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八·靈異部上
作者:歐陽詢等
仙道
◇仙道
《史記》曰:蓬萊仙[《初學記》二十三,《太平御覽》六百六十三作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在渤海中,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藥生焉,其物禽盡白,而黃金白銀為宮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欲到則風引舡而去,終莫能至。
又曰:黃帝采首山銅,鑄鼎於荊山之下,鼎既成,有龍垂鬍髯,下迎黃帝,黃帝上騎,群臣後宮從上者,七十餘人,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龍髯,龍髯拔,墮黃帝弓。百姓仰空望,帝既上,乃抱其弓與鬍髯,故後世因名其處曰鼎胡,其弓曰烏號。
《漢書》曰:梅福居家,常讀書,性少為事,至元始中,王莽專政,福一朝棄妻子,去九江,至今傳以為仙人,其後人有見福者於會稽,變為吳市門卒。
《晉中興書》曰:葛洪,字稚川,亡時年八十一,視其貌如平生,體亦軟弱,舉屍入棺,其輕如空衣,時鹹以為屍解得仙。
《莊子》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馭飛龍,游於四海之外。
又曰:黃帝立為天子,十九年,聞廣成子在於崆峒之上,故往見之曰:我聞吾子達於至道,敢問至道之精,廣成子曰:自而治天下,雲氣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黃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又奚足以語至道,黃帝退居三月,復往邀之,廣成子南首而臥,黃帝從下風,膝行而進,再拜稽首問曰:聞吾子達於至道,敢問治身,奈何而可以長久,廣成子蹶然而起曰:善哉問乎,吾語汝至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心靜神清,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
《淮南子》曰:盧遨遊乎北海,經乎太陰,入乎玄闕,至蒙穀之上,見處士者,深目而喉,渠頭[渠,大也。]而鳶肩,豐上殺下,軒軒方迎風而舞,顧見盧遨,翻然下其臂,遯逃乎崥下,遨就觀之,方卷龜遨[《太平御覽》九百四十二作殼。]而食合藜,遨與之語,若士囂然笑曰:嘻,子中州之人,不宜而遠至此,猶光乎日月,而載乎列星。
《列仙傳》曰:蕭史,秦繆公時,善吹簫,能致白鵠孔雀,公女字弄玉,好之,以妻焉,遂教弄玉作鳳鳴,居數十年,鳳皇來止其屋,為作鳳台,夫婦止其上,不下數年,一旦皆隨鳳皇飛去,故秦氏作鳳女祠,雍宮世有簫聲。
又曰:陶公六安冶師,數行火,火一旦散上,紫色沖天,公伏冶下求哀,須臾朱雀止冶曰:安公安公,冶與天通,七月七日,迎汝以赤龍,至時,安公騎之東南上,城邑數萬人,豫祖安送之,皆辭訣。
又曰:呂尚,冀州人,生而內智,豫知存亡,避紂亂,隱遼東三十年,西適,隱於南山,釣於卞谿,三年不獲魚,問曰:可以止矣,尚曰:非爾所及也,果得大鯉,有兵鈐在腹中,服澤芝地衣石髓,二百年而告亡,葬之無屍,唯有玉鈐六篇,在棺中。
又曰:江妃二女,不知何許人,出遊江湄,逢鄭交甫,不知其神人也,女遂解珮與之,交甫悅愛珮,去數十步,空懷無珮,女亦不見。
又曰:漢淮南王劉安,言神仙黃白之事,名為鴻寶萬畢三卷,論變化之道,於是八公乃詣王,授丹經及三十六水方,俗傳安之臨仙去,餘藥器在庭中,雞犬舐之,皆得飛升。
