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卷五
梁士彥子剛 梁默
梁士彥,字相如,安定烏氏人也。少任俠,不仕州郡。性剛果,喜正人之是非。 好讀兵書,頗涉經史。周世以軍功拜儀同三司。武帝將有事東夏,聞其勇決,自扶 風郡守除九曲鎮將,進位上開府,封建威縣公,齊人甚憚焉。尋遷熊州刺史。後從 武帝拔晉州,進位柱國,除使持節、晉絳二州諸軍事、晉州刺史。及帝還後,齊後 主親總六軍而圍之。獨守孤城,外無聲援,眾皆震懼,士彥慷慨自若。賊盡銳攻之, 樓堞皆盡,城雉所存,尋仞而已。或短兵相接,或交馬出入。士彥謂將士曰:“死 在今日,吾為爾先!”於是勇烈齊奮,呼聲動地,無不一當百。齊師少卻。乃令妻 妾軍民子女,晝夜修城,三日而就。帝率六軍亦至,齊師解圍,營於城東十餘里。 士彥見帝,持帝須而泣曰:“臣幾不見陛下!”帝亦為之流涕。時帝以將士疲倦, 意欲班師。士彥叩馬諫曰:“今齊師遁,眾心皆動,因其懼也而攻之,其勢必舉。” 帝從之,大軍遂進。帝執其手曰:“余之有晉州,為平齊之基。若不固守,則事不 諧矣。朕無前慮,惟恐後變,善為我守之。”及齊平,封郕國公,進位上柱國、雍 州主簿。宣帝即位,除東南道行台、使持節、徐州總管、三十二州諸軍事、徐州刺 史。與烏丸軌擒陳將吳明徹、裴忌於呂梁,別破黃陵,略定淮南地。
高祖作相,轉亳州總管、二十四州諸軍事。尉迥之反也,以為行軍總管,從韋 孝寬擊之。至河陽,與迥軍相對。令家僮梁默等數人為前鋒,士彥以其徒繼之,所 當皆破。乘勝至草橋,迥眾複合,進戰,大破之。及圍鄴城,攻北門而入,馳啟西 門,納宇文忻之兵。
及迥平,除相州刺史。高祖忌之,未幾,征還京師,閒居無事。自恃元功,甚 懷怨望,遂與宇文忻、劉昉等謀作亂。將率僮僕,於享廟之際,因車駕出,圖以發 機。復欲於蒲州起事,略取河北,捉黎陽關,塞河陽路,劫調布以為牟甲,募盜賊 以為戰士。其甥裴通豫知其謀而奏之。高祖未發其事,授晉州刺史,欲觀其意。士 彥欣然謂昉等曰:“天也!”又請儀同薛摩兒為長史,高祖從之。後與公卿朝謁, 高祖令左右執士彥、忻、昉等於行間,詰之曰:“爾等欲反,何敢發此意?”初猶 不伏,捕薛摩兒適至,於是庭對之。摩兒具論始末,云:“第二子剛垂泣苦諫,第 三子叔諧曰:作猛獸要須成斑。”士彥失色,顧謂摩兒曰:“汝殺我!”於是伏誅, 時年七十二。
有子五人。操字孟德,出繼伯父,官至上開府、義鄉縣公、長寧王府驃騎,早 卒。剛字永固,弱冠授儀同,以平尉迥勛,加開府。擊突厥有功,進位上大將軍、 通政縣公、涇州刺史。士彥之誅也,以諫獲免,徙瓜州。叔諧官至上儀同、廣平縣 公、車騎將軍。志遠為安定伯,務為建威伯,皆坐士彥誅。
梁默者,士彥之蒼頭,驍武絕人。士彥每從征伐,常與默陷陣。仕周,致位開 府。開皇末,以行軍總管從楊素北征突厥,進位大將軍。漢王諒之反也,復以行軍 總管從楊素討平之,加授柱國。大業五年,從煬帝征吐谷渾,遇賊力戰而死,贈光 祿大夫。
○宇文忻
宇文忻,字仲樂,本朔方人,徙京兆。祖莫豆於,魏安平公。父貴,周大司馬、 許國公。忻幼而敏慧,為兒童時,與群輩遊戲,輒為部伍,進止行列,無不用命, 有識者見而異之。年十二,能左右馳射,驍捷若飛。恆謂所親曰:“自古名將,唯 以韓、白、衛、霍為美談,吾察其行事,未足多尚。若使與仆並時,不令豎子獨擅 高名也。”其少小慷慨如此。年十八,從周齊王憲討突厥有功,拜儀同三司,賜爵 興固縣公。韋孝寬之鎮玉壁也,以忻驍勇,請與同行。屢有戰功,加位開府、驃騎 將軍,進爵化政郡公,邑二千戶。
從武帝伐齊,攻拔晉州。齊後主親馭六軍,兵勢甚盛,帝憚之,欲鏇師。忻諫 曰:“以陛下之聖武,乘敵人之荒縱,何往不克!若使齊人更得令主,君臣協力, 雖湯、武之勢,未易平也。今主暗臣愚,兵無鬥志,雖有百萬之眾,實為陛下奉耳。” 帝從之,戰遂大克。及帝攻陷并州,先勝後敗,帝為賊所窘,左右皆殲,帝挺身而 遁,諸將多勸帝還。忻勃然而進曰:“自陛下克晉州,破高緯,乘勝逐北,以至於 此。致令偽主奔波,關東響振,自古行兵用師,未有若斯之盛也。昨日破城,將士 輕敵,微有不利,何足為懷。丈夫當死中求生,敗中取勝。今者破竹,其勢已成, 奈何棄之而去?”帝納其言,明日復戰,遂拔晉陽。及齊平,進位大將軍,賜物千 段。尋與烏丸軌破陳將吳明徹於呂梁,進位柱國,賜奴婢二百口,除豫州總管。
高祖龍潛時,與忻情好甚協,及為丞相,恩顧彌隆。尉迥作亂,以忻為行軍總 管,從韋孝寬擊之。時兵屯河陽,諸軍莫敢先進。帝令高熲馳驛監軍,與熲密謀進 取者,唯忻而已。迥遣子惇,盛兵武陟,忻先鋒擊走之。進臨相州,迥遣精甲三千 伏於野馬岡,欲邀官軍。忻以五百騎襲之,斬獲略盡。進至草橋,迥又拒守,忻率 奇兵擊破之,直趨鄴下。迥背城結陣,與官軍大戰,官軍不利。時鄴城士女觀戰者 數萬人,忻與高熲、李詢等謀曰:“事急矣,當以權道破之。”於是擊所觀者,大 囂而走,轉相騰藉,聲如雷霆。忻乃傳呼曰:“賊敗矣!”眾軍復振,齊力急擊之, 迥軍大敗。及平鄴城,以功加上柱國,賜奴婢二百口,牛馬羊萬計。高祖顧謂忻曰: “尉迥傾山東之眾,運百萬之師,公舉無遺策,戰無全陣,誠天下之英傑也。”進 封英國公,增邑三千戶。自是以後,每參帷幄,出入臥內,禪代之際,忻有力焉。 後拜右領軍大將軍,恩顧彌重。
忻妙解兵法,馭戎齊整,當時六軍有一善事,雖非忻所建,在下輒相謂曰: “此必英公法也。”其見推服如此。後改封巳國公。上嘗欲令忻率兵擊突厥,高 熲言於上曰:“忻有異志,不可委以大兵。”乃止。忻既佐命功臣,頻經將領,有 威名於當世。上由是微忌焉,以譴去官。忻與梁士彥昵狎,數相往來,士彥時亦怨 望,陰圖不軌。忻謂士彥曰:“帝王豈有常乎?相扶即是。公於蒲州起事,我必從 征。兩陣相當,然後連結,天下可圖也。”謀泄伏誅,年六十四,家口籍沒。
