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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

鬍子曰:孔子十五而志於學,何學也?曰大學也,所以學修身、齊家、洽國、平天下之道也。孔子三十而立,何立也?曰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不退轉也。孔子四十而不惑,何不惑也?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卓然立乎萬物之表也。孔子五十而知天命,何知也?曰元亨利貞,乾之四德,行之昭明,浩然與萬物同流,處之各得其分也。孔子六十而耳順,何耳順也?曰所過者化,所存者神,幾於天矣。孔子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何不逾也?曰以其動也天故也。子貢曰: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非天能如是乎?嗚呼!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之學,立天地之經,成萬物之性者。然則請問大學之方可乎?曰:致知。請問致知。曰:致知在格物。物不格,則知不至。知不至,則意不誠。意不誠,則心不正。心不正而身修者,未之有也。是故學為君子者,莫大於致知。彼夫隨眾人耳目聞見而知者,君子不謂之知也。

自高則必危,自滿則必溢,未有高而不危、滿而不溢者。是故聖人作易,必以天在地下為泰,必以損上益下為益。

陽中有陰,陰中有陽,陽一陰,陰一陽,此太和所以為道也。始萬物而生之者,乾坤之元也。物正其性,萬古不變,故孔子曰:成之者性。

允恭者,堯帝也。溫恭者,大舜也。懿恭者,文王也。恭而安者,孔子也。克勤儉於邦家者,舜之所以美大禹也。謹乃儉德者,伊尹之所以訓太甲也。恭儉惟德者,成王之所以戒百官也。

陳文子之時,天下無王,政自諸侯出;諸侯又不為政,政自大夫出。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仁者處斯世,久思有以易天下,因污隆而起變化,無可無不可也。陳文子則不然,乃幾至無所容其身,則可謂有知乎?故孔子曰:未知,焉得仁?

春秋之時,天下無王。楚,古之建國也。子文輔佐楚成,曾不知首出庶物之道,安於僭竊,以荊楚而侵陵諸夏,與齊桓、宋襄、晉文爭衡,務強大以濟其私慾而已,則可謂有知乎?故孔子曰:未知,焉得仁?

春秋之時,周政已失,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既而諸侯不自為政,禮樂征伐自大夫出。夫能出禮樂征伐者,皆天下之賢諸侯、賢大夫也。子繼厥父,孫繼厥祖,自以為能子能孫,人亦以為孝悌之人矣,曾不察其所行動皆犯上之事,陵夷至於作亂而不自知,未有一人能承天命,由仁義行者也。故有子本仁而言,以正一世之失,其旨深且遠矣。此孔子春秋所以作也。

仁者臨機發用而後見,不可預指,故季路、冉有、公西華之仁,孔子不得而言也。孟武伯不知仁,故又問,孔子各以材答之。夫學於聖門者,皆以仁為本,三子者今之所能若是,後日之進未已也。其進未已,雖聖人安得而預言之?故孔子不知其仁。

趙幼翁言學,鬍子曰:學道者,正如學射,才持弓矢,必先知的,然後可以積習而求中的矣。若射者不求知的,不求中的,則何用持弓矢以射為?列聖諸經,千言萬語,必有大體,必有要妙,人自少而有志,尚恐奪於世念,日月蹉跎,終身不見也。君若不在於的,苟欲玩其辭而已,是謂口耳之學,曾何足雲?夫留情於章句之間,固遠勝於博奕戲豫者,時以一斑自喜,何其小也!何不志於大體,以求要妙?譬如游山,必上東岱,至於絕頂,坐使天下高峰遠岫、卷阿大澤悉來獻狀,豈不偉歟!幼翁曰:我習敬以直內可乎?鬍子曰:敬者,聖門用功之妙道也,然坤卦之善,與乾相蒙,敬以直內,終之以方也。苟知不先至,則不知所終,譬如將適一所,而路有多歧,莫知所適,則敬不得施,內無主矣。內無主而應事物,則未有能審事物之輕重者也。故務聖人之道者,必先致知,及超然有所見,方力行以終之。終之之妙,則在其人,他人不得而與也。

人心應萬物,如水照萬象。應物有誠妄,當其可之謂誠,失其宜之謂妄。物像有形影,實而可用之謂形,空而不可用之謂影。儒者之教踐形,釋氏之教逐影,影不離乎形者也。是故聽其言則是,稽其行則非。惟高明篤實之君子,乃知釋氏之妄大有害於人心。聖王復起,必不棄中華之人,使入於夷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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