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宮詞(一百三首)
明代:朱有燉
珊瑚枕冷象牙床,耿耿青燈伴月光。
不是宮闈有仙境,如何覺得夜偏長。
悲憤詩二章 其一
兩漢:蔡琰
漢季失權柄,董卓亂天常。志欲圖篡弒,先害諸賢良。
逼迫遷舊邦,擁主以自強。海內興義師,欲共討不祥。
卓眾來東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
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𢧵無孑遺,屍骸相掌拒。
馬邊縣男頭,馬後載婦女。長驅西入關,迴路險且
漢季失權柄,董卓亂天常。志欲圖篡弒,先害諸賢良。
逼迫遷舊邦,擁主以自強。海內興義師,欲共討不祥。
卓眾來東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
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𢧵無孑遺,屍骸相掌拒。
馬邊縣男頭,馬後載婦女。長驅西入關,迴路險且阻。
還顧邈冥冥,肝脾為爛腐。所略有萬計,不得令屯聚。
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語。失意幾微間,輒言斃降虜。
要當以亭刃,我曹不活汝。豈復惜性命,不堪其詈罵。
或便加棰杖,毒痛參並下。旦則號泣行,夜則悲吟坐。
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彼蒼者何辜,乃遭此厄禍。
邊荒與華異,人俗少義理。處所多霜雪,胡風春夏起。
翩翩吹我衣,肅肅入我耳。感時念父母,哀嘆無窮已。
有客從外來,聞之常歡喜。迎問其訊息,輒復非鄉里。
邂逅徼時願,骨肉來迎己。己得自解免,當復棄兒子。
天屬綴人心,念別無會期。存亡永乖隔,不忍與之辭。
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人言母當去,豈復有還時。
阿母常仁惻,念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柰何不顧思。
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痴。號泣手撫摩,當發復回疑。
兼有同時輩,相送告離別。慕我獨得歸,哀叫聲摧裂。
馬為立踟躕,車為不轉轍。觀者皆歔欷,行路亦鳴咽。
去去割情戀,遄征日遐邁。悠悠三千里,何時復交會。
念我出腹子,胸臆為摧敗。既至家人盡,又復無中外。
城郭為山林,庭宇生荊艾。白骨不知誰,從橫莫覆蓋。
出門無人聲,豺狼號且吠。煢煢對孤景,怛咤糜肝肺。
登高遠眺望,魂神忽飛逝。奄若壽命盡,旁人相寬大。
為復強視息,雖生何聊賴。託命於新人,竭心自勖厲。
流離成鄙賤,常恐復捐廢。人生幾何時,懷憂終年歲。▲
真州東園記
宋代:歐陽修
真為州,當東南之水會,故為江淮、兩浙、荊湖發運使之治所。龍圖閣直學士施君正臣、侍御史許君子春之為使也,得監察御史里行馬君仲塗為其判官。三人者樂其相得之歡,而因其暇日得州之監軍廢營以作東園,而日往游焉。
歲秋八月,子春以其職事走京師,圖其所謂東園者來以示予曰:“園之廣百畝
真為州,當東南之水會,故為江淮、兩浙、荊湖發運使之治所。龍圖閣直學士施君正臣、侍御史許君子春之為使也,得監察御史里行馬君仲塗為其判官。三人者樂其相得之歡,而因其暇日得州之監軍廢營以作東園,而日往游焉。
歲秋八月,子春以其職事走京師,圖其所謂東園者來以示予曰:“園之廣百畝,而流水橫其前,清池浸其右,高台起其北。台,吾望以拂雲之亭;池,吾俯以澄虛之閣;水,吾泛以畫舫之舟。敞其中以為清宴之堂,辟其後以為射賓之圃。芙蕖芰荷之的歷,幽蘭白芷之芬芳,與夫佳花美木列植而交陰,此前日之蒼煙白露而荊棘也;高甍巨桷,水光日景動搖而上下;其寬閒深靚,可以答遠響而生清風,此前日之頹垣斷塹而荒墟也;嘉時令節,州人士女嘯歌而管弦,此前日之晦冥風雨、鼪鼯鳥獸之嗥音也。吾於是信有力焉。凡圖之所載,皆其一二之略也。若乃升於高以望江山之遠近,嬉於水而逐魚鳥之浮沉,其物象意趣、登臨之樂,覽者各自得焉。凡工之所不能畫者,吾亦不能言也,其為吾書其大概焉。”
又曰:“真,天下之沖也。四方之賓客往來者,吾與之共樂於此,豈獨私吾三人者哉?然而池台日益以新,草木日益以茂,四方之士無日而不來,而吾三人者有時皆去也,豈不眷眷於是哉?不為之記,則後孰知其自吾三人者始也?”
予以為三君之材賢足以相濟,而又協於其職,知所先後,使上下給足,而東南六路之人無辛苦愁怨之聲,然後休其餘閒,又與四方賢士大夫共樂於此。是皆可嘉也,乃為之書。廬陵歐陽修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