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古詩文古書籍網

卷二十九

作者:酈道元

沔水與江合流,又東過彭蠡澤,《尚書。禹貢》匯澤也。鄭玄曰:匯,回也。漢與江斗,轉東成其澤矣。又東北出居巢縣南,古巢國也。湯伐桀,桀奔南巢,即巢澤也。《尚書》周有巢伯來朝。《春秋》文公十二年,夏,楚人圍巢。巢,群舒國也。舒叛,故圍之。永平元年,漢明帝更封菑丘侯劉般為侯國也。江水自濡須口又東,左會柵口,水導巢湖,東徑烏上城北,又東徑南譙僑郡城南,又東絕塘徑附農山北,又東,左會清溪水,水出東北馬子硯之清溪也。東徑清溪城南,屈而西南,歷山西南流,注柵水,謂之清溪口。柵水又東,左會白石山水,水發白石山西,徑李鵲城南,西南注柵水。柵水又東南,積而為竇湖,中有洲,湖東有韓綜山,山上有城。山北湖水東出,為後塘北湖,湖南即塘也。塘上有穎川僑郡故城也。竇湖水東出,謂之竇湖口。東徑刺史山北,歷韓綜山南,徑流二山之間,出王武子城北,城在刺史山上。湖水又東徑右塘穴北,為中塘,塘在四水中。水出格虎山北,山上有虎山城,有郭僧坎城,水北有趙祖悅城,並故東關城也。昔諸葛恪帥師作東興堤,以遏巢湖,傍山築城,使將軍全端、留略等,各以千人守之。魏遣司馬昭督鎮東諸葛誕,率眾攻東關三城,將毀堤遏,諸軍作浮梁,陳堤上,分兵攻城。恪遣冠軍丁奉等,登塘鼓譟奮擊,朱異等以水軍攻浮梁。魏徵東胡遵軍士爭渡,梁壞,投水而死者數千。塘即東興堤,城亦關城也。柵水又東南徑高江產城南,胡景略城北,又東南徑張祖禧城南,東南流,屈而北徑鄭衛尉城西。魏事已久,難用取悉,推舊訪新,略究如此。又北委折蒲,浦出焉。柵水又東南流注於大江,謂之柵口。

又東過牛渚縣南,又東至石城縣,《經》所謂石城縣者,即宣城郡之石城縣也。牛渚在姑熟、烏江兩縣界中,於石城東北減五百許里,安得徑牛渚而方屆石城也?蓋《經》之謬誤也。分為二:其一東北流,其一又過毗陵縣北,為北江。《地理志》,毗陵縣,會稽之屬縣也。丹徒縣北二百步有故城,本毗陵郡治也。舊去江三里,岸稍毀,遂至城下。城北有揚州刺史劉繇墓,淪於江。江即北江也,《經》書為北江則可,又言東至餘姚則非,考其徑流,知《經》之誤矣。《地理志》曰:江水自石城東出,徑吳國南,為南江。江水自石城東入為貴口,東徑石城縣北。晉太康元年立,隸宣城郡。東合大溪。溪水首受江北,徑其縣故城東,又北入南江。南江又東,與貴長池水合。水出縣南郎山,北流為貴長池。池水又北注於南江。南江又東,徑宣城之臨城縣南,又東合涇水,南江又東,與桐水合。又東徑安吳縣,號曰安吳溪。又東,鏇溪水注之。水出陵陽山下,徑陵陽縣西,為鏇溪水。昔縣人陽子明釣得白龍處。後三年,龍迎子明上陵陽山,山去地千餘丈。後百餘年,呼山下人,令上山半,與語溪中。子安問子明釣車所在。後二十年,子安死,山下有黃鶴棲其冢樹,鳴常呼子安,故縣取名焉。晉鹹康四年,改曰廣陽縣。溪水又北,合東溪水,水出南里山,北徑其縣東。桑欽曰:淮水出縣之東南,北入大江。其水又北歷蜀由山,又北,左合鏇溪,北徑安吳縣東。晉太康元年分宛陵立。縣南有落星山,山有懸水,五十餘丈,下為深潭。潭水東北流,左入鏇溪,而同注南江。南江之北,即宛陵縣界也。南江又東徑寧國縣南。晉太康元年分宛陵置。南江又東徑故鄣縣南,安吉縣北。光和之末,天下大亂,此鄉保險守節,漢朝嘉之。中平二年,分故鄣之南鄉以為安吉縣。縣南有釣頭泉,懸涌一仞,乃流於川。川水下合南江,南江又東北為長瀆歷湖口。南江東注於具區,謂之五湖口。五湖謂長盪湖、太湖、射湖、貴湖、滆湖也。郭景純《江賦》曰:注五湖以漫漭。蓋言江水經緯五湖而苞注太湖也。是以左丘明述《國語》曰:越伐吳,戰於五湖是也。又雲范蠡滅吳返,至五湖而辭越,斯乃太湖之兼攝通稱也。虞翻曰:是湖有五道,放曰五湖。韋昭曰:五湖,今太湖也,《尚書》謂之震澤;《爾雅》以為具區,方圓五百里,湖有苞山,《春秋》謂之夫椒山,有洞室,入地潛行,北通琅邪冢武縣,俗謂之洞庭。旁有青山,一各夏架山,山有洞穴,潛通洞庭。山土有石鼓,長丈余,鳴則有兵。故《吳記》曰:太湖有苞山,在國西百餘里,居者數百家,出弓弩材。旁有小山,山有石穴,南通洞庭,深遠莫知所極。三苗之國,左洞庭,右彭蠡,今宮亭湖也。以太湖之洞庭對彭蠡則左右可知也。余接二湖俱以洞庭為目者,亦分為左右也,但以趣矚為方耳。既據三苗,宜以湘江為正,是以郭景純之《江賦》云:愛有包山洞庭,巴陵地道,潛達旁通,幽岫窈窕。《山海經》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區,苕水出於其陰,北流注於具區。謝康樂云:《山海經》浮玉之山,在句余東五百里,便是句余縣之東山,乃應入海。句余,今在餘姚鳥道山西北,何由北望具區也?以為郭於地理甚昧矣。言洞庭南口有羅浮山,高三千六百丈。浮山東石樓下,有兩石鼓,叩之清越,所謂神鉦者也。事備《羅浮山記》。會稽山宜直湖南,又有山陰溪水入焉。山陰西四十里,有二溪:東溪廣一丈九尺,冬暖夏冷;西溪廣三丈五尺,冬冷夏暖。二溪北出,行三里,至徐村,合成一溪,廣五丈余,而溫涼又雜,蓋《山海經》所謂苕水也。北徑羅浮山,而下注於太湖,故言出其陰,入於具區也。湖中有大雷、小雷三山,亦謂之三山湖,又謂之洞庭湖。楊泉《五湖賦》曰:頭首無錫,足蹄松江,負烏程於背上,懷太吳以當胸,昨嶺崔嵬,穹隆紆曲。大雷、小雷湍波相逐,用言湖之苞極也。太湖之東,吳國西十八里,有岞嶺山。俗說此山本在太湖中,禹治水,移進近吳。又東及西南有兩小山,皆有石如卷笮,俗雲禹所用牽山也。太湖中有淺地,長老雲是笮嶺山蹠。自此以東差深,言是牽山之溝。此山去太湖三十餘里,東則松江出焉,上承太湖,更徑笠澤,在吳南松江左右也。《國語》曰:越伐吳,吳御之笠澤,越軍江南,吳軍江北者也。虞氏曰:松江北去吳國五十里,江側有丞、胥二山,山各有廟。魯哀公十三年,越使二大夫疇無餘、謳陽等伐吳,吳人敗之,獲二大夫,大夫死,故立廟于山上,號曰丞、胥二王也。胥山上今有壇石,長老雲,胥神所治也。下有九折路,南出太湖,闔閭造,以游姑胥之台以望太湖也。松江自湖東北流,徑七十里,江水歧分,謂之三江口。《吳越春秋》稱:范蠡去越,乘舟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者也。此亦別為三江五湖,雖名稱相亂,不與《職方》同。庾仲初《揚都賦注》曰:今太湖東注為松江,下七十里有水口。分流:東北入海為婁江,東南入海為東江,與松江而三也。《吳記》曰:一江東南行七十里,入小湖,為次溪,自湖東南出,謂之谷水。谷水出吳小湖,徑由卷縣故城下。《神異傳》曰:由卷縣,秦時長水縣也。始皇時,縣有童謠曰:城門當有血,城陷沒為湖。有老嫗聞之,憂懼,旦往窺城門,門侍欲縛之,嫗言其故。嫗去後,門侍殺犬,以血塗門。嫗又在見血,走去不敢顧。忽有大水長,欲沒縣。主簿令乾入白令,令見乾,曰:何忽作魚?於又曰:明府亦作魚。遂乃淪陷為谷矣。因目長長城水曰谷水也。《吳記》曰:谷中有城,故由卷縣治也,即吳之柴辟亭,故就李鄉槜李之地,秦始皇惡其勢王,令囚徒十餘萬人污其土,表以污惡名,改曰囚卷,亦曰由卷也。吳黃龍三年,有嘉禾生卷縣,改曰禾興。後太子諱和,改為嘉興,《春秋》之槜李城也。谷水又東南徑嘉興縣城西。谷水又東南徑鹽官縣故城南,舊吳海昌都尉治。晉太康中分嘉興立。《太康地道記》吳有鹽官縣。樂資《九州志》曰:縣有秦延山,秦始皇徑此,美人死,葬於山上,山下有美人廟。谷水之右有馬皋城,故司鹽都尉城,吳王濞煮海為鹽,於此縣也。是以《漢書。地理志》曰:縣有鹽官。東出五十里有武原鄉,放越地也,秦於其地置海鹽縣。《地理志》曰:縣故武原鄉也。後縣淪為柘湖,又徙治武原鄉,改曰武原縣。王莽名之展武。漢安帝時,武原之地又淪為湖,今之當湖也,後乃移此。縣南有秦望山,秦始皇所登以望東海,故山得其名焉。谷水於縣出為澉浦,以通巨海。光熙元年,有毛民三人,集於縣,蓋泛於風也。

