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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越世家第七

作者:歐陽修

錢鏐,字具美,杭州臨安人也。臨安里中有大木,鏐幼時與群兒戲木下,鏐坐 大石指麾群兒為隊伍,號令頗有法,群兒皆憚之。及壯,無賴,不喜事生業,以販 鹽為盜。縣錄事鍾起有子數人,與鏐飲博,起嘗禁其諸子,諸子多竊從之游。豫章 人有善術者,望牛斗間有王氣。牛斗,錢塘分也,因游錢塘。占之在臨安,乃之臨 安,以相法隱市中,陰求其人。起與術者善,術者私謂起曰:“占君縣有貴人,求 之市中不可得,視君之相貴矣,然不足當之。”起乃為置酒,悉召賢豪為會,陰令 術者遍視之,皆不足當。術者過起家,鏐適從外來,見起,反走,術者望見之,大 驚曰:“此真貴人也!”起笑曰:“此吾旁舍錢生爾。”術者召鏐至,熟視之,顧 起曰:“君之貴者,因此人也。”乃慰鏐曰:“子骨法非常,願自愛。”因與起訣 曰:“吾求其人者,非有所欲也,直欲質吾術爾。”明日乃去。起始縱其子等與鏐 游,時時貸其窮乏。

鏐善射與槊,稍通圖緯諸書。唐乾符二年,浙西裨將王郢作亂,石鑒鎮將董昌 募鄉兵討賊,表鏐偏將,擊郢破之。是時,黃巢眾已數千,攻掠浙東,至臨安,鏐 曰:“今鎮兵少而賊兵多,難以力御,宜出奇兵邀之。”乃與勁卒二十人伏山谷中, 巢先鋒度險皆單騎,鏐伏弩射殺其將,巢兵亂,鏐引勁卒蹂之,斬首數百級。鏐曰: “此可一用爾,大眾至何可敵邪!”乃引兵趨八百里,八百里,地名也,告道旁媼 曰:“後有問者,告曰:‘臨安兵屯八百里矣。’”巢眾至,聞媼語,不知其地名, 曰:“向十餘卒不可敵,況八百里乎!”遂急引兵過。都統高駢聞巢不敢犯臨安, 壯之,召董昌與鏐俱至廣陵。久之,駢無討賊意,昌等不見用,辭還,駢表昌杭州 刺史。是時,天下已亂,昌乃團諸縣兵為八都,以鏐為都指揮使,成及為靖江都將。

中和二年,越州觀察使劉漢宏與昌有隙,漢宏遣其弟漢宥、都虞候辛約,屯兵 西陵。鏐率八都兵渡江,竊取軍號,斫其營,營中驚擾,因焚之,漢宥等皆走。漢 宏復遣將黃珪、何肅屯諸暨、蕭山,鏐皆攻破之。與漢宏遇,戰,大敗之,殺何肅、 辛約。漢宏易服持膾刀以遁,追者及之,漢宏曰:“我宰夫也。”舉刀示之,乃免。

四年,僖宗遣中使焦居璠為杭、越通和使,詔昌及漢宏罷兵,皆不奉詔。漢宏 遣其將硃褒、韓公玫、施堅實等以舟兵屯望海。鏐出平水,成及夜率奇兵破褒等於 曹娥埭,進屯豐山,施堅實等降,遂攻破越州。漢宏走台州,台州刺史執漢宏送於 鏐,斬於會稽,族其家。鏐乃奏昌代漢寵,而自居杭州。

光啟三年,拜鏐左衛大將軍、杭州刺史,昌越州觀察使。是歲,畢師鐸囚高駢, 淮南大亂,六合鎮將徐約攻取蘇州。潤州牙將劉浩逐其帥周寶,寶奔常州,浩推度 支催勘官薛朗為帥。鏐遣都將成及、杜棱等攻常州,取周寶以歸,鏐具軍禮郊迎, 館寶於樟亭,寶病卒。棱等進攻潤州,逐劉浩,執薛朗,剖其心以祭寶。然後遣其 弟釒求攻徐約,約敗走入海,追殺之。

昭宗拜鏐杭州防禦使。是時,楊行密、孫儒爭淮南,與鏐戰蘇、常間。久之, 儒為行密所殺,行密據淮南,取潤州,鏐亦取蘇、常。唐升越州威勝軍,以董昌為 節度使,封隴西郡王;杭州武勝軍,拜鏐都團練使,以成及為副使。及字弘濟,與 鏐同事攻討,謀多出於及,而鏐以女妻及子仁琇。鏐乃以杜棱、阮結、顧全武等為 將校,沈崧、皮光業、林鼎、羅隱為賓客。

