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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悅部

子猶曰:南荒有獸,名曰猈【犭屈】,見人衣冠鮮采,輒跪拜而隨之,雖驅擊,不痛不去,身有奇臭,唯膝骨脆美,謂之“媚骨”,土人以為珍饌。余謂凡善諂者皆有媚骨者也。汲黯不拜大將軍,大將軍賢之;王祥不拜司馬晉王,晉王重之;朱序不拜苻堅,苻堅宥之;薛廷珪不拜朱溫,朱溫禮之;張令濬私拜田令孜,卒為所輕;陶榖拜趙檢點,竟遭擯棄。諂人者亦何益哉?集《容悅》第十七。

天后好諂

襄州胡延慶,以丹漆書龜腹曰:“天子萬年。”進之。鳳閣侍郎李昭德,以刀刮之並盡,奏請付法。則天曰:“此非噁心也。”舍而不問。

朱前疑上書則天云:“臣夢見陛下御宇八百歲。”後大喜,即授拾遺。又刑寺繫囚將決,乃共商於獄牆內外作大人跡,長五尺,至夜分,眾大叫。內使推間,對云:“有聖人現,身長三丈,面黃金色,云:‘汝等皆坐冤,然勿憂,天子萬年,即有恩赦。’”後令把火照視,有巨跡,遂大赦天下,改為大足元年。

捏鼻頭即得官,掘地孔即免罪。以天后之英明,豈不知其偽?正謂“此非噁心”耳。

赤心石

武后時爭獻祥瑞。洛濱居民有得石而剖之中赤者,獻於後,曰:“是石有赤心。”李昭德曰:“此石有赤心,其餘豈皆謀反耶?”見唐史,或作李日知事,誤。

朱溫一日出大梁門外數十里,憩柳樹下,久之,獨語曰:“好大柳樹!”賓客各避席對曰:“好大柳樹!”有頃,又曰:“好大柳樹,可作車頭。”末坐五六人起對曰:“好作車頭!”溫厲聲曰:“柳樹豈可作車頭?我見人說秦時指鹿為馬,有甚難事?”悉擒言作車頭者撲殺之。溫雖草賊,此舉勝天后遠矣!

《代犧圖》

天后疾,遍祭神廟。給事中閻朝隱嘗詣少室,因親撰祝文,以身代犧,沐浴伏於俎盤,令僧道迎至神所。觀者如堵。後病癒,特加賞齎。張元一乃畫《代棲圖》以進。後大笑。

霍獻可郭弘霸

霍獻可以希旨為忠。一日頭觸玉階,請誅狄仁傑、裴行本,遂至損額。故以綿帛裹於巾下,常令露出,冀後見之。

郭弘霸自陳討徐敬業,誓“抽其筋,食其肉,飲其血,絕其髓”。武后大悅,授御史。時號“四其御史”。

熨衣

宋武帝雖衣浣衣,而左右必須鮮潔。嘗有侍臣衣帶卷折,帝怒曰:“卿衣帶如繩,欲何所系?”吏部何敬容希旨,常以膠清刷鬢。衣裳不整,伏床熨之。暑月,背為之焦。

七歲尚書

梁武伐齊,袁昂不屈,後梁以為民部尚書。帝謂曰:“齊明帝用卿為黑頭尚書,我用卿為白頭尚書,良以多愧!”對曰:“臣生四十七年於茲矣。四十以前,臣之自有,七年以後,陛下所養。七歲尚書,未為晚達。”

前後若兩截人,此語是他供狀。

諛語

桓玄篡位,床忽陷。殷仲文曰:“聖德深厚,地不能載。”

建興四年,西都傾覆。元皇帝始為晉王,四海宅心。其年十月中,新蔡縣吏任僑妻胡氏,產二女相向,腹心合,自胸以上、臍以下分,蓋未有之妖也。時內史呂會上言:“案《瑞應圖》云:異根同體,謂之‘連理’,草木之屬,猶以為瑞。今二人同心,天垂靈象。故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斷金。’斯蓋四海同心之瑞。不勝喜躍,謹畫圖上。”識者哂之。

北齊武成生齻牙,諸醫以實對。帝怒。徐之才曰:“此是智牙,主聰明長壽。”帝大悅。

王世充有異志。道士桓法嗣自言解圖讖,取《莊子》《人間世》、《德充符》二篇以進,曰:“上篇言‘世’,下篇言‘充’。言相國當德被人間,而應符命也。”世充大悅。

妖為德祜,病亦福征,六經反作妖言,諸子皆成符命。態臣貢諛,亦何不至哉!