又曰:赤松子,神農時雨師,服水玉,教神農,能入火自燒,至崑崙山西王母石室,隨風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亦得仙俱去,高辛時為雨師。
又曰:偓佺,採藥父也,好食松實,體毛數寸,能飛行,逐走馬,以松子遺堯,堯不服,時受服者,皆三百歲。
又曰:安期生,琅耶阜鄉人,賣藥海邊,時人皆言千歲公,秦始皇請見,與語三日三夜,賜金璧數萬,出於阜鄉亭皆置去,留書,以赤玉菭一量為報,曰:復千歲,來求我於蓬萊山下,始皇遣使者數人入海,未至蓬萊山,輒風波而還,立祠阜鄉亭,海邊十處。
又曰:負局先生,語似燕代間人,因摩鏡,輒問主人得無有疾苦者,若有,輒出紫丸赤藥與之,莫不愈,數十年後,大疫,每到戶與藥,愈者萬計,不取一錢,後止吳山絕崖,世世懸藥與人,曰:吾欲還蓬萊山,為汝曹下神水,崖頭一旦有水白色,從石間來下,服之多所愈,立祠十餘年。
《神仙傳》曰:董威輦,不知何許人,晉武末,在洛陽白社中寢息,身上藍縷,衣不蔽形,恆吞一石子,經日不食,或市乞傭作,人或往觀之,亦不與言,時或著詩,莫知所終。
又曰:漢期門郎程偉妻者,能通神變化,偉嘗從出,而無時衣,甚愁,妻即為致兩縑,無故至前,偉好黃白,連時不成,妻乃出囊中藥,以少投其已煎水銀,須臾成銀,偉欲從授方,終不可得,雲偉骨相不應得之,逼之不已,妻死,屍解去。
又曰:葛玄,字孝先,從左元放受九丹液[太平廣記七十一液上有金字。]仙經,與客對食,並言及變化之事,客曰:食畢,先生作一事特戲者,玄曰:君得無促促欲有所見乎,乃嗽口飯,盡成大蜂數百,皆集客身,亦不螫人,食久,玄乃張口,蜂皆飛入口都畢,玄嚼食之,是故飯也,玄指床使行,指蝦蟆及諸行蟲飛燕雀龜之屬使舞,弦節如人也,玄以冬為客設生瓜棗,夏致冰雪。又以數十錢,使人散投井中,玄以一器,於井上呼錢出,於是錢一一飛從井出,皆向所投也。
又曰:為客設酒,無人傳之,杯自至前,如或不盡,杯不去也,帝問曰:百姓思雨,寧可得乎,玄曰:雨易得耳,乃書符著社中,一時之間,天地晦冥,大雨流潦。
又曰: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陽,楚國苦縣賴鄉人也,其母感大星而有娠,雖受氣於天,然生於李家,猶以李為姓。又雲,其母懷之八十一歲乃生,生時,剖其母左腋出,出而白首,故謂之老子,雲母到李樹下生老子,生而能言,指李樹曰:以此為我姓。又有老聃之號,老子黃色美眉,廣顙長耳,大目疏齒,方口厚唇,額有參牛[《太平御覽》三百六十三作午。]達理,日角月庭,鼻骨雙柱,耳有三門,足蹈三[御覽作二。]五,手把十文,以周武王時為柱下史,時俗見其久壽,故號之老子,所出度世之法,九丹八石,玉醴金液,治鬼養性,絕穀變化,役使鬼之法。
又曰:彭祖,諱鏗,帝顓頊玄孫,至殷之末世,年已七百餘歲而不衰,少好恬靜,惟以養神治生為事,王聞之,以為大夫,稱疾不與政事,善於補導之術,並服水桂雲母粉麋角,常有少容,采女乘輜軿,往問道於彭祖,采女具受諸要以教王,王試為之有驗,欲秘之,彭祖知之,乃去,不知所如,其後七十餘年,門人於流沙西見之。
又曰:王烈,字長休,邯鄲人也,烈入河東抱犢山中,得一石室,室中有兩卷素書,烈讀不知其字,不敢取,頗諳十數字形體,歸書作以示嵇叔夜,叔夜盡知其字,烈喜,乃將叔夜往識其經,分明了了,往至失石室所在,烈竊語弟子曰:叔夜不應得道故也。
又曰:欒巴者,蜀郡人也,正朝大會,巴獨後到。又不飲而南噀,有司奏巴大不敬,有詔問巴,巴頓首謝曰:臣鄉里以臣能治鬼護病,為臣生立廟,今旦耆老皆入臣廟,不可委之,是以頗有酒色,臣適來,本縣成都市上失火,臣故噀酒為雨以滅火,非敢不敬,罪當可坐,詔原復坐,即驛書問成都,成都答言,正旦失火,食時有大雨從東北來,火乃息,雨皆作酒臭。