景福二年,拜鏐鎮海軍節度使、潤州刺史。乾寧元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二年,越州董昌反。昌素愚,不能決事,臨民訟,以骰子擲之,而勝者為直。妖人 應智王溫、巫韓媼等,以妖言惑昌,獻鳥獸為符瑞。牙將倪德儒謂昌曰:“曩時謠 言有羅平鳥主越人禍福,民間多圖其形禱祠之,視王書名與圖類。”因出圖以示昌。 昌大悅,乃自稱皇帝,國號羅平,改元順天。分其兵為兩軍,中軍衣黃,外軍衣白, 銘其衣曰“歸義”。副使黃竭切戒昌以為不可,昌大怒,使人斬竭,持其首至,罵 曰:“此賊負我好聖,明時三公不肯作,乃自求死邪!”投之圊中。昌乃以書告鏐, 鏐以昌反狀聞。

昭宗下詔削昌官爵,封鏐彭城郡王,浙江東道招討使。鏐曰:“董氏於吾有恩, 不可遽伐。”以兵三萬屯迎恩門,遣其客沈滂諭昌使改過。昌以錢二百萬犒軍,執 應智等送軍中,自請待罪,鏐乃還兵。昌復拒命,遣其將陳郁、崔溫等屯香嚴、石 侯,乞兵於楊行密,行密遣安仁義救昌。鏐遣顧全武攻昌,斬崔溫。昌所用諸將徐 珣、湯臼、袁邠皆庸人,不知兵,遇全武輒敗。昌兄子真,驍勇善戰,全武等攻之, 逾年不能克。真與其裨將刺羽有隙,羽譖之,昌殺真,兵乃敗。全武執昌歸杭州, 行至西小江,昌顧左右曰:“吾與錢公俱起鄉里,吾嘗為大將,今何面復見之乎!” 左右相對泣下,因真目大呼,投水死。

昭宗以宰相王溥鎮越州,溥請授鏐,乃改威勝軍為鎮東軍,拜鏐鎮海、鎮東軍 節度使、加檢校太尉、中書令,賜鐵券,恕九死。鏐如越州受命,還治錢塘,號越 州為“東府”。光化元年,移鎮海軍於杭州,加鏐檢校太師,改鏐鄉里曰廣義鄉勛 貴里,鏐素所居營曰衣錦營。婺州刺史王壇叛附於淮南,楊行密遣其將康儒應壇, 因攻睦州。鏐遣其弟釒求敗儒於軒渚,壇奔宣州。昭宗詔鏐圖形凌煙閣,升衣錦營 為衣錦城,石鑒山曰衣錦山,大官山曰功臣山。鏐游衣錦城,宴故老,山林皆覆以 錦,號其幼所嘗戲大木曰“衣錦將軍”。

天復二年,封鏐越王。鏐巡衣錦城,武勇右都指揮使徐綰與左都指揮使許再思 叛,焚掠城郭,攻內城,鏐子傳瑛及其將馬綽、陳為等閉門拒之。鏐歸,至北郭門 不得入。成及代鏐與綰戰,斬首百餘級,綰屯龍興寺。鏐微服逾城而入,遣馬綽、 王榮、杜建徽等分屯諸門,使顧全武備東府,全武曰:“東府不足慮,可慮者淮南 爾,綰急,必召淮兵至,患不細矣。楊公大丈夫,今以難告,必能閔我。”鏐以為 然。全武曰:“獨行,事必不濟,請擇諸公子可行者。”鏐曰:“吾嘗欲以元鳷婚 楊氏。”乃使隨全武如廣陵。綰果召田頵於宣州。全武等至廣陵,行密以女妻元鳷, 亟召頵還。頵取鏐錢百萬,質鏐子元瓘而歸。

天祐元年,封鏐吳王,鏐建功臣堂,立碑紀功,列賓佐將校名氏於碑陰者五百 人。四年,升衣錦城為安國衣錦軍。

梁太祖即位,封鏐吳越王兼淮南節度使。客有勸鏐拒梁命者,鏐笑曰:“吾豈 失為孫仲謀邪!”遂受之。太祖嘗問吳越進奏吏曰:“錢鏐平生有所好乎?”吏曰: “好玉帶、名馬。”太祖笑曰:“真英雄也。”乃以玉帶一匣、打球御馬十匹賜之。 江西危全諷等為楊渥所敗,信州危仔倡奔於鏐,鏐惡其姓,改曰元。開平二年,加 鏐守中書令,改臨安縣為安國縣,廣義鄉為衣錦鄉。三年,加守太保。

楊渥將周本、陳章圍蘇州,鏐遣其弟鋸、鏢救之。淮兵為水柵環城,以銅鈴系 網瀋水中,斷潛行者。水軍卒司馬福,多智而善水行,乃先以巨竹觸網,淮人聞鈴 聲遂舉網,福乃過,入城中,其出也亦然。乃取其軍號,內外夾攻,號令相應,淮 人以為神,遂大敗之,本等走,擒其將閭丘直、何明等。

