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譎智部

子猶曰:人心之智,猶日月之光。糞壤也,而光及焉,曲穴也,而光入焉。智不廢譎,而有善有不善,亦宜耳。小人以之機械,君子以之神明。總是心靈,唯人所設,不得謂智偏屬君子,而譎偏歸小人也。集《譎智》第二十一。

魏武

魏祖少遊蕩,叔父數言於其父嵩。祖患之,偽敗面口偏。叔父見,雲“中風”。又告嵩,驚呼曰:“叔父言汝中風,已差乎?”對曰,“初不中風,但失愛於叔父,故見罔耳。”自是叔父所告,嵩皆不信。

魏武常言人慾危己,己輒心動。因語所親小人曰:“汝懷刃密來我側。我必說心動,執汝行刑。汝但勿言某使,無他,當厚相報。”此人信之,被執不懼,遂斬之。

啖野葛,及夢中殺人,皆詐也。獨此舉,三歲小兒恐亦難欺。老瞞所親,夫豈木偶?必是此老有心,預擇一極愚蠢者,謬加親愛,而借之以實其詐耳。智囊之首、黠賊之魁乎!

體認天理

《西堂紀聞》:湛甘泉若水,每教人隨處體認天理。居鄉時,凡山川佳勝、田莊膏腴者,假以建書院、置學田為名,必得之為自殖計,皆資勢於當路之門生。鄉人常曰:“此甘泉隨處體認天理也!”

不是隨處體認天理,還是隨處體認“地理"。

《朝野僉載》兩孝子事

東海孝子郭純喪母,每哭,則群烏大集。使檢有實,旌表門閭。後訊,乃是每哭即撒餅於地,群烏爭來食之。其後數如此,烏聞哭聲,莫不競湊,非有靈也。

田單妙計,可惜小用。然撒餅亦資冥福,稱孝可矣。

河東孝子王燧家貓犬互乳其子,州縣上言,遂蒙旌表。乃是貓犬同時產子,取貓兒置犬窠中,取犬子置貓窠內,飲慣其乳,遂以為常耳。

即使非偽,與孝何乾?

崔、張豪俠

進士崔涯、張祜下第後,游江淮,嗜酒狂吟,以俠相許。崔嘗有詩云:“太行嶺上三尺雪,壯士懷中三尺鐵。一朝若遇有心人,出門便與妻兒別。”由是俠名播於人口。一夕,有非常人,裝飾甚武,腰劍,手囊貯一物,流血於外,入門曰:“此張俠士居耶?”曰:“然。”張揖客甚謹。既坐,客曰:“有一仇人,十年莫得,今夜獲之,喜不可已。”指囊曰:“此其首也!”問“有酒否?”張命酒,客飲嚼甚壯,曰:“聞公義氣,薄有所請,可乎?”張唯唯。客曰:“此去三數里,有一義士,余所深德。君可假十萬緡,立欲酬之。若濟,則平生恩仇畢矣。此後赴湯蹈火,亦無所憚。”張且不吝,深喜其說,乃籌其縑素中品之物,罄以畀之。客曰:“快哉!死無恨!”乃留囊首而去,期以卻回。及期不至,五鼓絕聲,東曦既駕,杳無蹤跡。張慮囊首彰露,客既不來,將遣家人埋之,開囊,乃豕首也。方悟見欺,邇後豪俠之氣頓喪。

按張祜字承吉,苦吟時,妻孥喚之不應。以責祜,祜曰:“吾方口吻生花,豈惜汝輩?”後知南海罷,但載羅浮石歸,不治產。雖一事見欺,不愧豪士矣。

乾紅貓

《夷堅支》:臨安北門外西巷,有賣熟肉翁孫三者,每出必戒其妻曰:“照管貓兒,都城並無此種,莫使外人聞見,或被竊,絕我命矣!我老無子,此當我子無異也!”日日申言不己。鄰里數聞其語,心竊異之,覓一見不得。一日忽拽索出,到門,妻急抱回。見者皆駭,貓乾紅深色,尾足毛須盡然,無不嘆羨。孫三歸,痛箠厥妻。已而浸浸達於內侍之耳,即遣人啖以厚值。孫峻拒。內侍求之甚力,反覆數四,竟以錢三百千取去。孫涕淚,復箠其妻,竟日嗟悵。內侍得貓喜極,欲調馴,然後進御。已而色澤漸淡,才及半月,全成白貓。走訪孫氏,既徙居矣。蓋用染馬纓紼之法,積日為偽,前之告戒箠怒,悉奸計也。

