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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造船航海

造船航海

崇禎十五年十月二十日,北兵入河間真定間,一日報陷名城二十六處,兵科都給事中魯應遴,時最錚錚,首建策曰,航海攻心,謂造船三千,發兵六萬,於登萊東匯,航海渡遼,在敵知之,必速歸救,不攻而自去矣。首撥票擬,特嘉計畫之妙,該部看議速奏。工部覆曰:造船固系臣衙門責任,但會典舊例,因兵事興工者,同兵部分理其役。臣部止認造一千五百。上允之。著同兵、工二部,作速起工,而擔半卸於兵部矣。然起工估計,仍是工部職掌。造船三千,每船價值,計銀二千兩,共應支銷錢糧六百萬。工部於估計疏曰:臣部現今庫藏如洗,分任船費,亦須三百萬,計無所措,事又在必行,日夕籌躇,有河南開封等府,積欠臣部料價銀七百幾十萬,合無將此一項,聽臣措那,即日馬上差人,再限刻起解,以為造船之費可也。時開封河堤為流賊所決,城郭現在水底。上又允之,急移咨兵部,促三百萬,以需起工之用。兵部則曰:用兵所需,臣部安敢推委,但造船三百萬,非捻指可就。況當此庫藏如洗,外解阻絕,巧婦安能為無米之炊。臣查鳳陽等府,欠臣部造馬價銀八十餘萬,催其陸續先解,以應工部造船支資,此現在錢糧,無煩設處者。上又允之。工部初意,實欲向兵部措銀幾萬,為起工搭廠規模,不謂兵部止移空文一紙,竟同本部之遊戲浮詞,乃乞憐於戶部大司農曰:現今山東路梗,刻刻有庚癸之虞,自救不暇也,轉叩同鄉,又以勤王四集,冏藏與廄肆皆空,乃告窘於東西江米巷細布二商,令執票於留都蘇杭官庫兌銀,應者及百而止,人有千餘,數不上半萬也,亦以零星而止。時已為閏十一月中也。兵則入山東,連破兗、青二府,州縣小城,在所不計。造船之價銀兩奉旨,其事則究歸工部,工部恐為建議者參其泄泄從事,乃為脫殼之謀,以神其變化,上一疏曰:造船之費,兩部雖經擘畫,奈今九門畫閉二商裹足,油釘板木,無從置買,匠作舵手,亦無從覓雇,而行兵之事,又刻不容緩,如之奈何?為今之計,臣部適差造船主事朱正色,前往淮安船廠,合無令之帶往廠中,則物料現備,匠人聚擁,商賈湊集,可以計日成功,省臣議建,不致徒託空言也。上又允之。時為十二月初也。此事已實責在朱正色一身。正色若非金蟬,寧不畏軍法從事。誰知正色之計更妙,談之侃侃,聽之鑿鑿。其疏言造船攻心,省臣妙算,同仇之恨,人所同心,但臣所督造者,由閘運糧腹里之船,非乘風波浪航海之船也,航海與腹里,板木不同,釘鐵不同,式樣不同,航舟危不同,索攬器用不同,人夫師手操駕作用不同。今欲為此,必須資材於閩廣,營造于海涯,專責彼處兩撫,計日完工,即從海上駕往而北,以此大事,因材因地,理勢之必然,臣非敢為膜外視也。疏上,準移敕兩廣督台與福建開府矣。舊例,省臣上疏,不逾五日,落旨部覆,省臣疏大約十日內,至都屬奏章則候旨一月也。朱正色之旨,得之於十六年二月初旬,都察院請敕移咨,又已為二月中矣。至是年九月初。見閩、粵兩撫奏稿,極贊科臣之策之妙,後言臣等拮据料理,極欲起工建造,但今北兵已出,海宇澄清,造船之說,不必議可也。奉聖旨是。

誌異

壬午閏十一月二十四日庚申亥刻,拱極城刀仗,有光火一寸許。

徐亮工,字虞欽,江陰人,崇禎庚辰,欽賜進士,授陝西延安府吳堡知縣。時秦寇日熾,其地有怪鳥,鳥身人面蓬首,若飛至縣,或鳴或棲,不久流賊必至,而城被屠矣。鳥狀如梟。

無錫實錄云:夏秋之交,疫癘大作,萬民凋瘵,兼之凶荒相繼,殯殮為艱,枯骸暴露,幾遍郊野。

附記:無錫邑諸生逐縣令

明季無錫諸生,每歲免糧銀五錢,無田可免者,則與之銀,謂之叩散米。待士可謂厚矣。時,知縣龐昌允,字爾祚,號再王,四川順慶府西充縣人,崇禎丁丑進士,米不時發,諸生杜景燿等,約同學龐昌允出西門,故事縣令出門,即不得復入。時諸生以紙大書云:逐出無錫知縣一名龐昌允不許復入,用朱筆傍豎,粘於蘆席為牌擎之。將吏役笞散,扶昌允出即閉門。昌允訴於撫臣,撫臣調為嘉定令,久之,止逮五六人革其衿,竟不置重典,亦異也。此雖龐令之過,而諸生之橫,亦太甚矣。時以流寇蹂躪江北,而江南頻年洊飢,故當事姑息如此。不四年,役隸威如衿士,非復昔日優文之象矣。迨順治十七年庚子,撫臣朱國治,以錢糧事奏銷,三吳紳衿多黜,是勢極而反,天蓋有以報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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