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卷四十九
由吾道榮 王春 信都芳 宋景業 許遵 吳遵世 趙輔和 皇甫玉
解法選 魏寧 綦母懷文 張子信 馬嗣明
易曰: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莫善於蓍龜。是故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又神農、桐君論本草藥性,黃帝、岐伯說病候治方,皆聖人之所重也。故太史公著龜策、日者及扁鵲倉公傳,皆所以廣其聞見,昭示後昆。齊氏作霸以來,招引英俊,但有藝能,無不畢策,今並錄之以備方伎雲。
由吾道榮,琅邪人。少好道法,與其同類相求入長白、太山潛隱,具聞道術。仍游鄒、魯之間,習儒業。晉陽人某,大明法術,乃尋之,是人為人家庸力,無識之者,[二]久乃訪知。其人道家符水、□禁、陰陽曆數、天文、藥性無不通解,以道榮好尚,乃悉授之。是人謂道榮云:"我本恆岳仙人,有少罪過,為天官所謫。今限滿將歸,卿宜送吾至汾水。"及河,值水暴長,橋壞,船渡艱難。是人乃臨水禹步,以一符投水中,流便絕。俄頃水積將至天,是人徐自沙石上渡。唯道榮見其如是,傍人鹹雲水如此長,此人遂能浮過,共驚異之。道榮仍歸本部,隱於琅邪山,辟穀,餌松朮茯苓,求長生之秘。尋為顯祖追往晉陽。至遼陽山中,有猛獸去馬十步,所追人驚怖將走。道榮以杖畫地成火坑,猛獸遽走。俄值國廢,道榮歸周。隋初乃卒。又有張遠遊者,顯祖時令與諸術士合九轉金丹。及成,顯祖置之玉匣,云:"我貪世間作樂,不能即飛上天,待臨死時取服。"
王春,河東人。少好易占,明風角,游於趙、魏之間,飛符上天。高祖起於信都,引為館客。韓陵之戰,四面受敵,從寅至午,三合三離。高祖將退軍,春叩馬諫曰:"比未時,必當大捷。"遽縛其子詣王為質,不勝請斬之。俄而賊大敗。其後每從征討,其言多中,位徐州刺史,卒。
信都芳,河間人。少明算術,為州里所稱。有巧思,每精研究,忘寢與食,或墜坑坎。嘗語人云:"算之妙,機巧精微,我每一沉思,不聞雷霆之聲也。"其用心如此。以術數乾高祖為館客,授參軍。丞相倉曹祖珽謂芳曰:"律管吹灰,術甚微妙,絕來既久,吾思所不至,卿試思之。"芳遂留意,十數日,便云:"吾得之矣,然終須河內葭莩灰。"後得河內葭莩,用其術,應節便飛,余灰即不動也。不為時所重,竟不行,故此法遂絕雲。芳又撰次古來渾天、地動、欹器、漏刻諸巧事,並畫圖,名曰器準。又著樂書、遁甲經四術、周髀宗。芳又私撰曆書,名為靈憲歷,算月有頻大頻小,食必以朔,證據甚甄明。每云:"何承天亦為此法,不能精,靈憲若成,必當百代無異議。"書未就而卒。
宋景業,廣宗人。明周易,為陰陽,緯候之學,兼明歷數。魏末,任北平守。顯祖作相,在晉陽,景業因高德政上言:"易稽覽圖曰:『鼎,五月,聖人君,天與延年齒,東北水中,庶人王,高得之。』謹案東北水謂渤海也,高得之,明高氏得天下也。"是時,魏武定八年五月也。[三]高德政、徐之才並勸顯祖應天受禪,乃之鄴。至平城都,[四]諸大臣沮計,將還。賀拔仁等又云:"景業誤王,宜斬之以謝天下。"顯祖曰:"景業當為帝王師,何可殺也。"還至並,顯祖令景業筮,遇乾之鼎。景業曰:"乾為君,天也。易曰:『時乘六龍以御天。』鼎,五月卦也。宜以仲夏吉辰御天受禪。"或曰:"陰陽書,五月不可入官,犯之卒於其位。"景業曰:"此乃大吉,王為天子,無復下期,豈得不終於其位。"顯祖大悅。天保初,授散騎侍郎。
