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丘而望遠
六鰲骨已霜,三山流安在?
扶桑半摧折,白日沈光彩。
銀台金闕如夢中,秦皇漢武空相待。
精衛費木石,黿鼉無所憑。
君不見驪山茂陵盡灰滅,牧羊之子來攀登。
盜賊劫寶玉,精靈竟何能?
窮兵黷武今如此,鼎湖飛龍安可乘?
譯文及注釋
譯文
登上高丘,向大海遙望。
那傳說中的東海六鰲,已早成了如霜的白骨,那海上的三神山如今已漂流到哪裡去了?
那東海中的神木扶桑可能早已摧折了吧,那裡可是日所出的地方。
神話中的銀台金甄,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秦始皇和漢武帝想成仙的願望,只能是一場空夢啊。
精衛填海只能是空費木石,黿鼉架海為梁的傳說也沒有什麼證據。
君不見驪山陵中的秦始皇和茂陵中的漢武帝都已早成土灰了嗎?他門的陵墓任憑牧羊的孩子攀來登去,無人來管。
眼看著墓中的金珠寶玉已被盜賊劫奪一空,他們的精靈究竟有何能耐?
像這樣的窮乓頰武、不管百姓死活的帝王,今天早該有如此之下場,他們怎可能會像黃帝那樣在鼎湖乘龍飛仙呢?
注釋
⑴登高丘而望遠:古辭無聞,可能是李白自創新辭。《樂府詩集》卷二十七列於《相和歌辭》。王琦注云:“此題舊無傳聞。郭茂倩《樂府詩集》編是詩於相和曲中魏文帝‘登山而遠望’一篇之後,疑太白擬此也,然文意卻不順。”
⑵“六鰲”二句:六鰲三山的故事在《列子·湯問》中,是夏革講給湯聽的。革曰“渤海之東,不知幾千億萬里,有大壑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五山之根無所連著,常隨波上下往還,不得暫峙焉。仙聖毒之,訴之於帝。帝恐流於西極,失群聖之居,乃命禺強使巨鰲十五而戴之,迭為三番,六萬歲一交焉,五山始峙。而龍伯之國有大人,舉足不盈數步,而及五山之所。一釣而連六鰲,合負而趣歸其國,灼其骨以數。於是岱輿、員嶠二山流於北極,沉於大海,仙聖播遷者巨億計。”
⑶扶桑:傳說中的神木,長在日出的地方。
⑷“銀台”二句:《史記·封禪書》:(齊)威、(齊)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患且至則船風引而去。蓋嘗至者,仙人及不死之藥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為宮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臨之,風輒引去,終莫能去雲。及至秦始皇並天下,至海上,則方士言之不可勝數。始皇以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乃齎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風為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封禪書》又記:“今天子(漢武帝)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遣方士入海中求蓬萊安期生之屬。”
⑸“精衛”句:謂“精衛填海”的故事不真實。《山海經·北山經》:發鳩之山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衛。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於東海溺而不反,故為精衛。常銜西山之木以堙於東海。
⑹“黿鼉”句:言三神山既不存在,黿鼉一類的神物也就無處寄身。仍言神物為虛幻。