四年,鏐游衣錦軍,作《還鄉歌》曰:“三節還鄉兮掛錦衣,父老遠來相追隨。 牛斗無孛人無欺,吳越一王駟馬歸。”乾化元年,加鏐守尚書令,兼淮南、宣潤等 道四面行營都統。立生祠於衣錦軍。鏐弟鏢居湖州,擅殺戍將潘長,懼罪奔於淮南。 二年,梁郢王友珪立,冊尊鏐尚父。末帝貞明三年,加鏐天下兵馬都元帥,開府置 官屬。四年,楊隆演取虔州,鏐始由海路入貢京師。龍德元年,賜鏐詔書不名。

唐莊宗入洛,鏐遣使貢獻,求玉冊。莊宗下其議於有司,群臣皆以謂非天子不 得用玉冊,郭崇韜尤為不可,既而許之,乃賜鏐玉冊金印。鏐因以鎮海等軍節度授 其子元瓘,自稱吳越國王,更名所居曰宮殿、府曰朝,官屬皆稱臣,起玉冊、金券、 詔書三樓於衣錦軍,遣使冊新羅、渤海王,海中諸國,皆封拜其君長。

明宗即位,安重誨用事,鏐致書重誨,書辭嫚,重誨大怒。是時,供奉官烏昭 遇、韓玫使吳越,既還,玫誣昭遇稱臣舞蹈,重誨乃奏削鏐王爵、元帥、尚父,以 太師致仕。元瓘等遣人以絹表間道自陳。安重誨死,明宗乃復鏐官爵。長興三年, 鏐卒,年八十一,謚曰武肅。子元瓘立。

元瓘字明寶,少為質于田頵。頵叛於吳,楊行密會越兵攻之,頵每戰敗歸,即 欲殺元瓘,頵母嘗蔽護之。後頵將出,語左右曰:“今日不勝,必斬錢郎。”是日 頵戰死,元瓘得歸。

鏐臥病,召諸大將告之曰:“吾子皆愚懦,不足任後事,吾死,公等自擇之。” 諸將泣下,皆曰:“元瓘從王征伐最有功,諸子莫及,請立之。”鏐乃出管鑰數篋, 召元瓘與之曰:“諸將許爾矣。”鏐卒,元瓘立,襲封吳越國王,玉冊、金印,皆 如鏐故事。

王延政自立於建州,閩中大亂,元瓘遣其將仰詮、薛萬忠等攻之,逾年,大敗 而歸。元瓘亦善撫將士,好儒學,善為詩,使其國相沈崧置擇能院,選吳中文士錄 用之。然性尤奢僭,好治宮室。天福六年,杭州大火,燒其宮室迨盡,元瓘避之, 火輒隨發。元瓘大懼,因病狂。是歲卒,年五十五,謚曰文穆。子佐立。

佐字祐,立時年十三,諸將皆少佐,佐初優容之,諸將稍不法,佐乃黜其大將 章德安於明州、李文慶於睦州,殺內都監杜昭達、統軍使闞璠,由是國中皆畏恐。

王延義、延政兄弟相攻,卓儼明、硃文進、李仁達等自相篡殺,連兵不解者數 年。仁達附於李景,已而又叛,景兵攻之,仁達求救於佐。佐召諸將計事,諸將皆 不欲行,佐奮然曰:“吾為元帥,而不能舉兵邪?諸將吾家素畜養,獨不肯以身先 我乎?有異吾議者斬!”乃遣其統軍使張筠、趙承泰等率兵三萬,水陸赴之。遣將 誓軍,號令齊整。筠等大敗景兵,俘馘萬計,獲其將楊業、蔡遇等,遂取福州而還, 由是諸將皆服。

佐立七年,襲封吳越國王,玉冊、金印,皆如元瓘。開運四年,佐卒,年二十, 謚曰忠獻。弟俶立。

俶字文德。佐卒,弟倧以次立。初,元瓘質於宣州,以胡進思、戴惲等自隨, 元瓘立,用進思等為大將。佐既年少,進思以舊將自待,甚見尊禮,及倧立,頗卑 侮之,進思不能平。倧大閱兵於碧波亭,方第賞,進思前諫以賞太厚,倧怒擲筆水 中曰:“以物與軍士,吾豈私之,何見咎也!”進思大懼。歲除,畫工獻《鍾馗擊 鬼圖》,倧以詩題圖上,進思見之大悟,知倧將殺己。是夕擁衛兵廢倧,囚於義和 院,迎俶立之,遷倧於東府。俶歷漢、周,襲封吳越國王,賜玉冊、金印。

世宗征淮南,詔俶攻常、宣二州以牽李景,俶治國中兵以待。景聞周師將大舉, 乃遣使安撫,境上皆戒嚴。蘇州候吏陳滿不知景使,以謂朝廷已克諸州,遣使安撫 矣,亟言於俶,請舉兵以應。俶相國吳程遽調兵以出,相國元德昭以為王師必未渡 淮,與程爭於俶前,不可奪。程等攻常州,果為景將柴克宏所敗,程裨將邵可遷力 戰,可遷子死馬前,猶戰不顧,程等僅以身免。周師渡淮,俶乃盡括國中丁民益兵, 使邵可遷等以戰船四百艘、水軍萬七千人至於通州以會期。