又有荊次德,有術數,預知尒朱榮成敗,又言代魏者齊。葛榮聞之,故自號齊王。待次德以殊禮,問其天人之事。對曰:"齊當興,東海出天子,今王據渤海,是齊地。又太白與月並,宜速用兵,遲則不吉。"榮不從也。[五]
許遵,高陽人。明易,善筮,兼曉天文、風角、占相、逆刺,其驗若神。高祖引為館客,自言祿命不富貴,不橫死,是以任性疏誕,多所犯忤,高祖常容借之。[六]邙陰之役,[七]遵謂李業興曰:"彼為火陣,我木陣,火勝木,我必敗。"果如其言。清河王岳以遵為開府田曹記室。岳封王,以告遵,遵曰:"蜜蜂亦作王。"岳後將救江陵,遵曰:"此行致後凶,宜辭疾勿去。"岳曰:"勢不免去,正當與君同行。"遵曰:"好與生人相隨,不欲共死人同路。"還。岳至京尋喪。顯祖無道日甚,遵語人曰:"多折算來,吾筮此狂夫何時當死。"遂布算滿□,大言曰:"不出冬初,我乃不見。"顯祖以十月崩,遵果以九月死。
吳遵世,字季緒,渤海人。少學易,入恆山從隱居道士游處。數年,忽見一老翁謂之云:"授君開心符。"遵世跪取吞之,遂明占候。後出遊京洛,以易筮知名。魏武帝之將即位也,使遵世筮之,遇明夷之賁曰:"初登於天,後入於地。"帝曰:"何謂也?"遵世曰:"初登於天,當作天子。後入於地,不得久也。"終如其言。世祖以丞相在京師居守,自致猜疑,甚懷憂懼,謀將起兵,每宿蓍令遵世筮之,遵世云:"不須起動,自有大慶。"俄而趙郡王奉太后令以遺詔追世祖。及即祚,授其中書舍人,固辭疾。
趙輔和,清都人。少以明易善筮為館客。高祖崩於晉陽,葬有日矣,世宗書令顯祖親卜宅兆相於鄴西北漳水北原。顯祖與吳遵世擇地,頻卜不吉,又至一所,命遵世筮之,遇革,遵世等數十人鹹雲不可用。輔和少年,在□人之後,進云:"革卦於天下人皆凶,唯王家用之大吉。革彖辭云:『湯武革命,應天順人。』"[八]顯祖遽登車,顧云:"即以此地為定。"即義平陵也。有一人父疾,是人詣館別托相知者筮之,遇泰,筮者云:"此卦甚吉,疾愈。"是人喜。出後,和謂筮者云:"泰卦乾下坤上,然則入土矣,豈得言吉?"果以凶問至。和大寧、武平中筮後宮誕男女及時日多中,遂授通直常侍。
皇甫玉,不知何許人。善相人,常游王侯家。世宗自潁川振旅而還,顯祖從後,玉於道旁縱觀,謂人曰:"大將軍不作物,會是道北垂鼻涕者。"顯祖既即位,試玉相術,故以帛巾□其眼,而使歷摸諸人。至於顯祖,曰:"此是最大達官。"於任城王,曰:"當至丞相。"於常山、長廣二王,並亦貴,而各私掐之。至石動統,曰:"此弄痴人。"至供膳,曰:"正得好飲食而已。"玉嘗為高歸彥相,曰:"位極人臣,但莫反。"歸彥曰:"我何為反?"玉曰:"不然,公有反骨。"玉謂其妻曰:"殿上者不過二年。"[九]妻以告舍人斛斯慶,慶以啟帝,帝怒召之。玉每照鏡,自言當兵死,及被召,謂其妻曰:"我今去不回,若得過日午時,或當得活。"既至正中,遂斬之。
世宗時有吳士,雙盲而妙於聲相,世宗歷試之。聞劉桃枝之聲,曰:"有所系屬,然當大富貴,王侯將相多死其手,譬如鷹犬為人所使。"聞趙道德之聲,曰:"亦系屬人,富貴翕赫,不及前人。"聞太原公之聲,曰:"當為人主。"聞世宗之聲,不動,崔暹私掐之,乃謬言:"亦國主也。"世宗以為我□奴猶當極貴,況吾身也。