忻兄善,弘厚有武藝。仕周,官至上柱國、許國公。高祖受禪,遇之甚厚,拜 其子穎為上儀同。及忻誅,並廢於家。善未幾卒。穎至大業中為司農少卿。及李密 逼東都,叛歸於密。忻弟愷,別有傳。
○王誼
王誼,字宜君,河南洛陽人也。父顯,周鳳州刺史。誼少慷慨,有大志,便弓 馬,博覽群言。周閔帝時,為左中侍上士。時大冢宰宇文護執政,勢傾王室,帝拱 默無所關預。有朝士於帝側微為不恭,誼勃然而進,將擊之。其人惶懼請罪,乃止。 自是朝士無敢不肅。歲余,遷御正大夫。丁父艱,毀瘁過禮,廬於墓側,負士成墳。 歲余,起拜雍州別駕,固讓,不許。武帝即位,授儀同,累遷內史大夫,封楊國公。 從帝伐齊,至并州,帝既入城,反為齊人所敗,左右多死。誼率麾下驍雄赴之,帝 賴以全濟。時帝以六軍挫衄,將班師。誼固諫,帝從之。及齊平,授相州刺史。未 幾,復征為大內史。汾州稽胡為亂,誼率兵擊之。帝弟越王盛、譙王儉雖為總管, 並受誼節度。其見重如此。及平賊而還,賜物五千段,封一子開國公。帝臨崩,謂 皇太子曰:“王誼社稷臣,宜處以機密,不須遠任也。”
皇太子即位,是為宣帝。憚誼剛正,出為襄州總管。及高祖為丞相,轉為鄭州 總管。司馬消難舉兵反,高祖以誼為行軍元帥,率四總管討之。軍次近郊,消難懼 而奔陳。於時北至商洛,南拒江淮,東西二千餘里,巴蠻多叛,共推渠帥蘭雒州為 主。雒州自號河南王,以附消難,北連尉迥。誼率行軍總管李威、馮暉、李遠等分 討之,旬月皆平。高祖以誼前代舊臣,甚加禮敬,遣使勞問,冠蓋不絕。以第五女 妻其子奉孝,尋拜大司徒。誼自以與高祖有舊,亦歸心焉。
及上受禪,顧遇彌厚,上親幸其第,與之極歡。太常卿蘇威立議,以為戶口滋 多,民田不贍,欲減功臣之地以給民。誼奏曰:“百官者,歷世勛賢,方蒙爵土, 一旦削之,未見其可。如臣所慮,正恐朝臣功德不建,何患人田有不足?”上然之, 竟寢威議。開皇初,上將幸岐州。誼諫曰:“陛下初臨萬國,人情未洽,何用此行?” 上戲之曰:“吾昔與公位望齊等,一朝屈節為臣,或當恥愧。是行也,震揚威武, 欲以服公心耳。”誼笑而退。尋奉使突厥,上嘉其稱旨,進封郢國公。
未幾,其子奉孝卒。逾年,誼上表,言公主少,請除服。御史大夫楊素劾誼曰: “臣聞喪服有五,親疏異節,喪制有四,降殺殊文。王者之所常行,故曰不易之道 也。是以賢者不得逾,不肖者不得不及。而儀同王奉孝既尚蘭陵公主,奉孝以去年 五月身喪,始經一周,而誼便請除釋。竊以雖曰王姬,終成下嫁之禮,公則主之, 猶在移天之義。況復三年之喪,自上達下,及期釋服,在禮未詳。然夫婦則人倫攸 始,喪紀則人道至大,苟不重之,取笑君子。故鑽燧改火,責以居喪之速;朝祥暮 歌,譏以忘哀之早。然誼雖不自強,爵位已重,欲為無禮,其可得乎?乃薄俗傷教, 為父則不慈;輕禮易喪,致婦於無義。若縱而不正,恐傷風俗,請付法推科。”有 詔勿治,然恩禮稍薄。誼頗怨望。或告誼謀反,上令案其事。主者奏誼有不遜之言, 實無反狀。上賜酒而釋之。於時上柱國元諧亦頗失意,誼數與相往來,言論醜惡。 胡僧告之,公卿奏誼大逆不道,罪當死。上見誼,愴然曰:“朕與公舊為同學,甚 相憐愍,將奈國法何?”於是下詔曰:“誼,有周之世,早豫人倫,朕共游庠序, 遂相親好。然性懷險薄,巫覡盈門,鬼言怪語,稱神道聖。朕受命之初,深存誡約, 口雲改悔,心實不悛。乃說四天正神道,誼應受命,書有誼讖,天有誼星,桃、鹿 二川,岐州之下,歲在辰巳,興帝王之業。密令卜問,伺殿省之災。又說其身是明 王,信用左道,所在詿誤,自言相表,當王不疑。此而赦之,將或為亂,禁暴除惡, 宜伏國刑。”上復令大理正趙綽謂誼曰:“時命如此,將若之何!”於是賜死於家, 時年四十六。
○元諧
元諧,河南洛陽人也,家代貴盛。諧性豪俠,有氣調。少與高祖同受業於國子, 甚相友愛。後以軍功,累遷大將軍。及高祖為丞相,引致左右。諧白高祖曰:“公 無黨援,譬如水間一堵牆,大危矣。公其勉之。”尉迥作亂,遣兵寇小鄉,令諧擊 破之。及高祖受禪,上顧諧笑曰:“水間牆竟何如也?”於是賜宴極歡。進位上大 將軍,封樂安郡公,邑千戶。奉詔參修律令。
時吐谷渾寇涼州,詔諧為行軍元帥,率行軍總管賀婁子乾、郭竣、元浩等步騎 數萬擊之。上敕諧曰:“公受朝寄,總兵西下,本欲自寧疆境,保全黎庶,非是貪 無用之地,害荒服之民。王者之師,意在仁義。渾賊若至界首者,公宜曉示以德, 臨之以教,誰敢不服也!”時賊將定城王鍾利房率騎三千渡河,連結党項。諧率兵 出鄯州,趣青海,邀其歸路。吐谷渾引兵拒諧,相遇於豐利山。賊鐵騎二萬,與諧 大戰,諧擊走之。賊駐兵青海,遣其太子可博汗以勁騎五萬來掩官軍。諧逆擊,敗 之,追奔三十餘里,俘斬萬計,虜大震駭。於是移書諭以禍福,其名王十七人、公 侯十三人各率其所部來降。上大悅,下詔曰:“褒善疇庸,有聞前載,諧識用明達, 神情警悟,文規武略,譽流朝野。申威拓土,功成疆埸,深謀大節,實簡朕心。加 禮延代,宜隆賞典。可柱國,別封一子縣公。”諧拜寧州刺史,頗有威惠。然剛愎, 好排詆,不能取媚於左右。嘗言於上曰:“臣一心事主,不曲取人意。”上曰: “宜終此言。”後以公事免。
時上柱國王誼有功於國,與諧俱無任用,每相往來。胡僧告諧、誼謀反,上按 其事,無逆狀,上慰諭而釋之。未幾,誼伏誅,諧漸被疏忌。然以龍潛之舊,每預 朝請,恩禮無虧。及上大宴百僚,諧進曰:“陛下威德遠被,臣請突厥可汗為候正, 陳叔寶為令史。”上曰:“朕平陳國,以伐罪吊人,非欲誇誕取威天下。公之所奏, 殊非朕心。突厥不知山川,何能警候!叔寶昏醉,寧堪驅使!”諧默然而退。後數 歲,有人告諧與從父弟上開府滂、臨澤侯田鸞、上儀同祁緒等謀反。上令案其事。 有司奏:“諧謀令祁緒勒党項兵,即斷巴蜀。時廣平王雄、左僕射高熲二人用事, 諧欲譖去之,云:‘左執法星動已四年矣,狀一奏,高熲必死。’又言:‘太白犯 月,光芒相照,主殺大臣,楊雄必當之。’諧嘗與滂同謁上,諧私謂滂曰:‘我是 主人,殿上者賊也。’因令滂望氣,滂曰:‘彼雲似蹲狗走鹿,不如我輩有福德雲。’” 上大怒,諧、滂、鸞、緒並伏誅,籍沒其家。
