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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卷一百零七

作者:沈昫等

○王翃 兄翊

郗士美 李鄘 子柱 柱子磎

辛秘 馬扌韋弘景王 彥威

王翃,太原晉陽人也。兄翊,乾元中累官至京兆少尹。性謙柔,淡於聲利。自 商州刺史遷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觀察等使。入朝,充北蕃宣慰使,稱職。代宗 素重之,及即位,目為純臣。遷刑部侍郎、御史中丞。居憲司,雖不能舉振綱條, 然以謹重知名。大曆二年卒。

翊為侍郎時,翃自折衝授辰州刺史,遷朗州,有威望智術,所蒞立名。大曆五 年遷容州刺史、容管經略使。

自安、史之亂,頻詔徵發嶺南兵募,隸南陽魯炅軍。炅與賊戰於葉縣,大敗, 餘眾離散。嶺南溪洞夷獠,乘此相恐為亂,其首領梁崇牽,自號“平南十道大都統”。 及其黨覃問等,誘西原賊張侯、夏永攻陷城邑,據容州。前後經略使陳仁琇、李抗、 侯令儀、耿慎惑、元結、長孫全緒等,雖容州刺史,皆寄理藤州,或寄梧州。

及翃至藤州,言於眾曰:“吾為容州刺史,安得寄理他邑!”乃出私財募將健, 許奏以好爵,以是人各盡力。不數月,斬賊魁歐陽珪。馳於廣州,見節度使李勉, 求兵為援。勉曰:“容州陷賊已久,群獠方強,卒難圖也。若務速攻,只自敗耳, 郡不可復也。”翃請曰:“大夫如未暇出師,但請移牒諸州,揚言出千兵援助,冀 藉聲勢,成萬一之功。”勉然之。翃乃以手札告諭義州刺史陳仁璀、藤州刺史李曉 庭等,同盟約討賊。翃復募三千餘人。力戰,日數合。節度使牒止翃用兵。翃慮惑 將士,匿其牒,奮起士卒,大破賊數萬眾,擒其帥梁崇牽。賊遁數百里外,盡復容 州故境。翃發使以聞,奏置順州,以遏余寇。前後大小百餘戰,生擒賊帥上獻者七 十餘人。累加銀青光祿大夫、兼御史中丞,充招討處置使。

翃又令其將張利用、李實等分兵討襲西原。遂收復鬱林諸州,部內漸安。後因 哥舒晃殺節度使呂崇賁,嶺南復亂。翃遣大將李實悉所管兵赴援廣州。西原賊率覃 問復招合夷獠曰:“容州兵馬盡赴廣州,郡可圖也。”於是悉眾來襲。翃知其來, 伏兵御之,生擒覃問,其眾大敗。代宗聞而壯之,遣中使慰勞,加金紫光祿大夫。

時西蕃入寇河中,元帥郭子儀統兵備之。乃征翃為河中少尹,充節度留後,領 子儀之務。有悍將凌正者,橫暴擾軍政,約其徒夜噪斬關以逐翃。有告者,翃縮夜 漏數刻,以差其期。賊驚而遁,卒誅正,軍城乂安。

歷汾州刺史、京兆尹。屬發涇原兵討李希烈,軍次滻水。翃備供頓,肉敗糧臭, 眾怒以叛。翃奔至奉天,加御史大夫,改將作監,從幸山南。車駕還京,改大理卿。 出為福州刺史、福建觀察使,入為太子賓客。

貞元十二年,檢校禮部尚書,代董晉為東都留守,判尚書省事、東畿汝防禦使。 凡開置二十餘屯,市勁筋良鐵以為兵器,簡練士卒,軍政頗修。無何,吳少誠阻命, 翃賦車籍甲,不待完繕,東畿之人賴之。十八年卒,時七十餘,贈禮部尚書。

郗士美,字和夫,高平金鄉人也。父純,字高卿,為李邕、張九齡等知遇,尤 以詞學見推。與顏真卿、蕭穎士、李華皆相友善。舉進士,繼以書判制策,三中高 第,登朝歷拾遺、補闕、員外、郎中、諫議大夫、中書舍人。處事不回,為元載所 忌。魚朝恩署牙將李琮為兩街功德使。琮暴橫,於銀台門毀辱京兆尹崔昭。純詣元 載抗論,以為國恥,請速論奏。載不從,遂以疾辭。退歸東洛凡十年,自號“伊川 田父。”清名高節,稱於天下。及德宗即位,崔祐甫作相,召拜左庶子、集賢學士。 到京,以年老乞身,表三上。除太子詹事致仕,東歸洛陽。德宗召見,屢加褒嘆, 賜以金紫。公卿大夫皆賦詩祖送於都門,搢紳以為美談。有文集六十卷行於世。