教諂

陳太僕萬年,內行修美,然善事人。丞相丙吉病,中二千石上謁問疾,遣家丞出謝。謝已皆去,萬年獨留,昏夜乃歸。吉薦之為御史大夫。子鹹,字子康,年十八,有異材,抗直敢言。萬年嘗病,召鹹教戒於床下。語至夜半,鹹睡,頭觸屏風。萬年大怒,欲杖之:“乃公教戒,汝乃不聽耶!”鹹叩頭謝曰:“具曉所言,大要教鹹謅也!”萬年乃不復言。

張昌宗元載

天后寵幸張昌宗。其弟昌儀為洛陽令,請囑無不從者。嘗早朝,有選人姓薛,以金五千兩並狀賂之。昌儀受金,以狀授天官侍郎張錫。數日,錫失其狀,以問昌儀。昌儀曰:“我亦不記,但姓薛者即與之。”錫懼,退索在銓姓薛者,六十餘人,悉留注官。

元載弄權舞智,政以賄成。有丈人來從載求官,但贈河北一書而遣之。丈人不悅。行至幽州,私發書視之,無一言,唯置名而已。丈人不得已,試謁判官。聞有載書,大驚,立白節度使,遣大校以箱受書,館之上舍,贈絹千匹。

此等權勢,不得不諂。有此等諂人,那得不要權勢!

偷媚

宋張說為承旨,士爭趨之。時富川王質、吳興沈瀛,夙負聲譽;及同官樞屬,交以詣說為戒。眾聞而壯之。一日,質潛往詣說。升堂,瀛已先在。相視愕然,竟迫清議而去。

齊盧思道久仕不達。或勸詣和士開。盧素自高,欲往,恐為人所見,乃未明而行。比至其門,遙見一時諸名勝,森然與槐柳齊列,因鞭馬疾去。弘治中,權閹李廣以左道進,後仰藥死,搜得納賄簿籍,中載“黃米”“白米”數太多。上訝之。左右曰:“黃白即金銀也。”言官請按籍究問,凡與名者,昏暮赴戚畹求援,不期而會者凡十三人。月下見轎影幢幢,而一人獨乘女轎。事雖得寢,而姓名傳播,漸就罷黜。嗚呼!權門如市,從來遠矣!徐存翁在相位,語所知曰:“老夫今日譬如雞母方宿,若行動,定有一群雛隨去。君輩慎勿相近!”斯語可思。

改姓

令狐相綯,奮自單族,每欲繁其宗黨,與崔、盧抗衡。人有投者,不吝通族,由是遠近爭趨,至有姓胡冒“令”者。進士溫庭筠戲為詞曰:“自從元老登庸後,天下諸胡悉帶令。”又有不得官者,欲進狀,請改姓“令狐”。尤可笑。

楊升庵云:唐時重族系。李氏十三望,隴西第一,雖帝系亦自屈居第三。而李氏妄稱隴西者,反冒為宗室,曰“天潢仙派”。夫宰相之勢,不過十年,而人竟改姓附之,況天子乎?隴西李氏,高自標榜,有女,人不敢求婚,及年長,父母以囊裝,昏夜潛送於少年無妻者。是求榮反以得辱也!

冒族

崇寧末,策進士,蔡嶷以阿附得首選。往謁蔡京,認為叔父。京命二子攸、翛出見。嶷亟云:“向者大誤!公乃叔祖,二尊乃諸父行也!”

割股、放生

王荊公為相。每生日,朝士獻詩為壽。光祿卿鞏申不嫻書,以大籠貯雀鴿,搢笏開籠,每一鴿一雀,叩齒祝之曰:“願相公一百二十歲。”時有邊塞之主妻病,而虞侯割股以獻者,時嘲之曰:“虞侯為夫人割股,大卿與丞相放生。”

楊茂謙曰:“定知申短於筆。不則錦軸金字,侈頌功德矣。”子猶曰:“當今錦軸金書,豈盡長於筆者耶?荊公作業太重,多多放生,或致冥祐,鞏卿大通佛法。”

