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作放歌寄別吳子
明代:李夢陽
惟昔少年時,彈劍輕遠遊。出門覽四海,狂顧無九州。
獻策天子賜顏色,錫宴出入黃金樓。揚鞭過市萬馬辟,半醉唾罵文成侯。
結交儘是扶風豪,片言便脫千金裘。彎弓西射白龍堆,歸來洗刀青海頭。
昆崙河磧不入眼,拂袂乃作東南遊。江海洶湧浸日月,島嶼蹙沓混吳越。
匡廬小瑣拳可碎,鄱陽觸怒踢欲裂。澤中龍怪能人言,噴濤吹浪昏漲天。
大鵬舉翼四海窄,笑爾弋人何慕焉。東吳子,君非淟涊闇穆取位之丈夫,余亦豈卑卑與世而浮沉。
恂復共斗非庸劣,廉藺終投萬古欽。攀鱗掃氛代不乏,我豈復戀頭上簪。
鹿門黃犢穩足駕,商顏紫芝山固深,有飛倘附秋空音。
李夢陽
李夢陽(1472-1530),字獻吉,號空同,漢族,慶陽府安化縣(今甘肅省慶城縣)人,遷居開封,工書法,得顏真卿筆法,精於古文詞,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強調復古,《自書詩》師法顏真卿,結體方整嚴謹,不拘泥規矩法度,學卷氣濃厚。明代中期文學家,復古派前七子的領袖人物。► 2168篇詩文
送東陽馬生序
明代:宋濂
余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 ,又患無碩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
余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 ,又患無碩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當余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勁不能動,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無鮮肥滋味之享。同捨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余則縕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蓋余之勤且艱若此。
今雖耄老,未有所成,猶幸預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寵光,綴公卿之後,日侍坐備顧問,四海亦謬稱其氏名,況才之過於余者乎?
今諸生學於太學,縣官日有廩稍之供,父母歲有裘葛之遺,無凍餒之患矣;坐大廈之下而誦《詩》《書》,無奔走之勞矣;有司業、博士為之師,未有問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書,皆集於此,不必若余之手錄,假諸人而後見也。其業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質之卑,則心不若余之專耳,豈他人之過哉!
東陽馬生君則,在太學已二年,流輩甚稱其賢。余朝京師,生以鄉人子謁余,撰長書以為贄,辭甚暢達,與之論辯,言和而色夷。自謂少時用心於學甚勞,是可謂善學者矣!其將歸見其親也,余故道為學之難以告之。謂余勉鄉人以學者,余之志也;詆我夸際遇之盛而驕鄉人者,豈知余者哉!▲
邴原泣學
明代:禮讚
邴原少孤,數歲時,過書舍而泣。師曰:“童子何泣?”原曰:“孤者易傷,貧者易感。夫書者,凡得學者,有親也。一則願其不孤,二則羨其得學,中心傷感,故泣耳。”師惻然曰:“欲書可耳!”原曰:“無錢資。”師曰:“童子苟有志,吾徒相教,不求資也。”於是遂就書。一冬之間,誦《孝經》《論語》。
立春日感懷
明代:于謙
年去年來白髮新,匆匆馬上又逢春。
關河底事空留客?歲月無情不貸人。
一寸丹心圖報國,兩行清淚為思親。
孤懷激烈難消遣,漫把金盤簇五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