又曰:河上公,莫知姓名也,漢孝景[太平廣記十作文。]帝時,結草為菴於河湄,嘗讀老子經,景帝好老子之言,有所不知數事,莫能通者,聞人說河上公讀老子,乃遣人諮所不解事以問之,河上公曰:道尊德貴,非可遙問也,帝即駕而從之,公以素書二卷與帝,曰:熟省此,則皆疑了,不事多言言也,勿以示非人,言畢失其所在,須臾雲霧晦冥,天地鬥合,論者為景帝好老子之言,一世不能盡通之,故神人將下教之便去也。
又曰:封君達,隴西人,初服黃連五十餘年,入鳥鼠山。又於中服水銀百餘年,還鄉,年如二十者。
關令內傳曰:關令尹喜,周之大夫也,母氏嘗晝寢,夢天下絳綃,流繞其身,見長人語,令咽之,既覺,口有盈味,及真人生時,有雙光若日,飛游其側,室內皆明,良久不知所在,其家陸地自生蓮華,光色鮮盛,眼有日精,姿形長雅,垂臂下膝,堂堂有天人之貌,少好學墳素,善於天文秘緯,仰看俯察,莫不洞徹,雖鬼神無以匿其真狀,老子感焉,未至九十日,關令登樓四望,見東極有紫氣西邁,喜曰:夫陽氣盡九,星宿值合,歲月並王,復九十日之外,法應有聖人經過京邑,至期,乃齋戒,其日果見老子。
真人周君傳曰:紫陽真人周義山,字委通,汝陰人也,聞有欒先生,得道在蒙山,能讀龍嶠經,乃追尋之,入蒙山,遇羨門子,乘白鹿,執羽蓋,佩青毛之節,侍從十餘玉女,君乃再拜叩頭,乞長生要訣,羨門子曰:子名在丹台玉室之中,何憂不仙,遠越江河來,登此何索。
《漢武內傳》曰:李少君,字雲翼,齊國臨淄人,好道,入泰山採藥,修絕穀全身之術,遇安期生,少君疾困,叩頭乞活,安期以神樓散一匕與服之,即愈,乃以方幹上,言臣能凝澒成白銀,飛丹沙成黃金,金成服之,白日升天,身生朱陽之翼,艷備員光之異,竦則凌天,伏入無間,控飛龍而八遐遍,乘白鴻而九陔周,冥海之棗大如瓜,鍾山之李大如瓶,臣以食之,遂生奇光,師安期授臣口訣,是以保萬物之可成也,於是上甚尊敬,為立屋第。
《漢武故事》曰:上巡狩,過河聞,[按當作間。]見青紫氣,自地屬天,望氣者以為其下有奇女,必天子之祥,求之,見一女子在空館中,姿貌殊絕,兩手皆拳,上令開其手,數百人擘莫能開,上自披,手即申,由是得幸,為拳夫人,進為婕妤,居鉤弋宮,解黃帝素女之術,大有寵,有身,十四月,產昭帝,上曰:堯十四月而生,鉤弋亦然,乃命其門曰堯母門。
《搜神記》曰:遼東城門有華表柱,忽有一白鶴集柱頭,時有少年,舉弓欲射之,鶴乃飛,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鳥有鳥丁令威,去家千歲今來歸,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學仙冢壘壘,遂高上沖天,今遼東諸丁,雲其先世有升仙者,不知名字。
又曰:薊子訓,不知所來,到洛,見公卿數十處,皆持斗酒片脯候之,曰:遠來無所有,示致微意,坐上數百人,飲啖終日不盡,去後,數十處皆白雲起,從旦至暮,時有百歲公,說小兒時,見訓賣藥會稽市,顏色如此,訓不樂住洛,遂遁去,正始中,長安東霸城中,有見之者,與一老公,摩娑銅人曰:適見鑄此,已近五百歲。
《神異經》曰:崑崙有柱焉,其高入天,所謂天柱也,圍三千里,圓如削,下有仙人九府治,與天地同休息。
《十洲記》曰:聚窟洲,在西海中,洲上有大樹,與楓木相似而材芳,華葉香聞數百里,名此為反魂,叩其樹,樹亦能自聲,聲如群牛吼,聞之者皆心震神駭,伐其根心,玉釜中煮取汁,更微火熟煎之,如飴,令可丸,名曰驚精香,或名之振靈丸,或名之為反生香。
又曰:崑崙山三角,一角正乾北辰星輝,名曰閬風嶺,其一角正西,曰玄圃台,其一角正東,曰崑崙宮,其一處有積金,為天墉城,面千里,城安金台。
又曰:鍾山在北海之子地,仙家數十萬,耕田種芝草,課計頃畝,風俗通曰:孝明帝時,尚書郎河東王喬,遷為葉縣令,喬月朔,常詣台朝明帝,帝怪其來數而無車騎,密令太史候望,言其臨至時,常有雙鳧從東南飛來,因伏伺見鳧,舉羅但得一隻舄,使尚方識,乃四年所賜尚書官履也,每朝,葉門下鼓,不擊自鳴,聞於京師,後天下一玉棺於廳事前,喬曰:天帝獨欲召我,沐浴寢其中,蓋便上覆,葬於城東,土自成墳,人無知之者,百姓為立祠,號葉君祠。