唐大理正成敬奇視姚崇疾,置生雀數頭,一一手執而放之,曰:“願令公速愈!”姚相惡之。鞏申蓋有所本。

程師孟、張安國

程師孟嘗請於荊公曰:“公文章命世,某幸與公同時,願得公為墓誌,庶傳不朽。”公問:“先正何官?”程曰:“非也。某恐不得常侍左右,預求以俟異日。”又王雱死,張安國披髮籍草,突於柩前,曰:“公不幸未有子,今夫人有娠,某願死,托生為公嗣。”京師嘲曰:“程師孟生求速死,張安國死願托生。”

雞鳴犬吠

韓平原作南園於吳山上,其中有所謂村莊者,竹籬茅舍,宛然田家氣象。韓游其間,甚喜,曰:“撰得絕似,但欠雞鳴犬吠耳!”既出遊他所,忽聞莊中雞犬聲。令人視之,乃府尹趙師【睪/廾】所為也。韓大笑,遂親愛之。有太學生嘲以詩曰:“堪笑明庭鴛鷺,甘作村莊犬雞。一日冰山失勢,湯燖鑊煮刀刲。”後平原敗,復有詩云:“侍郎自號東牆,曾學犬吠村莊。今日不須搖尾,且尋土洞深藏。”

松壽

程松謅事韓侂胄,自錢塘令拜諫議。滿歲未遷,殊怏怏,乃市一妾,名曰“松壽”。韓曰:“奈何與大諫同名?”答曰:“欲使賤名常達鈞聽。”

金作首飾

太監懷恩得賜金二錠,轉奉錢溥,溥忻然受之,曰:“當與房下作首飾,常常頂戴太監。”

貢女

唐進士宇文翃,有女國色,不輕許人。時竇璠年逾耳順,方謀繼室,翃以其兄諫議正有氣焰,遂以女妻璠。

紅顏命薄,遭此諂父。

獻妾

錦衣廖鵬,以驕橫得罪。有旨封其宅舍,限五日逐去。其妾“四面觀音”者,請見朱寧而解之。寧一見,喜甚,留之五日,則寂然無趣行者矣,治事如初。寧自是常過鵬宿,從容語鵬:“盍贈我?”鵬曰:“揖以侍父,則不獲效一夕杯酒敬,奈何?不若為父外館。”寧益愛昵之。

奪妻

劉太常介繼娶美艷,冢宰張綵欲奪之,乃問介曰:“我有所求,肯從我,始言之。”介曰:“一身之外,皆可奉公。”曰:“我所求者,新嫂也。敢謝諾。”少項,強輿歸矣。

有劉瑾做坐媒,何愁不諧?奉人者須防此一著!

敬名

馮道門客講《道德》首章,有“道可道,非常道”。門客見“道”字是馮名,乃曰:“不敢說,可不敢說,非常不敢說。”

馮老子身事十主,門客效顰。

熊安生將通名見徐之才、和士開。二人適同坐。熊以之才諱“雄”,士開諱“安”,乃稱“觸觸生”。群公哂之。

薛昂謹事蔡元長,至戒家人避其名。與賓客會坎,有犯“京”字者,必舉罰。平日家人輩誤犯,必加叱詈。或自犯,則自批其頰以示戒。宣和末,有朝士新買一婢,頗熟事。因會客,命出侑樽。一客語及“京”字,婢遽請罰酒。問其故。曰:“犯太師諱。”一座駭愕,詢之,則薛太尉家婢也。

又同時蔡經國,以“經”、“京”音似,奏乞改名“純臣”。尤可笑。

方巨山,名岳,為趙相南仲慕客。趙父名方,乃改姓萬。已而又為丘山甫端明屬,丘名岳,於是復改名為萬山。

王彥,父名師古,嘗自諱硯為“墨池”,鼓為“皮棚”,犯者必校。一曰,有李彥古往謁,刺云:“永州司戶參軍李墨池皮棚謹抵候參”。彥大喜,示其子弟曰:“奉人當如此矣!”

章惇拜相,安惇為從官,因嫌名,見時但稱“享”。或作詩嘲曰:“富貴只圖安享在,何須損卻一生名!”