解法選,河內人。少明相術,鑒照人物,[一○]皆如其言。頻為和士開相中,士開牒為府參軍。
魏寧,巨鹿人。以善推祿命征為館客。武成親試之,皆中。乃以己生年月托為異人而問之,寧曰:"極富貴,今年入墓。"武成驚曰:"是我!"寧變辭曰:"若帝王自有法。"又有陽子術,語人曰:"謠言:『盧十六,雉十四,[一一]犍子拍頭三十二。』且四八天之大數,太上之祚,恐不過此。"既而武成崩,年三十二也。
綦母懷文,不知何郡人。以道術事高祖。武定初,官軍與周文戰於邙山。是時官軍旗幟盡赤,西軍盡黑。懷文言於高祖曰:"赤火色,黑水色,水能滅火,不宜以赤對黑。土勝水,宜改為黃。"高祖遂改為赭黃,所謂河陽幡者。
又造宿鐵刀,其法燒生鐵精以重柔鋌,數宿則成剛。以柔鐵為刀脊,[一二]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斬甲過三十札。今襄國冶家所鑄宿柔鋌,[一三]乃其遺法,作刀猶甚快利,不能截三十札也。懷文云:"廣平郡南乾子城是干將鑄□處,其土可以瑩刀。懷文官至信州刺史。
又有孫正言,謂人曰:"我昔武定中為廣州士曹,聞城人曹普演言:『高王諸兒,阿保當為天子,至高德之承之,當滅。』"阿保謂天保,德之謂德昌也,滅年號承光,即承之也。
張子信,河內人也。性清淨,頗涉文學。少以醫術知名,恆隱於白鹿山。時游京邑,甚為魏收、崔季舒等所禮,有贈答子信詩數篇。後魏以太中大夫征之,[一四]聽其時還山,不常在鄴。
又善易卜風角。武□奚永洛與子信對坐,有鵲鳴於庭樹,□而墮焉。子信曰:"鵲言不善,向夕若有風從西南來,歷此樹,拂堂角,則有口舌事。今夜有人喚,必不得往,雖□,亦以病辭。"子信去後,果有風如其言。是夜,琅邪王五使切召永洛,且雲□喚。永洛欲起,其妻苦留之,稱墜馬腰折。詰朝而難作。子信,齊亡卒。
馬嗣明,[一五]河內人。少明醫術,博綜經方,甲乙、素問、明堂、本草莫不鹹誦。為人診候,一年前知其生死。邢卲子大寶患傷寒,嗣明為之診,候,退告楊愔云:"邢公子傷寒不治自差,然候不出一年便死,覺之晚,不可治。"楊、邢並侍燕內殿,[一六]顯祖云:"子才兒,我欲乞其隨近一郡。"楊以此子年少,未合剖符。[一七]燕罷,奏云:"馬嗣明稱大寶惡,一年內恐死,若其出郡,醫藥難求。"遂寢。大寶未期而卒。
楊令患背腫,嗣明以練石塗之便差。作練石法:以粗黃色石鵝鴨卵大,猛火燒令赤,內淳醋中,自屑,頻燒至石盡,取石屑曝乾,搗下簁。和醋以塗腫上,無不愈。後遷通直散騎常侍。針灸孔穴,往往與明堂不同。
從駕往晉陽,至遼陽山中,數處見牓,雲有人家女病,若有能治差者,購錢十萬。諸名醫多尋牓至,問病狀,不敢下手。唯嗣明獨治之。問其病由,[一八]雲曾以手將一麥穟,即見一赤物長二寸似蛇,入其手指中,因驚怖倒地,即覺手臂疼腫,漸及半身俱腫,痛不可忍,呻吟晝夜不絕。嗣明為處方服湯。比嗣明從駕還,女平復。嗣明,隋初卒。
校勘記
[一] 北齊書卷四十九 按此卷前有序,後無論贊,序較簡短,不像北齊書本文原貌。錢氏考異卷三一認為經後人刪節,或北齊書此卷已亡,後人以高氏小史補。
[二] 乃尋之是人為人家庸力無識之者 諸本無上"之"字,"為人家庸力"作"為其家庸力"。按若如諸本則當讀作"乃尋是人,為其家庸力",即是由吾道榮為這晉陽人庸力。若果如此,既已到了其人之家,何以下又說"久乃訪知"。知諸本脫誤,今據北史卷八九由吾道榮傳、冊府卷八七六一○三九頁補改。