○王世積
王世積,闡熙新渼人也。父雅,周使持節、開府儀同三司。世積容貌魁岸,腰 帶十圍,風神爽拔,有傑人之表。在周有軍功,拜上儀同,封長子縣公。高祖為丞 相,尉迥作亂,從韋孝寬擊之,每戰有功,拜上大將軍。高祖受禪,進封宜陽郡公。 高熲美其才能,甚善之。嘗密謂熲曰:“吾輩俱周之臣子,社稷淪滅,其若之何?” 熲深拒其言。未幾,授蘄州總管。平陳之役,以舟師自蘄水趣九江,與陳將紀瑱戰 於蘄口,大破之。既而晉王廣已平丹陽,世積於是移書告諭,遣千金公權始璋略取 新蔡。陳江州司馬黃亻思棄城而遁,始璋入據其城。世積繼至,陳豫章太守徐璒、 廬陵太守蕭廉、潯陽太守陸仲容、巴山太守王誦、太原太守馬頲、齊昌太守黃正始、 安成太守任瓘等,及鄱陽、臨川守將,並詣世積降。以功進位柱國、荊州總管,賜 絹五千段,加之寶帶,邑三千戶。後數歲,桂州人李光仕作亂,世積以行軍總管討 平之。上遣都官員外郎辛凱卿馳勞之。及還,進位上柱國,賜物二千段。上甚重之。
世積見上性忌刻,功臣多獲罪,由是縱酒,不與執政言及時事。上以為有酒疾, 舍之宮內,令醫者療之。世積詭稱疾愈,始得就第。及起遼東之役,世積與漢王並 為行軍元帥,至柳城,遇疾疫而還。拜涼州總管,令騎士七百人送之官。未幾,其 親信安定皇甫孝諧有罪,吏捕之,亡抵世積。世積不納,由是有憾。孝諧竟配防桂 州,事總管令狐熙。熙又不之禮,甚困窮,因徼幸上變,稱:“世積嘗令道人相其 貴不,道人答曰:‘公當為國主。’謂其妻曰:‘夫人當為皇后。’又將之涼州, 其所親謂世積曰:‘河西天下精兵處,可以圖大事也。’世積曰:‘涼州土曠人稀, 非用武之國。’”由是被征入朝,按其事。有司奏:“左衛大將軍元旻、右衛大將 軍元胄、左僕射高熲,並與世積交通,受其名馬之贈。”世積竟坐誅,旻、胄等免 官,拜孝諧為上大將軍。
○虞慶則
虞慶則,京兆櫟陽人也。本姓魚。其先仕於赫連氏,遂家靈武,代為北邊豪傑。 父祥,周靈武太守。慶則幼雄毅,性倜儻,身長八尺,有膽氣,善鮮卑語,身被重 鎧,帶兩鞬,左右馳射,本州豪俠皆敬憚之。初以弋獵為事,中便折節讀書,常慕 傅介子、班仲升為人。仕周,釋褐中外府行參軍,稍遷外兵參軍事,襲爵沁源縣公。 宣政元年,授儀同大將軍,除并州總管長史。二年,授開府。時稽胡數為反叛,越 王盛、內史下大夫高熲討平之。將班師,熲與盛謀,須文武幹略者鎮遏之。表請慶 則,於是即拜石州總管。甚有威惠,境內清肅,稽胡慕義而歸者八千餘戶。
開皇元年,進位大將軍,遷內史監、吏部尚書、京兆尹,封彭城郡公,營新都 總監。二年冬,空厥入寇,慶則為元帥討之。部分失所,士卒多寒凍,墮指者千餘 人。偏將達奚長儒率騎兵二千人別道邀賊,為虜所圍,甚急,慶則案營不救。由是 長儒孤軍獨戰,死者十八九。上不之責也。尋遷尚書右僕射。
後突厥主攝圖將內附,請一重臣充使,於是上遣慶則詣突厥所。攝圖恃強,初 欲亢禮,慶則責以往事,攝圖不服。其介長孫晟又說諭之,攝圖及弟葉護皆拜受詔, 因即稱臣朝貢,請永為籓附。初,慶則出使,高祖敕之曰:“我欲存立突厥,彼送 公馬,但取五三匹。”攝圖見慶則,贈馬千匹,又以女妻之。上以慶則勛高,皆無 所問。授上柱國,封魯國公,食任城縣千戶。詔以彭城公回授第二子義。
高祖平陳之後,幸晉王第,置酒會群臣。高熲等奉觴上壽,上因曰:“高熲平 江南,虞慶則降突厥,可謂茂功矣。”楊素曰:“皆由至尊威德所被。”慶則曰: “楊素前出兵武牢、硤石,若非至尊威德,亦無克理。”遂與互相長短。御史欲彈 之,上曰:“今日計功為樂,宜不須劾。”上觀群臣宴射,慶則進曰:“臣蒙賚酒 食,令盡樂,御史在側,恐醉而被彈。”上賜御史酒,因遣之出。慶則奉觴上壽, 極歡。上謂諸公曰:“飲此酒,願我與諸公等子孫常如今日,世守富貴。”九年, 轉為右衛大將軍,尋改為右武候大將軍。
開皇十七年,嶺南人李賢據州反,高祖議欲討之。諸將二三請行,皆不許。高 祖顧謂慶則曰:“位居宰相,爵乃上公,國家有賊,遂無行意,何也?”慶則拜謝 恐懼,上乃遣焉。為桂州道行軍總管,以婦弟趙什柱為隨府長史。什柱先與慶則愛 妾通,恐事彰,乃宣言曰:“慶則不欲此行。”遂聞於上。先是,朝臣出征,上皆 宴別,禮賜遣之。及慶則南討辭上,上色不悅,慶則由是怏怏不得志。暨平賢,至 潭州臨桂鎮,慶則觀眺山川形勢,曰:“此誠險固,加以足糧,若守得其人,攻不 可拔。”遂使什柱馳詣京奏事,觀上顏色。什柱至京,因告慶則謀反。上案驗之, 慶則於是伏誅。拜什柱為柱國。
慶則子孝仁,幼豪俠任氣,起家拜儀同,領晉王親信。坐父事除名。煬帝嗣位, 以籓邸之舊,授候衛長史,兼領金谷監,監禁苑。有巧思,頗稱旨。九年,伐遼, 授都水丞,充使監運,頗有功。然性奢華,以駱駝負函盛水養魚而自給。十一年, 或告孝仁謀圖不軌,遂誅之。其弟澄道,東宮通事舍人,坐除名。
○元胄