《觚不觚錄》謙稱

王元美云:余舊聞正德中一大臣,投刺劉瑾,雲“門下小廝”。嘉靖中,一儀部郎謁翃國公,雲“渺渺小學生”。今復有自稱“將進仆”、“神交小子”、“未面門生”、“沐恩小的”,皆可嘔噦。

徐侍御如珪謫出,復以遷廷評入。不欲忘舊銜,投台中刺曰“台末”,於他刺曰“台駁”。又有太常少卿白若珪,性謙下,投諸貴人刺曰“渺渺小學生”。好事者作詈云:“台末台駁,渺渺國小,同是一珪,徐如白若。”聞者絕倒。又楊太傅一清為中書舍人。及提學時,士以舉業從游者眾。迨位顯,從者益眾,然不過借師生義以求進取。鄺編修灝始謁楊,即執弟子禮。楊訝其未曾著錄。答曰:“灝少時誦法公文,遂至有成,是灝乃私淑門生也。”元美所云不虛耳。隋伐高麗。其王上表稱“遼東糞土臣”。帝悅,遂罷兵。則謙稱信有效矣。

萬拜

朱浚,晦翁曾孫也。諂事賈似道,每進札子,必曰“朱某萬拜”。時人謂之“朱萬拜”。

後元兵入建寧,執浚欲降之。曰:“豈有朱晦翁孫而失節者!”遂自經。其諂事似道又何也?子猶曰:“世情性命,猶可捨得,富貴處卻捨不得。”

尹旻偕卿貳欲詣汪直,屬王越為介,私問“跪否?”越曰:“安有六卿跪人者乎?”越先入。旻陰伺越跪白叩頭,及旻等入,皆跪。越尤之,旻曰:“吾見人跪,特效之耳。”

諛足

宋彭生為李憲洗足,曰:“中尉足何香也!”憲以足蹴其項曰:“奴不亦諂乎!”

洗鳥

大學士萬安,老而陰痿。徽人倪進賢以藥劑湯洗之,得為庶吉士。授御史時,人目為“洗鳥御史”。

咽唾

日陸眷本出西遼,初為厙傉官家奴。諸大人會集,皆持唾壺,惟厙傉官獨無,乃唾入陸眷口。陸眷悉咽之,曰:“願使主君之智慧祿相,盡攜入我腹中。”

作馬鐙

唐張岌諂事薛師懷義,掌擎黃幞,隨薛師後,於馬傍伏地,為其馬鐙。世廟時,嚴世蕃用事,戲呼王華曰“華馬”。王即伏地候乘。而白郎中亦其狎客也,即伏地作馬杌。嚴因踐而乘之。

嘗穢

魏元忠病,御史郭弘霸往候,視便溺,即染指嘗,賀曰:“甘者病不瘳。今味苦,當愈。”魏惡而暴之。又嘗來俊臣糞穢。

和士開為尚書,威權日盛,偶患傷。醫云:“應服黃龍湯。”士開有難色。有候之者請先嘗,一舉而盡。

諂馬

趙元楷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諂事元帥侯君集。君集馬病顙瘡,元楷指沾其膿嗅之。

父諂子

蔡京未去位,朝廷差童貫偕子攸往取辭位表。京失措,並子呼為“公”。嚴嵩溺愛其子,諸曹以事白,初尚曰“與小兒語”,至後曰“與東樓語”。東樓,世蕃別號也。

蔡攸嘗詣京,京正與客語。攸甫入,遽執手為診視狀,曰:“大人脈勢舒緩,有恙乎?”京曰:“無之。”攸遽去。客以問京。京曰:“此兒欲以疾罷吾耳!”父子爭權,古來有也。若東樓原非嵩子,復何怪?又晁錯父亦呼錯為“公”。陳錫玄曰:“此由太公呼漢高為帝來。”

懷相國詩

嘉靖末,金陵吳擴有詩名,曾有《元日懷嚴分宜相國》詩。一友見之,戲曰:“開歲第一日,懷朝中第一官,如此便做到臘月晦,亦未懷及我輩也!”吳雖笑而甚慚。

江陵相公事

張居正父初死。都御史陳瑞,癸丑所取士也,馳至江陵,乘幔輿以謁。入門,從者易白服畢,解紗帽,出麻冕於袖而戴上,已復加絰,伏哭。盡哀畢,則請見太夫人;不出,跪於庭。良久,太夫人出,復伏哭,前謁致慰,乃侍坐。有小閹者,居正所私留以役也。太夫人睨而謂:“陳君幸一盼睞之。”瑞拱立揖閹曰:“陳瑞安能為公公重?如公公乃能重陳瑞耳。”

江陵奔喪至楚。楚方伯至披衰絰,代孝子守苫次。江陵大悅。不逾年,方伯遂撫楚。

中官魏朝奉太夫人北上,所經由滸步,皆設席屋,張彩幔。徐州兵備副使林紹,至身雜挽船卒中,為之道護。

張相國病,百僚俱為設醮祝厘。每行香,宰官大僚執爐喝日中,當拜章,則並跪竟夕弗起。至有賂道士,俾數更端以息膝力者。南都效之,尤以精誠相尚,其厚者亦再三舉。一中丞夸於人曰:“三舉而吾與者三,膝腫矣!”

