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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獻吉江西書

明代何景明

近得潯陽江上書,遙思李白更愁予。
天邊魑魅窺人過,日暮黿鼉傍客居。
鼓柁湘江應未得,買田陽羨定何如?
他年淮水能相訪,桐柏山中共結廬。

譯文及注釋

譯文
近日得到了九江寄來的音書,遙遙地思念獻吉更使我愁苦。
朝里的奸黨整日找人的過錯,夜晚時各種醜類也傍人居住。
泛舟襄江,恐怕難於實現,隱居家鄉,不知怎么樣?
過些年如能到淮水相訪,一起到桐柏山隱居結廬。

注釋
獻吉:李夢陽之字。
潯陽江:指長江流經潯陽的一段。潯陽,古縣名,今江西九江市。
魑魅(chī mèi):山妖鬼怪,此指朝中奸黨。
黿鼉(yuán tuó):大鱉與鱷魚,喻指兇惡的權貴。“天邊”、“日暮”兩句都指李夢陽處境之險惡。
鼓柁(duò):泛舟。
陽羨:古縣名,即今江蘇宜興。後以買田陽羨指隱居田園。
桐柏山:在今河南省桐柏縣西南。何景明家鄉信陽位於桐柏山東南百餘里。

創作背景

《明史·李夢陽傳》載,明武宗正德五年(1510年)劉瑾伏誅,李夢陽復職,調江西提學副使。李夢陽給何景明的信中曾談到了得罪權貴,為其整治的事,這使何景明聯想到當年李白因從永王以“附逆”罪被捕入潯陽獄中的故事。因此作者寫下此詩安慰於他。

賞析

“近得潯陽江上書,遙思李白更愁予。”以太白譬夢陽,不僅因二者同姓,而且也以才德兼備而不見容於世相似。“愁予”一辭出自《楚辭·九歌》“目渺渺兮愁予”,大有“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杜甫《天末懷李白》)的愁思。杜詩接下去有“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之句,言太白才高見嫉,被陷於小人。又於“魑魅”外想出個“黿鼉”作對仗: “天邊魑魅窺人過,日暮黿鼉傍客居。”“黿鼉”偏義於後者即鱷魚,那可是揚子江上要吃人的怪物。引入“黿鼉”,便與“潯陽江”更為貼切。這“黿鼉”和“魑魅”,都是比喻李夢陽周圍的惡勢力。它們圍住他、窺伺他,是決不肯放過他的。作者同意朋友在信中的說法,也是希望他提高警惕,不要大意,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後四句承上意轉,進一步希望朋友作最壞的打算。看來問題還不太嚴重,最多是丟官歸里。不過也不那么簡單,還未能馬上急流勇退。因為“魑魅”、 “黿鼉”在逼近,在窺伺,欲速不達,只能步步為營,且守且退。“鼓柁襄江應未得,買田陽羨定何如?”襄江流經襄陽,那是漢代隱逸漢陰丈人、龐德公,唐代田園山水詩宗孟浩然居住過的地方。陽羨是會稽的一塊好地方,蘇東坡詞云:“買田陽羨吾將老,從來只為溪山好。”

詩中“鼓柁襄江”、“買田陽羨”皆指歸田。“應未得”、“定何如”亦互文,都是尚不能付諸實踐之意。但詩人相信這一天會成事實,因李夢陽實際上是開封人,何景明系信陽人,兩地距淮河、桐柏山不遠,所以詩的結尾道:“他年淮水能相訪,桐柏山中共結廬。”這個結尾表明作者也已厭倦官場黑暗,意欲退隱,不僅是為明哲保身,也是為遠世全節的考慮。友人一旦丟官,交遊定當銳減,而何大複本人堅定表示願與卜鄰,正是從道義上給朋友以支持。

全詩兩句一意,極為疏朗。如純從技巧角度而言,中兩聯上下句均似有犯復之嫌。試將頷聯“天邊魑魅窺人過,日暮黿鼉傍客居”,與杜詩“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比較,前句兩句十四字只一意,後兩句十字具兩意,其意象疏密之別顯然。但從全詩著眼,則情真意摯,一氣貫注,實不拘拘格律,不當以字句之工拙計優劣。

何景明

何景明

何景明(1483~1521)字仲默,號白坡,又號大復山人,信陽溮河區人。明弘治十五年(1502)進士,授中書舍人。正德初,宦官劉瑾擅權,何景明謝病歸。劉瑾誅,官復原職。官至陝西提學副使。為“前七子”之一,與李夢陽並稱文壇領袖。其詩取法漢唐,一些詩作頗有現實內容。有《大復集》。► 1632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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