《異苑》曰:陶侃,字士衡,微時,遭父艱,有人長九尺,端悅,通刺子,字不可識,心怪非常,出庭拜送,此人告侃曰:吾是王子晉,君有巨相,故來相看,於是脫衣帢,服仙羽,升鵠而騰颺。
【詩】魏文帝遊仙詩曰:西山一何高,高高殊無極,上有兩仙童,不飲亦不食,與我一丸藥,光曜有五色,服藥四五日,焜臆生羽翼,輕舉生風雲,倏忽行萬億,流覽觀四海,茫茫非所識。
魏陳王曹植遊仙詩曰:人生不滿百,戚戚少歡娛,意欲奮六翮,排霧陵紫虛,蟬蛻同松喬,翻跡登鼎湖,翱翔九天上,騁轡遠行游,東觀扶桑曜,西臨弱水流,北極登玄渚,南翔陟丹丘。
又五游詠曰:九州不足步,原得凌雲翔,逍遙八紘外,游目歷遐荒,披我丹霞衣,襲我素霓裳,華蓋紛菴藹,六龍仰天驤,曜靈未移景,倏忽造昊倉,閶闔啟丹扉,雙闕曜朱光,徘徊文昌殿,登陟太微堂,上帝伏西欞,群後集東廂,帶我瓊瑤佩,嗽我沆瀣漿,踟躕玩靈芝,徙倚弄華芳,王子奉仙藥,羨門進奇方,服食享遐紀,延壽保無疆。
又遠遊詩曰:靈鼇戴方丈,神岳儼嵯峨,仙人翔其隅,玉女戲其阿,瓊蕊可療飢,仰首嗽朝霞,崑崙本吾宅,中州非我家。
晉何劭遊仙詩曰:羨昔王子喬,友道發伊洛,迢遞陵峻岳,連翩御飛鶴。
晉張協遊仙詩曰:崢嶸玄圃深,嵯峨天嶺峭,亭館籠雲構,脩梁流三曜,蘭葩蓋嶺披,清風緣隙嘯。
晉郭璞遊仙詩曰:京華豪俠窟,山林隱遁棲。
又曰:登岳采五芝,涉澗將六草,散發盪玄溜,終年不華浩。
又曰:青谿千餘仞,中有一道士。
又曰:中有冥寂士,靜嘯撫清弦。
又曰:四瀆流如淚,五嶽羅若垤,尋我青雲友,永與時人絕。
又曰:靜嘆亦何念,悲此妙齡逝,在世無千月,命如秋葉蒂,蘭生蓬芭間,榮曜常幽翳。
又曰:吞舟踴海底,高浪駕蓬萊。
又曰:登仙撫龍駟,迅駕乘奔雷,鱗裳逐電曜,雲蓋隨風回,手頓羲和轡,足逾閶闔開,東海猶蹄涔,崑崙若蟻堆。
又曰:縱酒濛汜濱,結駕尋木末,翹手攀金梯,飛步登玉闕,左顧擁方目,右眷極朱發。
又曰:璇台冠昆嶺,西海濱招搖,瓊林籠藻映,碧樹疏英翹,丹泉漂朱沫,黑水鼓玄濤,尋仙萬餘日,今乃見子喬,振發見翠霞,解褐被絳綃,總轡臨少廣,盤虬舞雲軺。
晉成公綏仙詩曰:盛年無幾時,奄忽行欲老,那得赤松子,從學渡世道,西入華陰山,求得神芝草,珠玉猶戴土,何惜千金寶,但原壽無窮,與君長相保。
晉庾闡遊仙詩曰:神岳竦丹霄,玉堂臨雪嶺,上采瓊樹華,下挹瑤泉井。
又曰:南海納朱濤,玄波灑北溟,仰盻燭龍曜,俯步朝廣庭。
又曰:功疏鍊石髓,赤松漱水玉,憑煙眇封子,流浪揮玄俗,空峒臨北戶,昆吾眇南陸,曾霄映紫芝,潛澗汎丹菊,崑崙涌五河,八流縈地軸。
又曰:三山羅如粟,巨壑不容刀,白龍騰子明,朱鱗運琴高,輕舉觀滄海,眇邈去瀛洲,玉泉出靈鳧,瓊草被神丘。
又曰:熒熒丹桂紫芝,結根雲山九疑,鮮榮夏馥冬熙,誰與薄采松期。
又曰:赤松霞霧乘煙,封子煉骨凌仙,滄漱水玉心玄,故能靈化自然。
又曰:乘彼六氣渺茫,輜駕赤水昆陽,遙望至人玄堂,心與罔象俱忘。
又曰:朝嗽雲英玉蕊,夕挹玉膏石髓,瑤台藻構霞綺,鱗裳羽蓋級纚。
又曰:玉樹標雲翠蔚,靈崖獨拔奇卉,芳津蘭瑩珠隧,碧葉灌清鱗萃。
又曰:玉房石〈木翕〉磊砢,燭龍銜輝吐火,朝採石英澗左,夕翳瓊葩岩下。
晉張華詠蕭史詩曰:蕭史愛長年,嬴女老童顏,火粒原排棄,霞霧好登攀,龍飛竟天路,鳳起出秦關,身去長不反,簫聲時往還。
又遊仙詩曰:雲霓垂藻旒,羽掛揚輕裾,飄登清雲間,論道神皇廬,簫史登鳳音,王后吹鳴竽,守精味玄妙,逍遙無為墟。
又曰:玉佩連浮星,輕冠結朝霞,列坐王母堂,豐餐瓊瑤華,湘妃詠涉江,漢女奏陽阿。
又曰:乘雲去中夏,隨風濟江湘,亹亹陟高陵,遂升玉巒陽,雲娥薦瓊石,神妃侍衣裳。