士美少好學,善記覽。父友顏真卿、蕭潁士輩嘗與之討論經傳,應對如流。既 而相謂曰:“吾曹異日,當交於二郗之間矣。”未冠,為陽翟丞。李抱真鎮潞州, 闢為從事,雅有參贊之績。其後易二帥,皆詔士美佐之。

由坊州刺史為黔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持節黔中經略招討觀察鹽鐵等使。時溪 州賊帥向子琪連結夷獠,控據山洞,眾號七八千。士美設奇略討平之。詔書勞慰, 加檢校右散騎堂侍,封高平郡公,再遷京兆尹。每別殿延問,必咨訪大政。出為鄂 州觀察使。

貞元十八年,伊慎有功,特授安黃節度。二十年,慎來朝,其子宥主留事,朝 廷未能去。會宥母卒於京師,利主軍權,不時發喪。士美命從事托以他故過其境。 宥果迎之,告以凶問,先備肩籃,即日遣之。

元和五年,拜河南尹。明年三月,檢校工部尚書、潞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昭義 節度。前政之豐給浮費,至皆減損,號令嚴肅。

及朝廷討王承宗,士美遣兵馬使王獻領勁兵一萬為先鋒。獻兇惡恃亂,逗撓不 進;遽令召至,數其罪斬之。下令曰:“敢後出者斬!”士美親鼓之。兵既合,而 賊軍大敗,下三營,環柏鄉,屢以捷聞。上大悅曰:“吾故知士美能辦吾事。”於 時四面七、八鎮兵共十餘萬,以環鎮、冀,未有首功,多犯法。士美兵士勇敢畏法, 威聲甚振。承宗大懼,指期有破亡之勢,會詔班師,至今兩河間稱之。

十二年,以疾征為工部尚書。稍間,拜忠武節度使、檢校刑部尚書。至鎮逾月, 寢疾。元和十四年九月卒,年六十四。贈尚書左僕射,謚曰景。

士美善與人交,然諾之際豁如也,當時名稱翕然。

李鄘,字建侯,江夏人。北海太守邕之侄孫。父暄,官至起居舍人。鄘大曆中 舉進士,又以書判高等,授秘書正字。為李懷光所辟,累遷監察御史。及懷光據蒲 津叛,鄘與母、妻陷賊中。恐禍及親,因偽白懷光曰:“兄病在洛,請母往視之。” 懷光許焉,且戒妻子無得從。鄘皆遣行。後懷光知,責之。對曰:“鄘名隸軍籍, 不得隨侍老母,奈何不使婦隨姑行也。”懷光無以罪之。時與故相高郢同在賊廷, 乃密奏賊軍虛實及攻取之勢。德宗賜手詔以勞之。後事泄,懷光嚴兵召郢與鄘詰責。 鄘詞激氣壯,三軍義之。懷光不敢殺,囚之獄中。懷光死,馬燧就獄致禮,表為河 東從事。尋以言不行,歸養洛中。襄州節度使嗣曹王皋致禮延辟,署從事,奏兼殿 中侍御史。入為吏部員外郎。

徐州張建封卒,其子愔為將校所迫,俾領軍務。詔擇臨難不懾者,即其軍以諭 之,遂命鄘為徐州宣慰使。鄘直抵其軍,召將士,傳朝旨,陳禍福,脫監軍使桎梏, 令復其位。凶黨不敢犯。及愔上表稱兵馬留後,鄘以為非詔令所加,不宜稱號,立 使削去,方受其表。遷吏部郎中。

順宗登極,拜御史中丞,遷京兆尹、尚書右丞。元和初,以京師多盜,複選為 京兆尹,擒奸禁暴,威望甚著。尋拜檢校禮部尚書、鳳翔尹、鳳翔隴右節度使。是 鎮承前命帥,多用武將,有“神策行營”之號。初受命,必詣軍修謁。鄘既受命, 表陳其不可,詔遂去“神策行營”字,但為鳳翔隴右節度。未幾,遷鎮太原,入為 刑部尚書、兼御史大夫、諸道鹽鐵轉運使。

五年冬,出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使。鄘前在兩鎮,皆以剛嚴操下, 遽變舊制,人情不安,故未幾即改去。至淮南數歲,就加檢校左僕射,政嚴事理, 府廩充積。

及王師征淮夷,鄆寇李師道表里相援。鄘發楚、壽等州二萬餘兵,分壓賊境, 日費甚廣,未嘗請於有司。時憲宗以兵興,國用不足,命鹽鐵副使程異乘驛諭江淮 諸道,俾助軍用。鄘以境內富實,乃大籍府庫,一年所蓄之外,鹹貢於朝廷。諸道 以鄘為倡首,悉索以獻,自此王師無匱乏之憂。

