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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沖天·清明天氣

宋代杜安世

清明天氣。永日愁如醉。台榭綠陰濃。薰風細。燕子巢方就,盆池小,新荷蔽。恰是逍遙際。單袷衣裳,半櫳軟玉肌體。
石榴美艷,一撮紅綃比。窗外數修篁,寒相倚。有個關心處,難相見、空凝睇。行坐深閨里。懶更妝梳,自知新來憔悴。

鑑賞

這首詞是北宋前期詞人杜安世的作品,詞風與柳永相近,長鋪敘,少粉飾,是一首典型的閨怨詞。

上片重點鋪敘居住的環境和時序景致,也寫出了環境中的人物。“清明天氣,永日愁如醉”,點出人物清明天氣中的感受。清明是春分之後的一個節令,此時已入暮春,梅、杏、桃等花相繼調謝,最容易引起思婦離人的愁懷。“愁如醉”,兼狀愁人的內心感受和外表現。愁緒襲來,內心模模糊糊,外表則顯現為表情呆滯。愁人是容易感到日長的,何況清明之後,白晝又確實是逐漸地長了起來,故曰“永日愁如醉”。

接著,作者筆鋒一轉,描寫閨人所居住的環境。“台榭綠陰濃”至“新荷蔽”數句,活畫出一幅春末夏初的園林美景。暖風輕拂;台榭的周圍,綠樹成蔭;歸來的燕子,新巢已經築成;小小的池塘,長滿了青青的荷葉。如此美景,“恰是逍遙際”,作者認為正是優遊自地賞玩景物的好時光!但是卻只“單袷衣裳,半籠軟玉肌體。”詞的抒情女主人公,一位肌膚柔軟潔白的佳人披著件薄薄的袷衣,呆呆地站立那裡。“半籠”兩字,見出她披衣時的漫不經心;而開頭“永日愁如醉”句已作了提示,這裡作一呼應,寫出她神情呆滯之狀。另外,此處作者把寫人和寫景的關係處理得很好。優美的環境,襯托著美麗的閨人,恍如綠葉叢中簇擁著牡丹,相得益彰;同時環境和人物又構成了反襯:景物自佳而人物自愁,節奏並不協調,於是更顯出了人物的愁緒之重。

下片著重寫閨人的幽怨情懷和憔悴情態,但卻從景物寫起:“石榴美艷,一撮紅綃比。”這是以“紅綃”比石榴花之紅以狀其美。石榴夏季開花,花常呈橙紅色,故白居易《題孤山寺山石榴花示諸僧眾》云:“石榴花似結紅巾,容艷新妍占斷春。”以紅色的織物比石榴花,大概就從這裡開始,作者看來是受到過白詩的啟發的;其後蘇東坡也有“石榴半吐紅巾蹙”(《賀新郎·乳燕飛華屋》)之句。文學上的繼承借鑑而又有所變化,就是如此。這兩句是繼續寫園林美景,詞意更見錯綜。

“窗外數修篁”兩句,是實寫,也是虛寫。實寫就是女主人公的窗外大概真的有幾竿修竹;因為中國的園林中,竹子是必不可少的。虛寫就是她並不一定真的去相倚;這裡用了杜甫《佳人》詩中的意境:“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說明她也具有自憐幽獨的懷抱而已。這兩句,既是寫景,也是寫人,其作用是從寫景過渡到寫人,而且本身已具有豐富的幽怨內涵。

緊接著上面兩句,作者揭示了女主人公心靈幽怨滿懷、行動呆滯,是因為“有個關心處,難相見,空凝睇。”意即有一個她關心的人,卻難以相見,只能白白地盼望。這行文上是水到渠成的一筆,對女主人公的情懷、表現那么多,其原因也該有一個交代了。

結語三句:“行坐深閨里,懶更妝梳,自知新來憔悴。”是對女主人公情態的進一步刻畫,也是對這個人物形象的補足性刻畫。她深閨里行坐不安,形容憔悴,沒有什麼心思去梳妝打扮。經過了最後這幾句的進一步刻畫,一位因懷念遠人而憔悴幽怨的閨中少婦的形象,呼之欲出了。

這首詞,前片著重寫景,後片著重寫人,但又緊緊圍繞著一個中心,即閨怨。這樣,詞的氣脈就一氣貫串,不枝不蔓,人物形象也漸趨完滿。

杜安世

杜安世

杜安世,生卒不詳,京兆(今陝西西安)人。字壽域,(一作名壽 ,字安世)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二一載《杜壽域詞》一卷,謂“京兆杜安世撰,未詳其人,詞亦不工”;列於張先後、歐陽修前。黃升《花菴詞選》云:字安世,名壽域。有陸貽典校本《杜壽域詞》。與《四庫總目提要》卷200,謂其詞“往往失之淺俗,字句尤多湊泊”。慢詞作家,亦能自度新曲。《四庫總目》傳於世。有《壽域詞》一卷。► 144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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