[三] 是時魏武定八年五月也 北史卷八九宋景業傳"五月"作"三月"。按高洋代魏在五月,五月辛亥三日赴鄴。在此以先,已曾一度由晉陽赴鄴,行至平城都折還,具見下文。第一次赴鄴折還已在五月前,宋景業因高德政上言應更在其先,知作"五月"誤。
[四] 至平城都 "平城都"疑當作"平都城"。參卷三○校記。
[五] 葛榮聞之故自號齊王至榮不從也 北史卷八九劉靈助傳後附沙門靈遠,即荊次德。此段"齊"下無"王"字,下稱"齊神武至信都,靈遠與勃海李嵩來謁,神武待靈遠以殊禮,問其天文人事",下與此傳同,唯末無"榮不從也"四字。按北史□述明白,"待次德以殊禮"者是高歡,次德這段鬼話也是對高歡之問。所以說"今王據勃海"。此傳刪節失當,移作葛榮和次德的問答,而且還妄加"榮不從也"四字,坐實葛榮,不僅不顧文義,草率武斷,而且歪曲事實。
[六] 高祖常容借之 諸本"借"作"惜",北史卷八九許遵傳、冊府卷八七六一○三九四頁作"借"。按冊府本錄自補本北齊書而且北史,知本作"借",且於文義也較長,今據改。
[七] 邙陰之役 冊府同上卷頁"邙陰"作"河陰"。按"邙陰"二字不是"邙"字為"河"之訛,便是"陰"字為"山"之訛。河陰之戰,東魏損失較重,冊府作"河陰"是。
[八] 湯武革命應天順人 諸本"人"作"民",當是後人以為避唐諱而誤改,今據易彖辭改。
[九] 謂其妻曰殿上者不過二年 按北史卷八九皇甫玉傳上有"孝昭賜趙郡王"云云,所謂"殿上者"乃指高演,此傳刪去上文,這裡便不知"殿上者"指的是誰,也是刪節失當。
[一○] 少明相術鑒照人物 張森楷云:"北史卷八九於『少明相術』下有『又受易於權會,亦頗工筮』,為袁叔德占,勸其盡家之官;又相叔德『終為吏部尚書,鑒照人物。』此並脫之,而以『鑒照人物』,屬之法選,非也。"按"鑒照人物"是指吏部尚書職在選用官吏而言,這裡刪節割裂,□非脫文。
[一一] 盧十六雉十四 諸本"雉"作"稚",北史卷八九作"雉"。按"盧""雉"是古代賭博中名色,又說文,雉有十四種。作"稚"無義,今據改。
[一二] 以柔鐵為刀脊 御覽卷三四五一五八七頁"鐵"作"鋌"。
[一三] 今襄國冶家所鑄宿柔鋌 御覽同上卷頁"宿"下有"鐵"字。
[一四] 後魏以太中大夫征之 北史卷八九張子信傳作"大寧中征為尚藥典御,武平初,又以大中大夫征之"。大寧、武平都在齊末。下文接□琅邪王儼事,在武平二年。武平是北齊後主年號,疑這裡"後魏"當作"後主"。
[一五] 馬嗣明 御覽卷七二三三二○二頁引北齊書□馬嗣明事,文字和此傳不同,和北史卷九○馬嗣明傳也不同,但事跡並無出入。又其中稱楊愔、邢卲為"兩公",不似北齊書原文,疑是引自三國典略,誤標北齊書。
[一六] 楊邢並侍燕內殿 諸本無"楊"字,北史卷九○、冊府卷八五九一○二○二頁有。御覽同上卷頁作"兩公侍燕"。按既稱"並侍",應有二人,諸本脫"楊"字,今據補。