吳越自唐末有國,而楊行密、李昪據有江淮。吳越貢賦,朝廷遣使,皆由登、 萊泛海,歲常飄溺其使。顯德四年,詔遣左諫議大夫尹日就、吏部郎中崔頌等使於 俶,世宗諭之曰:“朕此行決平江北,卿等還當陸來也。”五年,王師征淮,正月 克靜海軍,而日就等果陸還。世宗已平淮南,遣使賜俶兵甲旗幟、橐駝羊馬。

錢氏兼有兩浙幾百年,其人比諸國號為怯弱,而俗喜淫侈,偷生工巧,自鏐世 常重斂其民以事奢僭,下至雞魚卵鷇,必家至而日取。每笞一人以責其負,則諸案 史各持其簿列於廷;凡一簿所負,唱其多少,量為笞數,以次唱而笞之,少者猶積 數十,多者至笞百餘,人尤不勝其苦。又多掠得嶺海商賈寶貨。當五代時,常貢奉 中國不絕。及世宗平淮南,宋興,荊、楚諸國相次歸命,俶勢益孤,始傾其國以事 貢獻。太祖皇帝時,俶嘗來朝,厚禮遣還國,俶喜,益以器服珍奇為獻,不可勝數。 太祖曰:“此吾帑中物爾,何用獻為!”太平興國三年,詔俶來朝,俶舉族歸於京 師,國除。其後事具國史。

嗚呼!天人之際,為難言也。非徒自古術者好奇而幸中,至於英豪草竊亦多自 托於妖祥,豈其欺惑愚眾,有以用之歟?蓋其興也,非有功德漸積之勤,而黥髡盜 販,倔起於王侯,而人亦樂為之傳歟?考錢氏之始終,非有德澤施其一方,百年之 際,虐用其人甚矣,其動於氣象者,豈非其孽歟?是時四海分裂,不勝其暴,又豈 皆然歟?是皆無所得而推歟?術者之言,不中者多,而中者少,而人特喜道其中者 歟?

鏐世興滅,諸書皆同,蓋自唐乾寧二年為鎮海、鎮東軍節度使,兼有兩浙,至 皇朝太平興國三年國除,凡八十四年。

部分譯文

錢鏐字具美,是杭州臨安人。

臨安里巷中有一株大樹,錢鍔小時候和小孩們在樹下遊戲,錢鍔坐在大石上指揮小孩們組成隊伍,發號施令很有法度,小孩們都怕他。

長大後,無固定職業,木喜歡從事生產,以販鹽做了盜賊。

縣錄事鍾起有幾個兒子,和錢鏗一起飲酒賭博,鍾起曾禁止他的兒子們這樣,兒子們常常暗中隨錢鏗遊蕩。

豫章有個擅長方衍的人,望見牛、斗二宿間有王者氣象。

牛、斗,是錢塘的分野,於是遊歷錢塘。

占卜王氣在臨安,於是前往臨安,以看相隱名於街市中,暗中尋找那個將會稱王的人。

鍾起和這個術士關係好,衍士私下對鍾起說:“占卜得知你們縣有貴人,在街市上尋找沒找到,看你的相是富貴相了,但還不夠稱王。”鍾起於是為他擺酒,召來所有賢士豪傑聚會,暗中讓術士一一觀察,都不配稱王。

術士拜訪鍾起家,錢鏐恰好從外面進來,見了鍾起,轉身就走,術士望見他,大吃一驚說:“這真是貴人!”鍾起笑著說:“這是我的鄰居錢生罷了。”術士召錢鏗來,仔細打量他i望著鍾起說:“你的富貴,靠這個人。”於是慰勉錢鏗說:“你的骨相不同尋常,希望你自愛!”於是和鍾起告別說:“我尋找這個人,不想得到什麼,只是想證實我的方術而已。”第二天就離去了。

鍾起纔放任他的兒子們和錢鍔交往,並常常周濟他的窮困。

錢鏗善於射箭和舞弄長矛,略通各類圖籍、讖緯書。

唐乾符二年,浙西偏將王郢作亂,石鑒鎮將董昌招募鄉兵討賊,表奏錢鏐為偏將,攻破王郢。

這時,黃巢已有士兵數乾人,進攻掠奪浙東,到達臨安,錢鏗說:“如今鎮兵少而賊兵多,難以力拒,應當出奇兵攔擊他們。”於是和勁兵二十人埋伏在山谷中,黃巢的先鋒軍兵都單騎度遇險隘,錢鍔預先埋伏的弩射死他們的將領,黃巢的士兵大亂,錢鏗率勁兵衝撞踐踏他們,斬數百人。

