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
巧笑東鄰女伴,採桑徑里逢迎。疑怪昨宵春夢好,元是今朝鬥草贏。笑從雙臉生。
譯文及注釋
譯文
燕子飛來正趕上社祭之時,清明節後梨花紛飛。幾片碧苔點綴著池中清水,黃鸝的歌聲縈繞著樹上枝葉,只見那柳絮飄飛。
在採桑的路上邂逅巧笑著的東鄰女伴。怪不得我昨晚做了個春宵美夢,原來它是預兆我今天鬥草獲得勝利啊!不由得臉頰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注釋
破陣子:詞牌名,原為唐教坊曲名。又名《十拍子》。雙調六十二字,平韻。
新社:社日是古代祭土地神的日子,以祈豐收,有春秋兩社。新社即春社,時間在立春後、清明前。
碧苔:碧綠色的苔草。
飛絮:飄蕩著的柳絮。
巧笑:形容少女美好的笑容。逢迎:碰頭,相逢。
疑怪:詫異、奇怪。這裡是“怪不得”的意思。
鬥草:古代婦女的一種遊戲,也叫“鬥百草”。
雙臉:指臉頰。
賞析二
這首詞以輕淡的筆觸,描寫了古代少女們春天生活的一個小小片段,展示在讀者面前的卻是一副情趣盎然的圖畫。
詞的上片寫景。“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這兩句既點明了季節,又寫出了季節與景物的關係,給人以具體的印象。行文輕快流麗,蘊含喜悅的情意,為全詞的明朗、和諧、優美的基調打下了基礎。“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春水池塘,點綴那末三四點青苔,密林深處,不時傳來鶯兒的歌唱。“日長”,表明季節已開始變化,多少有點惜春的意味。柳絮在空中飛舞,顯示出晴和的景象。“碧苔”、“黃鸝”、“飛絮”,看來似乎是極其常見的自然景物,經詞人稍加點染,宛如一軸初夏風光小幅,特別惹人喜愛。
清明時節後,天氣漸漸轉暖,海棠梨花剛剛開敗,柳絮又開始飛花。春社將近,已見早燕歸來。園子裡有個小小的池塘,池邊點綴著幾點青苔,在茂密的枝葉深處,時時傳來黃鸝清脆的啼叫。
下片寫人。“巧笑東鄰女伴,採桑徑里逢迎。”趁著這春暮夏初的季節,少女們停了針線,來到這大自然的懷抱里。這時,東邊鄰居的女伴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她們正好在那條桑田小路上相逢了。“巧笑”二字,捕捉到了“東鄰女伴”用白描手法,通過人物的心理活動以及情態的描寫,由內心到外表塑造了東鄰女這一形象。內心真情流露的一剎那,巧妙地揭示了人物的精神世界。讀時,使人有似曾相識之感。“疑怪昨宵春夢好,原是今朝鬥草贏,笑從雙臉生。”少女們相逢的時候,興高采烈,歡歡喜喜的,隨著,一塊兒玩著那鬥草的遊戲。詞中主人公勝利了。這位天真的少女充滿著青春的歡樂。她忽然想起昨天夜裡做的那個好夢,認為那原來是“鬥草贏”的兆頭,臉上又飛起了笑容。詞中沒有正面來描寫鬥草的活動,只用一筆點出人物的內心活動,表現了這位少女不僅聰明,富於想像,而且心靈是那樣純潔無瑕。
創作背景
古時,每年在春秋時節,人們會兩次祭祀土地神。這兩次祭祀土地神的日子叫春社和秋社。而尤重春社,鄰里聚會,酒食分餐,賽會歡騰,非常熱鬧。古代女子在社日和清明時節可以停止勞作,做一些鬥草、踏青、盪鞦韆之類的遊戲,這首詞就是以春社為背景所寫。賞析三
此詞通過清明時節的一個生活片斷,反映出少女身上顯示的青春活力,充滿著一種歡樂的氣氛。全詞純用白描,筆調活潑,風格樸實,形象生動,展示了少女的純潔心靈。
二十四節氣,春分連線清明,正是一年春光最堪留戀的時節。春已中分,新燕將至,此時恰值社日也將到來,古人稱燕子為社燕,以為它常是春社來,秋社去。詞人所說的新社,指的即是春社了。那時每年有春秋兩個社日,而尤重春社,鄰里聚會,酒食分餐,賽會歡騰,極一時一地之盛。閨中少女,也“放”了“假”,正所謂“問知社日停針線”,連女紅也是可以放下的,呼姊喚妹,門外遊玩。詞篇開頭一句,其精神全在於此。
按民族“花歷”,又有二十四番花信風,自小寒至穀雨,每五日為一花信,每節應三信有三芳開放;按春分節的三信,正是海棠花、梨花、木蘭花。梨花落後,清明在望。詞人寫時序風物,一絲不苟。當此季節,氣息芳潤,池畔苔生鮮翠,林叢鸝囀清音。春光已是苒苒而近晚了,神情更在言外。清明的花信三番又應在何處?那就是桐花、麥花與柳花。所以詞人接著寫的就是“日長飛絮輕”。古有詩云:“落盡海棠飛盡絮,困人天氣日初長”,可以合看。文學評論家於此必曰:寫景;狀物!而不知時序推遷,觸人思緒也。
當此良辰佳節之際,則有二少女,出現於詞人筆下:在採桑的路上,她們正好遇著;一見面,西鄰女就問東鄰女:“你怎么今天這么高興?夜裡做了什麼好夢了吧!快說來聽聽!”東鄰笑道:“莫胡說!人家剛才和她們鬥草來著,得了彩頭呢!”
“笑從雙臉生”五字,再難另找一句更好的寫少女笑吟吟的句子來替換。何謂雙臉?蓋臉本從眼際得義,而非後人混指“嘴巴”也。故此詞,美在情景,其用筆明麗清婉,秀潤無倫,而別無奇特可尋之跡;迨至末句,收足全篇,神理盡出,天時人事,物態心情,全歸於此。
賞析
歸飛的燕子,飄落的梨花,池上的碧苔,清脆的鳥啼,映襯著笑靨如花的少女,讓人感受到春天的生機勃勃和青春的無限美好。
在《珠玉詞》中,這是一首清新活潑的作品,具有淳樸的鄉間泥土芬芳。上片寫自然景物。“燕子”、“梨花”、“碧苔”、“黃鸝”、“飛絮”,五色雜陳,秀美明麗,寫足春色之嬌嬈媚人。下片寫人物。擷取爛熳春色中一位年輕村姑之天真形象和幼稚心態進行表現。“巧笑”已聞其聲,見其容;“逢迎”更察其色,觀其形。“疑怪”兩句通過觀察者心理活動,用虛筆再現“女伴”“昨宵春夢”和“今朝鬥草”的生活細節,惟妙惟肖,將村姑的天真可愛一筆寫足,與上片生氣盎然的春光形成十分和諧的畫面美與情韻美。“笑從雙臉生”,特寫,綰合換頭“巧笑”語意,收束全篇春光無限之旨。全詞渾成優美,音節瀏亮,意境清秀,場面輕快,洋溢著誘人的青春魅力。尤其上下片的構思,景與人對應著寫,將春天的生命寫活了。其中巧笑的東鄰女伴,仿佛春天的女神,給人間帶來生氣、美麗與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