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橋仙·七夕
蘇軾〔宋代〕
緱山仙子,高清雲渺,不學痴牛騃女。鳳簫聲斷月明中,舉手謝、時人慾去。
客槎曾犯,銀河微浪,尚帶天風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
朝天子·西湖
徐再思〔元代〕
里湖,外湖,無處是無春處。真山真水真畫圖,一片玲瓏玉。宜酒宜詩,宜晴宜雨,銷金鍋錦繡窟。老蘇,老逋,楊柳堤梅花墓。
沉醉東風·重九
盧摯〔元代〕
題紅葉清流御溝,賞黃花人醉歌樓。天長雁影稀,月落山容瘦,冷清清暮秋時候。衰柳寒蟬一片愁,誰肯教白衣送酒?
送僧歸日本
錢起〔唐代〕
上國隨緣住,來途若夢行。
浮天滄海遠,去世法舟輕。
水月通禪寂,魚龍聽梵聲。
惟憐一燈影,萬里眼中明。
讀李翱文
歐陽修〔宋代〕
予始讀翱《復性書》三篇,曰:此《中庸》之義疏爾。智者誠其性,當讀《中庸》;愚者雖讀此不曉也,不作可焉。又讀《與韓侍郎薦賢書》,以謂翱特窮時憤世無薦己者,故丁寧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韓為秦漢間好俠行義之一豪俊,亦善論人者也。最後讀《幽懷賦》,然後置書而嘆,嘆已復讀,不自休。恨,翱不生於今
予始讀翱《復性書》三篇,曰:此《中庸》之義疏爾。智者誠其性,當讀《中庸》;愚者雖讀此不曉也,不作可焉。又讀《與韓侍郎薦賢書》,以謂翱特窮時憤世無薦己者,故丁寧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韓為秦漢間好俠行義之一豪俊,亦善論人者也。最後讀《幽懷賦》,然後置書而嘆,嘆已復讀,不自休。恨,翱不生於今,不得與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時,與翱上下其論也刪。
凡昔翱一時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韓愈。愈嘗有賦矣,不過羨二鳥之光榮,嘆一飽之無時爾。此其心使光榮而飽,則不復雲矣。若翱獨不然,其賦曰:“眾囂囂而雜處兮,成嘆老而嗟卑;視予心之不然兮,慮行道之猶非。”又怪神堯以一旅取天下,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為憂必。嗚呼!使當時君子皆易其嘆老嗟卑之心為翱所憂之心,則唐之天下豈有亂與亡哉?
然翱幸不生今時,見今之事,則其憂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憂也?余行天下,見人多矣,脫有一人能如翱憂者,又皆賤遠,與翱無異;其餘光榮而飽者,一聞憂世之言,不以為狂人,則以為病痴子,不怒則笑之矣。嗚呼,在位而不肯自憂,又禁他人使皆不得憂,可嘆也夫!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歐陽修書。▲
風賦
宋玉〔先秦〕
楚襄王游於蘭台之宮,宋玉景差侍。有風颯然而至,王乃披襟而當之,曰:“快哉此風!寡人所與庶人共者邪?”宋玉對曰:“此獨大王之風耳,庶人安得而共之!”
王曰:“夫風者,天地之氣,溥暢而至,不擇貴賤高下而加焉。今子獨以為寡人之風,豈有說乎?”宋玉對曰:“臣聞於師:枳句來巢,
楚襄王游於蘭台之宮,宋玉景差侍。有風颯然而至,王乃披襟而當之,曰:“快哉此風!寡人所與庶人共者邪?”宋玉對曰:“此獨大王之風耳,庶人安得而共之!”
王曰:“夫風者,天地之氣,溥暢而至,不擇貴賤高下而加焉。今子獨以為寡人之風,豈有說乎?”宋玉對曰:“臣聞於師:枳句來巢,空穴來風。其所託者然,則風氣殊焉。”
王曰:“夫風始安生哉?”宋玉對曰:“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萍之末。侵淫溪谷,盛怒於土囊之口。緣太山之阿,舞於松柏之下,飄忽淜滂,激颺熛怒。耾耾雷聲,回穴錯迕。蹶石伐木,梢殺林莽。至其將衰也,被麗披離,沖孔動楗,眴煥粲爛,離散轉移。故其清涼雄風,則飄舉升降。乘凌高城,入於深宮。抵華葉而振氣,徘徊於桂椒之間,翱翔於激水之上。將擊芙蓉之精。獵蕙草,離秦衡,概新夷,被荑楊,回穴沖陵,蕭條眾芳。然後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躋於羅幃,經於洞房,乃得為大王之風也。故其風中人狀,直慘淒惏栗,清涼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發明耳目,寧體便人。此所謂大王之雄風也。”
王曰:“善哉論事!夫庶人之風,豈可聞乎?”宋玉對曰:“夫庶人之風,塕然起於窮巷之間,堀堁揚塵,勃鬱煩冤,沖孔襲門。動沙堁,吹死灰,駭溷濁,揚腐餘,邪薄入瓮牖,至於室廬。故其風中人狀,直憞溷鬱邑,毆溫致濕,中心慘怛,生病造熱。中唇為胗,得目為篾,啖齰嗽獲,死生不卒。此所謂庶人之雌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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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春逢耕者
柳宗元〔唐代〕
南楚春候早,余寒已滋榮。
土膏釋原野,白蟄競所營。
綴景未及郊,穡人先偶耕。
園林幽鳥囀,渚澤新泉清。
農事誠素務,羈囚阻平生。
故池想蕪沒,遺畝當榛荊。
慕隱既有系,圖功遂無成。
聊從田父言,款曲陳此情。
眷然撫耒耜,
南楚春候早,余寒已滋榮。
土膏釋原野,白蟄競所營。
綴景未及郊,穡人先偶耕。
園林幽鳥囀,渚澤新泉清。
農事誠素務,羈囚阻平生。
故池想蕪沒,遺畝當榛荊。
慕隱既有系,圖功遂無成。
聊從田父言,款曲陳此情。
眷然撫耒耜,回首煙雲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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