貸金

《耳譚》:嘉靖間,一士人候選京邸。有官矣,然久客橐空,欲貸千金,為所故遊客談。數日,報命曰:“某中貴允爾五百。”士人猶恨少。客曰:“凡貸者,例以厚贄先。內相家性,苟得其歡,何不可?”士人拮据湊貸器幣,約值百金。為期入謁。及門,堂軒麗巨,蒼頭廬兒,皆曳綺縞,兩壁米袋充棟,皆有“御用”字。久之,主人出。主人橫肥,以兩童子頭抵背而行。享禮微笑,許貸八百。廬兒曰:“已晚,須明日。”主人曰:“可。”士人既出,喜不自任。客復屬耳:“當早至,我俟於此。”明日至,寥然空宅,堂下兩堆煤土,皆袋所傾。問主宅者,曰:“昨有內相賃宅半日,知是誰何?”客亦失跡,方知中詐。

一錢誆百金

《湖海奇聞》:胠篋唯京師為最黠。有盜能以一錢誆百金者,作貴游衣冠,先詣馬市,呼賣胡床者,與一錢,戒曰:“吾即乘馬,爾以胡床侍。”其人許諾。乃謂馬主:“吾欲市駿馬,試可乃已。”馬主謹奉羈靮。其人設胡床而上,盜上馬疾馳而去。馬主追之。盜徑扣官店,維馬於門,云:“吾某太監家人,欲段匹若干,以馬為質,用則奉價。”店睹其良馬,不之疑,如數畀之。負而去。俄而馬主跡至店,與之爭馬,成訟。有司不能決,為平分其馬價雲。

乘驢婦

《耳譚》:有三婦人雇驢騎行,一男子隨之。忽少婦欲下驢擇便地,呼二婦曰:“緩行俟我!”方其下驢,男子佐之,少婦即與調謔若相悅者。已乘驢,曰:“我心痛,不能急行。”男子既不欲強少婦,追二婦又不可得,乃憩道旁,而不知少婦反走久矣。是日三驢皆失。

京都道人

北宋時,有道人至京都,稱得丹砂之妙,顏如弱冠,自言三百餘歲。貴賤鹹爭慕之,輸貨求丹、橫經請益者,門如市肆。時有朝士數人造其第,飲啜方酣,閽者報曰:“郎君從莊上來,欲參覲。”道士作色叱之。坐客或曰:“賢郎遠來,何妨一見?”道士顰蹙移時,乃曰:“但令入來。”俄見一老叟,鬚髮如銀,昏耄傴僂,趨前而拜。拜訖,叱入中門,徐謂坐客曰:“小兒愚騃,不肯服食丹砂,以至此,都未及百歲,枯槁如斯。常日斥至村墅間耳。”坐客愈更神之。後有人私詰道者親知,乃云:“傴僂者,即其父也。”

丹客

客有以丹術行騙局者,假造銀器,盛輿從,復典妓為妾,日飲於西湖。鷁首所羅列器皿,望之皆朱提白鏹。一富翁見而心艷之,前揖間曰:“公何術而富若此?”客曰:“丹成,特一長物耳!”富翁遂延客並其妾。至家,出二千金為母,使煉之。客入鉛藥,煉十餘日,密約一長髯突至紿曰:“家罹內艱,盍急往!”客大哭,謂主人曰:“事出無奈何,煩主君同餘婢守爐,余不日來耳。”客實竊丹去,又囑妓私與主媾。而不悟也,遂墮計中,與妓綢繆數宵而客至。啟爐視之,佯驚曰:“敗矣!汝侵余妾,丹已壞矣!”主君無以應,復出厚鏹酬客。客作怏怏狀去。主君猶以得遣為幸。

嘉靖中,松江一監生,博學有口,而酷信丹術。有丹士先以小試取信,乃大出其金,而盡竊之。生慚憤甚,欲廣游以冀一遇。忽一日,值於吳之閶門。丹士不俟啟齒,即邀飲肆中,殷勤謝過。既而謀曰:“吾儕得金,隨手費去。今東山一大姓,業有成約,侯吾師來舉事。君肯權作吾師,取償於彼,易易耳!”生急於得金,許之。乃令剪髮為頭陀,事以師禮。大姓接其談鋒,深相欽服,日與款接,而以丹事委其徒輩,且謂師在,無慮也。一旦復竊金去,執其師,欲訟之官。生號泣自明,僅而得釋。及歸,親知見其發種種,皆訕笑焉。