元胄,河南洛陽人也,魏昭成帝之六代孫。祖順,魏濮陽王。父雄,武陵王。 胄少英果,多武藝,美鬚眉,有不可犯之色。周齊王憲見而壯之,引致左右,數從 征伐。官至大將軍。高祖初被召入,將受顧托,先呼胄,次命陶澄,並委以腹心, 恆宿臥內。及為丞相,每典軍在禁中,又引弟威俱入侍衛。周趙王招知高祖將遷周 鼎,乃要高祖就第。趙王引高祖入寢室,左右不得從,唯楊弘與胄兄弟坐於戶側。 趙王謂其二子員、貫曰:“汝當進瓜,我因刺殺之。”及酒酣,趙王欲生變,以佩 刀子刺瓜,連啖高祖,將為不利。胄進曰:“相府有事,不可久留。”趙王訶之曰: “我與丞相言,汝何為者!”叱之使卻。胄瞋目憤氣,扣刀入衛。趙王問其姓名, 胄以實對。趙王曰:“汝非昔事齊王者乎?誠壯士也!”因賜之酒,曰:“吾豈有 不善之意邪?卿何猜警如是!”趙王偽吐,將入後閤,胄恐其為變,扶令上坐,如 此者再三。趙王稱喉乾,命胄就廚取飲,胄不動。會滕王逌後至,高祖降階迎之, 胄與高祖耳語曰:“事勢大異,可速去。”高祖猶不悟,謂曰:“彼無兵馬,復何 能為?”胄曰:“兵馬悉他家物,一先下手,大事便去。胄不辭死,死何益耶?” 高祖復入坐。胄聞屋後有被甲聲,遽請曰:“相府事殷,公何得如此?”因扶高祖 下床,趣而去。趙王將追之,胄以身蔽戶,王不得出。高祖及門,胄自後而至。趙 王恨不時發,彈指出血。及誅趙王,賞賜不可勝計。
高祖受禪,進位上柱國,封武陵郡公,邑三千戶。拜左衛將軍,尋遷右衛大將 軍。高祖從容曰:“保護朕躬,成此基業,元胄功也。”後數載,出為豫州刺史, 歷亳、淅二州刺史。時突厥屢為邊患,朝廷以胄素有威名,拜靈州總管,北夷甚憚 焉。後復征為右衛大將軍,親顧益密。嘗正月十五日,上與近臣登高,時胄下直, 上令馳召之。及胄見,上謂曰:“公與外人登高,未若就朕勝也。”賜宴極歡。晉 王廣每致禮焉。房陵王之廢也,胄豫其謀。上正窮治東宮事,左衛大將軍元旻苦諫, 楊素乃譖之。上大怒,執旻於仗。胄時當下直,不去,因奏曰:“臣不下直者,為 防元旻耳。”復以此言激怒上,上遂誅旻,賜胄帛千匹。蜀王秀之得罪,胄坐與交 通,除名。
煬帝即位,不得調。時慈州刺史上官政坐事徙嶺南,將軍丘和亦以罪廢。胄與 和有舊,因數從之游。胄嘗酒酣謂和曰:“上官政壯士也,今徙嶺表,得無大事乎?” 因自拊腹曰:“若是公者,不徒然矣。”和明日奏之,胄竟坐死。於是征政為驍衛 將軍,拜和代州刺史。
史臣曰:昔韓信愆垓下之期,則項王不滅;英布無淮南之舉,則漢道未隆。以 二子之勛庸,鹹憤怨而菹戮,況乃無古人之殊績,而懷悖逆之心者乎!梁士彥、宇 文忻皆一時之壯士也,遭雲雷之會,並以勇略成名,遂貪天之功以為己力。報者倦 矣,施者未厭,將生厲階,求逞其欲,及茲顛墜,自取之也。王誼、元諧、王世積、 虞慶則、元胄,或契闊艱厄,或綢繆恩舊,將安將樂,漸見遺忘,內懷怏怏,矜伐 不已。雖時主之刻薄,亦言語以速禍乎?然高祖佐命元功,鮮有終其天命,配享清 廟,寂寞無聞。斯蓋草創帝圖,事出權道,本異同心,故久而逾薄。其牽牛蹊田, 雖則有罪,奪之非道,能無怨乎?皆深文巧詆,致之刑辟,高祖沉猜之心,固已甚 矣。求其餘慶,不亦難哉!
譯文
○梁士彥
梁士彥字相如,定安烏氏人。
年少時行俠仗義,不願在州郡做官。
性情剛烈果敢,喜歡評判別人的是非曲直。
好讀兵書,並涉獵經史。
北周時憑軍功拜為儀同三司。
周武帝將要與東夏作戰,聽說梁士彥勇敢果決,便把他從扶風任上郡守提升為九曲鎮將,進位上開府,封為建威縣公,北齊人對他非常畏懼。
不久,調任熊州刺史。
後來隨周武帝攻下晉州,進位柱國,拜官使持節,晉、絳二州諸軍事,晉州刺史。
周武帝回京後,齊後主高緯親自統領六軍圍困晉州,梁士彥孤軍死守晉州,外無援兵,軍心震恐,但他仍慷慨自若。
齊後主調集所有精銳部隊攻打,城樓全部被摧毀,城牆僅剩下七、八尺高了。
雙方將士有時短兵相接,有時兵馬相交衝進殺出。
梁士彥看形勢危急,便對將士們說:“看來今天要戰死在這裡了,那就讓我作你們的表率吧!”於是將士們勇烈奮發,喊殺聲驚天動地,無不以一當百。
齊軍漸漸退卻。
梁士彥趁機命令自己的妻妾、城中軍民和兒童一道日夜搶修城防,三天就修復了城牆。
周武帝也在這時率大軍趕到,齊軍於是解圍,撤退到城東十餘里的地方安營紮寨。
梁士彥拜見周武帝,撫摸著周帝鬍鬚,流著淚說:“我差一點見不到陛下了!”武帝也淚流滿面。
當時,周武帝認為將士們已十分疲憊,想要班師。
梁士彥拉住馬韁勸諫說:“現在北齊軍隊遁逃,軍心動搖,趁著他們的畏懼心理而乘勝追擊,一定能夠大獲全勝。”武帝採納了他的建議,派大軍大舉進發。
武帝握著梁士彥的手說:“我現在擁有晉州,是平定齊國的基地。
如果不鞏固晉州,事情就不好辦了。
我不擔心前線,只怕後方發生變故。
你替我好好守住它。”等到平定齊國後,封他為成阝國公,進位上柱國、雍州主簿。
周宣帝即位後,任命他為東南道行台、使持節、徐州總管、三十二州諸軍事、徐州刺史。
他與烏丸軌一起在呂梁擒捉了陳將吳明徹、裴忌。
又率軍攻下黃陵,平定了淮河以南的地方。
隋高祖楊堅作相時,他改任亳州總管、二十四州諸軍事。
這時尉遲迥發動叛亂,朝廷任命他為行軍總管,隨韋孝寬出征平叛。
到河陽,與叛軍對峙。
梁士彥命令家僮梁默等數人作為先鋒,自己帶部屬跟隨而進。
大軍所向披靡,乘勝追擊到草橋,尉遲迥又糾合自己的部隊抵抗,梁士彥率部進擊,大敗叛軍。
等到圍住鄴城,從北門攻入,又馳馬打開西門,放宇文忻部入城。
平定尉遲迥叛亂後,又授官相州刺史。
高祖猜忌他,沒多久,把他調回京師。
他在家閒居,無事可做。
他自恃功高,心懷怨恨,和宇文忻、劉日方等人圖謀反叛。
打算率領僮僕,在宗廟祭祀之前,趁高祖車駕出來之時,圖謀起事。
又想在蒲州起兵,攻取黃河以北的地方,拿下黎陽關,阻斷河陽要道,攔截朝廷徵調的布帛去做軍需,招募流寇來充當兵士。
他外甥裴通事先知道他們謀反的事而上奏高祖。
高祖沒有宣揚這事,任命梁士彥為晉州刺史,想觀察他的動靜。
梁士彥高興地對劉日方等人說:“這是天賜良機啊!”又請求高祖讓儀同薛摩兒做長史,高祖答應了他。
梁士彥後與眾公卿一起朝見高祖,高祖令衛士從官列中把梁士彥、宇文忻、劉日方等抓了起來,責問他們說:“你們這些人圖謀反叛,怎么敢產生這種想法?”梁士彥等起初還不認罪。
當時恰好薛摩兒被押到了,於是當廷對質。