又東至會稽餘姚縣,東入于海。謝靈運云:具區在余暨,然則余暨是餘姚之別名也。今余暨之南,餘姚西北,浙江與浦陽江同會歸海。但水名已殊,非班固所謂南江也。郭景純曰:三江者,岷江、松江、浙江也。然浙江出南蠻中,不與岷江同。作者述志,多言江水至山陰為浙江。今江南枝分歷烏程縣,南通餘杭縣,則與浙江合。故闞駰《十三州志》曰:江水至會稽與浙江合。浙江自臨平湖,南通浦陽江,又於余暨東,合浦陽江,自秦望分派,東至餘姚縣又為江也。東與車箱水合,水出車箱山,乘高瀑布,四十餘丈,雖有水旱,而澍無增減。江水又東徑黃橋下。臨江有漢蜀郡太守黃昌宅,橋本昌創建也,昌為州書佐,妻遇賊相失,後會於蜀,復修舊好。江水又東徑赭山南。虞翻嘗登此山四望,誡子孫可居江北,世有祿位,居江南則不昌也。然住江北者,相繼代興,時在江南者輒多淪替。仲翔之言為有徵矣。江水又經官倉,倉即日南太守虞國舊宅,號曰西虞,以其兄光居縣東故也。是地即其雙雁送故處,江水又東徑餘姚縣故城南,縣城是吳將朱然所築,南臨江津,北背巨海,夫子所謂滄海浩浩,萬里之淵也。縣西去會稽百四十里,因句余山以名縣。山在餘姚之南,句章之北也。江水又東徑穴湖塘,湖水沃其一縣,並為良疇矣。江水又東注于海,是所謂三江者也。故子胥曰:吳越之國,三江環之,民無所移矣。但東南地卑,萬流所湊,濤湖泛決,觸地成川,枝津交渠,世家分伙,故川舊瀆,難以取悉,雖粗依縣地,緝綜所纏,亦未必一得其實也。

潛水出巴郡宕渠縣,潛水蓋漢水棱分潛出,故受其稱耳。今爰有大穴,潛水入焉。通岡山下,西南潛出,謂之伏水,或以為古之潛水。鄭玄曰:漢別為潛,其穴本小,水積成澤,流與漢合,大禹自導漢疏通,即為西漢水也。故《書》曰:沱潛既道。劉澄之稱白水入潛,然白水與羌水合入漢,是猶漢水也。縣以延熙中分巴立宕渠郡,蓋古責國也,今有責城。縣有渝水,夾水上下;皆責民所居。漢祖入關,從定三奏,其人勇健,好歌舞,高祖愛習之,今《巴渝舞》是也。縣西北有餘曹水,南徑其縣,下注潛水。縣有車騎將軍馮緄、桂陽大守李溫冢。二子之靈,常以三月還鄉,漢水暴長,郡縣吏民,莫不於水上祭之,今所謂馮李也。