[一七] 楊以此子年少未合剖符 諸本"楊"作"勿"。"此"字,三朝本、百衲本訛作"以",他本作"卿"。冊府上作"勿"同諸本,下一字獨作"此"。按若作"勿以卿或此子年少",則是高洋的話。而北史卷九○此句□作"楊以年少未合剖符",御覽卷七二三三二○二頁作"愔曰:『年少未可。』"則以為楊愔的話。據上文馬嗣明診斷大寶一年內必死,僅告楊愔,邢卲未知。所以高洋要給大寶官做,在邢卲面前,楊愔不欲直說,姑以"年少"為言,至燕罷人散,始以馬語告知高洋。若以此句為高洋語,則下文"燕罷奏雲",又是誰奏?知北史作楊愔語是。此傳"勿"字乃"楊"字殘缺而訛。"此"字,三朝本及百衲本所據之宋本訛作"以",不可通,南、北本臆改為"卿",他本從之。今據北史、御覽、冊府改。
[一八] 問其病由 諸本無"問"字,北史卷九○、冊府卷八五九一○二○二頁、御覽同上卷頁都有。按文義應有此字,今據補。
譯文
《易經》上說:確定天下的吉凶,成就天下的美名,最好用蓍草和烏龜占卜。所以天生神物,聖人效法。神農、桐君諭《本草》的藥性,董童、些值指出病症和治療的藥方,這些都是聖人看重的。因此司馬遷在《史記》中寫出了《龜策》、《日者》和《扁鵲倉公傳》,都是用來增廣人們的見聞,昭示給後人。北齊立國以來,招納英俊之士,衹要有技能,全都加以任用,現在收錄下來編入《方伎傳》。
由吾道榮,琅邪人。年輕時喜好道術,和一些志趣相投的人互相聯絡到長白山、泰山潛心隱居,都通曉了道術。於是在鄒、魯之間遊歷,學習儒學。聽說置晝某人,很精通法術,就去尋找他,某人正為別人做苦力,沒有誰認識他,過了很長時間才找到。此人對於道家符水、咒禁、陰陽曆敷、天文、藥性全都通曉,由於道榮願意鑽研,就全部傳授給他。他對道榮說:“我本是恆山上的仙人,有些小小的罪遇,被天官貶到人間。如今期限滿了要回到天上去,你可以把我送到拋匕。”到了河邊,正好河水暴漲,橋被沖壤了,渡船也很難通過。此人在河邊一跛一拐地走著,把一道符投到水中,水流斷絕。很快積聚的水快要漲到天上,此人慢慢從沙石渡過。惟有道榮看到他這樣渡河,旁人都說河水這樣上漲,此人竟然能夠浮過去,都非常驚訝。道榮回到家鄉,在琅邪山隱居,修習辟穀術,僅吃松籽茯苓,探求長生的秘訣。不久被顥祖追召到晉陽。走到遼陽山中,有一猛獸出現在馬前十步遠的地方,徵召的人驚怕想逃走。道榮在地上用拐杖畫出一火坑,猛獸連忙逃跑。很快北齊覆滅,道榮歸順韭周。直到墮初去世。又有一位叫亟遠避的人,顯祖時常命他和其他術士燒煉九轉金丹。練成後,顯祖珍藏在玉匣裹,說:“我貪戀人間的歡樂,不能馬上飛升上天,等我臨死時再拿出來服用。”
王春,河東人。年輕時喜好占之術,知道風角術數,在趙、魏之間遊學,可以把紙符送到天上去。產擔從值墊起兵,引他作了門客。壟墮之戰時,四面受敵,從凌晨一直到中午,三次交鋒又三次罷戰。高祖想退兵,王春拉著他的馬說:“到下午未時,就可以大獲全勝。”急忙把他自己的兒子捆上送給高祖作人質,說如果不能取勝可以殺掉兒子。很快賊軍大敗。此後每次出征作戰,王壹說的話都能應驗。官至途州刺史,去世。
信都芳,河間人。年輕時就精通算術,受到州人稱道。有巧妙構想,常潛心研究,廢寢忘食,有時走路會掉到坑裹。有一次告訴別人說:“算術的學問,非常巧妙深奧,我每次深入思考,連打雷聲都聽不見。”他就是如此用心。憑著自己的學問作了直擔的門客,授為參軍。丞相倉曹狙礬對他說:“用律管吹灰,測定季節氣候,這種方法極其微妙,已經失傳很久了,我一直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你試著考慮一下。”