晉湛方生廬山神仙詩並序曰:尋陽有廬山者,盤基彭蠡之西,其崇標峻極,辰光隔輝,幽澗澄深,積清百仞,若乃絕阻重險,非人跡之所游,窈窕沖深,常含霞而貯氣,真可謂神明之區域,列真之苑囿矣,太元十一年,有樵採之陽者,於時鮮霞褰林,傾暉映岫,見一沙門,披法服,獨在岩中,俄頃振裳揮錫,凌崖直上,排丹霄而輕舉,起九折而一指,既白雲之可乘,何帝鄉之足遠哉,窮目蒼蒼,翳然滅跡,詩曰:吸風玄圃,飲露丹霄,室宅五嶽,賓友松喬。
齊袁彖遊仙詩曰:羽客宴瑤宮,旌蓋乍舒設,王子洛浦來,湘娥洞庭發,長引逐清風,高歌送奔月,並馭排帝闥,連吹入天闕,萬古一方春,千霜豈二發。
又曰:白玉三重階,黃金九層路,采煙拂紫甍,芳風搖碧樹。
齊陸慧曉遊仙詩曰:旌翻玉華晦,袖轉雲光移,襲舄黃山下,投佩朱路歧,梁簡文帝仙客詩曰:漆水豈難變,桐刀乍可揮,青書長命籙,紫水芙蓉衣,高翔五嶽小,低望九河微,穿池聽龍長,叱石待羊歸,酒闌時節久,桃生歲月稀。
梁元帝和鮑常侍龍川館詩曰:珍台接閒館,迢遞山之旁,多解三真術,俱善四明方,玉題書仙篆,金榜燭神光,桂影侵檐進,藤枝繞檻長,苔文隨溜轉,梅氣入風香。
梁沈約華山館為國家營功德詩曰:沐芳禱靈岳,稽首恭上玄,帝昔祈萬壽,臣今請億年,丹方緘洞府,河清時一傳,錦書飛雲字,玉簡黃金編。
又和竟陵王遊仙詩曰:天蟜乘絳仙,螭衣方陸離,玉鑾隱雲霧,溶溶紛上馳,瑤颱風不息,赤水正漣漪,崢嶸玄圃上,聊攀瓊樹枝。
又曰:朝止閶闔宮,暮宴清都闕,騰蓋隱奔星,低鑾避行月,九疑紛相從,虹旌乍升沒,青鳥去復還,高唐雲不歇,若華有餘照,淹留且晞髮。
又曰:陶先生登樓不復下詩曰:側聞上士說,尺木乃騰霄,雲軿不展地,仙居多麗譙,臥待三芝秀,坐對百神朝,銜書必青鳥,嘉客信龍鑣,非止靈桃實,方見大椿凋。
又赤松澗詩曰:松子排煙去,英靈眇難測,惟有清澗流,潺湲終不息,神丹在茲化,雲軿於此陟,原受金液方,片言生羽翼,渴就華池飲,飢向朝霞食,何時當來還,延佇清岩側。
又和劉中書仙詩曰:殊庭不可及,風熛多異色,霞衣不待縫,雲錦不須織。
又,清旦發玄洲,日暮宿丹丘,崑山西北映,流泉東南流,霓裳拂流電,雲車委輕霰,崢嶸上不睹,寥廓下無見。
又沈道士館詩曰:秦王御宇宙,漢帝恢武功,歡娛人世盡,情性猶未充,銳意三山上,託慕九霄中,既表祈年觀,復立望仙宮,寧為心好道,直由意無窮,曰余知止足,是原不須豐,遇可淹留處,便欲息微躬,山嶂遠重疊,竹樹近蒙籠,開襟濯寒水,解帶臨清風,所累非物外,為念在玄蹤,朋來挹石髓,賓至駕飛鴻,都令人徑絕,惟使雲路通,一舉陵倒景,無事適華嵩,寄言賞心客,歲暮爾來同。
梁王筠東南射山詩曰:還丹改容質,握髓駐留年,口含千里霧,掌流五色煙,瓊漿汎金鼎,瑤池溉玉田,倏忽整龍駕,相遇鳳台前。
梁庾肩吾道館詩曰:仙人白鹿上,隱士潛溪邊,試取西山藥,來觀東海田。
陳周弘正和庾肩吾詩曰:石橋有舊路,靈室儼眾仙,菊潭溜餘水,丹灶起殘煙,桃花經作實,海水屢成田,逆愁歸舊里,追問斧柯年。
周王襃過臧矜道館詩曰:松古無年月,鵠去復來歸,石壁藤為路,山窗雲作扉。
周庾信和趙王遊仙詩曰:藏山還採藥,有道得從師,京兆陳安世,成都李意其,玉魚傳相鶴,太一受飛龜,白日香薪寺,青泥美熟芝,山精逢照鏡,樵客值圍棋,石文如碎錦,藤苗似亂絲,蓬萊在何處,漢後欲遙祠。
又道士步虛詞曰:洞靈尊上德,虞石會明真,要妙思玄絕,虛無養穀神,丹丘乘翠鳳,玄圃馭班麟,移梨付苑吏,種杏乞山人,自此逢何世,從今復幾春,海無三尺水,山成數寸塵。
又曰:東明九芝蓋,北燭五雲車,飄颻入倒景,出沒上煙霞,春泉下玉霤,青鳥向金華,漢帝看桃核,齊侯問棗花,上元應送酒,來在蔡經家。
又曰:歸心游太極,回向入無名,五香芬紫府,千燈照赤城,鳳林采桐實,春山種玉榮,夏簧三舌響,春鍾九乳鳴,絳河應遠別,黃鵠來相迎。
又曰:北閣臨玄水,南宮坐絳雲,龍泥印玉策,天火練真文,上元風雨散,中天歌吹分,靈駕千尋上,空香萬里聞。
又曰:地鏡階基遠,天窗影跡深,碧玉成雙樹,空青為迥林,鵲巢堪鍊石,蜂房得煮金,漢武多嬌慢,淮南不小心,蓬瀛入海底,何處可追尋。