居正初病,百僚設醮。已而病劇,大巨復有舉者。次相申汝默笑曰:“此再醮矣!”

祭文諂語

王相國荊石宅憂。某縣令作祭文,稱相國為“元聖”,封公為“啟聖夫子”,王卻之。

雲間李中條見夤緣尊貴者,笑曰:“一措大上書宰執,稱述功德,何異火居道士稱臣上表玉皇大帝乎?吁!上書且不可,況擅上尊號,瀆反甚矣!”○余在婁江時,曾聞荊石公宴一巨室家。人進饅首,公方取一枚,值客語酬對,偶以手按而扁之。主人疑是公所好,明日特送饅首一大盒,約百餘,皆扁者。

看墓

杜宣猷除宣城,中官力也。宣城為中官區藪。杜每寒食,散遣將吏,挈酒食祭諸宦先冢。時人謂之“敕使看墓”。

奔喪

《唐書》:高力士父喪,左金吾大將軍程伯獻、少府監馮紹正,直就其喪所披髮痛哭,甚於己親。《宋史》:梁師成妻死。蘇叔黨、范溫皆衰絰臨哭。尤可笑。

前代宦者亦有妻。漢丞相御史條奏石顯惡,免官,與妻子徙歸故郡。唐高力士娶呂玄晤女。李輔國娶元擢女。乾妻已自可笑,況復生兒!《漢書》:靈帝崩時,市賈小民有相聚為宣陵孝子者,詔皆除太子舍人。北齊和士開母喪,託附者鹹往奔哭。鄴中富商丁鄒、嚴興並為義孝。

敬無須

唐中宗時,宦官用事。竇從一一名懷貞為雍州,見訟者無須,必曲加承接,每有誤者。

不敢須

少司徒王祐諂事太監王振。振一日問曰:“王侍郎何故無須?”曰:“老爺無須,兒子豈敢有須?”

瘋漢及第

劉蕡,楊相嗣復門生也,對策,以直言忤時,中官尤恨。中尉仇士良謂楊曰:“奈何以國家科第,放此瘋漢及第耶?”楊大悚懼,即答曰:“嗣復昔與蕡及第時,猶未瘋耳。”

馮希樂

馮希樂善佞,嘗謁長林縣令,贊云:“仁風所感,猛獸出境。昨入縣界,見虎狼相尾西去。”少頃,村老來報:“昨夜大蟲連食三人。”令詰之。馮曰:“是必便道掠食。”

答譽

三原王公恕,巡撫江南。雲間錢學士溥,面譽盛德不己。公曰:“得無有乾乎?”錢曰:“即此明哲,非人所能也!”以訟狀出諸袖中。公曰:“此事難行。”錢曰:“彼憐我,數至數饋,似不可恝。”公許之。又出一狀於袖中,曰:“諺云:‘一客不發兩主’。”公笑曰:“足以答公譽矣!”

勢利

徽州某上舍不讀書,而好為勢交,一日裡人有讀陶公《歸去來辭》者,至“臨清流而賦詩”。遽問曰:“是何處臨清劉副使?幸攜帶往賀之。”里人曰:“此《歸去來辭》語。”乃曰:“只疑見任上京,若歸去者,吾不往矣。”

賀美之與伊德載飲一富民家。民以德載貴人也,請奉之,而不識“伊”字,屢呼曰“尹大人”,酬醉重沓,略不顧賀。賀斟大觥呼之曰:“爾且與我飲一杯,不要‘旁若無人’!”

有吳生者,老而趨勢。偶赴廣席,見布衣者後至,略酬其揖,意色殊傲。已而見主人恭甚,私詢之,乃張伯起也,更欲殷勤致禮。張笑曰:“適已領過半揖,但乞補還,勿復為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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