他就留心這件事,十幾天后,就說:“我已經弄通了,但是必須要蚰產的蘆葦薄膜的灰。”後來得到了。一加試驗,果然到了季節灰就飛揚起來,而其他的灰卻不動。但這種方法沒有受到當時人的重視,竟然沒有流傳,所以失傳了。他又把古代的渾天儀、地動儀、欹器、漏刻等記錄成文,並且畫出圓,編成《器準》這部書。又撰寫了《樂書》、《遁甲經》、《四術周髀宗》。他又自己編制曆書,定名叫《靈憲歷》,計算月份大小月相間,不足的用朔補足,證據很顯明。他常說:“何承天也使用了這方法,但不能精確,如果靈憲歷成功了,百代沒有異議。”書沒有寫成就去世了。
宋景業,廣宗人。通曉《周易》,研究陰陽讖緯之學,同時精通天文曆法。魏末,任北平太守。顯祖任丞相時,在晉陽,景業通過高德政上書說:“《易稽覽圖》上說:‘《鼎》卦,五月,聖人作君主,上天賜給他壽命,東北水中,平民稱王,高得到。’謹按東北水指渤海,高得到,說明姓高的得到天下。”當時,是魏武定八年五月。高德政、徐之才同時勸顯祖順應天命接受禪讓,於是顯祖前往鄴。走到平城都,各位大臣阻止計畫的實行,要回晉陽。賀拔仁等人又說:“景業要誤大王,應該把他斬首謝天下。”顯祖說:“景業可以作帝王的老師,怎么可以殺掉。”回到并州,顯祖命他卜卦,得到了《乾》卦中的《鼎》卦。他說:“《乾》代表君,是天。《易經》上說:‘此時可以駕著六龍統治天下。’《鼎》卦,是五月卦,應該在仲夏吉日受禪統治天下。”有人說:“根據陰陽書的說法,五月不能入官,違犯了就會死在位上。”他說:“這是大吉,大王作了天子,不會再有下台的日子,怎能不終老在皇位上呢。”顯祖非常高興。天保初年,授散騎侍郎。
還有個人叫荊次德,有術敷,能預先知道氽朱榮的成敗,又說代魏的是齊。葛榮聽說後,就自號齊王。用特殊的禮節對待他,向他請教有關天子之事,他回答說:“齊應當興旺,東海出現天子,如今你占據渤海,是古代齊國之地。而且太白星和月亮挨到一起,要迅速用兵,遲了不吉利。”葛榮沒有聽從他的建議。
許遵,高陽人。通曉《周易》,善於卜筮,兼通天文、風角、相面、逆刺,都非常應驗。高祖用他作了門客,他說自己命中注定不能富貴,不會橫遭慘死,所以為人放任疏闊,經常違命頂撞,高祖也常常寬容他。邙陰之戰時,他對李業興說:“對方擺的是火陣,我們擺的是木陣,火能克木,我方一定失敗。”果被他言中。清河王高岳任他為開府田曹記室。高岳封王后,告訴許遵,許遵說:“蜜蜂也可以封王。”後來高岳要救援江陵,許遵說:“這次出兵一定會為以後招來兇險,應該推託有病不去。”高岳說:“在所難免,我還要和你一起去。”許遵說:“我能和活人去,不能和死人同路。”說完就回去了。高岳到了京城不久就去世了。顥祖無道日盛一日,他對別人說:“這樣做一定會折掉他的壽命,我來占卦遣狂夫什麼時候該死。”就在床上鋪滿了卦,卜算後大聲說:“他已經活不過初冬了,而我竟然看不到這一天。”顥祖在十月去世,許遵果然在九月就去世。
吳遵世,字季緒,渤海人。少年時學習《周易》,進恆山和隱居的道士住在一起。過了幾年,忽然看到一個老翁對他說:“給你開心符。”他跪著接過來吞了下去,於是通曉占卜之術。後來出山到京洛遊歷,靠《周易》卜筮出名。魏武帝將即位時,命他占卜吉凶,卜到了《明夷》卦中的《賁》卦說:“初登於天,後入於地。”魏武帝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說:“初登於天,是說你應當作天子。後入於地,是說時間不會太久。”結果真如他所說。世祖以丞相的身份駐守京師,總覺得會招來別人的猜疑,心中很是憂慮恐懼,謀划起兵,每天晚上讓遵世占卜。他說:“不用起兵,自然會有大慶之日不久,趟郡王奉太后的旨意送來詔書追召世祖入朝。即位後,授他為中書舍人,他卻以有病為由堅決推辭。