先是,吐突承璀監淮南軍,貴寵莫貳。鄘亦以剛嚴素著,而差相敬憚,未嘗稍 失。承璀歸,遂引以為相。十二年,征拜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鄘出入顯重,素不 以公輔自許,年侵勢過,頗安外鎮。登祖筵,聞樂而泣下,曰:“宰相之任,非吾 所長也。”行頗緩,至京師,又辭疾歸第。既未朝謁,亦不領政事,竟以疾辭,改 授戶部尚書。俄換檢校左僕射,兼太子賓客,分司東都。尋以太子少傅致仕。元和 十五年八月卒,贈太子太保,謚曰肅。

鄘強直無私飾,與楊憑、穆質、許孟容、王仲舒友善,皆任氣自負。然鄘當官 嚴重,為吏以峻法立操,所至稱理,而剛決少恩。鎮揚州七年,令行禁止。擒擿生 殺,一委軍吏,參佐束手,居人頗陷非法,物議以此少之。子柱,官至浙東觀察使。

柱子磎,字景望,博學多通,文章秀絕。大中十三年,一舉登進士第。歸仁晦 鎮大梁,穆仁裕鎮河陽,自監察、殿中相次奏為從事。入為尚書水部員外郎,累遷 吏部郎中,兼史館修撰,拜翰林學士、中書舍人。廣明中,分司洛下。遇巢、讓之 亂,逃於河橋。光啟中,避亂淮海,有偽襄王詔命,磎皆不從。

王鐸鎮滑台,杖策詣之。鐸表薦於朝。昭宗雅重之,復召入翰林為學士,拜戶 部侍郎,遷禮部尚書。

景福二年十月,與韋昭度並命中書門下平章事。宣制日,水部郎中、知制誥劉 崇魯掠其麻哭之,奏云:“李磎奸邪,挾附權幸,以忝學士,不合為相。”時宰臣 崔昭緯與昭度及磎素不相協,密遣崇魯沮之也,乃左授太子少師。磎因上十章及 《納諫論》三篇自雪,且數崇魯之惡。議者重其才而鄙其訟。昭宗素愛其才,而急 於大用。至乾寧初,又上第十一表,乃復命為相。數月,與昭度同為王行瑜等所殺。

磎自在台省,聚書至多,手不釋卷,時人號曰“李書樓”。所撰文章及註解書 傳之闕疑,僅百餘卷,經亂悉亡。王行瑜死,德音昭雪,贈司徒,謚曰文。

子沇,字東濟,有俊才。與父同日遇害,詔贈禮部員外郎。

辛秘,隴西人。少嗜學。貞元年中,累登《五經》、《開元禮》科,選授華原 尉,判入高等,調補長安尉。高郢為太常卿,嘉其禮學,奏授太常博士。遷祠部、 兵部員外郎,仍兼博士。山陵及郊丘二禮儀使,皆署為判官。當時推其達禮。

元和初,拜湖州刺史。未幾,屬李錡命,將收支郡,遂令大將監守五郡。蘇常 杭睦四州刺史,或以戰敗,或被拘執。賊黨以秘儒者,甚易之。秘密遣衙門將丘知 二勒兵數百人,候賊將動,逆戰大破之。知二中流矢墜馬,起而復戰,斬其將,焚 其營,一州遂安。賊平,以功賜金紫,由是僉以秘材堪將帥。

及太原節度范希朝領全師出討王承宗,征秘為河東行軍司馬,委以留務。尋召 拜左司郎中,出為汝州刺史。

九年,征拜諫議大夫,改常州刺史,選為河南尹。蒞職修政,有可稱者。

十二年,拜檢校工部尚書,代郗士美為潞州大都督府長史、御史大夫,充昭義 軍節度、澤潞磁洺邢等州觀察使。是時以再討王承宗,澤潞壓境,凋費尤甚。朝議 以兵革之後,思能完復者,遂以命秘。凡四歲,府庫積錢七十萬貫,餱糧器械稱是。

及歸,道病,先自為墓誌。將歿,又為書一通,命緘致几上。其家發之,皆送 終遵儉之旨。久歷重任,無豐財厚產,為時所稱。元和十五年十二月卒,年六十四。 贈左僕射,謚曰昭。

馬扌,字會元,扶風人。少孤貧好學。性剛直,不妄交遊。貞元中,姚南仲 鎮滑台,闢為從事。南仲與監軍使不葉,監軍誣奏南仲不法。及罷免,扌坐貶泉 州別駕,監軍入掌樞密。福建觀察使柳冕希旨欲殺扌,從事穆贊鞫扌,贊稱無 罪,扌方免死。後量移恩王傅。

元和初,遷虔州刺史。四年,兼御史中丞,充嶺南都護、本管經略使。扌敦 儒學,長於政術。在南海累年,清廉不撓,夷獠便之。於漢所立銅柱之處,以銅一 千五百斤特鑄二柱,刻書唐德,以繼伏波之跡。以綏蠻功,就加金紫。