錢鎊說:“這種方法只可以用一次而已,大部隊到了怎可對付呢!”於是率兵奔赴八百里,八百里是個地名,告訴路旁的老婦人說:“後面有問你的人,你告訴他們說:‘臨安兵屯駐八百里了。”,黃巢兵眾到來,聽了老婦人的話,不知八百里是地名,說:“先前十多個士兵都不能對付,何況八百里呢!”於是急忙率兵通過。

都統高駢聽說黃巢不敢侵犯臨安,認為了不起,召董昌和錢鏗都到廣陵。

遇了很久,高駢並無討伐賊人的打算,董昌等人不受重用,告辭回去,高駢表奏董昌為杭州刺史。

這時,天下已亂,董昌於是團聚各縣兵組成八都,任錢鍔為都指揮使,成及焉靖江都將。

中相二年,越州觀察使劉漢宏和董昌產生矛盾,劉摸宏派他的弟弟劉漢宥、都虞候辛約,屯兵於西陵。

錢鏗率八都兵渡江,竊取軍中號令,襲擊營寨,軍營中士兵驚慌擾亂,於是焚毀軍營,型送宥等人都逃走。

劉漢宏又派將領黃珪、何肅屯駐諸暨、蕭山,錢鏗都攻破他們。

和劉漢宏相遇,交戰,大敗劉漠宏,殺死何肅、辛約。

劉漠宏改換衣服手持菜刀而逃,追兵追上他,劉漢宏說:“我是屠夫。”舉起屠刀給他們看,纔得以逃脫。

四年,唐僖宗派中使焦居墦任杭、越通和使,詔董昌和劉漢宏罷兵休戰,都不接受詔命。

劉漠宏派他的將領朱褒、韓公玫、施堅實等人率水軍屯駐於望海。

錢鏗出兵平水,成及晚上率領奇兵在曹娥埭攻破朱褒等人,進軍屯駐於豐山,施堅實等人投降,於是攻破越州。

劉漢宏逃到台州,台州刺史抓獲劉漢宏送給錢鏗,在會稽斬首,把他家減族。

錢鏐於是上表奏請董昌替代劉漢宏,而自己居於杭州。

光啟三年,封錢鏗為左衛大將軍、杭州刺史,董昌為越州觀察使。

這年,畢師鐸拘囚高駢,淮南大亂,六合鎮將徐約攻取蘇州。

潤州牙將劉浩趕走他的主帥周寶,周寶逃奔到常州,劉浩推舉度支催勘官薛朗做主帥。

錢鏐派都將成及、杜棱等人攻打常州,奪得周寶而回,錢鏐備軍禮在郊外迎接,安排周實在樟亭住下,周寶病死。

杜棱等人進攻潤州,驅逐劉浩,抓獲薛朗,挖他的心祭祀周實。

錢鏗然後派他的弟弟錢銶攻打徐約,徐約敗逃入海,錢銶追擊殺掉他。

唐昭宗封錢鏗焉杭州防禦使。

這時,楊行密、孫儒爭奪淮南,和錢鏗在蘇、常二州問作戰。

遇了很久,孫儒被楊行密殺掉,楊行密占據淮南,攻取潤州,錢鏐也攻取蘇、常二州。

唐升越州為威勝軍,任命董昌為節度使,封為隴西郡王;升杭州為武勝軍,拜錢鏐為都團練使,任命成及焉副使。

成及字弘濟,和錢鍔共同攻戰討伐,計謀多出自成及,而錢鏗把女兒嫁給成及的兒子成仁瑪。

錢鏗於是任命杜棱、阮結、顧全武等人為將校,沈崧、皮光業、林鼎、羅隱為幕僚。

景樞二年,封錢鎊焉鎮海軍節度使、潤州刺史。

乾寧元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二年,越州董昌反叛。

董昌歷來愚蠢,不能決斷事情,處理百姓案件,擲骰子決勝負,誰勝誰有理。

妖人應智王溫、巫師韓媼等人,用妖言蠱惑董昌,進獻鳥獸作為吉祥物。

牙將倪德儒對董昌說:“過去民間諺語說羅平烏主宰越人的禍福,民間常畫羅平鳥祈禱祭祀,我看你的簽名和烏圖相像。”於是拿出鳥圖給董昌看,董昌非常高興,於是自稱皇帝,國號羅平,改年號叫順天,把他的士兵分為兩軍,中軍穿黃衣服,外軍穿白衣服,衣上大書“歸義”二字。