以金易色,尚未全輸,但纏頭過費耳。若送卻頭髮,博“師父”一聲,尤無謂也。

《耳談》二譎僧

有僧異貌,能絕粒,瓢衲之外,絲粟俱無,坐徽商木筏上,旬日不食,不飢。商試之,放其筏中流,又旬日,亦如此。乃相率禮拜,稱為“活佛”,競相供養。曰:“無用供養。我某山寺頭陀,以大殿毀,欲從檀越乞布施,作無量功德。”因出疏,令各占甲乙畢,仍期某月日入寺相見。及期,眾往詢,寺絕無此僧,殿即毀,亦無乞施者。方與僧駭之,忽見伽藍貌酷似僧,懷中有簿,即前疏。眾詫神異,喜施千金,恐泄語有損功德,戒勿相傳。後乃知始塑像時,因僧異貌,遂肖之,作此伎倆。而不食,乃以乾牛肉臠大數珠數十顆,暗啖之。皆奸僧所為。

閿鄉一村僧,見田家牛肥碩,日伺牛在野,置鹽己首,俾牛餂之,久遂嫻習。僧一夕至田家,泣告曰:“君牛乃吾父後身。父以夢告我,我欲贖歸。”主驅牛出。牛見僧,即餂僧首。主遂以牛與僧。僧歸殺牛,丸其肉,置空杖中,又以坐關不食欺人焉。後有孟知縣者,詢僧便溺,始窮其詐。

吞舍利

《廣記》:唐洛中頃年有僧持數粒所謂“舍利”者,貯於琉璃器中,晝夜香火檀越之禮,日無虛焉。有貧士子無賴,因詣僧,請觀舍利。僧出瓶授與。遽取吞之。僧惶駭無措,復慮外聞之。士子曰:“與我錢,當服藥出之耳。”贈二百緡,乃服巴豆瀉下。僧歡然濯而收之。

易術

凡幻戲之術,多系偽妄。金陵人有賣藥者,車載大士像。問病,將藥從大士手中過,有留於手不下者,則許人服之,日獲千錢。有少年子從旁觀,欲得其術,俟人散後,邀飲酒家。不付酒錢,飲畢竟出,酒家如不見也。如是三。賣藥人叩其法,曰:“此小術耳,君許相易,幸甚。”賣藥曰:“我無他。大士手是磁石,藥有鐵屑,則粘矣。”少年曰:“我更無他。不過先以錢付酒家,約客到絕不相問耳。”彼此大笑而罷。

夏山為巫,自謂靈異。范汝輿戲曰:“明日吾握糖餌,令汝商之。言而中,人益信汝。”巫唯唯。及明降神,觀者如堵。范握狗矢問之。巫曰:“此糖餌耳。”范佯拜曰:“真神明也!”即令食之。巫恐事泄,忍穢立盡。

女巫

京師閭閻多信女巫。有武人陳五者,厭其家崇信之篤,莫能治。一日含青李於腮,紿家人瘡腫痛甚,不食而臥者竟日。其妻憂甚,召女巫治之。巫降,謂五所患是名疔瘡,以其素不敬神,神不與救。家人羅拜懇祈,然後許之。五佯作呻吟甚急,語家人云:“必得神師入視救我可也。”巫入按視。五乃從容吐青李視之,捽巫批其頰,而叱之門外。自此家人無信崇者。

以舍利取人,即有借舍利以取之者。以幻術愚人,即有托幻術以愚之者。以神道困人,即有詭神道以困之者。“無奸不破,無偽不窮”,信哉!

黃鐵腳

黃鐵腳,穿窬之雄也。鄰有酒肆,黃往貰,肆吝與。黃戲曰:“必竊若壺,他肆易飲。”是夕肆主挈壺置臥榻前几上,鐍戶甚固,遂安寢。比曉失壺,視鐍如故,亟從他肆物色,壺果在。問所得,曰:“黃某。”主詣黃問故,黃用一小竿竅其中,俾通氣,以豬溺囊系竿端,從窗引竿,納囊於壺,乃噓氣脹囊,舉而升之,故得壺也。

竊磐

鄉一老媼向誦經,有古銅磬。一賊以石塊作包,負之至媼門外,人問何物。曰:“銅磬,將鬻耳。”入門見無人,棄石於地,負磬反向門內曰:“欲買磬乎?”曰: “家自有。”賊包磬復負而出,內外皆不覺。