八年,轉桂州刺史、桂管經略觀察使,入為刑部侍郎。裴度宣慰淮西,奏為制 置副使。吳元濟誅,度留扌蔡州,知彰義軍留後。尋檢校工部尚書、蔡州刺史、 兼御史大夫,充淮西節度使。扌以申、光、蔡等州久陷賊寇,人不知法,威刑勸 導,鹹令率化。奏改彰義軍曰淮西,賊之偽跡,一皆削盪。

十三年,轉許州刺史、忠武軍節度、陳許溵等州觀察處置等使。明年,改華州 刺史、潼關防禦、鎮國軍等使。

十四年,遷檢校刑部尚書、鄆州刺史、天平軍節度、鄆曹濮等州觀察等使,就 加檢校尚書左僕射。入為戶部尚書。長慶三年卒,贈右僕射。

扌理道素優,軍政多暇,公務之餘,手不釋卷。所著《奏議集》、《年曆》、 《通曆》、《子鈔》等書百餘卷,行於世。

韋弘景,京兆人,後周逍遙公夐之後。祖嗣立,終宣州司戶。父堯,終洋州興 道令。弘景貞元中始舉進士,為汴州、浙東從事。

元和三年,拜左拾遺,充集賢殿學士,轉左補闕。尋召入翰林為學士。普潤鎮 使蘇光榮為涇原節度使,弘景草麻,漏敘光榮之功,罷學士,改司門員外郎,轉吏 部員外、左司郎中,改吏部度支郎中。張仲方貶李吉甫謚,上怒,貶仲方。弘景坐 與仲方善,出為綿州刺史。宰相李夷簡出鎮淮南,奏為副使,賜以金紫。入為京兆 少尹,遷給事中。

劉士涇以駙馬交通邪幸,穆宗用為太僕卿。弘景與給事薛存慶封還詔書,諭士 涇曰:“伏以司仆正卿,位居九列。在周之命,伯冏其人,所以惟月膺名,象河稱 重。漢朝亦以石慶之謹愿,陳萬年之行潔,皆踐斯職,謂之大僚。今士涇戚里常人, 班敘散秩,以父任將帥,家富貲財,聲名不在於士林,行義無聞於朝野,忽長卿寺, 有瀆官常。以親則人物未賢,以勛則寵待常厚,今叨顯任,誠謂謬官。《傳》曰: ‘惟名與器,不可假人。’蓋士涇之謂。臣等職司違失,實在守官。其劉士涇新除 太僕卿敕,未敢行下。”穆宗遣宰臣宣諭,弘景等固執如前。宰臣不得已,改衛尉 少卿。穆宗復遣諭弘景曰:“士涇父昌有邊功,士涇為少列十餘年,又尚雲安公主, 宜有加恩。朕思賞勞睦親之意,竟行前命。”穆宗怒,乃令弘景使安南、邕、容宣 慰,時認翕然推重。

時蕭俛以清直在位,弘景議論,常所輔助。遷刑部侍郎,轉吏部侍郎,銓綜平 允,權邪憚其嚴勁,不敢幹以非道。掌選二歲,改陝虢觀察使。歲滿,征拜尚書左 丞,駁吏部授官不當者六十人。弘景素以鯁亮稱,及居綱轄之地,郎吏望風修整。 會吏部員外郎楊虞卿以公事為下吏所訕,獄未能辨,詔下弘景與憲司就尚書省詳讞。 虞卿多朋游,人多向附之。弘景素所不悅,時已請告在第,及準詔就召,以公服來 謁。弘景謂之曰:“有敕推公。”虞卿失容自退。轉禮部尚書,充東都留守,判東 都尚書省事。繕完宮室,至今賴之。

太和五年五月卒,年六十六,贈尚書左僕射。弘景歷官行事,始終以直道自立, 議論操持,無所阿附,當時風教,尤為倚賴。自長慶已來,目為名卿。

王彥威,太原人。世儒家,少孤貧苦學,尤通《三禮》。無由自達,元和中游 京師,求為太常散吏。卿知其書生,補充檢討官。彥威於禮閣掇拾自隋已來朝廷沿 革、吉凶五禮,以類區分,成三十卷獻之,號曰《元和新禮》,由是知名,特授太 常博士。

