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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

出自唐代李白的《勞勞亭

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
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天下最傷心的地方,就是這送別的勞勞亭。
春風也會意離別的痛苦,不催這柳條兒發青。

注釋
勞勞亭:在今南京市西南,古新亭南,為古時送別之所。《景定建康志》:勞勞亭,在城南十五里,古送別之所。吳置亭在勞勞山上,今顧家寨大路東即其所。《江南通志》:勞勞亭,在江寧府治西南。
知:理解。
遣:讓。

賞析

的前兩句“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詩人以極其洗鍊的筆墨、高度概括的手法,破題而入,直點題旨。單就句意而言,這兩句就是屈原《楚辭·九歌·少司命》所說的“悲莫悲兮生別離”和江淹《別賦》所說的“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但詩人既以亭為題,就超越一步、透過一層,不說天下傷心事是離別,只說天下傷心處是離亭。這樣直中見曲,越過了離別之事來寫離別之地,越過了送別之人來寫送別之亭,立言就更高妙,運思就更超脫。而讀者自會因地及事,由亭及人。

不過,這首詩的得力之處卻非上面這兩句,而是它的後兩句。在上兩句詩里,詩人為了有力地展示主題、極言離別之苦,指出天下傷心之地是離亭,也就是說天下傷心之事莫過於離別,已經把詩意推到了高峰,似乎再沒有什麼話好說,沒有進一步盤鏇的餘地了。如果後兩句只就上兩句平鋪直敘地加以引伸,全詩將纖弱無力,索然寡味。而詩人才思所至,就亭外柳條未青之景,陡然轉過筆鋒,以“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這樣兩句,別翻新意,另闢詩境。

這一出人意表的神來之筆,出自詩人的豐富聯想。《文心雕龍·物色篇》說:“詩人感物,聯類不窮。”詩思往往是與聯想俱來的。詩人在構思時,要善於由甲及乙,由乙及丙。聯類越廣,轉折和層次越多,詩篇就越有深度,也越耐人尋味。王之渙的《送別》詩“楊柳東風樹,青青夾御河。近來攀折苦,應為別離多”,也是從楊柳生意,構思也很深曲;但就詩人的聯想而言,只不過因古時有楊柳送別習俗,就把送別與楊柳這兩件本來有聯繫的事物聯繫在了一起,而詩中雖然說到楊柳是“東風樹”,卻沒有把送別一事與東風相聯。李白的這兩句詩卻不僅因送別想到折柳,更因楊柳想到柳眼拖青要靠春風吹拂,從而把離別與春風這兩件本來毫不相干的事物聯在了一起。如果說王詩的聯想還是直接的,那么李詩的聯想則是間接的,其聯想之翼就飛得更遠了。

應當說,在古代詩歌中,從送別寫到折柳,在從折柳寫到春風的詩,並非絕無僅有。楊巨源的《折楊柳》詩“水邊楊柳麴塵絲,立馬煩君折一枝。惟有春風最相惜,殷勤更向手中吹”,寫得也具見巧思,但與李白這兩句相比,就顯得巧而不奇。李白的這兩句詩是把聯想和奇想結合為一的。詩人因送別時柳條未青、無枝可折而生奇想,想到這是春風故意不吹到柳條,故意不讓它發青,而春風之所以不讓柳條發青,是因為深知離別之苦,不忍看到人間折柳送別的場面。從詩人的構思說,這是聯想兼奇想;而如果從藝術手法來說,這是托物言情,移情於景,把本來無知無情的春風寫得有知有情,使它與相別之人同具惜別、傷別之心,從而化物為我,使它成了詩人的感情化身。

與李白的這首詩異曲同工、相映成趣的有李商隱的《離亭賦得折楊柳二首》之一:

暫憑樽酒送無憀,莫損愁眉與細腰。

人世死前惟有別,春風爭似惜長條。

對照之下,兩詩都以離亭為題,都是從離別想到楊柳,從楊柳想到春風,也都把春風寫得深知離別之苦,對人間的離別滿懷同情。但兩詩的出發點相同,而結論卻完全相反:李白構想春風因不願見到折柳送別的場面而不讓柳條發青;李商隱卻先說送別之人不忍折損楊柳的枝葉,再構想春風為了讓人們在臨別之時從折柳相贈中表達一片情意,得到一點慰藉,而不惜柳條被人攀折。這說明,同一題材可以有各種不同的構思、不同的寫法。詩人的想像是可以自由飛翔的,而想像的天地又是無限廣闊的。

創作背景

所作年代已難以確考,似為唐玄宗天寶八載(749年)李白漫遊金陵時作。詹鍈《李白詩文系年》:”為去朝以後所作,不知確在何年,姑繫於此(指天寶八載)。“
李白

李白

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唐朝浪漫主義詩人,被後人譽為“詩仙”。祖籍隴西成紀(待考),出生於西域碎葉城,4歲再隨父遷至劍南道綿州。李白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傳世。762年病逝,享年61歲。其墓在今安徽當塗,四川江油、湖北安陸有紀念館。► 1310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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