副使黃竭急切告誡董昌認為不能這樣,董昌大怒,派人殺掉黃竭,拿他的頭來,罵道:“這賊人對不起我,放著天子聖明時候的三公不肯做,卻自己尋死!”把頭扔到廁所中。

董昌於是寫信告訴錢鏗,錢鍔把董昌反叛事狀上奏朝廷。

唐昭宗下詔削奪董昌的官爵,封錢鏗為彭城郡王,浙江柬道招討使。

錢鏗說:“董氏對我有恩,不能匆忙就討伐他。”率兵三萬人屯駐在迎恩門,派他的門客沈滂勸說董昌讓他改過自新。

董昌用二百萬錢犒勞軍隊,拘拿應智等人送到錢鏗軍中,自己請求等待治罪,錢鏐於是回師。

董昌又抗拒命令,派他的將領陳郁、崔溫等人屯駐於香嚴、石侯,向楊行密求兵,楊行密派安仁義援救董昌。

錢鎊派顧全武進攻董昌,斬崔溫。

董昌所任用的將領徐殉、湯臼、袁合都是平庸之人,不懂用兵,遇上顧全武就被打敗。

董昌哥哥的兒子董真,驍悍勇猛善戰,顧全武等人攻打他,一年多不能攻克。

董真和他的副將刺羽有矛盾,刺羽詆毀他,董昌殺掉董真,軍隊纔被打敗。

顧全武抓獲董昌送回杭州,走到西小江時,董昌望著手下人說:“我和錢公都出身鄉間,我曾做大將,現在又有什麼臉面見他呢!”手下人相對而哭,董昌於是瞪大眼睛大呼,投水自殺。

唐昭宗任命宰相王溥鎮守越州,王溥謫求以越州授錢鏗,於是改威勝軍為鎮柬軍,拜錢鏐為鎮海、鎮柬軍節度使、加檢校太尉、中書令,賜給鐵券,赦免九死。

錢鏗到越州接受任命,返回錢塘,作為官府所在,稱越州為“束府”。

光化元年,移鎮海軍到杭州,加錢鏐焉檢校太師,改錢鎊的鄉里為廣義鄉勛貴里,錢鏐平常住的營寨叫衣錦營。

婺州刺史王壇反叛歸附淮南,楊行密派他的將領康儒接應王壇,趁機進攻睦州。

錢鏐派他的弟弟錢銶在軒渚打敗康儒,王壇逃奔往宣州。

唐昭宗下詔在凌煙閣為錢鏐畫像,升衣錦營為衣錦城,改石鑒山叫衣錦山,大官山叫功臣山。

錢鏐游衣錦城,宴請故老鄉親,山上林木都披上錦緞,稱他小時候曾玩耍的大樹叫“衣錦將軍”。

天復二年,封錢鍔為越王。

錢鍔巡視衣錦城,武勇右都指揮使徐綰和左都指揮使許再思反叛,焚毀攻陷外城,進攻內城,錢鏗的兒子錢傳瑛和他的將領馬綽、陳為等人關閉城門抵抗。

錢鏐返回,到達北城門不能進去。

成及代替錢鏐跟徐綰交戰,殺敵一百多人,徐綰屯駐於龍興寺。

錢鏗穿上百姓的衣服越過城牆進入城中,派馬綽、王榮、杜建徽等人分別屯守各門,派顧全武防備束府,顧全武說:“東府不值得擔心,憂慮的是淮南,徐綰危急時,必定會召淮南軍隊來,禍患不小啊。