趙輔和,清都人。少年時因為精通《周易》善於卜筮作了直狙的門客。直擔在置鹽去世,已經埋葬了幾天,世塞寫信讓題擔親自到鄴西北違",的原野上選風水寶地。題擔和昱遵世去選地方,多次占卜都不吉利,又到了一個地方,命遵世算,遇到了《革》卦,遵世等幾十人都說不能用。輔和年輕,跟在眾人後面,走上前來說:“《革卦》對天下人來說都是凶兆,惟有帝王家用之大吉。《革彖辭》說:‘商湯周武改朝換代,承受天命順從人心。”,顯祖立刻上車,回頭說:“就定下用遣地方。”也就是義平陵。有一人的父親生病,此人到館裹托朋友來卦,卜到<泰卦》,卜卦的人說:“逭卦很吉利,你父親的病能夠痊癒。”此人很高興。他出去後,輔和對卦的人說:“《泰卦》下是《乾》上是《坤》,逭表示要入土,怎么能說吉利呢?”果然就傳來了凶信。輔和在大寧、武平年間為後宮妃子算生男生女和生產日期都能說中,於是授他為通直常侍。
皇甫玉,不知是什麼地方人。善於給人看相,經常出入王侯之家。世宗從穎領軍回朝,顯祖跟在後面。皇甫玉站在路邊仔細觀察,對別人說:“大將軍做不了皇帝,應該是路北那位還流著鼻涕的人。”顯祖即位後,試驗他的相術,故意先用絲巾蒙住他的眼,讓他輪流摸每一個人。摸到顯祖,說:“這是你們之中最有前程的。”摸到任城王,說:“會作丞相.”摸到常山王、長廣王,也說都地位尊貴,其實都改變了面容。摸到石動統,說:“這是裝瘋賣傻逗人高興的優伶。”摸到供膳人,說:“此人僅能獲得好飲食而已。”他曾經替高歸彥相面,說:“你可以位極人臣,但不要謀反。”歸彥說:“我為什麼會謀反呢?”他說:“不對,你有反骨。”他曾對妻子說:“孝昭帝高演作天子不會超過兩年。”他的妻子告訴了舍人斛斯慶,斛斯慶稟告了皇上,皇上很生氣地召見皇甫玉。皇甫玉每次照鏡子,都說自己會被殺,這次被召見,對妻子說:“我這次一去不回了,如果能活遇午時,或許能活下來。”到了正午,就被處斬了。
世宗時吳地有位士人,雙目失明卻善於通過聲音相面,世宗命他輪流試驗。他聽到劉桃枝的聲音,說:“系屬於別人,但會大富大貴,王侯將相很多會死在他的手上,如同鷹犬被人驅使.、”聽到趟鰱的聲音,說:“也是系屬於別人,富貴顥赫,比不上前一位。”聽到太原公的聲音,說:“會做帝王。”聽到世塞的聲音,默然不言,崔逞暗地裹掐他,才亂說道:“也是天子。”世塞認為我這些手下還能極其富貴,何況我自己呢。
解法選,河內人。年輕時通曉相術,能識別人物,都能像他所說的那樣。多次替塑±題相面都說中了,±題啟奏朝廷授為府中參軍。
魏寧,巨鹿人。因為善於推算別人的官運被徵召為門客。武成親自試他,都能說中。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偽裝別人的來問他,他說:“富貴之極,今年就該死了。”武成帝大驚,說:“這是我的生辰年月。”魏寧馬上又改口說:“如果是帝王的,白會有辦法。”又有一人叫陽子術,對人說:“民間歌譎唱道:‘盧十六,雉十四,犍子拍頭三十二。,而四八三十二是天的大數,皇上在位的時間,恐怕不能超過此敷。”不久武成帝去世,正是三十二歲。