又南入於江。

瘦仲雍云:墊江有別江,出晉壽縣,即潛水也。其南源取道巴西,是西漢水也。湍水出酈縣北芬山,南流過其縣東,又甫過冠軍縣東,湍水出弘農界翼望山,水甚清徹,東南流徑南陽酈縣故城東,《史記》所謂下酈析也。僅武帝元朔元年,封左將黃同為侯國。湍水又南,菊水注之。水出西北石澗山芳菊溪,亦言出析谷,蓋溪澗之異名也。源旁悉生菊草,潭澗滋液,極成甘美,雲此谷之水土,餐挹長年。司空王暢、太傅袁隗、太尉胡廣,並汲飲此水,以自綏養。是以君子留心,甘其臭尚矣。菊水東南流入於湍。湍水又徑其縣東南,歷冠軍縣西北。有楚堨,高下相承八重,周十里,方塘蓄水,澤潤不窮。湍水又徑冠軍縣故城東,縣本穰縣之一陽鄉、宛之臨駣聚,漢武帝以霍去病功冠諸軍,故立冠軍縣以封之。水西有《漢太尉長史邑人張敏碑》,碑之西有魏徵南軍司張詹墓。墓有碑,碑背刊云:白楸之棺,易朽之裳,鋼鐵不入,丹器不藏,嗟矣後人,幸勿我傷!自後古墳舊冢,莫不夷毀,而是墓至元嘉初,尚不見發。六年,大水,蠻飢,始被發掘。說者言:初開,金、銀、銅、錫之器,朱漆雕刻之飾,爛然。有二朱漆棺,棺前垂竹簾,隱以金釘。墓不甚高,而內極寬大,虛設白揪之言,空負黃金之實。雖意銅南山,寧同壽乎?湍水又徑穰縣為六門肢。漢孝元之世,南陽太守邵信臣,似建昭五年斷湍水,立穰西石塌。至元始五年,更開三門為六石門,故號六門竭也,溉穰、新野、昆陽三縣五千餘頃。漢未毀廢,遂不修理。晉太康三年,鎮南將軍杜預復更開廣,利加於民,今廢不修矣。六門側又有六門碑,是部曲主安陽亭侯鄧達等,以太康五年立。湍水又徑穰縣故城北,又東南徑魏武故城之西南,是建安三年,曹公攻張繡之所築也。

又東過白牛邑南,湍水自白牛邑南,建武中,世祖封劉嵩為侯國。東南徑安眾縣故城南,縣本宛之西鄉,漢長沙定王子康侯丹之邑也。湍水東南流,涅水注之。水出涅陽縣西北歧棘山,東南徑涅陽縣故城西。漢武帝元朔四年,封路最為侯國。王莽之所謂前亭也。應劭曰:在涅水之陽矣。縣南有二碑,碑字紊滅,不可復識,雲是《左伯豪碑》。涅水又東南徑安眾縣,竭而為陂,謂之安眾港。魏太祖破張繡於是處,與荀或書曰:繡遏吾歸師,迫我死地。蓋於二水之間以為沿涉之艱阻也。涅水又東南流注於湍水。

又東南至新野縣,湍水至縣西北,東分為鄧氏陂。漢太傅鄧禹故宅,與奉朝請西華侯鄧晨故宅隔陂,鄧颺謂晨宅略存焉。

東入於淯。均水出析縣北山,南流過其縣之東,均水發源弘農郡之聲氏縣熊耳山,山南即修陽、葛陽二縣界也。雙峰齊秀,望若熊耳,因以為名。齊桓公召陵之會,西望熊耳,即此山也。太史公司馬遷皆嘗登之。縣即析具之北鄉,故言出析縣北山也。均水又東南流徑其縣下,南越南鄉縣,又南流與丹水合。

又南當涉都邑北,南入於沔。

均水南徑順陽縣西,漢哀帝更為博山縣,明帝復曰順陽。應劭曰:縣在順水之陽,今於是縣則無聞於順水矣。章帝建初四年,封衛尉馬廖為侯國。晉太康中,立為順陽郡縣。西有石山,南臨均水。均水又南流注於沔水,謂之均口者也。

故《地理志》謂之淯水,言熊耳之山,淯水出焉。又東南至順陽,入於沔。粉水出房陵縣,東流過郢邑南,粉水導源東流,徑上粉縣,取此水以漬粉,則皓耀鮮潔,有異眾流,故縣水皆取名焉。

又東過谷邑南,東入於沔。

粉水至筑陽縣西而下注於沔水,謂之粉口。粉水旁有文將軍冢,墓隧前有石虎、石柱,甚修麗。閭丘羨之為南陽,葬婦,墓側,將平其域,夕忽夢文諫止,羨之不從。後羨之為楊佺期所害,論者以為文將軍之祟也。

白水出朝陽縣西,東流過其縣南,王莽更名朝陽為厲信縣。應勘曰:縣在朝水之陽。今朝水徑其北而不出其南也。蓋邑郭淪移,川渠狀改,故名舊傳,遺稱在今也。

又東至新野縣南,東入於淯。

比水出比陽東北太胡山,東南流過其縣南,泄水從南來注之。

太胡山在比陽北,如東,三十餘里,廣圓五六十里,張衡賦南都,所謂天封太狐者也。應劭曰:比水出比陽縣,東入蔡。《經》云:泄水從南來注之。然比陽無泄水,蓋誤引壽春之沘泄耳。余以延昌四年,蒙除東荊州刺史,州治比陽縣故城,城南有蔡水,出南磐石山,故亦曰磐石川,西北流注於比,非泄水也。《呂氏春秋》曰:齊令章子與韓、魏攻荊,荊使唐蔑應之,夾比而軍,欲視水之深淺,荊人射之而莫知也。有芻者曰:兵盛則水淺矣。章子夜襲之,斬蔑於是水之上也。比水又西,澳水注之。水北出茈丘山,東流,屈而南轉,又南入於比水。按《山海經》云:澳水又北入視,不注比水。余按呂忱《字林》及《難字》、《爾雅》,並言水在比陽,脈其川流所會,診其水土津注,宜是水,音藥也。比水又西南,歷長岡舊月城北,比水右會馬仁陂水,水出陰北山,泉流競湊,水積成湖,蓋地百頃,謂之馬仁陂。陂水歷其縣下西南,堨之以溉田疇。公私引裂,水流遂斷,故讀尚存。比水又南徑會口,與堵水枝津合。比水又南與渲水會。澧水源出於桐柏山,與淮同源,而別流西注,故亦謂水為派水。澧水西北流,徑平氏縣故城東北,王莽更名其縣曰平善。城內有《南陽都鄉正衛彈勸碑》。澧水又西北合浚水,水出湖陽北山。西流北屈,徑平氏城西,而北入澧水。澧水又西注比水。比水自下,亦通謂之為派水。昔漢光武破甄阜、梁丘賜於比水西,斬之於斯水也。比水又甫,趙、醴二渠出焉:比水又西南流,謝水注之。水出謝城北,其源微小,至城漸大。城周回側水,申伯之都邑,《詩》所謂申伯番番,既入於謝者也。世祖建武十三年,封樊重少子丹為謝陽侯,即其國也。然則是水即謝水也。高岸下深,浚流徐平,時人目之為淳水。城戍又以渟為目,非也。其城之西,舊棘陽縣治,故亦謂之棘陽城也。謝水又東南徑新都縣,左注比水。比水又西南流,徑新都縣故城西,王莽更之曰新林。《郡國志》以為新野之東鄉,故新都者也。