楊公是大丈夫,現在向他告難,必定會同情我們。”錢鏗認為對。

顧全武說:“我獨自去,必定不能成事,請求在各位公子中選一個可以和我同去的人。”錢鏐說:“我曾想讓錢元琮和楊氏聯姻。”於是派錢元璟隨顧全武去廣陵。

徐綰果然往宣州召田頭求救。

顧全武等人到達廣陵,楊行密把女兒嫁給錢元璩,急召田頹返回。

田額取錢鎊一百萬錢,以錢鏗的兒子錢元璀作人質返回。

天佑元年,封錢鏗為昊王,錢鎊修建功臣堂,立碑紀功,在碑的背面刻幕僚、官吏、將校五百人的姓名。

四年,升衣錦城為安國衣錦軍。

梁太祖即位,封錢鎊為昊越王兼淮南節度使。

有門客勸錢鏐拒絕梁的任命,錢鍔笑著說:“我難道不能做孫仲謀嗎!”於是接受任命。

梁太祖曾問昊越進奏官說:“錢鏗平生有什麼喜好?”進奏官說:“喜歡玉帶、名馬。”梁太祖笑著說:“真是個莢雄。”於是拿玉帶一匣、打球御馬十匹賜給錢鏐。

江西危全諷等人被楊渥打敗,信州危仔倡投奔錢鎊,錢鏗討厭他們的姓,改為元。

開平二年,加錢鏐守中書令,改臨安縣焉安國縣,廣義鄉為衣錦鄉。

三年,加守太保。

楊渥的將領周本、陳章包圍蘇州,錢鏗派他的弟弟錢鋸、錢鏢救援他們。

淮軍築水柵包圍州城,把銅鈴系在網上沉入水中,隔斷潛水進出的人。

水軍士兵司馬福,多智謀而又善於潛水,就先用大竹竿碰水中的網,淮人聽見鈴聲就拉起網,司馬福於是藉機遇網,進入城中,出來也是這樣。

於是取得城中守軍號令,內外夾攻,號令相應,淮軍以為有神相助,於是大敗淮軍,周本等人逃跑,擒獲他們的將領閻丘直、何明等人。

四年,錢謬游衣錦軍,作《還鄉歌》唱道:“持節回鄉啊身穿錦衣,故鄉父老從速處來追隨。

牛斗無光人無欺,昊越王乘駟馬高車返回。”乾化元年,加錢鍔守尚書令,兼淮南、宣潤等道四面行營都統。

在衣錦軍建立錢鏐生祠。

錢鍔的弟弟錢鏢居湖州,擅自殺守將潘辰,畏罪投奔到淮南。

二年,梁郢王朱友珪登位,降冊命尊崇錢鎊為尚父。

梁末帝貞明三年,加錢鎊天下兵馬都元帥,開府設定屬官。

四年,楊隆演攻取虔州,錢鏐開始從海路向京師進貢。

龍德元年,賜給錢鎊的詔書不稱名。

唐莊宗進入洛陽,錢鏗派使臣進貢,請求玉冊。

唐莊宗把他的請求下給官府商議,群臣都認為不是天子不能用玉冊,郭崇韜尤其認為不行,不久同意了,於是賜給錢鏗玉冊、金印。

錢鏐於是任命他的兒子錢元璀為鎮海等軍節度,自稱昊越國王,所住的地方改稱宮殿、官府叫朝,屬官都稱臣,在衣錦軍修建玉冊、金券、詔書三樓,派使臣冊封新羅、渤海王,對海中各國,錢鏐都給他們的君長授封職號。

唐明宗登位,安重誨專權,錢鏐致信安重誨,信中語言輕慢,安重誨大怒。

逭時,供奉官盅昭遇、韓玫出使昊越,返回後。

韓玫誣告烏昭遇對昊越稱臣行舞蹈禮,安重誨於是上奏削奪錢鏗的王爵、元帥、尚父,以太師辭官。

錢元璀等派人從小路進獻絹綢上表白陳。

安重誨死後,唐明宗纔恢複錢鍔的官爵。

長興三年,錢鎊去世,終年八十一歲,謐號叫武肅。

兒子錢元璀繼位。

錢元璀字明賓,年輕時被田頹當作人質。

田頭反叛昊,楊行密會同越兵攻打他,田頭每當戰敗而回,就想殺掉錢元璀,田頹的母親常保護他。

後來田頹準備出戰時,對手下人說:“今天如果不取勝,必定斬錢郎。”這天田頹戰死,錢元瑾得以回來。

錢鏐臥病不起,召來大將告訴他們說:“我的兒子都愚蠢懦弱,不配擔當以後的大事,我死後,你們自己挑選繼承人。”將領們流著眼淚,都說:“錢元璀跟隨你征伐功勞最大,其餘的兒子沒有人能趕上他,請求立他焉王。”錢鏐纔拿出幾匣子鑰匙,召來錢元瑾交給他說:“將領們都同意你了。”錢鏐死,錢元璀登位,襲封為昊越國王,玉冊、金印,都依錢鏗時的舊例。

王延政在建州,自立,閩中大亂,錢元堆派他的將領仰詮、薛萬忠等人攻打他,一年多,大敗而回。

錢元罐也善於安撫將士,喜好儒學,善於做,讓他的國相沈崧設定擇能院,挑選昊中文人加以錄用。

但性格尤其奢侈僭越,喜好建造宮殿。

天福六年,杭州大火,把宮室差不多全部燒光,錢元罐避火,火就跟著他燒,錢元堆十分恐懼,因而患病精神失常,這年去世,當年五十五歲,謐號叫文穆。

兒子錢佐繼位。

鏜住字佑,登位時十三歲,將領們都看不起錢佐,錢佐起初寬容他們,將領們逐漸不守法,錢佐於是在明州罷黜大將章德安、在睦州廢罷李文慶,殺內都監杜昭達、統軍使板瑨,於是國中之人都感到恐懼。

王延羲、王延政兄弟相互攻擊,卓儼明、朱文進、李仁達等人自相篡奪攻殺,幾年來交戰不斷。

李仁達歸附李景,不久又反叛,李景的軍隊攻打他,李仁達向錢佐求救。

錢佐召集將領商量,將領們都不想去,錢佐激動地說:“我是元帥,.而不能發兵嗎?我象一直養著你們這些將領,難道不願意先我而戰嗎?對我的話有異議的靳!”於是派他的統軍使張筠、趟承泰等人率兵三萬人,水陸並進援救李仁逵。