薛摩兒把謀反的經過全部講了出來。
並說:“他的二兒子梁剛流淚苦苦勸諫他不要謀反,三兒子叔諧卻說:‘作猛獸就要作獸中之王。’”梁士彥聽後,臉色驟變,回頭對薛摩兒說:“是你殺了我啊!”於是伏法被殺,終年七十二歲。
○宇文忻
宇文忻,字仲樂,本是朔方人,遷居京兆。
祖父莫豆於,是北周的安平公。
父親宇文貴,是北周的大司馬、許國公。
宇文忻年幼時很聰明,兒童與小孩們玩耍時,就作打仗的遊戲,前進、停止、排隊,無不服從他的命令。
有認識他的人,見了遊戲,感到很驚奇。
十二歲時,能騎馬賓士,左右射箭,驍勇敏捷,賓士如飛。
他常對所親近的人說:“自古名將,只有韓信、白起、衛青、霍去病成為美談,但我考察他們的行事,不足以崇尚。
假如他們與我同時,我不會讓這些小子獨擅高名。”他年青時就是如此慷慨。
十八歲,他隨北周齊王宇文憲討伐突厥有功,拜授儀同三司,賜給興固縣公的爵位。
韋孝寬鎮守玉壁時,因宇文忻驍勇善戰,請求與他同行。
他屢有戰功,升任開府、驃騎將軍,增加爵位到化政郡公,食邑二千戶。
跟隨周武帝討伐北齊,攻拔晉州。
北齊後主親自統帥六軍,氣勢很大,周武帝很害怕,想撤軍。
宇文忻勸告說:“憑著陛下的聖明英武,乘著敵軍的驕縱,哪裡不能攻克?假如齊人另外得到好主子,君臣協力,即使是商湯、周武那樣的勢力,也不易平定他們了。
現在齊國主上昏暗,臣下愚笨,兵無鬥志,即使有百萬之眾,實際上只是送給陛下罷了。”周武帝聽從他的計謀,與敵交戰,於是大獲全勝。
等到周武帝攻陷并州時,先勝後敗,武帝被齊軍圍逼,近臣們都被殺死了,武帝獨自一人逃走,諸將大多勸武帝撤軍。
宇文忻勃然大怒,進言武帝說:“自從陛下攻克晉州,打敗高緯,乘勝進軍,追擊逃亡之敵,這才到這一步。
致使偽主齊後主到處奔波,關東回響振動,自古以來用兵打仗,沒有像這次這樣影響重大的。
昨日破城時,將士輕敵,只有一點小小的不利,何必掛在心上?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死裡求生,敗中求勝。
現在破竹之勢已成,為什麼棄敵而去?”武帝接受他的意見,次日復戰,於是攻拔晉陽。
等到平定北齊,他升任大將軍,賞賜布帛上千段。
不久與烏丸軌在呂梁擊破陳國將領吳明徹,他升任柱國,賞賜奴婢二百口,升任豫州總管。
隋高祖在北周為官時,與宇文忻感情很好,為丞相後,對宇文忻照顧更多。
尉遲迥作亂造反,高祖任宇文忻為行軍總管,跟隨韋孝寬殺敵。
當時官軍屯駐河陽,諸軍沒有敢先前進的。
高祖令高赹前來監軍,與高赹密謀進軍的,只有宇文忻而已。
尉遲迥派其兒子尉..,重兵把守武陟,宇文忻為先鋒,打跑了尉遲..。
進而逼近相州,尉遲迥派精甲三千埋伏於野馬岡,想伏擊官軍。
宇文忻派五百騎兵襲擊他們,差不多把他們殺死、俘虜光了。
進軍到草橋,尉遲迥又拒守,宇文忻率奇兵擊破他們,一直追趕到鄴下。
尉遲迥背靠鄴城布陣,與官軍大戰,官軍不利。
當時鄴城士兵觀戰的有幾萬人。
宇文忻與高赹、李詢謀劃說:“事情緊急,當用權宜之計破敵。”於是攻擊那些觀戰的人,他們叫嚷著逃走,轉而互相踐踏,叫聲如雷。
宇文忻於是呼叫說:“賊人敗走了啊!”眾將士振作起來,齊力拚命攻擊,尉遲迥大敗。
等到平定鄴城以後,因功勞大他被封為上柱國,賞給他奴婢二百口,牛馬羊數以萬計。
隋高祖回頭對宇文忻說:“尉遲迥傾山東之眾,運百萬之師,您用計沒有遺漏之策,作戰沒有全敵之陣,實在是天下的英雄豪傑啦!”他被晉封為英國公,增加食邑三千戶。
從此以後,每每參加謀劃,出入於高祖臥室之中,周隋禪代之際,宇文忻大有功勞。
後來他被拜授為右領大將軍,恩寵更重。
宇文忻精通兵法,治軍嚴整,當時六軍中只要有一個好辦法,即使不是宇文忻所提出來的,部下也會說:“這一定是英公的辦法。”他就是這樣被人推重佩服。
後來改封為杞國公。
皇上曾想讓他率兵攻打突厥,高赹對皇上說:“宇文忻有異志,不可委以重兵。”於是作罷。
宇文忻既是佐命功臣,常任將領,有威名於當代。
皇上因此略略有些戒懼之心,因此找了個由頭讓他丟了官。
宇文忻與梁士彥親昵,數相往來,梁士彥當時也有些怨恨,圖謀不軌。
宇文忻對梁士彥說:“帝王難道有一定嗎?有人扶持他,就是帝王了。
您在蒲州造反,我肯定征討。
兩陣相對,然後相連,天下可以謀取了。”計謀外泄被殺,當時六十四歲。
家人都被籍沒為奴。
宇文忻兄宇文善,忠厚而有武藝。
仕北周,做官到上柱國、許國公。
隋高祖受北周禪讓後,對他很好,封他的兒子宇文穎為上儀同。
等到宇文忻被殺,宇文善家父子都被廢為庶民。
宇文善不久死去。
宇文穎到大業中(605~616),任司農少卿。
等到李密逼近東都洛陽時,他背叛隋朝,投奔李密。
宇文忻弟宇文愷,另有傳。
○王誼
王誼字宜君,河南洛陽人。
父親王顯,北周鳳州刺史。
王誼年青時,慷慨有大志,善習弓馬,博覽群書。
周閔帝時,他任左中侍上士。
那時大冢宰宇文護執政,勢傾王室,閔帝拱手沉默而已,什麼都不能管。
有朝士在閔帝身邊,對皇上略有不恭,王誼勃然大怒,上前要殺他,這個人連忙請罪,王誼才罷。
從此以後,朝士沒有誰敢對閔帝不恭謹的。
一年多以後,升任御正大夫。
遭父喪,哀毀過禮,在父親墳墓邊搭草房,自己背土成墳。
過了一年多,拜授雍州別駕,他堅辭不受,但閔帝不準他不當官。
周武帝即位後,授他儀同之職,逐步升遷為內史大夫,封為楊國公。
跟隨武帝討伐北齊,來到并州,武帝入城,反被齊人打敗,近臣大多戰死。
王誼率領麾下驍勇善戰者赴難,武帝得以保全。
當時武帝因為六軍受挫,將要班師回朝,王誼努力勸阻,武帝聽從了他的計謀。
等到平定北齊後,授他為相州刺史。
不久,又征他為大內史。
汾州的稽胡造反,王誼率兵打擊他。
武帝弟越王宇文盛、譙王宇文儉雖任總管,但都受王誼節制。