又西至新野縣,南入於淯。

比水於岡南,西南流,戍在岡上,比水又西南,與南長、坂門二水合。

其水東北出湖陽東隆山。山之西側有《漢日南大守胡著碑》。子珍,騎都尉,尚湖陽長公主,即光武之伯姊也。廟堂皆以青石為階陛。廟北有石堂,珍之玄孫桂陽太守場,以延熹四年遭母憂,於墓次立石祠,勒銘於梁,石宇傾頹,而梁字無毀。盛弘之以為樊重之母畏雷室,蓋傳疑之謬也。隆山南有一小山,山權有兩石虎相對夾隧道,雖處蠻荒,全無破毀,作制甚工,信為妙矣。世人因謂之為石虎山。其水西南流,徑湖陽縣故城南。《地理志》曰:故廖國也。《竹書紀年》曰:楚共王會宋平公於湖陽者矣。東城中有二碑,似是《樊重碑》,悉載故吏人名。司馬彪曰:仲山甫封於樊,因氏國焉,愛自宅陽,徒居湖陽,能治田,殖至三百頃,廣起廬舍,高樓連閣,波陂灌注,竹木成林,六畜放牧,魚蠃梨果,檀棘桑麻,閉門成市。兵弩器械,貲至百萬。其興工造作,為無窮之功,巧不可言,富擬封君。世祖之少,數歸外氏,及之長安受業,齎送甚至。世祖即位,追爵敬侯。詔湖陽為重立廟,置吏奉祠。巡詞章陵,常幸重墓。其水四周城溉,城之東南,有若令樊萌、中常侍樊安碑。城南有數碑無字。又有石廟數間,依於墓側,棟字崩毀,惟石壁而已,亦不知誰之胄族矣。其水南入大湖,湖陽之名縣,藉茲而納稱也。湖水西南流,又與湖陽諸陂散水合,謂之板橋水。又西南與醴渠合,又有趙渠注之。二水上承派水。南徑新都縣故城東,兩讀雙引,南合板橋水。板橋水又西南與南長水會。水上承唐子襄鄉諸陂散流也。唐子陂在唐子山西南,有唐子亭。漢光武自新野屠唐子鄉,殺湖陽尉於是地。陂水清深,光武后以為神淵。西南流於新野縣,與板橋水合,西南注於比水。比水又西南流,注於淯水也。

譯文

沔水與江水合流,又往東流過彭蠢澤。

彭氫澤就是《 尚書• 禹貢》 里的匯澤。鄭玄說:匯就是回的意思。漢水與江水相遇,轉向東邊形成沼澤。

又往東北從居巢縣南邊流出,

居巢縣是古代的巢國,商湯討伐夏柴,萊逃奔南巢,就是巢澤。《 尚書》 記載,周朝有巢伯來朝拜。《 春秋》 :文公十二年(前615 )夏天,楚人圍困了巢國。巢是群舒的國家,因為舒人反叛,所以包圍了它。永平元年(58 ) ,漢明帝把巢封給蓄丘侯劉般,立為侯國。江水從濡須口又往東流,在左面匯合柵口。柵水從巢湖流出,往東流經烏上城北,又往東流經南誰僑郡城南邊,接著往東穿過一個水塘,流經附農山北面,又往東流,在左面匯合了清溪水。清溪水發源於東北面馬子硯的清溪,往東流經清溪城南,然後拐彎轉向西南,通過山間往西南流,注入柵水,匯流處稱為清溪口。柵水又往東流,在左面匯合了白石山水。這條水發源於白石山,往西流經李鵲城南,往西南注入柵水。柵水又往東南流,積聚成為竇湖,湖中有個小洲,湖東有韓綜山,山上有城。山北的湖水向東流出,形成後塘北湖,湖的南面就是塘,塘上有穎川僑郡舊城。竇湖水向東流出,水口稱為竇湖口,向東流經刺史山北、韓綜山南,流過兩山之間,從王武子城北流出。這座城就建在刺史山上。湖水又往東流過右塘穴北,就是中塘,塘的四面都有水。此水發源於格虎山北,山上有虎山城和郭僧坎城,水北有趙祖悅城,這幾座城都是舊時的東關城。從前諸葛恪率領軍隊修築了東興堤,以防巢湖的水,又依山築城,派將軍全端、留略等,各率軍千人把守。魏派遣司馬昭督戰,由鎮東將軍諸葛誕率眾軍攻東關三城,將要毀堤時,各軍製造浮橋,排列在堤上,分兵攻城。諸葛恪派遣冠軍丁奉等登上堤岸,吶喊奮力進攻;朱異等率水軍進攻浮橋。魏徵東將軍胡遵的士兵爭先恐後地過橋,浮橋毀壞,落水而死的數千人。這條堤岸就是東興堤,被攻的城就是關城。柵水又往東南流經高江產城南、胡景略城北;又往東南流經張祖禧城南;往東南流,轉而向北,流經鄭衛尉城西。魏時的史跡,已很久遠,現在很難弄得清楚了,但查考前朝歷史資料,研究當今近事,情況大致如此。柵水又曲折地往北流,蒲浦從這裡分支流出;柵水又往東南流,注入大江,匯流處稱為柵口。