⑺“君不見”二句:謂求神仙、尋找不死藥的秦皇、漢武仍不免一死,至今其人已化為塵土,陵寢荒廢。秦始皇死葬驪山,漢武帝死葬茂陵。《漢書·楚元王傳》:秦始皇帝葬於驪山之阿,下錮三泉,上崇山墳,其高五十餘丈,周回五里有餘。石槨為游館,人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黃金為鳧雁。珍寶之臧,機械之變,棺槨之麗,宮館之盛,不可勝原。又多殺宮人,生埋工匠,計以萬數。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驪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萬之師至其下矣。項羽燔其宮室營宇,往者鹹見發掘。其後牧兒亡羊,羊入其鑿,牧者持火照其羊,失火燒其臧槨。
⑻“盜賊”句:盜賊是作者沿用統治者對農民起義軍的稱呼。據《晉書·索靖傳》記載,赤眉起義軍曾取走漢武帝陵園中的一部分金銀財寶。
⑼精靈:指秦始皇、漢武帝的神靈。
⑽窮兵黷武:好戰不止。
⑾鼎湖飛龍:據《史記·封禪書》記載,齊人公孫卿欺騙漢武帝說:“漢之聖者在高祖之孫且曾孫也。”古之黃帝與神通,且戰且學仙,鑄鼎於荊山,有龍下迎。武帝對此深信不疑,且言:“嗟乎!吾誠如黃帝,吾視去妻子如脫躧耳。”
賞析
此詩有託古諷今之意,名托刺秦始皇、漢武帝迷信求仙、窮兵黷武,實諷唐玄宗,具有深刻的社會意義。全詩可分為三部分。
首二短句為第一段,點明登高山望遠海。登高臨海,極目遠眺,詩人心潮澎湃,但他並沒有寫滄海揚波,洪濤排空的景象,而去寫與大海、高山相關聯的神話傳說。
中間八句為第二段,寫望中想到傳說中的神仙境界並不存在,神話傳說也為虛妄。六鰲成枯骨,三山已經是過眼雲煙。扶桑摧折,太陽的光彩已沉沒殆盡。“銀台金闕”猶如夢中煙雲,秦皇漢武尋求的長生藥亦如幻影。精衛填海,徒勞無功;黿鼉為梁,不足為憑。
末六句為第三段。寫望中想到秦始皇、漢武帝窮兵黷武,妄想長生,終歸一死。這一段為全詩之主旨所在。秦始皇驪山構陵,漢武帝茂陵築墓,均已傾廢荒蕪。到而今,當年的英豪雄強早已灰飛煙滅,風光不再,只有聽憑牧羊子趕著羊群來登臨踐踏。他們的魂靈守不住他們的墓冢,他們的餘威阻止不了盜墓者貪婪的掘奪。昔日窮兵黷武,威加四方,何等霸氣。如今仍落得個如此下場,要想乘飛龍而成仙,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歷史就是無情的,自然也是殘酷的。那些想超越自然法則的“野心家”們,終究如凡夫俗子一樣,化作灰,墮為塵,成為深埋土堆里的一把枯骨,與庶民百姓沒有兩樣。而他們那些愚妄的做法,最終成為後人的笑柄。詩意還不僅限於此。懷古僅僅是引領詩興,由之寫來,直奔主題。唐玄宗,溺於佛道,好神仙,求長生,比起秦皇漢武來,猶過之而無不及;其窮兵黷武之舉,荒淫誤國之行,與之相比,並無二致。借古鑒今,借古喻今,借古諷今,才是這首詩真正的主旨。
這首詩主要不是懷古之作,而是感時之作。登高山,望遠海,面對著絕好的寫詩環境,絕好的詩歌材料,詩人卻遙遙想起了歷史上兩位雄才大略的皇帝的求仙的荒誕,予以嚴厲抨擊。這是對此類皇帝的諷刺和批判,也是對當朝皇帝的暗示。感時傷世,抨今諷今,說明詩人雖落泊漂零,仍然心繫朝廷,心繫國運。
此詩典故密集,一個典故代表一種意象。這些意象的有序排列,組成了全詩的思維結構。
何用問遺君,雙珠玳瑁簪。
用玉紹繚之。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雞鳴狗吠,兄嫂當知之。
妃呼狶!
秋風肅肅晨風颸,東方須臾高知之!
虜陣橫北荒,胡星曜精芒。
羽書速驚電,烽火晝連光。
虎竹救邊急,戎車森已行。
明主不安席,按劍心飛揚。
推轂出猛將,連旗登戰場。
兵威沖絕幕,殺氣凌穹蒼。
列卒赤山下,開營紫塞傍。
孟冬沙風緊,旌旗颯凋傷。
畫角悲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