他就是這樣被看重。
等到平定反賊回京,賞賜布匹五千段,封一個兒子作開國公。
武帝快崩駕時,對皇太子說:“王誼是國家大臣,應把他放在機密位置,不必讓他到遠處為官。”皇太子即位,這就是周宣帝。
他怕王誼剛正,讓他當了襄州總管。
等到隋高祖任丞相,他轉任鄭州總管。
司馬消難舉兵造反,高祖任王誼為行軍元帥,率領四個總管討伐他。
官軍到近郊,司馬消難害怕而逃奔陳國。
於是,北至商、洛,南到江、淮,東西兩千多里,巴蠻大多背叛,一起推渠帥蘭雒州為主。
雒州自稱為河南王,以歸附司馬消難,北面連線尉遲迥。
王誼率領行軍總管李威、馮暉、李遠等分路討伐,上十個月全部討平。
高祖因王誼是前代舊臣,對他非常尊敬,派人慰問他,路上車蓋絡繹不絕。
讓自己的第五個女兒嫁給他的兒子王奉孝,不久拜他為大司徒。
王誼也因與高祖有舊交,也歸心於高祖。
等到高祖受北周禪讓,對他更加禮遇,高祖親自來到他的府第,與他極盡歡樂。
太常卿蘇威提議,認為戶口增多,田地太少,想減少功臣的封地以給百姓。
王誼上奏道:“文武百官,都是歷代的功勳賢人,這才被賞賜爵土。
一旦削了他們的爵土,未見其可行之處。
我擔心的是,朝中大臣的功德不能得到表彰,何必擔心人民田地不足?”皇上以為然,未採納蘇威的建議。
開皇初,皇上將巡幸岐州,王誼勸告說:“陛下剛剛君臨萬國,民情還未融洽,為什麼要有此行?”皇上開玩笑說:“我過去與你地位、聲望相同,你一朝屈節為臣,或許以此為羞恥。
這次巡幸,是想揚揚威武,想以此讓你心裡服氣罷了。”王誼笑笑退下。
不久奉命出使突厥,皇上誇獎他稱職,封他為郢國公。
不久,他兒子王奉孝去世。
過了一年,王誼上表說,公主年少,請除喪服。
御史大夫楊素彈劾王誼說:“我聽說喪服有五,親疏不同;喪制有四,降殺也很不同。
這是君王所常推行的辦法,所以說是不能變易的公道。
因此,賢人不能超過,不肖的也不能不及。
而儀同王奉孝,既與蘭陵公主婚配,奉孝在去年五月去世,剛剛一年,但王誼便請求除喪。
我私下以為,公主雖是王姬,但終因成了下嫁之禮,‘公’道則‘主’之,就好比是天經地義。
何況三年的服喪期,從上到下,到時就除喪服,在禮儀雖未詳細記載,但夫妻是人倫之始,喪失配偶是人道中最大的事,如不重視,就會取笑於君子。
所以鑽燧改火,責備他居喪太短;早上遭喪,晚上就唱歌,嘲笑他忘哀太早。
雖然王誼不是要自己無禮,而且他爵位又很高,他想做無禮之事,怎么行呢?他鄙薄風俗有傷教化,為父則不慈;輕視禮教和喪禮,把媳婦搞到無義的地步。
如若放縱他而不加糾正,恐怕有傷風俗,請將他交有關部門治罪。”有詔書說不治他的罪,但皇上對他的恩寵和禮遇稍稍差一點了。
王誼頗有些怨恨。
有人告王誼謀反,皇上下令查驗其事。
主持調查的上奏說,他只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實在沒有造反的證據。
皇上賞他酒喝,然後放了他。
這時上柱國元諧也很失意,王誼多次與他來往,言論不恭。
胡僧告了他。
公卿大臣們上奏說王誼大逆不道,其罪該死。
皇上看見王誼,悲愴地說:“我與你過去是同學,很同情你,但拿國法怎么辦呢?”於是下詔說:“王誼,在北周時代,很早就參予政治,我和他一起讀書,兩人關係很好。
但他性格刻薄,巫道盈門,盡說怪話,裝神弄鬼。
我剛當皇帝時,曾告誡過他,他口裡雖說改悔,心裡實際上不肯改。
於是他說根據四天王神道,他王誼應受命當天子,還說書上有王誼當天子的靈讖,天上有他王誼的星象,他要在桃、鹿二川,在岐州之下,在辰巳年,興帝王之業。
他還密令卜問,窺伺朝廷火災。
還說他就是明君。
他信任旁門左道,說他一定會當帝王。
這樣的人,如果赦免他,或許以後會造反。
禁止暴亂,除掉險惡,他應服刑!”皇上又令大理正趙綽對王誼說:“你的命如此,怎么辦呢?”於是賜他死在家中,死時四十六歲。
○元諧
元諧,河南洛陽人,世世代代富貴顯赫。
元諧生性豪爽,有氣節,有風度。
年少時與隋高祖一起在國子監讀書,非常友愛。
後因軍功,升任大將軍。
等到高祖任北周丞相,召他為近臣。
元諧對高祖說:“你沒朋友相幫,就像洪水裡的一堵牆,太危險了!請您注意努力啊!”尉遲迥作亂造反,派兵進犯小鄉,高祖派元諧打敗了他們。
等到高祖受北周禪讓,皇上對元諧笑著說:“水裡的牆到底怎么樣?”於是賞賜酒宴,極盡歡樂。
元諧升任上大將軍,封樂安郡公,食邑千戶。
奉詔參加修改律令。
當時吐谷渾進犯涼州,皇上下詔任元諧為行軍元帥,率行軍總管賀婁子乾、郭竣、元浩等步兵、騎兵幾萬反擊敵人。
皇上告諭元諧說:“您受朝廷委派,總領雄兵向西挺進,本欲自保邊境,保全百姓,並非貪圖他人疆土,禍害遠方人民。
王者的軍隊,旨在推行仁義。
吐谷渾賊人若到邊界,您應曉以德義,給以教導,誰敢不順服?”當時賊將定城王鍾利房率騎兵三千渡過黃河,連結党項。
元諧率兵出鄯州,趕到青海,切斷了他的歸路。
吐谷渾率兵抵抗元諧,相遇於豐利山。
賊人騎兵二萬,與元諧大戰,元諧打敗了他們。
賊人駐兵青海,派太子可博汗率騎兵五萬掩襲官軍,元諧迎頭痛擊,打敗他們,並追擊三十多里,斬殺、生擒數以萬計,賊人十分驚恐。
元諧於是派人送上書信,曉以利害,吐谷渾名王十七人、公侯十三人,各率所部來降。
皇上十分高興,下詔書說:“褒獎才士貶抑庸人,有聞於前代。
元諧有見識,很機敏,文韜武略,譽滿朝野。
申張國威,開拓疆土,其深謀遠慮和高尚氣節,真是很符合我的心意。
應該予以禮遇,並賞及後人,現封元諧為柱國,另封一子為縣公。”元諧拜受寧州刺史,很有恩威。
但他剛愎自用,好排斥人,不能得到高祖近侍的歡心。
他曾對皇上說:“我一心一意侍奉皇上,不討他人歡心。”皇上說:“應該始終堅持這么做。”後因公事免職。