又往東流過牛者縣南面,又往東流到石城縣。

《 水經》 所說的石城縣,就是宣城郡的石城縣。牛清在姑熟、烏江兩縣邊界上,距石城東北不到五百里,怎么會流經牛諸然後才流到石城呢?《 水經》 是搞錯了。

分為兩條:其中一條往東北流,另一條又流過毗陵縣北面,就是北江,

按《 地理志》 ,毗陵縣是會稽郡的屬縣。丹徒縣城北二百步有一座舊城,本來是毗陵郡的治所,過去距江岸約三里,江岸逐漸崩塌,江流就移到城下了。城北有揚州刺史劉蒜墓,現在已沉陷在江中,這條江就是北江。《 水經》 說北江是可以的,又說江水東流到餘姚,這卻不對了。考察江流所經的地方,就可知《 水經》 的錯誤了。《 地理志》 說:江水從石城東流而出,經吳國南,稱為南江。江水從石城東流而入,入口處叫貴口,往東流經石城縣北。石城縣在晉太康元年(280 )設立,屬宣城郡。江水往東流與大溪匯合。溪水上口引入江水,往北流經石城縣舊城東面。又往北流注入南江。南江又往東流,與貴長池水匯合。此水發源於縣南的郎山,往北流形成貴長池,池水又往北注入南江。南江又往東流經宣城郡臨城縣南,又往東流與徑水匯合。南江又往東流與桐水匯合,又往東流經安吳縣,稱為安吳溪;又往東流,鏇溪水注入。鏇溪水發源於陵陽山下,流經陵陽縣西稱為鏇溪水。從前縣人陽子明釣得二條白龍,就是這地方。三年後。白龍迎接子明上了陵陽山,山離地面千餘丈。過了一百多年,子明叫山下人上半山來,在溪水中與他說話,子安問子明當年的釣車在什麼地方。又過了二十年,子安死了,葬在山下,他墳頭的樹上棲著一隻黃鶴,鳴叫時常呼子安的名字,該縣因此得名。晉朝鹹康四年(338 ) ,改稱廣陽縣。溪水又往北流,與東溪水匯合。東溪水發源於南里山,往北流經該縣東面。桑欽說:淮水發源於該縣東南,往北流注入大江。溪水又往北流經蜀由山,又往北流,在左面與鏇溪水匯合,往北流經安吳縣東面,該縣是晉太康元年(280 ) ,從宛陵分出來設立的。縣南有落星山,山上有一條五十餘丈的瀑布,下面形成一個深潭,潭水往東北流,從左面流入鏇溪,一同注入南江。南江的北面,就是宛陵縣邊界。南江又往東流經寧國縣南,這是晉太康元年從宛陵分出來的。南江又往東流經故郭縣南邊、安吉縣北邊,光和(178 一184 )末年,天下大亂,這個鄉憑險固守,保持氣節,受到漢朝的表彰,中平二年(185 ) ,劃分故彰的南鄉立為安吉縣,縣南有一條釣頭泉,泉水凌空湧出一切,然後流到溪里,溪水向下流與南江匯合。南江又往東北流,稱為長讀,流經湖口;南江又往東注入具區,水口稱為五湖口― 五湖是指長盪湖、太湖、射湖、貴湖、隔湖。郭景純《 江賦》 說:注入五湖,一片茫茫,說的是江水連線五湖而後注入太湖。因此左丘明撰述《 國語》 時說:越國進攻吳國,在五湖交戰。又說:范蠢滅掉吳國後,回來到了五湖,就離開越國。這表明太湖兼有五湖的通稱。虞翻說:這個湖有五個水灣,所以稱五湖。韋昭說:五湖就是今天的太湖。《 尚書》 稱為震澤,《 爾雅》 叫做具區,方圓五百里。湖裡有苞山,《 春秋》 稱為夫椒山。有個洞穴,入洞經地下行走,北面通琅邪東武縣,民間稱為洞庭。旁邊有青山,又名夏架山,山上有洞穴,暗通洞庭山。山上有石鼓,長一丈多,鼓響就有戰事。所以《 吳記》 說,太湖有苞山,在吳縣西面百餘里,居民有幾百家,那裡出產製造弓弩的材料。聲邊有座小山,山上有個石洞,南通洞庭,極深,不知盡頭在哪裡。三苗之國,左面有洞庭湖,右面有彭暴湖,就是今天的宮亭湖。如果把太湖的洞庭與鼓氫對照起來看,那么它們位置的左右就可知道了。我按二湖都以洞庭為名,也可分出左方右方,這完全由你面朝哪個方向看而定。既然以三苗作為基點,那就應該以湘江為準了。因此郭景純的《 江賦》 說:有包山的洞庭,巴陵的地道,暗經地下旁通,洞穴幽遠深杳。《 山海經》 說:浮玉之山北望具區,曹水發源於山北,北流注入具區。謝康樂說:《 山海經》 浮玉之山在句余東面五百里,就是句余縣的東山,這么遠就該在大海里了。句余今天在餘姚鳥道山西北,怎么可能北望具區呢?他認為郭景純對於地理情況是很無知的。據說洞庭湖南口有羅浮山,高三千六百丈,浮山東面的石樓下,有兩個石鼓,敲擊時,聲音清脆激越,這就是所說的神鈕。這件事在《 羅浮山記》 里有詳細記載。會稽山應在太湖正南,又有山陰溪水流入太湖。山陰西四十里有兩條溪,東溪寬一丈九尺,溪水冬暖夏冷;西溪寬三丈五尺,溪水冬冷夏暖。兩條溪向北流出三里,到徐村匯合成一條溪,寬五丈多,溪水冷暖不相混和,這條水就是《 山海經》 里所說的苔水。往北流經羅浮山而後往下注入太湖,所以說引若水流過山陰,注入具區。湖中有大雷、小雷等三座山,也稱為三山湖,又叫洞庭湖。楊泉《 五湖賦》 說:頭對無錫,腳踏松江,把太吳抱在懷裡,把烏程馱在背上,咋嶺巍峨聳立,彎隆山迂迴曲折,大雷、小雷洶湧流急。這裡說的是太湖範圍的遼闊。太湖東面、吳國西面十八里,有一座昨嶺山。民間傳說,這座山本來在太湖中,大禹治水時把它移進來靠近吳國。太湖東面和西南面,有兩座小山,山上都有像絞成竹索似的岩石,民間傳說,這是大禹用來牽山的大纜。太湖中有一片低洼地,老人們說:從筆嶺山腳開始,這片低地向東逐漸加深,據說是牽山時留下的地溝。這座山離太湖三十餘里,松江就在東面流去。松江上口承接太湖水,往東流經笠澤,澤在吳南,是松江水浸淹南北兩岸形成的。《 國語》 說:越國進攻吳國,吳國在笠澤抵禦,越軍駐紮在江南,吳軍駐紮在江北。虞氏說:松江北距吳國五十里,江邊有承山和青山,山上各有一座廟。魯哀公十三年(前482 ) ,越國派遣疇無餘、謳陽兩位大夫去攻打吳國,吳軍打敗了他們,俘虜了兩位大夫,兩位大夫死後,人們在山上給他們立廟,稱為皿、青二王。青山上今有一塊壇石,老人說:這是青神管理的,一「面有一條九曲路,南通太湖,是闔間所築,以便遊覽姑骨台,眺望太湖。松江從太湖往東北流了七十里後,江水分流,稱為三江日。《 吳越春秋》 說,范氫離開越國,乘船從三江口出去,進入五湖中。這裡又另外提出三江、五湖,雖然名稱混淆,但與《 職方》 的三江則不同。庚仲初《 揚都賦• 注》 說:現在太湖向東流出稱松江,下游七十里處有水口,水分流,今流向東北入海的稱婁江,向東南入海的稱東江,加上松江就有三條。《 吳記》 說:一條江向東南流七十里,注入小湖,稱為次溪,從湖東南流出的稱為谷水。谷水從吳小湖流出後,經由卷縣舊城下。《 神異傳》 說:由卷縣就是秦時的長水縣。秦始皇時,縣裡有童謠道:城門當有血,城陷沒為湖。有一個老太婆聽了很害怕,大清早就偷偷去觀看城門,城門衛兵要把她綁起來,老太婆說明了緣由。老太婆去後,城門衛兵殺了一隻狗,把狗血塗在城門上,老太婆又來了,一見有血就頭也不回地逃走了,忽然大水上漲,眼看要淹沒縣城了,有個名叫乾的主簿令進府去察告縣令,縣令看見乾說:你為什麼忽然變成魚了?乾說:您也變成魚了。於是城就陷落變為深谷了。因此就把長水城的水稱為谷水了。《 吳記》 說:谷中有一座城,是舊由卷縣的縣城,就是吳的柴辟亭,從前屬於就李鄉攜李地方。秦始皇憎惡這裡有王氣,命令十多萬囚徒來此掘土,並給這地方取了個醜名,改稱為囚卷,也叫由卷。吳黃龍三年(231 ) , 由卷縣長出穗長粒粗的嘉禾,因此,改縣名為禾興。後因太子名和,為避諱,又改為嘉興,就是《 春秋》 的攜李城。谷水又往東南流經嘉興縣城西面,又往東南流經鹽官縣舊城南面,過去這是吳郡海昌都尉治,鹽官縣是晉朝太康年間(280 一289 )從嘉興劃分出來設立的二據《 太康地道記》 ,吳郡有鹽官縣。樂資《 九州志》 說:縣裡有秦延山。秦始皇經過這裡,美人死了,安葬在山上,山下有一座美人廟。谷水右邊有馬皋城,過去是司鹽都尉城,吳王潺在該縣煮海水製鹽。因此《 漢書• 地理志》 說:縣裡有鹽官,往東出城五十里有武原鄉,是從前越國的地方。秦在這裡設定了海鹽縣拭地埋志》 說:海鹽縣是從前的武原鄉,後來縣城沉陷為拓湖,又把縣治遷到武原鄉,改名為武原縣,王莽改名為展武。漢安帝時,武原的地面又沉陷為湖了,這就是今天的當湖,後來就把縣治移到這裡。縣南有秦望山,秦始皇在這裡登山觀望東海,山就因此得名。谷水流出該縣後稱為橄浦,通到大海。光熙元年( 306 ) ,有三個滿身生毛的所謂毛民一起來到該縣,他們是乘船從海上被風吹來的。