派遣將領,閱兵誓師,號令整齊。

張筠等人大敗李景的軍隊,俘虜斬首敷以萬計,抓獲他們的將領楊業、蔡遇等,於是攻取福州而回,從此將領們都佩服他了。

錢佐登位七年,襲封昊越國王,玉冊、金印,都依錢元璀時舊例。

開運四年,鍾佐去世,時年二十歲,謐號叫忠獻。

弟弟錢仿登位。

錢傲字文德。

錢佐死後,弟弟錢系按順序繼位。

當初,錢元罐在宣州作人質,以胡進思、戴憚等人跟從自己,錢元璀登位,任用胡進思等人做大將。

錢佐既年輕,胡進思把自己當作老將,很受尊敬禮遇,到錢家登位後,頗為輕侮看不起他,胡進思憤憤不平。

錢家在碧波亭大閱兵,正依次行賞,胡進思上前諫阻說賞賜太重,錢驚發怒把筆扔到水中說:“拿財物賞給軍士,我難道私吞了,為什麼受到責備?”胡進思十分畏懼。

年終,畫工進獻《鍾馗擊鬼圖》,錢家在畫上題詩,胡進思讀了猛然醒悟,知道錢家要殺自己了。

這天晚上帶著衛兵廢除錢驚,拘囚在義和院,迎接錢傲,立為國君,把錢家遷到束府。

錢椒經歷漠、周兩朝,襲封昊越國王,賜給玉冊、金印。

周世宗征伐淮南,詔令錢仿進攻常、宣二州以牽制李景,錢傲整治國中軍隊待命。

李景聽說周軍將大舉出動,於是派使臣安撫,邊境上都戒嚴了。

蘇州迎賓官吏陳滿不知道是李景的使臣,認為朝廷已經攻克各州,派使臣前來安撫了,急忙告訴錢假,請求派兵回響。

錢傲的宰相昊程匆忙調遣軍隊出動,宰相元德昭認為王師必定沒有渡過淮河,和昊程在錢假面前爭執,沒有改變前議。

昊程等人進攻常州,果然被李景的將領柴克宏打敗,昊程的偏將邵可遷奮力作戰,邵可遷的兒子死於馬前,飽還繼續作戰不顧,昊程等人僅僅單身逃命。

周軍渡過淮河,錢傲於是徵召圃中全部成年百姓補充軍隊,派邵可遷等人率領四百艘戰船、一萬七千水兵到通州會合周軍。

昊越自從唐末建國以來,而楊行密、李升占據江淮。

昊越交納賦稅,朝廷派遣使臣,都從登、萊二州航海前往,每年常常沖走淹沒他們的使臣。

顯德四年,下詔派左諫議大夫尹日就、吏部郎中崔頌等人出使錢仿,周世宗向他們宣布說:“朕此行決心平定長江以北,你們回來時就會走陸路了。”五年,朝廷大軍征討淮,正月攻克靜海軍,而尹日就等人果然從陸路返回。

周世宗平定淮南後,派使臣賜給錢椒武器、鏜甲、旗幟、駱駝、羊、馬。

錢氏擁有兩浙將近百年,那裡的人比其它各國的人更膽怯懦弱,而風俗喜好淫逸奢侈,苟且偷生,工藝精巧,自從錢謬在世時就常常對百姓加重賦稅,從事奢侈越分的事,下至雞、魚、蛋、雛禽,必定挨家挨盧按日收取賦稅,常常鞭打一人來追繳拖欠的賦稅,各案的官史就分別拿著賬簿站立在公堂上,凡賬簿上所拖欠的賦稅,報出多少數量,折合為鞭打的次數,依次報敷而鞭打民戶,少的也被鞭打幾十下,多的達到一百多,人們不能忍受痛苦。

又搶得很多嶺南海外商人的財寶。

在五代時,常常不斷向中原國家進貢,到周世宗平定淮南,宋朝興起時,劑、楚各國相繼歸附,錢傲的勢力更加孤立,便傾盡國家財富來進貢。

宋太祖皇帝時,錢仿曾經來朝拜,宋用厚禮送他回國,錢散心喜,增加進貢珍奇器物,不可勝敷。

宋太祖說:“這些不過是我倉庫中的財物罷了,何用進獻!”太平興國三年,詔令錢傲來朝,錢傲全族到京師,亡國.以後的事記載在本朝國史中。

唉!上天、人世的關係,難以說清啊。

不祇是從古到今的術士喜好獵奇而僥倖說中,以至於英雄豪傑、草莽盜賊也常常以妖妄的徵兆自托,難道不是欺騙愚民,有它的用處嗎?大概在興起的時候,並非有逐漸積累的功德辛勞,而服刑的罪犯、私販商賈,或崛起而成為王侯,而人們也樂於傳播這些妖妄之事吧?考察錢氏立國的始終,並沒有功德恩澤布施一方,一百年之間,殘酷地役使百姓到了極點,其表現於天文曆象的,難道不是妖孽嗎?這時四海分裂,人們經受不了這種暴虐,又難道都是這樣嗎?這都是無所得而推想出來的嗎?方術家的話,不應驗的多,應驗的少,而人們只是喜歡稱道那些應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