又曰:麟州一海闊,玄圃半天高,浮丘迎子晉,若士避盧遨,經餐林慮李,舊食綏山桃,成丹須竹節,刻髓用蘆刀,無妨隱士去,即是賢人逃。
周蕭捴和梁武陵王遙望道館詩曰:神境流精闕,仙居紫翠房,今有尋真地,邐迤麗通莊,九柱含虬重,三台飾夜光,金輝碧海桃,玉笈紫書方,拂筵青鳥集,吹簫白鳳翔,履歸堪是燕,石在詎非羊,煙霞四照蕊,風月五名香,於茲喜臨眺,原得假霓裳。
陳張正見游匡山簡寂館詩曰:三梁澗本絕,千仞路猶通,即此神山內,銀榜映仙宮,鏡似臨峰月,流如飲澗虹,幽桂無斜影,深松有勁風,惟當遠人望,知在白雲中。
陳陰鏗游始興道館詩曰:紫台高不極,清溪千仞餘,壇邊逢藥銚,洞裡閱仙書,庭舞經[《初學記》二十三經下有乘字,此脫。]鶴,池游被控魚,稍昏蕙葉斂,欲暝槿花疏,徒交斧柯爛,會自不凌虛。
又賦詠得神仙詩曰:羅浮銀是殿,瀛洲玉作堂,朝游雲暫起,夕餌菊恆香,聊持履成燕,戲以石為羊,洪崖與松子,乘羽就周王。
【賦】漢司馬相如大人賦曰:相如拜為孝文園令,見上好仙,乃遂奏大人賦,其辭曰:世有大人,在乎中州,宅彌萬里,曾不足以少留,悲世俗之迫隘,朅輕舉而遠遊,垂絳幡之素霓,戴雲氣而上浮,建格澤之脩竿,總光曜之采旄,垂旬始以為幓,曳彗星而為髾,絕少陽而登大陰,與真人乎相求,屯余車而萬乘,翠雲蓋而樹華旗,歷唐堯於崇山,遇虞舜於九疑,朅度九江,越五河,時若曖曖將混濁,召屏翳,誅風伯,刑雨師,排閶闔而入帝宮,載玉女而與之歸,登閬風而遙集,飛鳥騰而一止,吾乃今日睹西王母,皓然白首,戴勝而穴處,亦幸有三足烏為之使,遣屯騎玄闕,軼先驅於寒門,下崢嶸而無地,上寥廓而無天,視眩泯而無見,聽敞怳而無聞,乘虛無而上假,超無反而獨存。
後漢桓君山仙賦曰:余少時為中郎,從孝成帝出祠甘泉河東,見郊先置華陰集靈宮,宮在華山下,武帝所造,欲以懷集仙者王喬赤松子,故名殿為存仙,端門南向山,署曰望仙門,竊有樂高妙之志,即書壁為小賦,以頌美曰:夫王喬赤松,呼則出故,翕則納新,夭矯經引,積氣關元,精神周洽,鬲塞流通,乘凌虛無,洞達幽明,諸物皆見,玉女在旁,仙道既成,神靈攸迎,乃驂駕青龍,赤騰為歷,躇玄厲之擢嶵,有似乎鸞鳳之翔飛,集於膠葛之宇,泰山之台,吸玉液,食華芝,漱玉漿,飲金醪,出宇宙,與雲浮,灑輕霧,濟傾崖,觀倉川而升天門,馳白鹿而從麒麟,周覽八極,還崦華壇,氾氾乎濫濫,隨天轉璇,容容無為,壽極乾坤。
後漢黃香九宮賦曰:伊黃靈之典度,存文昌之會宮,握璇璣而布政,總四七而持綱,和日月之光曜,均節度以運行,經閶闔而出玉房,謁五嶽而朝六宗,蹠崑崙而跪碣石,蹈底柱而跨太行,肘熊耳而據桐柏,分嶓冢而持外方,使織女驂乘,王良為之御,三台執兵而奉張,軒轅乘駏驉而先驅,左青龍而右觜攜,前七星而後騰蛇。
晉陸機列仙賦曰:夫何列仙玄妙,超攝生乎世表,因自然以為基,仰造化而聞道,性沖虛以易足,年緬邈其難老,爾乃呼翕九陽,抱一含元,引新吐故,雲飲露餐,違品物以長盻,妙群生而為言,爾其嘉會之仇,息宴遊棲,則昌客[疑當作容。]弄玉,洛宓江妃,觀百化於神區,覲天皇於紫微,過太華以息駕,越流沙而來歸。
又陵霄賦曰:挾至道之容微,狹流俗之紛泹,颺余節以遠模,風扶搖而相予,削陋跡於分丘,省遊仙而投軌,凱情累以遂濟,豈時俗之雲阻,判煙雲之騰躍,半天步而無旅,詠陵霄之飄飄,永終焉而弗悔,昊蒼煥而運流,日月翻其代序,下霄房之靡迄,卜良辰而復舉,陟瑤台以投轡,步玉除而容與。
梁陶弘景水仙賦曰:淼漫八海,汯汨九河,中天起浪,分地寫波,東卷長桑日窟,西斡龍築月阿,乃者潼關不壅,石門已開,導江出漢,浮濟達淮,漳渠水府,包山洞台,娀英之所游往,琴馮是焉去來,於是碧岩無霧,綠水不風,飛軒紖鳳,游軒駕鴻,上朝紫殿,還覲青宮,進麾八老,顧拂四童,酌丹穴之酎,薦麟洲之餚,錦旌麗日,羽衣拂霄,亦有先覺之秀,獨往之英,窺若士於蒙縠,求呂梁於石城,從霧光於底柱,索龍威於洞庭,迎九玄於金闕,謁三素於玉清,更天地而彌固,終逍遙以長生。