憲宗晏駕,未定謚。淮南節度使李夷簡以憲宗功高列聖,宜特稱祖,穆宗下禮 官議。彥威奏曰:“據禮經,三代之制,始封之君,謂之太祖。太祖之外,又祖有 功而宗有德,故夏後氏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祖契而宗湯,周人郊祀后稷,祖文王而 宗武王。自東漢魏晉,漸違經意,沿革不一。子孫以推美為先,自始祖已下並有建 祖之制。蓋非典訓,不可法也。國朝祖宗制度,本於《周禮》,以景皇帝為太祖, 又祖神堯而宗太宗。自高宗已降,但稱宗。謂之尊名,可為成法。不然,則太宗造 有區夏,理致昇平;玄宗掃清內難,翊戴聖父;肅宗龍飛靈武,收復兩都,此者應 天順人,撥亂返正,至於廟號,亦但稱宗。謹按經義,祖者始也,宗者尊也,故 《傳》曰:‘始封必為祖。’《書》曰:‘德高可宗,故號高宗。’今宜本三代之 定製,去魏、晉之亂法,守貞觀、開元之憲章,而擬議大名,垂以為訓。大行廟號, 宜稱宗。”制從之。

故事,祔廟之禮,先告於太極殿,然後奉神主赴太廟。祔禮畢,不再告於太極 殿。時憲宗祔廟禮畢,執政詳舊典,令有司再告祔享禮畢於太極殿。彥威執議以為 不可,執政怒。會宗正寺進祝版,誤以憲宗為睿宗。執政銜其強,奏祝版參差,博 士之罪,彥威坐削一階,奪兩季俸。彥威殊不低回,每議禮事,守正不阿附,君子 稱之。累轉司封員外郎中。弘文館舊不置學士,文宗特置一員以待彥威。尋使魏博 宣慰,特賜金紫。五年,遷諫議大夫。朝廷自誅李師道,收復淄青十二州,未定戶 籍。乃命彥威充十二州勘定兩稅使。朝法振舉,人不以為煩。以本官兼史館修撰。

彥威通悉典故,宿儒碩學皆讓之。時以僕射上事儀注,前後不定,中丞李漢奏 定,朝議未以為允。中書門下奏請依元和七年已前儀注,左右僕射上日,請受諸司 四品六品丞郎已下拜。彥威奏論曰:“臣謹按《開元禮》:凡受冊官,並與卑官答 拜。國朝官品,令三師三公正一品,尚書令正二品,並是冊拜授官。上之日,亦無 受朝官再拜之文。僕射班次三公,又是尚書令副貳之職,雖端揆之重,有異百寮, 然與群官比肩事主。《禮》曰‘非其臣即答拜之’。又曰‘大夫之臣不稽首’。非 尊家臣,以避君也。即僕射上日受常參官拜,事頗非儀。況元和七年已經奏議,酌 為定製,編在國章。近年上儀,又有受拜之禮,禮文乍變,物論未安,請依元和七 年敕為定。”時李程為左僕射,宰執難於改革,雖不從其議,論者稱之。

興平縣人上官興,因醉殺人亡竄,吏執其父下獄,興自首請罪,以出其父。京 兆尹杜悰、御史中丞宇文鼎,以其首罪免父,有光孝義,請減死配流。彥威與諫官 上言曰:“殺人者死,百王共守。若許殺人不死,是教殺人。興雖免父,不合減死。” 詔竟許決流。彥威詣中書投宰相面論,語訐氣盛。執政怒,左授河南少尹。未幾, 改司農卿。李宗閔重之。既秉政,授青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平盧軍節度、淄青 等觀察使。開成元年,召拜戶部侍郎,尋判度支。

彥威儒學雖優,亦勤吏事,然貨泉之柄,素非所長,性既剛訐,自恃有餘。嘗 紫宸廷奏曰:“臣自計司按見管錢穀文簿,皆量入以為出,使經費必足,無所刻削。 且百口之家,猶有歲蓄,而軍用錢物,一切通用,悉隨色額占定,終歲支給,無毫 厘之差。倘臣一旦愚迷,欲自欺竊,亦不可得也。”名曰《度支占額圖》。既而又 進《供軍圖》曰:“起至德、乾元之際,迄於永貞、元和之初,天下有觀察者十, 節度二十有九,防禦者四,經略者三。掎角之師,犬牙相制,大都通邑,無不有兵, 都計中外各額,至八十餘萬。長慶戶口凡三百三十五萬,而兵額約九十九萬,通計 三戶資一兵。今計天下租賦,一歲所入,總不過三千五百餘萬,而上供之數三之一 焉。三萬之中,二給衣賜。自留州留使兵士衣賜之外,其餘四十萬眾,仰給度支。 伏以時逢理安,運屬神聖,然而兵不可弭,食哉惟時。憂勤之端,兵食是切。臣謬 司邦計,虔奉睿圖,輒纂事功,庶裨聖覽。”又纂集國初已來至貞元帝代功臣,如 《左氏傳》體敘事,號曰《唐典》,進之。