當時上柱國王誼有功於國,與元諧一樣,都被免職,二人每每互相往來。
胡僧告元諧、王誼謀反,皇上調查此事,並無謀反證據,皇上安慰並放了他。
不久,王誼被殺,元諧漸漸被疏遠猜忌。
但因元諧是高祖登基前的朋友,所以每每請他上朝,皇上對他的恩典和禮遇並無虧損。
一次皇上大宴百官,元諧進言說:“陛下恩威遠播,我請求讓突厥可汗作侯正,讓陳叔寶當令史。”皇上說:“我平定陳國,以討伐罪人,安慰人民,並不是想耀武揚威於天下。
你的奏請,很不符合我的本意。
突厥人不知山川地理,怎能封侯!陳叔寶昏然如醉,怎么能驅使他為國效力?”元諧默默而退。
幾年後,有人告元諧和他的從父弟上開府元滂、臨澤侯田鸞、上儀同祁緒等人謀反。
皇上下令調查此事。
有關部門上奏說:“元諧謀劃讓祁緒率党項兵,準備切斷巴、蜀道路。
當時廣平王楊雄、左僕射高赹二人掌權,元諧想用讒言趕走他們。
他說:‘左執法星動已經四年了,一上奏章,高赹必死無疑。’又說:‘太白犯月,光芒相照,這徵候主殺大臣,楊雄必當應徵被殺。’元諧曾與元滂一起拜見皇上,元諧私下對元滂說:‘我是主人,殿上的那個人是賊。’讓元滂望氣,元滂說:‘他的雲氣好像是蹲狗走鹿,不如我們的雲氣有福有德。’”皇上大怒,元諧、元滂、元鸞、元緒一併被殺,並沒收家財,令其家人為奴。
○王世積
王世積,闡熙新渼人。
父親王雅,北周國的使持節、開府儀同三司。
王世積容貌魁偉,腰帶十圍,神情清爽,風標過人,有英雄豪傑的儀表。
在北周,有軍功,授為上儀同,封爵為長子縣公。
隋高祖為北周丞相時,尉遲迥造反,世積隨韋孝寬討伐尉遲迥,每次作戰均有戰功,授為上大將軍。
高祖受北周禪讓後,晉封世積為宜陽郡公。
高赹讚賞他的才幹,對他很好。
世積曾秘密對高赹說:“我們都是周朝的臣子,國家淪陷,我們怎么辦?”高赹深深地拒聽這類話。
不久,世積授為蘄州總管。
在平定陳國的戰爭中,他率水軍從蘄水奔赴九江,與陳國將領紀王真大戰於蘄口,大破陳軍。
繼而晉王楊廣已平定丹陽,王世積於是送信到各地,告諭陳將投降,並派千金公權始璋攻占新蔡。
陳國的江州司馬黃亻思棄城逃走,權始璋入據其城。
王世積跟著來了。
陳國的豫州太守徐王登、廬陵太守蕭廉、潯陽太守陸仲容、巴山太守王誦、太原太守馬廷頁、齊昌太守黃正始、安成太守任馞等,以及鄱陽、臨川的守將,都到王世積處投降。
世積因功升任柱國、荊州總管,賜絹帛五千段,外加寶帶,食邑三千戶。
幾年後,桂州人李光仕造反,王世積以行軍總管身份,討平了他們。
皇上派都官員外郎辛凱卿去慰勞他。
回京後,世積升任上柱國,賜物二千段。
皇上很看重他。
王世積見皇上生性刻薄、猜忌,功臣大多無故被治罪,因此縱酒,不與宰相說什麼時事。
皇上以為他有酒疾,讓他住在宮中,讓御醫為他看病。
王世積假裝說病已治好了,才得以出宮回府。
發起遼東戰爭時,王世積與漢王楊諒都是行軍元帥,到了柳城,因病而還。
授為涼州總管,讓七百騎士送他到任。
不久,他的親信、安定人皇甫孝諧有罪,官吏追捕他,他逃到王世積那裡,世積不留他,因此他們心中有些不舒服。
皇甫孝諧後來被流放到桂州,侍奉總管令狐熙。
令狐熙對他又不好,因此十分窮困。
皇甫孝諧於是邀功於皇上,而對皇上說:“王世積曾讓道人為他看相,看看以後會不會大貴。
道人說:‘您應當皇帝。’對他妻子說:‘夫人要當皇后。’另外,他要到涼州去時,他的親信對他說:‘河西是天下出精兵的地方,可以幹大事。’世積說:‘涼州地大人少,不是用武之地。’”世積因此被調入朝,調查此事。
有關部門上奏:“左衛大將軍元..、右衛大將軍元胄,左僕射高赹,都與世積來往,受到他贈送的名馬。”世積竟然被殺,元..、元胄被免職。
授皇甫孝諧為上大將軍。
○虞慶則
虞慶則是京兆櫟陽人,本姓魚,他的祖上曾輔佐赫連氏,於是在靈武安家,世代都是北方的豪傑。
父親虞祥,曾任北周靈武太守。
慶則小時候就雄健剛毅,性情倜儻,身高八尺,有膽略有氣概,擅長講鮮卑話。
他常常身披沉重的鎧甲,腰帶兩革建,騎馬疾馳,左右開弓,非常英武,本州豪俠都敬畏他。
起初他以射獵為業,中途便轉變志向而去讀書,敬慕傅介子、班仲升的為人。
在北周開始做官時,任中外府行參軍,不久提升為外兵參軍事,承襲爵位沁源縣公。
宣政元年(578),授位儀同大將軍,升為并州總管長史。
二年,授為開府。
當時稽胡多次叛亂,越王宇文盛、內史下大夫高赹領兵征討,平息了叛亂。
班師回京前,高赹和越王宇文盛謀劃,要文武雙全的主將鎮守。
於是上表皇上,推薦虞慶則鎮守原稽胡處。
皇上於是即刻拜慶則為石州總管。
虞慶則很有威信,又能施恩於民,所管轄的境內太平無事,秩序井然,稽胡人因敬慕他的仁義而來歸順的,有八千多戶。
開皇元年(581),慶則進位為大將軍,升為內史監、吏部尚書、京兆尹,封為彭城郡公,任建設新都總監。
二年冬,突厥侵入境內騷擾,慶則以元帥的身份征討。
部隊被分割,離開了營地,很多士兵受寒冷侵襲,手指被凍掉的有一千多人。
偏將達奚長儒率領二千多騎兵,從另外一條道路攔截敵兵,被敵兵圍困,情況很危急。
慶則卻按兵不動,不予救援,因此達奚長儒孤軍奮戰,戰死的人有十分之八九。
皇上沒有追究慶則的責任,不久又升他為尚書右僕射。
後來突厥國主攝圖想歸附隋朝,請求隋派遣一個重臣充當使者,於是皇上派遣慶則出使突厥。
攝圖自恃勢力強大,開始想與隋朝分庭抗禮,慶則拿突厥過去的事來責備他們,攝圖仍不服。
翻譯長孫晟又向攝圖陳說利害,攝圖和他的弟弟葉護終於跪拜著接受了隋朝的詔書,稱臣朝貢,請求永遠作為附屬國。
當初,慶則出使突厥,高祖告諭他說:“我想保全突厥,如果他們送馬給你,只取三、五匹就夠了。”攝圖見到慶則,贈給他一千匹馬,又將女兒嫁給慶則作妻子。
皇上因為慶則功高,就沒有追究他什麼。
