,拔劍寒沙清瀚海。
一朝雄姿為枯骨,麒麟高冢營山窟。黃腸便房天府出,守冢萬家拜百笏。
歲久但見蒿與藜,豺狼入穴狐兔啼。惟留一片石,千古靈岩西。
靈岩山前冢累累,荒煙野蔓不足悲。巨石崚嶒戛松際,旁人云是韓王碑。
韓王蛻去五百載,當年英名至今在。彎弓夜月射奔鯨,拔劍寒沙清瀚海。
一朝雄姿為枯骨,麒麟高冢營山窟。黃腸便房天府出,守冢萬家拜百笏。
歲久但見蒿與藜,豺狼入穴狐兔啼。惟留一片石,千古靈岩西。
靈岩峰高入雲霓,韓王勛名與之齊。惟王勛名震千古,手奠坤維揭天柱。
揮日之戈射潮弩,半壁江山留宋土。可憐後此竟何人,忍使銅仙淚如雨!
梅花落盡梨花開,遊人絡繹靈岩來。但上琴台尋響屟,何人山麓披蒿萊?
碑高三丈字如掌,帝制鴻文盛褒獎。縱使碑刓墓盡平,蓋世功名在天壤。
君不見錢塘飲馬江不流,鳳山宮闕為荒丘。張王秦相墓何在,六陵蕭颯冬青愁。▲
汴河行為方中丞歐餘作
清代:潘耒
汴河之上河如弓,汴河之下河如龍。弓行千里正一曲,龍性變化無常蹤。
神禹鑿九河,放著渤海中。千五百年尚一決,大伾不北而趨東。
遂令梁泗間,至今朝陸暮壑無終窮。殺湍捧土諒非策,排沙漉海難施功。
《河渠》之書一寸紙,蜩螗萬喙聽者聾。提綱挈目示要領,客邸幸見中丞公。
汴河之上河如弓,汴河之下河如龍。弓行千里正一曲,龍性變化無常蹤。
神禹鑿九河,放著渤海中。千五百年尚一決,大伾不北而趨東。
遂令梁泗間,至今朝陸暮壑無終窮。殺湍捧土諒非策,排沙漉海難施功。
《河渠》之書一寸紙,蜩螗萬喙聽者聾。提綱挈目示要領,客邸幸見中丞公。
中丞勳績高當代,保障之功汴河最。汴城萬里初為魚,河北金堤又橫潰。
公也捧節來治河,赤手與塞滔天波。指揮人徒三十萬,北河柳盡南河柯。
大帚如山小如堞,一浪不敵衝風過。晨餐掬泥土,夕眠枕盤渦。
以身為石發為草,乃感帝力鞭黿鼉。荊隆口閉神馬塞,汴河南北重蠶麻。
豈知功高定遭忌,謳吟翻促彈章至。鏇聞東郡罷王尊,那得通侯賞延世。
自爾長揖還東山,角巾嘯傲江湖間。弈秋斂手向棋局,坐看黑白紛斑斕。
昨聞清口決,又報漕河乾。高堰塞復漏,歸仁築未完。
胸中熱血不可嘔,相逢當路只緘口。丁寧翻向芒鞋客,畫笏川原盡紆直。
淮泗之間皆土山,眼前此意無人識。養癰裹創愁內蝕,不病河南病河北。
負薪沉璧徒區區,疏不成疏塞非塞。吁嗟天意難可知,勸君且盡金屈卮。
淮黃清濁亂已久,南土豈合偏瘡痍。復禹舊跡理亦得,災黎百萬將安之?
吁嗟天意難可知!且為公歌汴河詩,洗眼坐待河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