彥威既掌利權,心希大用。時內官仇士良、魚弘志禁中用事。先是左右神策軍 多以所賜衣物於度支中估,判使多曲從,厚給其價。開成初,有詔禁止,然趨利者 猶希意從其請託。至是,彥威大結私恩,凡內官請託,無不如意,物議鄙其躁妄。 復修王播舊事,貢奉羨餘,殆無虛日。會邊軍抗訴衣賜不時,兼之朽故。宰臣惡其 所為,令攝度支人吏付台推訊。彥威略不介懷,入司視事。及人吏受罰,左授衛尉 卿,停務,方還私第。

三年七月,檢校禮部尚書,代殷侑為許州刺史,充忠武軍節度、陳許溵觀察等 使。會昌中,入為兵部侍郎,歷方鎮,檢校兵部尚書。卒,贈僕射,謚曰靖。

史臣曰:世以治軍戎,決權變,非儒者之事。而王翃、郗士美釋衤逢掖之儒衣, 奮將軍之旗鼓,俾士赴湯火,威振籓籬,何其壯也!所謂非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 二子遭遇英主,伸其效用,宜哉!李建侯不屈於賊庭,馬會元見伸於貝錦,臨危挺 操,所謂貞臣,將相之榮,固其宜矣。辛潞州之特達,韋僕射之峻整,王尚書之果 敢,皆一時之偉器也。若以道自牧,求福不回,即能臣也。而彥威欲為巧宦,不亦 疏乎?

贊曰:見危致命,臨難不恐。士美、建侯,仁者之勇。弘景陸離,駁正黃扉。 貪名喪道,狂哉彥威。

部分譯文

李鄘,字建侯,江夏人。北海太守李邕之侄孫。父親暄,官至起居舍人。李鄘於大曆年間應舉進士,又以其書法判為高等,官授秘書正字。為李懷光徵聘,屢屢擢升官至監察御史。及至李懷光依據蒲津叛亂,李鄘與母親妻子俱陷賊中,耽心禍及親人,於是對李懷光假稱:“因兄長在洛陽患病,請讓家母前往探視。”李懷光應允,並警告他不許讓妻兒跟著去,李鄘卻將他們都打發走了。後來李懷光得知,責問他,他回答說:“我名列軍籍,不能隨行侍候老母,為什麼不讓媳婦隨婆婆前往呢?”李懷光無法將他定罪。當時李鄘同前宰相高郢同在叛賊朝廷,便向皇上密奏賊軍虛實及攻取之形勢,德宗親賜手詔以慰勞他們。後來事情泄露,李懷光命三軍威嚴列陣召高郢與李鄘責問。李鄘言辭激烈意氣慷慨,三軍盛讚其義氣,李懷光不敢殺,將他囚禁獄中。李懷光死,馬燧親到獄中致禮,表奏李鄘為河東從事,不久因意見不被採納,辭官歸洛中休養。襄州節度使嗣曹王李皋致禮延聘,用為從事,奏請兼任殿中侍御史。後入朝為吏部員外郎。

徐州張建封卒,其子張忄音為州署將校脅迫,掌領軍務。詔命挑選臨難不懼者到徐州軍中宣布朝旨,於是命李鄘為徐州宣慰使。李鄘徑直抵達其軍,召集將士,傳達朝旨,陳說利害,將被囚之監軍使解脫桎梏,讓他恢復原職位,凶黨不敢違抗。及至張忄音上表自稱兵馬留後,李鄘認為此非詔令所加,不宜稱此名號,立即要他去掉,才接受其表。後李鄘升任吏部郎中。

順宗登極,李鄘官拜御史中丞,先後調任京兆尹、尚書右丞。元和(806~820)初,因京師多盜賊,再度獲選為京兆尹,擒奸邪禁暴惡,威望很高。不久拜檢校禮部尚書、鳳翔尹、鳳翔隴右節度使。該鎮承前之舊例任命主帥,多用武將,有“神策行營”之封號。受命之初,必至軍中接受拜謁。李鄘受命之後,上表陳說此例不可,詔令便取消了“神策行營”數字,只稱鳳翔隴右節度。不久,調任鎮守太原,又入朝為刑部尚書、兼御史大夫、諸道鹽鐵轉運使。元和五年(810)冬,出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使。李鄘先前在鳳翔、太原兩鎮,皆以剛直嚴厲整治部下,迅疾改變舊制,人心不安,故不久即改回。至淮南數年,加授檢校僕射,治政嚴明諸事有序,府庫倉廩蓄積充實。

及至王師征討淮西賊寇,鄆州寇李師道與淮西寇表里相援。李鄘發遣楚、壽等州二萬餘兵,分別壓逼賊境,每日費用很大,卻未向主管官署請援。當時因大兵發動,國用不足,憲宗皇帝命鹽鐵副使程異乘驛車曉諭江南諸道,使其資助軍隊所需。李鄘因所治境內富庶殷實,便大動府庫,除存貯一年所需之外,全都貢獻給朝廷,從此王師再無匱乏之憂。

