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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玉郎過感皇恩採茶歌·述懷

元代顧德潤

蛛絲滿甑塵生釜,浩然氣尚吞吳。并州每恨無親故。三匝烏,千里駒,中原鹿。走遍長途,反下喬木。若立朝班,乘驄馬,駕高車。常懷卞玉,敢引辛裾。羞歸去,休進取,任揶揄。暗投珠,嘆無魚。十年窗下萬言書。欲賦生來驚人語,必須苦下死工夫。

譯文及注釋

譯文
甑結蛛絲釜生塵,不改大丈夫的浩然之氣。常恨離家在外舉目無親。繞樹三匝的烏鴉找不到棲身之處,千里馬遇不到能賞識它的伯樂,像范冉一樣推著鹿車奔走四方。長途漫漫,境況愈艱。也想去入朝作官,駕高車駟馬,縱然有辛毗那樣犯顏直諫的勇氣,也會像卞和那樣懷寶玉無人賞識。羞於棄官歸田,不肯乞求功名,任憑他人說長道短。有如明珠暗投,不能像馮諼那樣一鳴驚人?苦讀十年上書萬言也無濟於事。要想出語驚人,還是得苦下功夫。

注釋
甑:古代蒸食炊器。
三匝烏:化用曹操《短歌行》中句:“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
反下喬木:境況反倒不如以前了。
卞玉:即和氏玉。楚人卞和曾兩次獻寶玉,均未被賞識,卻遭受刖刑。

賞析

作者胸蓄大志,身懷書策,奔走長途,求取功名,意欲有一番作為。然而事與願違,在屢遭碰壁和白眼後,只得黯然地返回故園。其心中的感慨悲憤,自非數語可盡,故此作採用了帶過曲的形式。由〔罵玉郎〕、〔感皇恩〕、〔採茶歌〕三曲合成的“述懷”,恰如一支三部曲,分別述寫了憶昔、感遇、反思的內容,奏出了失意士子心中的悲歌。

在表現手法上,這首曲有兩個特點較為明顯。

一是在遣詞造句上,用了較多的典故與前人成句的含義,所謂“語出有據”,其實也就是在追求“辭雅”。除了注釋中所提及的以外,如“塵生釜”,用《後漢書·范冉傳》“釜中生塵范史雲(范冉字史雲)”語;“吞吳”用杜甫《八陣圖》“遺恨失吞吳”;“并州”句用李白《少年行》“經過燕太子,結托并州兒”意;“暗投珠”,用《史記·鄒陽傳》“明月之珠,以暗投人於道路”等。這種舞文弄墨與曲的本色格格不入,卻是文人作曲的普遍習慣。積漸下來,倒也造成了“文人曲”、“案頭曲”的流派,在某種意義上有助於曲意的凝練雅飭。例如本篇中的“三匝烏,千里駒,中原鹿”,“常懷卞玉,敢引辛裾”,就不能說一無可取之處。

二是在意象的跨躍上比較自由,東鱗西爪,幾乎有點近於現代的“意識流”。作品前三句敘述自己不因貧困而墮失壯志,四至六句即轉寫時光流逝、群雄爭展驥足的外界形勢,七、八句述出失意還鄉的事實,九至十三句又表陳自己一旦得官遂志的假設,接下去則以六句訴說當下“羞歸去”的感想。結尾“欲賦生來驚人語,必須苦下死工夫”的接入更奇,既似自勉,又似自嘲,總之是宣洩心中的不平之氣。這樣的寫法可以理解為作者的思緒萬千,意到筆隨;不過平心而言,更多的則是體現著倚聲填詞硬性湊泊的影響。詞、曲都有形式決定內容的一面,〔罵玉郎過感皇恩採茶歌〕句密韻促,恰恰迎合了作者在浮想聯翩中“述懷”的需要。

上述兩個特點本身都不能作為優點提倡,然而本曲結合自身經歷痛訴肺腑,在元散曲述懷題材中不失為激憤之作,所以將它作為這一類型的一則代表而予以選入。

顧德潤

[元]生卒年均不詳,約元仁宗延佑末前後在世(即約1320年前後在世)。字均澤,(一作君澤)號九山,松江人。生卒年均不詳,約元仁宗延佑末前後在世。以杭州路吏,遷平江。德潤工作曲,太和正音譜評為“如雪中喬木。”嘗自刊九山樂府、詩隱二集《錄鬼簿》傳世。北宮詞紀、太平樂府中收載他的散曲不少。► 7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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