又雲上之仙風賦曰:縹緲遙裔,亘碧海而颺朝霞,凌青煙而溥天際,出龍門而激水,度蔥關以飛雪,於是漢區動御,月軌驚文,浮虛入景,登空汎雲,一舉萬里,曾不浹辰,此列子有待之風也,若乃綿括宇宙,苞絡天維,周流八極,迴環四時,氣值節而動律,位涉巽而離箕,徒見去來之緒,莫測終始之期,此太虛無為之風也。
梁江淹丹砂可學賦曰:或曰:黃金可鑄,仆不信,試為此辭,乘河漢之光氣,騎列星之采色,輟陰陽於形有,傳變化於心識,既而曖碧台之錯落,曜金宮之玲瓏,沼蓮華於繡閣,化蒲陶於錦屏,奏神鼓於玉袂,舞靈衣於金裾,韻躑躅而易變,律參差而難圖,非南風之能擬,詎濮水之敢模。
【頌】魏陳王曹植玄俗頌曰:玄俗妙識,飢餌神穎,在陰倏逝,即陽無景,逍遙北嶽,凌霄引領,揮霧昊天,舍神自靜。
晉牽秀老子頌曰:深哉伯陽,誕此靈姿,研精玄奧,幽贊神微,抱質懷素,蘊寶藏輝,述而好古,儀聖作師,周衰道廢,厥猷匪宣,龍潛初九,亢志皓然,於邈高風,徽音永傳。
又彭祖頌曰:於休彭公,應運特生,窮神知化,妙物通靈,挹之不沖,滿之不盈,韜光隱曜,混沌玄清,確乎其摻,邈乎其度,含真盪穢,離俗遺務,託神玄妙,游心泰素,享年七百,寶降其祚,惠我無疆,倫道作故。
又王喬赤松頌曰:妙哉松喬,稟此殊姿,含精握氣,靈德是綏,藏器華圃,允首騰飛,齊跡風雲,超遠姿微,乃翔靈墳,鳥像人聲,低徊舊土,眷此平生,惠而不諒,凋我素形,神儀既隕,翻飛而征,遨遊八維,跨騰九冥,應慶罔極,與道虛盈。
【贊】晉陸機王子喬贊曰:遺形靈岳,顧景忘歸,乘雲倏忽,飄颻紫微。
晉湛方生老子贊曰:教由嚴宗,化必有資,深矣若人,乃作皇師,亦參儒訓,道實希夷,恂恂孔父,是敬是祗。
晉郭璞馮夷贊曰:稟華之精,食惟八石,乘龍隱淪,往來海客,若是水仙,號曰河伯。
又曰:水土冰鱗,潛映洞川,赤松是服,靈蛻乘煙,吐納六氣,升降九天。
宋孝武帝洞井贊曰:絳紀山瑞,紫志川靈,金膏溢曜,玉樹含英,端岩毓泉,挹祥吐禎,彪彬仙牒,揮翕詭經。
梁江淹王子喬贊曰:子喬好輕舉,不待煉銀丹,控鶴上窈窕,學鳳對巑岏,山無一春草,谷有千年蘭,雲衣不躑躅,龍駕何時還。
又陰長生贊曰:陰君惜靈骨,珪璧詎為寶,日夜名山側,果得金丹道,憂傷永不至,光顏如碧草,若渡西海時,致意三青鳥。
又白雲贊曰:紫煙世不覿,赤鱗庖所捐,白雲亦海外,葐蒀起三山,簫瑟玉池上,容裔帝台前,欲知清都里,乘此乃登天。
又秦女贊曰:青琴既曠世,綠珠亦絕群,猶不及秦女,十五乘采雲,璧質人不見,瓊光俗詎聞,使洛靈脩往,為我道奇芬。
【碑】齊孔稚珪玄館碑曰:夫朋白兔而侶青鳥,啟銀函而講金字者,有道存焉,故能大叩玄宗,郁為物范,則天地,正六合,照日月而導蒼生,神道無門,陰陽不測,是故赤松家石室之下,神農行弟子之敬,廣成在崆峒之上,軒轅稟順風之禮,洛浦笙飛之秀,關山駕鳳之英,凡此之儔,希世間出,皆雍容以沐鹹池,或蕭灑而開閶闔。
梁簡文帝招真館碑[王鏊姑蘇志三十作梁昭明太子虞山招真治記。]曰:夫東瀛淥水,三變成田,西嶽靈桃,千載未子,尚以星起牽牛,苛[姑蘇志作蔀。]首迢遞,律生甲子,氣數杳冥,沈[姑蘇志作況。]復上游玉清,損之又損,高排金闕,玄之又玄,豈言象之能筌,非時節之所辯,高岩郁起,帶青雲而作峰,瀑水懸流,雜天河而俱灑,雖日門採藥之地,楚望懷椒之歌,陽反流沙之魂,錦識汾陰之鼎,無以喻書,銘曰:玉龜二始,金書八會,道浹地心,功浮天外,故帝可小,推真能大,德起同塵,善生塞兌,保物自然,人符交泰,掩映綠羅,穹隆紫蓋,仙冶[姑蘇志作治。]之美,此焉為最,雄柱千步,陽台百丈,水均下矚,山逾高掌,野寂雲興,禽繁山響,升虹[音絳。]夕棲,豐雷朝上,書藏玉柙,藥蘊銀筒,燒鉛雜鯉,折桂和蔥,斧柯雖朽,碑石無窮。
梁元帝南嶽衡山九真館碑曰:簫鼓騰空,煙霞相接,星辰奪采,燈燭非明,風牖雲梁,千門萬戶,樓施九柱,已同賴鄉之地,山帶五城,復類玄洲之所,玉版之經猶蘊,金丹之處存焉,上月台而遺愛,登景雲而忘老,欣欣然不知所以而然,日暉石瓦,東眺靈壽之峰,月蔭玉床,西瞻華蓋之嶺,竹類黃金,既葳蕤而防露,木似紅蓮,且芬披而拂日,杯傳九醞,隱淪之車晨至,堂開四扇,西楹之鍾夜響。