先前吐突承璀監淮南軍,權貴勢要莫敢違逆,李鄘素以剛直嚴厲著稱,對他也表示敬畏,沒一點失禮之處。吐突承璀回朝,便舉薦李鄘為宰相。元和十二年(817),李鄘被召入朝拜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李鄘出入京師位顯權重,一向不以朝廷重臣自居。雖然年長,勢位過人,卻頗善安撫外鎮。每登餞行宴席,聽到宴樂則泣下,說道:“宰相之職任,不是我所擅長的。”行進頗為遲緩,至京師,又稱病辭官歸家。既未朝謁皇上,也不受領政事,終於以患病辭職,朝廷改授他戶部尚書。隨即改授檢校左僕射,兼太子賓客,分派至東都洛陽任職。不久以太子少傅職位退休。元和十五年(820)八月去世,追贈太子太保,諡號為“肅”。

李鄘為人剛強正直而不掩飾自己,與楊馮、穆質、許孟容、王仲舒相友善,這些人都任性而自負。然而李鄘為官嚴肅莊重,執法嚴峻,注重政德,所到之處皆據理行事,而處事剛直果斷不徇私情。鎮守揚州七年,令行禁止。凡擒拿殺戮之事,一概交與軍吏辦理,僚屬不敢犯禁,違者則以非法論罪,人們的不滿因而較少。

其子李柱,官至浙東觀察使。

王彥威,太原人。世代儒學之家,少小失去父母,家境貧困,他刻苦學習,尤其精通《三禮》。無法自己開通仕途,元和年間出遊京師,請求做太常散吏。太常寺卿了解到他是個書生,讓他補任檢討官。王彥威在禮部閣蒐集隋以來朝廷沿革及五種吉凶禮儀的資料,按類區分,編成三十卷獻給朝廷,取名為《元和新禮》,因而知名,朝廷特授他太常博士。

憲宗駕崩,諡號未定。淮南節度使李夷簡認為憲宗功勳高於列朝聖主,應依例稱為祖,穆宗將此事下交給禮官計議。王彥威奏道:“據禮經所載,夏商周三代制度,開國之君,稱為太祖。太祖之外,又以有功之君稱祖、有德之君稱宗,故夏後氏以顓頊為祖以禹為宗,殷人以契為祖以湯為宗,周人郊祀后稷,以文王為祖以武王為宗。自東漢魏晉以來,逐漸違背經意,承襲舊制又做了不同的改變,子孫將推出美名放在首位,自始祖以下同樣有建祖的制度。然而並非經典訓導,不可效法。我朝祖宗制度,依據《周禮》,以景皇帝為太祖,又以神堯為祖而以太宗為宗。自高宗以下,只稱宗。這叫作尊號,可作為既定之法。若不這樣,那么太宗建立一統之國,治理出昇平之世;玄宗掃清內亂,輔佐擁戴父皇;肅宗在靈武即位,收復兩都:這都是應天順人,撥亂反正,到擬定廟號時,也只稱宗。謹按經書之義,祖者始也,宗者尊也,所以《傳》說‘始封必為祖’,《書》稱‘德高可宗,故號高宗’。現應根據三代之定製,拋棄魏晉之亂法,恪守貞觀、開元之憲章,而擬議大名,傳世以為訓導。故皇之廟號,應稱宗。”定謚時採納了王彥威的意見。

舊例,礻付廟之禮,先到太極殿祝禱,然後敬奉神主前往太廟。礻付禮完畢,不再到太極殿稟告。當時憲宗礻付廟禮畢,執政官不詳舊典,命主持官員再到太極殿稟告礻付廟祭享之禮完畢。王彥威堅決認為不可,執政官大怒。恰好宗正寺進呈祝版,誤將憲宗寫成睿宗。執政官仗著權位,奏報祝版有差錯乃博士之罪,王彥威因此獲罪削奪一級官階,免發兩季俸祿。王彥威一點也不低頭屈服,每當討論禮儀之事,仍堅守原則決不阿諛逢迎,眾君子都稱讚他。後他屢經調任做了司封員外郎中。弘文館舊制不設定學士,文宗特設學士一員以安置王彥威。不久又派魏博宣旨慰問,特賜紫服金魚袋。大和五年(831),升任諫議大夫。朝廷自誅滅李師道後,收復淄、青等十二州,未核定戶籍,於是命王彥威充任十二州勘定兩稅使。朝廷法規得以實施,人們遵從不以為煩冗。王彥威又以原職兼史館修撰。

