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膩紅勻臉襯檀唇
淡煙籠月繡簾陰。畫堂深。夜沈沈、誰道□□,□系得人心。一自綠窗偷見後,便憔悴、到如今。
譯文及注釋
譯文
油膩紅粉均勻地抹在臉上襯托著香唇,晚上的新妝剛打扮成,便暗暗去獻春心。用手指搓轉花枝,哪個能理解她為什麼皺著眉頭?繡有連理植物圖的衣帶,頭緩著雙口口,等待留給心上人。
淡色的煙霧籠翠著月色,使得繡簾陰暗起來,只見殿堂進層很深,夜色也很深。哪個說口口,口系入心上人的心中?自從那一天綠窗暗暗地會面後,就煩惱起來。
注釋
⑴江城子:詞牌名。又名《江神子》、《水晶簾》、《村意遠》。唐、五代詞多為單調。
⑵檀唇:檀香脂塗的嘴唇。
⑶會:理解。
⑷兩眉顰(pín):皺眉。
⑸連理:異根草木,枝幹連生或兩樹枝條相連,俗稱吉祥之兆,比喻恩愛夫妻或象徵堅貞愛情。連理帶:繡有連理植物的衣帶。
⑹頭雙口口(口口疑為“飛燕”之脫漏):頭上綴有雙飛燕圖案。
⑺留待與:等待留給。
⑻畫堂:古代宮中彩繪的殿堂。
⑼口口:疑為“連理”之脫漏。
⑽口:疑為“能”之脫漏。
⑾綠窗:綠色的窗子,這裡指女子居室。
⑿憔悴:煩惱,困頓,黃瘦。
創作背景
宋仁宗嘉祐元年(1056年)六月,蘇軾自家鄉四川到京師應試,耳聞目睹宮廷生活,深有感觸,尤其對紈絝和艷情習氣頗為不滿。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二月,蘇軾作該詞以披露之。賞析
上片,披露宮廷侍妓“暗傷春”的“兩眉策”神態。“膩紅勻臉襯檀唇,晚妝新,暗傷春”,寫侍妓濃抹“暗傷春”。“膩紅”,“檀唇”,描艷妝,憑此香誘人,可謂艷妝濃抹難相宜。“晚妝”,表明侍妓的夜時活動。這是不同凡女的舉動,“暗”與“晚妝”照應,表明行為不是光明正大,而是偷偷摸摸的。“暗”字一用,侍妓的性格暴露無遺。“手捻花枝,誰會兩眉顰,特寫侍妓的特殊舉動。一是“捻花枝”招攬過客,一是“兩眉顰”顯得焦躁不安。最後三句“連理帶頭雙飛燕,留待與、箇中人”,特寫侍妓的另一個特殊舉動。一是身著“連理帶”,象徵忠貞於過客,永不改移,一是頭綴“雙飛燕”圖,暗示跟隨過客,永不分離。天涯淪落無故人,可謂一廂情願。蘇軾在嘲諷中不免帶有幾絲同情。
下片,回憶侍妓欲入宮中的偷情舉動。“淡煙籠月繡簾陰,畫堂深,夜沉沉”,寫侍妓欲入宮中的陰沉氣氛。“淡煙籠月”點明時間為灰濛濛的月夜,“繡簾陰”襯托侍妓的晦暗心態,“畫堂深”想像所去之處的陰鬱氣氛,“夜沉沉”則點明長夜漫漫,心事沉重。“誰道連理,能系得人心”?寫侍妓的疑惑與企盼。“連理”,象徵送過客傳情之物,“系得”,表明為得寵之舉動。這“難道”為懷疑詞,即“連理帶”之贈送誰說能“得人心”、拴住過客之心?因為風月場上的侍妓已是多如牛毛了。為此,蘇軾在最後三句“一自綠窗偷見後,便憔悴、到如今”中,發出同情性的感嘆。妓女在風月場上,一般所遇是尋花問柳的男人。一旦覓到稍有同情心的男子,便對天發誓,甚至以命相許,指望他能幫助自己跳出火坑。這個侍妓在宿室暗暗地會見心上過客之後,擔心他不接受“連理帶”或“雙飛燕”信物,儘是煩惱,直到如今。如果連最後一線希望都破滅了,既成不了“連理枝”,更成不了“雙飛燕”,而只能成為被侮辱的玩物而被拋棄,其痛苦就更為沉痛慘烈了。這真是可憐!可嘆!可悲!
全詞憑藉描寫、記敘、回憶、烘托、象徵之筆,刻畫了一位“暗傷春”而“憔悴”的侍妓形象。由膩紅、檀唇、晚妝、暗傷春、捻花枝、兩眉肇、留待、系得人心、偷見、憔悴,連續性的表現,表明侍妓是一位既艷情又失態的可悲而可憐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