偽跛、偽躄

閶門有匠鑿金於肆。忽一士人巾服甚偉,跛曳而來,自語曰:“暴令以小過毒撻我,我必報之!”因袖出一大膏藥,薰於爐次,若將以治瘡者。俟其熔化,急糊匠面孔。匠畏熱,援以手。其人已持金奔去。又一家,門集米袋,忽有躄者垂腹甚大,盤鏇其足而來,坐米袋上。眾所共觀,不知何由。匿米一袋於胯下,復盤鏇而去。後失米,始知之。蓋其腹襯塞而成,而躄亦偽也。

何大復《躄盜篇》

有躄盜者,一足躄,善穿窬。嘗夜從二盜入巨姓家,登屋翻瓦,使二盜以繩下之。搜資入之櫃,命二盜繫上。已復下其櫃,入資上之,如是者三矣。躄盜自度曰:“柜上,彼無置我去乎?”遂自入坐櫃中。二盜繫上之,果私語曰:“資重矣!彼出必多取,不如棄去!”遂持櫃行大野中。一人曰“盜稱善偷,乃為我二人賣!”一人曰;“此時將見主人翁矣!’相與大笑歡喜,不知躄盜乃在櫃中。頃二盜倦坐道上,躄盜度將曙,又聞遠舍有人語笑,從櫃出大聲曰;“盜劫我!”二盜惶訝遁去。躄盜顧乃得金資歸。

智婦

《耳譚》:某家娶婦之夕,有賊來穴壁,已入,會其地有大木,賊觸木倒,破頭死。燭之,乃所識鄰人,倉惶間恐反餌禍。新婦曰:“無妨。”令空一箱,納賊屍於內,舁至賊家門首,剝啄數下,賊婦開門見箱,謂是夫所盜,即舉至內。數日,夫不返,發視,乃是夫屍,莫知誰殺,亦不敢言,以瘞之。

詰盜智

胡汲仲在寧海日,偶出行,有群嫗聚庵誦經。一嫗以失衣來訴。汲仲命以牟麥置群嫗掌中,令合掌繞佛誦經如故。汲仲閉目端坐,且曰:“吾令神督之。若是盜衣者,行數周,麥當芽。”中一嫗屢開視其掌,遂命縛之,果盜衣者。

以其惑佛,因而惑之。

劉宰之令泰興也,富室亡金釵,唯二僕婦在。置之有司,鹹以為冤。命各持一蘆,曰:“非盜釵者,當自若。果盜,則長於今二寸。”明旦視之,一自若,一去其蘆二寸矣。訊之,具伏。

陳述古知蒲城縣,有失物莫知為盜,乃紿曰:“其廟有鍾能辨盜,為盜者,摸之則有聲。”陰使人以墨塗而帷焉。令囚入帷摸之,唯一囚無墨,執之果盜。

海剛峰

有御史怒某縣令。縣令密使嬖兒侍御史,御史昵之,遂竊其符逾牆走。明晨起視篆,篆篋已空,心疑縣令所為,而不敢發,而稱疾不視事。海忠肅時為教諭,往候御史。御史聞海有吏才,密訴之。海教御史夜半於廚中發火。火光燭天,郡屬赴救。御史持篆篋授縣尹,他官各有所護。及火滅,縣令上篆篋,則符在矣。

黠豎子

西鄰母有好李,苦窺園者,設井牆下,置糞穢其中。黠豎子呼類竊李,登垣,陷井間,穢及其衣領,猶仰首於其曹:“來來!此有佳李!”其一人復墜。方發口,黠豎子遽掩其兩唇,呼“來來”不已。俄一人又墜。二子相與詬病。黠豎子曰:“假令二子者有一人不墜井中,其笑我終無已時。”

小人拖人下渾水,使開口不得,皆用此術。

日者

趙王李德誠鎮江西。有日者,自稱“世人貴賤,一見輒分”。王使女妓數人,與其妻滕國君同妝梳服飾,偕立庭中,請辨良賤。客俯躬而進曰:“國君頭上有黃雲。”群妓不覺皆仰首。日者曰:“此是國君也!”王悅而遣之。

孫興公嫁女

王文度坦之弟阿智虔之惡乃不翅,年長失婚。孫興公綽有女,亦僻錯無嫁娶理,因詣文度,求見阿智。既見,便揚言:“此定可,殊不如人所傳,哪得至今未有婚處!我有一女,乃不惡,欲令阿智娶之。”文度忻然以啟藍田述。藍田驚異。既成婚,女之頑嚚乃過於婿,方知興公之詐。

阿智得婦,孫女得夫,大方便,大功德,何言詐乎?