又往東流到會稽郡餘姚縣,東流人海。

謝靈運說:具區在余暨。那么余暨就是餘姚的別名了,今天余暨的南面,餘姚的西北,浙江與浦陽江匯契約歸大海,但水名已不同,不是班固所說的南江了。郭景純說:三江就是崛江、松江、浙江。然而浙江發源於南蠻中,不同於崛江,作者著述的方誌,都說江水流到山陰稱為浙江。今天江水南面的分支,流經烏程縣,南面通餘杭縣,就與浙江相符合了。所以闡胭《 十三州志》 說:江水流到會稽與浙江匯合。浙江從臨平湖南通浦陽江,又在余暨東與浦陽江匯合,從秦望山分流後,東流到餘姚縣,又是一條江了。江水東流與車箱水匯合。車箱水發源於車箱山,山上瀑布乘高而下,四十餘丈。雖然有雨季或旱季,流量卻不會增減,江水又往東流經黃橋下,臨江有漢朝蜀郡太守黃昌的住宅,黃橋本是黃昌創建的。黃昌當州書佐,妻子遇盜賊與他失散,後來在蜀相逢,又重修舊好。江水又往東流經赫山南,虞翻曾登上此山觀望四方,告誡子孫要住在江北,那么世世代代都會享有傣祿爵位;如果住在江南,家族就不會昌盛。於是住江北的,一代接一代興旺發達;當時住在江南的,就大多沒落衰敗。仲翔的預言確是應驗了。江水又流經官倉,官倉靠近日南太守虞國的舊宅,稱為西虞,是因為他的哥哥虞光居住在縣東的緣故。這地方就是他的兩隻雁為他送葬的地方。江水又往東流經餘姚縣舊城南,縣城是吳將朱然修築的,南臨江水,北背大海,就是孔夫子所說的:滄海浩浩茫茫,是遼闊萬里的深淵。縣西距會稽一百四十里;以句余山名為縣名,山在餘姚南面,句章北面。江水又往東流經穴湖塘。湖水灌溉全縣,都成為一片良田。江水又往東注入大海。這就是所謂三江。所以伍子青說:吳國越國有三江環繞,百姓沒有地方遷移了。但東南方地勢較低,千萬條河流都匯集到這裡,江湖泛濫決口,流到哪裡都會變成河流,支流渠道縱橫交錯,豪門大族夥同分割,因此原來的舊河道很難完全搞清楚了。雖然大致上按照縣的範圍來理清河網,也未必能反映真實情況。

潛水發源於巴郡宕渠縣,潛水是漢水的分支,通過地下潛流而出,所以叫潛水。現在有一個水洞,潛水流入洞內,通過岡山下,向西南潛流湧出,稱為伏水,有人認為就是古代的潛水。鄭玄說:漢水的分支叫潛水。潛水原來的洞穴較小,水流積成一個大澤,澤水外流與漢水匯合,自從大禹把漢水疏通後,這條水就稱為西漢水。所以《 尚書》 說:沱水、潛水疏通了。劉澄之說白水注入潛水,然而白水與羌水匯合後注入漢水,那么也還是漢水。宕渠縣於延熙年間(238 一257 ) ,從巴郡分出立為宕渠郡,這裡是古代的責國,現在還有責城。縣裡有渝水,渝水上下流兩岸都居住著責民。漢高祖入關時,貴民隨從他去平定三秦,責人勇敢健壯,愛好歌舞,漢高祖也喜歡學習,今天流傳下來的《 巴渝舞》 就是。宕渠縣西北有一條余曹水,往南流經縣城下注入潛水。縣內有車騎將軍馮綠、桂陽太守李溫的墳墓。他們兩人的靈魂,常在每年三月還鄉,那時漢水暴漲,郡縣的官吏百姓無不在水上祭祀他們。這兩座墳就是今天所說的馮李墓。