綦母懷文,不知道是何郡人。以道術追隨高祖。武定初,齊軍與周文在邙山大戰。當時齊軍旗幟都是紅色,周軍是黑色。他對高祖說:“紅是火的顏色,黑是水的顏色,水能克火,不應該用紅色對黑色,土能勝水,應該改成黃色。”高祖就把旗幟換成赭黃色,就是所說的河陽幡。
他又打造宿鐵刀,方法是把生鐵和熟鐵放在一起燒煉,經過幾個晚上就變成鋼。用熟鐵製作刀脊,浸在牲畜的尿中,用牲畜的油脂淬火,可以斬斷三十札的鎖甲。現在襄國所煉的鋼,就用他的方法,鑄成刀很鋒利,但不能截斷三十札。他說過:“廣平郡南面乾子城是干將鑄劍的地方,其土可以磨刀。”懷文官至信州刺史。
又有個叫逐正直的,對人說:“過去亘邁年間我為盧業士曹,聽城人墮萱遠說,矗旦諸王的子孫中,阿保應該作天子,高德之繼承,然後就該滅亡了。”阿保說的是玉堡年,德之說的是擅旦年,幽擅滅亡時年號是丞光,也就是繼承的意思。
張子信,河內人也。為人清淨,喜愛文學。年輕時以醫術聞名,常隱居在白鹿山。到京城遊歷,很受墮蝗、崔季趕的禮待,與他相互贈和詩敷篇。後來墓以太中大夫的官職徵召他,任由他不時回山,不經常住在塑。
又擅長《周易》卜卦風角。武衛奚永洛和他對坐,有喜鵲在樹上嗚叫,相互爭鬥掉在地上。王值說:“喜鵲說的話不好,如果傍晚時會有西南風,刮遇逭棵樹,擦過堂角,就會有口舌之爭。今天晚上有人叫你,一定不要去。雖有王命,也要託病推辭。”子信去後,果真有風從西南吹來。當天晚上,琅邪王五次派人急召永洛,而且說是皇上的旨意。永洛想動身去,被妻子苦苦勸住,說從馬上掉下來摔折了腰。到了早朝時就發生了災禍。子信,齊滅亡時去世。
馬嗣明,河內人。年輕時通曉醫術,收集鑽研了許多醫方。《甲乙》、《素問》、《明堂》、《本草》等書全都讀過。替人診治,一年前就可以預知生死。皿迎的兒子主宣得了傷寒,塑塱為他看病,把完脈,退下來告訴楊情說:“邢公子的傷寒不用治也能痊癒,但脈象顯示不出一年就會死。病症發現晚了,已經不能救治。”楊情、邢邵兩人在內殿陪皇上喝酒,顯祖說:“邢邵的兒子,我想讓他在近處任郡守。”楊惰回答說孩子年輕,不宜委以重任。宴會結束後,才啟奏說:“馬嗣明診斷左宜的脈象很不好,一年之內恐怕會死,如果到外郡任職,醫藥都難以找到。”便作罷。大寶果然不到一年就死了。
遙全背上發腫,題塱用練石抹上就痊癒了。制練石的方法:把鵝鴨蛋大小的粗黃色石頭,用猛火燒成紅色,放在醇醋裹,就變成粉末,多次燒煉到石頭燒完,取出石末曬乾,放在篩子裹。加上醋抹在腫的地方,什麼病都可以治好。後來嗣明任通直散騎常侍。他針灸的穴位,往往和《明堂》中記載的不同。
隨從皇上去晉陽,走到遼陽山裹,在幾處地方見到告示,說有一人家的女兒病了。如果有人能治癒,就懸賞十萬。許多名醫按榜文指示前去治病,詢問病症後,都不敢下手醫治。惟有嗣明一個人前來.問女子得病的原因,說曾經用手拿著一麥穗,看見一二寸長像蛇一樣的紅色東西,鑽入手指中,於是驚倒在地,覺得手臂疼痛並且腫起來,漸漸半身都腫,疼得難以忍受,晝夜不停地呻吟。嗣明開了湯藥的處方。等他隨皇上返回時,女子已經康復。嗣明在隋初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