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及注釋
譯文
湘水環繞著南嶽衡山,極目遠望,但見一片青色。
身膺公務,不可歇息,舉目兩岸景色,都那么熟悉,這是我多次路過的地方。
煙水瀰漫的島嶼,尤適宜春季眺望;林中猿嘯,千萬別在夜間傾聽。
在這漫漫長路,我的思緒交纏;縱一葉扁舟,行在冥冥夜色之中。
從此浮沉而去了,真可嘆啊!我竟如此勞碌奔波。
注釋
湘流:指湘水。南嶽:即衡山,五嶽之一,在湖南省衡山縣西。
絕目:極目,極盡目之所至。
祿:祿位。已:止。這句意思是,詩人對於祿位的懷念,尚未停止。
嶼(yǔ):河中小洲。衡山附近湘江中有觀湘州、鰲洲等小嶼。
猿:猴子。
永路:長遠的道路。緒:愁緒。
冥:昏黑。
浮沒:飄浮汩沒。謂仕途順暢或不順暢。
嗟(jiē)嗟:嘆詞,表示感慨。勞我形:勞累我的身體。
賞析
該詩著重抒寫詩人赴湘水途中的感受。首句說:“湘流繞南嶽”,展示出一幅氣勢壯闊的山水圖畫,同時在寫景中暗寓行旅的路線。該句雖不事刻畫,但著一“繞”字便可使人想見山形的曲折、水流的婉蜒。次句承上寫舟行所見,極目望去,進入視野的都是青青的山色。一個“轉”字頗值得玩味,它既與“繞”字呼應,傳達出舟繞山而行的逼真感受,而且隱約透露出詩人的內心情緒。因為青青山色固然令人賞心悅目,但如果一路行來,轉過一山又是一山,眼前唯見青山白水,久而久之,自不免覺得單調乏味,更何況從下文可知詩人此行並非為著遊山玩水,所以開頭兩句雖只是寫景敘事,已為全詩奠定了倦遊的基調。
“懷祿未能已,瞻途屢所經。”是該詩的主旨,全詩的寫景抒情都從這兩句生髮。上句揭示了行旅“未能已”的原因乃在於“懷祿”,具體到該首詩不過是作官的一種委婉的說法,從中可見詩人身不由己、無可奈何的處境。下句接著說因“屢所終”之故,旅途的自然山水在他的眼裡統統失去了新鮮感和吸引力。這兩句詩語調低沉,其中不僅流露出詩人的羈旅之感、飄泊之嘆,還有詩人對宦遊生涯的厭倦。
正因為詩人懷著這樣一種心情並且移情於物,所以湘江上的一切景物便都蒙上了一層淒清黯淡的色彩。“煙嶼”以下四句所展示的就是這樣一幅處處滲透著詩人主觀感情的圖景。五、六兩句,一從視覺著筆,一從聽覺入手,傳達出旅人白天、夜晚的不同感受,運筆極為簡練。“煙嶼”本是美景,惜乎只“宜春望”,言外之意是眼下卻不能給人帶來審美愉悅;猿啼本自淒哀,在萬籟俱寂的夜裡,格外顯得悽厲,使人傷情。這兩句一“宜”一“莫”,正反成對,使詩意跌宕不平。接著兩句繼續寫旅途情景,但變換了一種角度。江水迢迢,長途漫漫,一葉孤舟從日出到日落,從黃昏到夜晚,日復一日,簡直不知何日是歸期、何處是盡頭!如果說上兩句側重抒發的是詩人淒涼感傷的情懷,那么這兩句更多地帶有孤寂苦悶的意味。
以上八句層層蓄勢,結末的抒慨雖語氣直露卻情真意切、水到渠成。“浮沒”一詞,語意雙關,既指行舟的隨波逐流,也喻宦海的沉浮,“浮沒從此去”一句似乎很曠達,但緊接著便是一聲嗟嘆:“嗟嗟勞我形。”並在此沉重的嘆息中收束全詩。
該詩將山水同行旅結合起來寫,卻又不同於一般的山水行旅詩。它沒有對沿途風光多作刻畫,而主要用賦的手法抒寫行旅感受,即或寫到景物,也是為這一主旨服務。聯繫詩人的際遇,不難理解,這行旅中的種種感受,正是他屢遭遷謫的經歷和他厭仕途的心結在詩中的折射。詩人將它們不露痕跡而又富於啟示地融進長途跋涉的體驗中,從而創造出既真實動人又含蓄蘊藉的獨特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