匿年

凌景陽與京師豪族孫氏成姻,嫌年齒,自匿五歲。既交禮,乃知其妻匿十歲。王素作諫官,景陽方館職,坐娶富民女論罷。上知景陽匿年以欺女氏,素因奏孫氏所匿,上大笑。

節日門狀

劉貢父為館職。節日,同舍遣人以書筒盛門狀遍散人家。劉知之,乃呼所遣人坐於別室,犒以酒肴,因取書筒視之,凡與己一面之舊者,盡易以己門狀。其人既飲食,再三致謝,遍走巷陌,實為劉投刺,而主人之刺遂已。

智勝力

王卞于軍中置宴,一角牴夫甚魁岸,負大力。諸健卒與較,悉不敵。坐間一秀才自言能勝之,乃以左指略展,魁岸者輒倒。卞以為神,叩其故。秀才雲;“此人怕醬,預得之同伴。先入廚,求得少許醬,彼見輒倒耳。”

術制繼母

王陽明年十二,繼母待之不慈。父官京師。公度不能免,以母信佛,乃夜潛起,列五托子於室門。母晨興,見而心悸。他日復如之,母愈駭,然猶不悛也。公乃於郊外訪射鳥者,得一異形鳥,生置母衾內。母整衾,見怪鳥飛去,大懼,召巫媼問之。公懷金賂媼,詐言“王狀元前室責母虐其遺嬰,今訴於天,遣陰兵收汝魂魄。衾中之鳥是也。”後母大慟,叩頭謝不敢,公亦泣拜良久。巫故作恨恨,乃蹶然蘇。自是母性驟變。

制妒婦

《藝文類聚》:京邑士人婦大妒,嘗以長繩系夫腳,喚便牽繩。士密與巫嫗謀,因婦眠,士以繩系羊,緣牆走避。婦覺,牽繩而羊至,大驚,召問巫。巫曰:“先人怪娘積惡,故郎君變羊。能悔,可祈請。”婦因抱羊痛哭悔誓。巫乃令七日齋,舉家大小悉詣神前禱祝。士徐徐還,婦見泣曰:“多日作羊,不辛苦耶?”士曰:“猶憶啖草不美,時作腹痛。”婦愈悲哀。後略復妒,士即伏地作羊鳴。婦驚起,永謝不敢。

制使酒

朱業為宣州刺史,好酒凌人,性復威厲,飲後恣意斬決,無復諫者。唯其妻鍾氏能制之,褰幃一呼,懾慄而止。張易領通倅之職,至府數日,業為易啟宴。酒未三爵,易乘宿酲,擲觥排席,詬嚷蜂起。業怡聲屏障間,謂左右曰;“張公使酒,未可當也!”命扶易而去出。此後業無復使酒焉。

敖上舍

韓侂胄既逐趙汝愚至死,太學生敖陶孫賦詩於三元樓壁吊之。方縱筆,飲未一二行,壁已舁去矣。敖知必為韓所廉,急更衣,持酒具下樓,正逢捕者,問:“敖上舍在否?”對曰:“方酣飲。”亟亡命走閩,韓敗,乃登第一。

科試郊餞

科試故事,邑侯有郊餞。酒酸甚,眾嘩席上。張幼於令勿喧,保為易之。因索大觥滿引為壽。侯不知其異也,既飲,不覺攢眉,怒懲吏,易以醇。

金還酒債

荊公素喜俞清老。一日謂荊公曰:“吾欲為浮屠,苦無錢買祠部牒耳。”荊公欣然為具僧資,約日祝髮。過期寂然,公問故。清老徐曰:“吾思僧亦不易為,祠部牒金,且送酒家還債。”公大笑。

肯出錢與買僧牒,何不肯償酒債?清老似多說一謊。

下馬常例

宋時有世賞官王氏,任浙西一監。初蒞任日,吏民獻錢物幾數百千,仍白曰:“下馬常例。”王公見之,以為污己,便欲作狀,並物申解上司。吏輩祈請再四。乃令取一櫃,以物悉納其中,對眾封緘,置於廳治,戒曰,“有一小犯,即發!”由是吏民驚懼,課息俱備。比終任榮歸,登舟之次,吏白廳櫃。公曰:“尋常既有此例,須有文牘。”吏齎案至,俾舁櫃於舟,載之而去。

不矯不貪,人己兩利,是大有作用人,不止巧宦已也。

月兒高

袁凱忤太祖,詭得風疾。上每念曰:“東海走卻大鰻魚,何處尋得!”遣使拜為本郡學博。凱瞠目熟視使者,唱《月兒高》一曲。使者還奏,乃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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