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詩之有評,猶醫之有方也。評不精,何益於詩;方不靈,何益於醫!然惟善醫者能審其方之靈,善詩者能識其評之精,夫豈易言也哉!詩話之編多矣,《總龜》最為踈駁,其可取者惟《苕溪叢話》;然貪多務得,不泛則冗,求其有益於詩者,如披砂簡金,悶悶而後得之,故觀者或不能終卷。友人魏菊莊,詩家之良醫師也,乃出新意,別為是編。自有詩話以來,至於近世之評論,博觀約取,科別其條,凡升高自下之方,繇粗入精之要,靡不登載。其格律之明,可準而式;其鑒裁之公,可研而覈;其斧藻之有味,可咀而食也。既又取三百篇、騷、選而下,及宋朝諸公之詩,名勝之所品題,有補於詩道者,盡擇其精而錄之。蓋始焉束以法度之嚴,所以正其趨向,終焉極夫古今之變,所以富其見聞。是猶倉公、華佗,按病處方,雖庸醫得之,猶可藉以已疾,而況醫之善者哉!方今海內詩人林立,是書既行,皆得靈方,取寶囊玉屑之飯,瀹之以冰甌雪盌,薦之以菊英蘭露,吾知其換骨而仙也必矣。姜白石云:不知詩病,何由能詩,不觀詩法,何由知病?人非李杜,安能徑詣聖處!吾黨盍相與懋之!君名慶之,字醇甫,有才而不屑科第,惟種菊千叢,日與騷人佚士,觴詠於其間。閣學游公受齋先生,嘗賦詩嘉之,有“種菊幽探計何早,想應苦吟被花惱”之句,視其所好事,以知其人焉。淳佑甲辰長至日,玉林黃昇叔暘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