王彥威通曉典章制度,宿儒碩學都要退讓幾分。當時因僕射上任時的儀式規定,前後沒有定準,中丞李漢奏定製,朝官議論未能通過。中書、門下兩省奏請依照元和七年(812)以前的儀禮規定,即左右僕射上任之日,受諸官署四品六品丞、郎以下官員拜謁。王彥威上奏論說:“臣謹察《開元禮》:凡受冊封之官,一概與卑位之官相答拜。國朝官品明令,三師三公為正一品,尚書令為正二品,都是冊封授官。上任之日,也無受朝官再拜之明文規定。僕射品位低於三公,又是尚書令的副職,雖然其權勢之重有異於百僚,但與群官皆比肩事主。《禮》說:‘不是自己的臣下即相答拜。’又說:‘大夫之臣不稽首。’並非尊寵家臣,而是避免有欲稱君王之心。現在僕射上任之日受那日常參見之官拜謁,事情就很有些不合禮儀。何況元和七年已奏報朝廷研究,斟酌之後成為定製,編入國朝典章。近年上任的儀式,又有受拜之禮,禮規忽變,輿論不安,請依元和七年敕令作為定製。”當時李程為左僕射,執政宰相難於改革,雖未採納王彥威的意見,他卻得到輿論的讚揚。

興平縣人上官興因醉殺人後逃亡,縣吏抓了他的父親下獄,上官興自首請罪,以求釋放他的父親。京兆尹杜忄宗、御史中丞宇文鼎認為他自首請罪使父親免被囚禁,屬光大孝道的義舉,請求免其死罪而處以流放。王彥威與諫官上書奏道:“殺人者處死,乃古今百王共守之理法。假若容許殺人者不被處死,這是教唆殺人。上官興雖使其父免於囚禁之苦,也不應減免死罪。”詔令最終準許判處流放。王彥威到中書省謁見宰相當面論說,語直氣盛。執政宰相發怒,將王彥威降為河南少尹。不久,改授司農卿。李宗閔器重他,執政之後,授他青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當平盧軍節度、淄青觀察使等職。

開成元年(836),王彥威被朝廷徵召拜戶部侍郎,隨即又判度支。他儒學雖優,又勤奮奉職,然而掌理錢財卻非所長,性情既剛直,又過於自信。曾在紫宸殿上奏說:“臣自己計算設定現管錢糧文簿,皆量入為出,使經費務必充足,無一項開支被削減。百口之家,尚有年終儲蓄,何況軍用錢物,各項開支,均須隨項目數額派定,終年供給,沒有毫釐之差。倘若臣一旦愚昧昏迷,企圖自欺自盜,也不可能得逞。”將文簿取名為《度支占額圖》。既而又進獻《供軍圖》說:“起於至德、乾元之際,止於永貞、元和之初,國家十處有觀察使,二十九處有節度使,四處有防禦使,三處有經略使。各地軍隊互成犄角之勢,猶如犬牙交錯,大的都會、通達的縣邑,沒一處沒有兵,總計京城及外地兵額達八十餘萬。長慶朝戶口共三百三十五萬,而兵額約九十九萬,平均三戶資養一兵。現計算天下租賦,一年收入,總計不過三千五百餘萬,而上繳之數達三分之一。三分之中,二分供作衣裝之賜。在留守州駐守兵士衣賜之外,其餘四十萬軍隊,均仰賴度支供給。臣以為時逢太平,國遇聖主,然而軍隊不可解散,時時需要進食。聖上首先憂慮的事,確為軍糧。臣不避謬誤為國家謀劃,虔誠奉獻自以為睿智的圖表,編纂成冊,懇請聖上賜覽。”又編集國初以來至貞元歷代功臣事跡,仿效《左傳》文體敘事,取名為《唐典》,進獻朝廷。

王彥威掌管財權以後,心中希望大受重用。當時內官仇士良、魚弘志在宮中專權。先前,左右神策軍常將朝廷所賜衣物拿到度支署中估價換錢,判使多半曲意順從,付給優厚的價錢。開成(836~840)初年,朝廷下詔禁止,但那些逐利之人仍希望判使順從他們的請託。到這時,王彥威大結私恩,只要內官請託,沒有不如意的,輿論鄙薄他浮躁妄為。王彥威又仿效王播舊例,向朝官貢奉羨餘錢,幾乎一天也不停止。正值戍邊之軍抗訴朝廷不按時賜發衣裝,而且所發衣物陳舊,宰臣憎惡王彥威所作所為,命拘捕度支署人員交付御史台審訊。王彥威毫不在意,依舊入衙理事。及至所拘人員受罰,他被降為衛尉卿,停職,才返回私第。

開成三年(838)七月,王彥威任檢校禮部尚書,替代殷侑為許州刺史,充任忠武軍節度使、陳許氵殷觀察使等職。會昌年間(841~846),入朝為兵部侍郎,歷任方鎮守官,檢校兵部尚書。死後,追贈僕射,諡號為“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