又往南注人江水。

庚仲雍說:墊江在晉壽縣分出一條支流,就是潛水。它的南源流經巴西,這就是西漢水。

湍水發源於部縣北芬山,往南流過縣東,又往南流過冠軍縣東,湍水發源於弘農邊界的翼望山,水異常清澈,往東南流經南哪縣舊城東面,就是《 史記》 所說的下哪析。漢武帝元朔元年(前128 ) ,把這地方封給左將黃同,立為侯國。湍水又往南流,菊水注入。菊水發源於西北石澗山芳菊溪,也有說發源於析谷的,是溪澗的異名。源頭旁長遍了菊草,由於澗水的滋潤,菊花長得非常茂盛甘美。據說這山谷中的水長年飲用可以延年益壽,於是司空王暢、太傅袁魄,太尉胡廣都汲飲此水來保養自己。因此上流人士都很關注此水,喜愛它的氣味,這種風氣也流傳已久了。菊水往東南流入湍水。債水又流經該縣東南,流經冠軍縣西面。北邊有楚竭,又道堰壩高下相承,蓄水於方塘里,周圍十里的田地,都靠這裡的水灌溉,源源不絕。湍水又流經冠軍縣舊城東邊,該縣原是攘縣的盧陽鄉,宛縣的臨乳聚,漢武帝因為霍去病功高冠於諸軍,所以設立冠軍縣封給他。水的西面有漢太尉長史邑人張敏碑,碑的西面有魏徵南軍司張詹墓,墓前有碑,墓碑背面刻著:沒漆過的揪木棺材,容易腐朽的衣裳,銅器鐵器都不放入,紅漆的器皿也不入藏。暖喲,後世的人啊!請別把我毀傷!自那以後古墳舊墓沒有免遭平毀之難的,而這座墓到元嘉(424 -453 )初年還沒被盜掘過。六年(429 )發大水,蠻夷鬧饑荒,才被發掘出來。據人們說:墳墓剛打開時,金銀銅錫之類器具,塗著紅漆,雕著各種花紋,光彩燦爛奪目。有兩口紅漆棺材,棺前掛著竹簾,棺上釘著金釘。墳墓不很高,但墓內極寬敞。墓碑上假意寫了白揪棺材之類的虛言虛語,來掩蓋以金銀財寶厚葬的事實,雖然主意是想密封得像南山似的牢固,難道這就能和它一樣長久了嗎?湍水又流經攘縣,形成六門破。漢朝孝元帝時,南陽太守邵信臣在建昭五年(前34 )堵斷了湍水,修築了攘西石堰,到了元始五年(5 ) , 又開了三道水門,成為六石門,所以稱為六門竭。這項水利工程已灌溉攘、新野、昆陽三縣五千餘頃農田。漢朝末年石塘毀廢,就沒有再修復了。晉太康三年(282 ) ,鎮南將軍杜預又重新擴建,百姓受益更大;今天又廢棄不修了。六門旁邊又有六門碑,是部曲主安陽亭侯鄧達等人在太康五年(284 )所立。湍水又流經攘縣舊城北面,又往東南流經魏武舊城西南,這是建安三年(198 )曹操攻張繡時修築的。

又往東流過白牛邑南面,

湍水從白牛邑往南流。建武年間(25 一56 ) ,世祖將這裡封給劉篙,立為侯國。往東南經安眾縣老城南面。安眾縣原來是宛縣的西鄉,是漢朝長沙定王的兒子康侯丹的封邑。湍水往東南流,涅水注入。涅水發源於涅陽縣西北的岐棘山,往東南流經涅陽縣舊城西面。漢武帝元朔四年(前125 ) ,把這地方封給路最,立為侯國,王莽時稱為前亭。應韻說:此城在涅水的北面。縣南有兩塊碑,碑上文字磨滅,已經不可辨認了。據說是左伯豪碑。涅水又往東南流經安眾縣,人們在此築堰成破,稱為安眾港。魏太祖在這裡大破張繡,他在給荀或的信中說:張繡阻擋我軍歸路,想迫我於死地。因為有兩條水阻隔著,過河涉水十分困難。涅水又往東南流,注入湍水。

又往東南流到新野縣,

湍水流到新野縣西北,向東分流形成鄧氏破。漢朝太傅鄧禹故宅和奉朝請華西侯鄧晨故宅隔破相對。鄧颺說,鄧晨故宅墓址現在還保存著。

往東注人淯水。

均水發源於析縣北山,往南流過縣東,

均水發源於弘農郡盧氏縣的熊耳山,山的南面就是修陽、葛陽二縣的邊界。熊耳山上雙峰並峙,遠遠望去很像一對熊耳,因而得名。齊桓公會盟召陵,向西遙望熊耳,就是此山。太史公司馬遷也曾登臨過。盧氏縣就是析縣的北鄉,所以經文說均水發源析縣北山。均水又往東南流經該縣,往南流經南鄉縣,又往南流與丹水匯合。

又往南流,到涉都邑北面,往南注人沔水。

均水往南流經順陽縣西南,漢哀帝改名為博山縣,明帝又稱順陽。應肋說:順陽縣在順水之北。今天卻沒聽說過順陽縣有一條順水。章帝建初四年(79 ) ,把這裡封給衛尉馬廖,立為侯國。晉太康年間(280 - 289 ) ,立為順陽郡。順陽縣西有石山,南臨均水。均水又南流注入污水。匯流處稱為均口。《 地理志》 稱均水為淯水,說熊耳山是淯水的發源地。又往東南流到順陽注入沔水。

粉水發源於房陵縣,往東流過鄭邑南面,粉水發源後往東流經上粉縣,人們用這溪水來浸麥磨粉就雪白光亮,鮮潔耀眼,與用別的水浸出的完全不同,所以縣、水都以粉取名。

又往東流過毅邑南面,往東注人沔水。

粉水流到筑陽縣西面,注入沔水,匯流處稱為粉口。粉水旁邊有文將軍墓,墓道前有石虎、石柱,裝飾美麗,間丘羨之在南陽做太守時,把妻子葬在文將軍墓側,要把墓地平掉,夜裡忽然夢見文將軍勸阻他,羨之不聽。後來羨之被楊佳期謀害,後人說及此事,認為這是文將軍在作祟。