授他上柱國,封為魯國公,賜邑任城縣千戶,並且下詔書將彭城公這一爵位回授給他的第二個兒子虞義。
高祖平定陳朝之後,巡幸晉王府,擺酒宴請群臣。
高赹等人手捧酒杯為高祖祝壽。
高祖於是說:“高赹平定長江以南,虞慶則使突厥來降,可以說都立下了大功勞啊!”大將楊素說:“都是因為您威德之光的照耀啊!”慶則說:“楊素以前出兵武牢、硤石,如果沒有您的威德,也沒有攻克的道理。”於是就與楊素互相揭短。
御史想彈劾他們,高祖說:“今天是論功之日,應該高興,不應該彈劾。”高祖觀看群臣行令飲酒,慶則進言說:“承蒙皇上賜給酒食,今天我應該盡情歡樂,但御史在旁,我怕喝醉了而被彈劾。”高祖賜酒給御史,就此令他出去。
慶則捧著酒杯為高祖祝壽,大家都很高興。
高祖對群臣說:“喝了這杯酒,願我與你們及你們的子孫能夠常如今日,世世代代與富貴相守。”開皇九年(589),虞慶則轉任右衛大將軍,不久又改為右武侯大將軍。
開皇十七年(597),嶺南人李賢占據本州造反,高祖想征討他。
諸將中有幾個人請求前行,皇上都沒有答應,卻對慶則說:“你位居宰相,爵位為上公,今國家有叛賊作亂,竟沒有出征的意思,為什麼呢?”慶則下拜謝罪,誠惶誠恐,皇上於是派遣他去征討,封為桂州道行軍總管,任命他的妻弟趙什柱為隨府長史。
什柱先前曾與慶則的愛妾私通,害怕此事敗露,就揚言說:“慶則不願意去嶺南征討。”這話被皇上聽到了。
在此之前,朝中大臣出征,皇上都設宴餞行,盡禮賜物後再送他出征。
等到慶則討伐嶺南辭別皇上時,皇上滿臉不高興,慶則因此鬱郁不得志。
平定了李賢后,慶則到潭州的臨桂鎮,眺望這裡的山川地勢,感慨地說:“這裡的地勢的確險要牢固,再加上有足夠的糧食,如果用可靠的將領把守這個地方,就不會被攻破。”於是派什柱騎著快馬到京城向皇上奏事,觀察皇上的臉色。
什柱到了京城,卻稟告慶則謀反。
皇上派人調查驗證,慶則因此被殺。
皇上授什柱為柱國。
○元胄
元胄是河南洛陽人,西魏昭成帝的第六代子孫。
祖父元順,西魏的濮陽王。
父親元雄,武陵王。
元胄小時候就英勇果敢,練就了多種武藝,美髯虎鬚,看上去凜然不可侵犯。
北周齊王宇文憲一見他,就把他當作壯士,招到自己的身邊。
元胄多次跟隨齊王出征打仗,官至大將軍。
高祖剛被徵召進朝廷,將被周宣帝託付後事,高祖先叫元胄,其次才叫陶澄,將他們一起當作心腹之人,常常住在高祖的臥室內。
高祖當了丞相後,元胄主管宮廷中的禁衛軍,又引弟弟元威入宮當侍衛。
周趙王宇文招得知高祖將要取北周而代之,於是就邀請高祖到自己的府中,趙王將高祖引進臥室內,左右侍從不得跟隨,只有楊弘和元胄兄弟坐在門邊。
趙王對他的兩個兒子宇文員和宇文貫說:“你們進室內去獻瓜,我趁機將他刺殺。”飲酒正酣時,趙王想突起事變,拿所佩帶的刀切瓜,不斷地讓高祖吃瓜,將要刺殺高祖。
元胄進屋說:“丞相,府中有急事,您不能在這裡多呆了。”趙王大聲喝斥說:“我和丞相談心,你是乾什麼的?”趙王想把元胄喝斥走,元胄瞪圓雙眼,怒氣沖沖,握刀闖入內室。
趙王問他叫什麼名字,元胄照實回答了,趙王恍然說:“你不是以前跟隨齊王的嗎?的確是壯士啊!”於是賜酒給他喝,並且溫和地說:“我哪裡有什麼不好的意圖呢?你何必如此猜測我警惕我?”不一會兒,趙王假裝嘔吐,準備進入後門,元胄怕他又有詭計,急忙走過去扶住趙王,使他坐入席中的上位,象這樣做了幾次。
後來,趙王聲稱自己口渴,命令元胄到廚房中去取茶,元胄不動。
不久,恰逢滕王宇文荄到來,高祖親自走下台階迎接他,元胄趁機對高祖耳語:“情況很不妙,您一定要快點離開這兒。”高祖還是沒有明白,對他說:“他又沒有兵馬,能把我怎么樣?”元胄說:“兵馬都是他們的,一先下手,大事就完了。
我雖然不怕死,但死又有什麼益處呢?”高祖又進室中坐下,元胄聽見屋後有披鐵甲的聲音,於是立即請高祖說:“相府事急,你怎能如此久坐?”於是扶高祖下床,急促地離去。
趙王將要追趕高祖,元胄用身體擋住屋門,使趙王不能出來追趕。
高祖到達相府,元胄也回來了。
趙王將手指敲得出了血,悔恨自己沒有抓住時機發動事變。
後來高祖殺了趙王,給予元胄的賞賜數也數不清。
高祖受禪登上帝位,元胄升為上柱國,封為武陵郡公,食邑三千戶,授左衛將軍,不久又升右衛大將軍。
高祖閒談時說:“保護我的安全,成就這番基業,這是元胄的功勞啊!”幾年以後,元胄出任豫州刺史,歷任亳州、淅州刺史。
當時突厥多次騷擾邊疆,朝廷因為元胄一向有威名,授給他靈州總管的職務,北方部族很害怕他。
後來徵召回朝任右衛大將軍,高祖對他更加親密。
曾經有一個正月十五,高祖和貼身近臣登高賞月,當時元胄在值班,皇上下命令用快馬把他招來,見到元胄,皇上對他說:“你與別人登高賞月,比不上和我一起登高好!”設宴招待,極其高興。
晉王楊廣常常向他致禮。
房陵王被廢,元胄參與了謀劃。
當時皇上正在追究處理東宮的事情,左衛大將軍元竁苦苦勸諫皇上不要廢黜太子,楊素於是進讒言誣陷元竁。
皇上很憤怒,拘留了元竁。
元胄此時值班時間已到,應該下班,但他沒去,對皇上上奏說:“我不離開您,是為了防備元竁罷了。”又以這話激怒皇上,於是皇上殺了元竁,獎給元胄一千匹絲綢。
後來蜀王楊秀獲罪,元胄因為和他有來往,被除去了官名。
煬帝即位,元胄得不到調遷。
當時慈州刺史上官政因事獲罪被流放到嶺南,將軍丘和也因罪被廢去官職。
元胄與丘和有老交情,於是經常和他往來,元胄曾經與丘和一起喝酒,喝到興頭上,說:“上官政是壯士啊!現在被發配到嶺外,不會生事吧?”於是自己捂著心說:“我假如是你,不會白白地這樣罷了。”丘和第二天將元胄的話啟奏皇上,元胄竟因為這件事被殺了頭。
於是皇上封上官政為驍衛將軍,授給丘和代州刺史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