白水發源於朝陽縣西,往東流過縣南,

王莽把朝陽縣改名為厲信縣。應劭說:朝陽縣在朝水之北。但今天的朝水流經縣北,而不是從縣南流過。那大概是城邑遷移,河渠改道,而舊名卻遺留至今的緣故吧。

又往東流到新野縣南面,往東注人淯水。

比水發源於比陽縣東北的太胡山,往東南流過縣南,泄水從南方流來注人。

太胡山在比陽北偏東三十多里處,周圍五六十里。張衡作《 南都賦》 ,所謂天封太狐即指此山。應韻說:比水發源於比陽縣,東流注入蔡水。《 水經》 說:泄水從南方流來注入。但比陽沒有泄水,大概是誤引了壽春的沘泄吧。我在延昌四年(515 )被任命為東荊州刺史,州治在比陽舊城,城南有蔡水,發源於南磐石山,所以也稱磐石川,往西北流,注入比水,而不是泄水。《 呂氏春秋》 說:齊國令章子和韓、魏一起攻打荊國,荊國派唐蔑應戰,唐蔑在比水兩岸駐紮軍隊,想了解水的深淺,用箭射水卻無法知道,有個割草的人說:兵多水就淺了。章子夜裡來偷襲,在比水岸邊斬了唐蔑。比水又往西流,澳水注入,澳水發源於北邊的花丘山,往東流拐彎轉向南流,又往南注入比水。按《 山海經》 說:澳水又往北流注入視水,而不注入比水。我按呂忱的《 字林》 及《 難字》 、《 爾雅》 都說:滿水在比陽。考察當地諸水匯合、水道流注的狀況,應是滿水,滿音藥。比水又往西南流經長岡舊月城北面。比水在右面與馬仁阪水匯合。馬仁破水發源於撫陰北山,泉流競相匯集,水積成湖,面積百頃,稱為馬仁破,破水流經比陽縣境,在西南面築了堤壩,用以灌溉農田,但公私爭相引水灌田,水就因此斷流了,不過舊河道還在。比水又往南流經會口,與堵水支流匯合。比水又往南流,與澄水匯合。遭水發源於桐柏山,與淮水同源而分道西流,所以也稱為派水。澄水往西北流經平氏縣老城東北,王莽把縣名改為平善。城內有南陽都鄉正衛彈勸碑。澄水又往西北流,與搜水匯合。搜水發源於湖陽北山,西流北轉,流經平氏城西而後北注澄水。澄水又往西流注入比水。比水從此以下也通稱派水了。昔日東漢光武帝在比水西大破甄阜、梁丘賜,並在比水上殺了他們。比水又往南流,趙渠、澄渠就在這裡通出;比水又往西南流,謝水注入。謝水從謝城北方流出,源頭水流細小,流到謝城水流漸大。城四周傍水,過去是申伯的都城。《 經》 里所謂:勇武的申伯,來到了謝,就指這地方。世祖建武十三年(37 ) ,封樊重的小兒子樊丹為謝陽侯,這裡就是他的封國。那么這條水也就是謝水了。謝水岸高水深,水流平緩,當時人們稱為停稽水,邊防城堡又以停消為名,都是不對的。謝城西邊,是舊棘陽縣治所,所以也稱為棘陽城。謝水又往東南流經新都縣,向左面注入比水。比水又往西南流,經過新都縣舊城西面,王莽改名為新林。《 郡國志》 認為這是新野縣的東鄉,也就是舊時的新都。

又往西流到新野縣,往南注人淯水。

比水流到岡南,向西南流,邊防城堡就築在岡上。比水又往西南流,與南長水和坂門水匯合。這兩條水發源於東北方湖陽東邊的隆山,山的西面有漢日南太守胡著碑。他的兒子騎都尉胡珍,娶湖陽長公主,即光武帝的大姐。廟堂里的台階都用青石砌成,廟北有石堂,胡珍的玄孫桂陽太守胡場,延熹四年(161 )母亡居喪,在墓旁立了一個石祠,在石樑上刻了銘文。石祠現在已經頹紀,而石樑上的字還完好無損。盛弘之認為這是樊重母親因怕雷而修的石室,這大概是傳聞造成的錯誤。隆山南有一座小山,山坡上有兩隻石虎,面對面地站在墓道兩旁,雖處於荒僻遙遠的地方,卻完好無損,而且製作十分精緻,確實可稱美妙,世人因此稱這座山為石虎山。水往西南流經湖陽縣舊城南面。《 地理志》 說:這裡過去是廖國。《 竹書紀年》 說:楚共王與宋平公在湖陽會晤。東城中有兩塊石碑,好像是樊重碑,碑上記著許多舊時官吏的姓名。司馬彪說:仲山甫封於樊,就以國為姓氏。於是從宅陽遷居到湖陽,耕種農田三百多頃,擴建了許多房屋,高樓連閣,有湖池灌溉之利,竹木成林,六畜興旺,又盛產魚蚌梨果,檀棗桑麻,即使與世隔絕,也可自成一個市場。就連兵器弓箭也是無所不有,資產積聚到百餘萬。他興工大搞建設,後效無窮,製作的東西都極精巧,財富可與封君相比。世祖少年時,多次去投靠外祖父家,直到在長安就學,外祖父還大量地接濟他,世祖即位後,追封他為敬侯,下詔湖陽為外祖父樊重立廟,設官吏專管祠堂的祭祀。每當世祖巡視章陵祖祠,總要親自去看看樊重的墓地。此水灌溉湖陽城四周田地。城的東南面,有若令樊萌、中常侍樊安碑,城南也有幾塊無字的碑。又有幾間石廟,建在墓側,廟宇棟樑都已崩塌,只留下光光的石壁了,也不知是哪個公侯世族後裔的祠廟。此水南流注入大湖,湖陽這縣名就是因此湖而來的。湖水往西南流,又與湖陽各破池散流出來的水匯合,稱為板橋水。板橋水又往西南流,與醛渠匯合。又有趙渠注入。這兩條水的上口承接派水,往南流經新都縣舊城東面,兩條水渠並流南與板橋水匯合。板橋水又往西南流,與南長水匯合。南長水上口承接唐子、襄鄉各破池散流的水。唐子破在唐子山西南,有唐子亭。漢光武帝從新野打過來,在唐子鄉殺了很多人,湖陽尉也是在這裡被殺的。破水又清又深,光武帝後來認為這是個神淵。南長水往西南流到新野縣,與板橋水匯合,往西南注入比水。比水又往西南流,注入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