又青溪山館碑曰:原夫法象莫過於天地,著明莫過於日月,鼓之以雷電,潤之以風雨,鹹秩無文,所以名山致祭,峻極於天,青溪山者,荊南之中嶽也,隱隱乾霄,亭亭無際,雲蓋三層,如在帝台之側,桂林八樹,非異景山之傍,輕霞亘起,影落照於陽溪,清風遠至,響猿鳴於巫峽,西臨百丈之穴,南帶千仞之水,洪源湛淡,長波縈復。
梁沈約善館碑曰:至道玄妙,無跡可尋,寄言立稱,已乖宗極,神宇靈房,於義非取,九仙緬邈,等級參差,或藏形洞府,或棲志靈岳,達人獨往之事,志非易立,餐松飲澗之情,理難輕樹,止欲漸去喧囂,稍離塵雜,於是既加整葺,建設堂宇,北負崇岳,南枕脩衢,回託人表,雞犬相絕,庭流松響,戶接雲根,指瓊樹而朝餐,就瑤台而一息,霓裳不反,鳧舄忘歸,朝九星,謁群帝,悠哉邈乎,與天地相畢矣。
又桐柏山金庭館碑曰:若夫上玄奧遠,言象斯絕,金簡玉字之書,玄霜絳雪之寶,俗士所不能窺,學徒不敢輕慕,非天稟上才,未易可擬,自惟凡劣,識鑒鮮方,早尚幽棲,屏棄情累,留愛林壑,託分鳥魚,既遠出天台,定居茲嶺,所朅之山,實惟桐柏,仰出星河,上參倒景,高崖萬仞,邃澗千回,翹心屬念,晚臥晨起,采三芝而延佇,飛九丹而宴息,乘鳧輕舉,留舄忘歸,銘曰:日為車馬,芝成宮觀,虹旌拂月,龍輈漸漢,萬春方華,千齡始旦。
梁陶弘景許長史舊館壇碑曰:悠哉曠矣,宇宙之靈也,固非言象所傳,文跡可記,嘿然則後之人奚聞乎,銘曰:昔在西漢,三茅來賓,爰暨東晉,二許懷真,裁其浚井,棲道接神,允膺輔聖,錫茲符震,勝殿密響,瀉瓶楊芬,瑤宮碧簡,絢采垂文,瓊函玉檢,綺席繡巾,蘭棋烈耀,金爐颺薰。
又茅山長沙館碑曰:夫萬象森羅,不離兩儀所育,百法紛湊,無越三教之境,搢紱之士,飾禮容於闈閤,耿介之夫,揚旌麾於門裔,銘曰:至哉乾元,萬物資始,皇王受命,三才乃理,惟聖感神,惟神降祉,德被歌鍾,名昭圖史,友於兄弟,敬惟西宣,言追茂實,用表遺先,敢巡舊制,有革雜章,刊字弗朽,弈代留芳。
又太平山日門館碑曰:日門館者,東霞啟暉,開岩引燭,以為名也,先是吳郡杜徵君,聲高兩代,德冠四區,教義宣流,播乎數郡,拓宇太平之東,結架菁山之北,爰以此處幽奇,別就基構,棲集有道,多歷世年。
陳沈蜅林屋館記曰:夫玄之又玄,處眾妙之極,可乎不可,成道行之致,斯蓋寂寥窅冥,希微恍惚,故非淮南八仙之圖,賴鄉九井之記,至若崑山平圃,銀榜相暉,蓬閬仙宮,金台崛起,南瞰胥台,傍連飛閣,桂柱星羅,瓊軒雲構,銘曰:大道既隱,眾聖無門,悠悠大極,誰見玄根,祈年立秦,望仙表漢,仿佛神靈,依俙宮觀,峨峨林屋,輪奐徘徊,庭羅花鳥,室靜塵埃。
陳徐陵天台山館徐則法師碑曰:夫海水揚塵,幾千年而可見,天衣拂石,幾萬歲而應平,至人者,譬彼晨昏,方乎晷刻,固非俗士之所能言,寰中之所能量者也,至如不死之草,猶稱南裔,長生之樹,尚挺西崑,百紀游龜,皆登蓮葉,千齡壽鶴,或舞松枝,假矣生民,何其夭脆,譬彼風電,同諸泡沫,琢火之嘆,聞諸往賢,逝水之悲,嗟乎前聖,樵人看博,信未始乎淹留,仙客彈琴,固不移於俄頃,然而子孫皆其數世,鄉黨鹹為草萊,是以志士名賢,飄然長鶩,臊膻榮利,〈厭心〉〈足歲〉風塵,服冕乘軒,其猶桎梏,朱庭紫閤,事甚籠樊,隱淪岩洞,餐餌芝髓,忽矣身輕,俄然羽化,金繩玉版,受謁帝之符,龍駕霓裳,處仙宮之籙,法師蕭然道氣,卓矣仙才,千仞孤摽,萬頃無度,所以伊川控鶴,葉縣乘鳧,靈化無方,去還斯在,銘曰:來去三鳥,賓游二童,然香雨上,擊磬雲中,玉粒雖軟,金膏未鎔,方流道業,濟彼昏蒙。
【銘】梁陶弘景茅山曲林館銘曰:層嶺外峙,邃宮內映,仄穴旁通,榮泉遠鏡,尚德依仁,祈生翊命,且天且地,若凡若聖,連甍比棟,各謂知道,參差經術,跌宕辭藻,孰曰曲林,獨為勁好,奄跡韜功,守茲偕老。
周王裒靈壇銘並序曰:悠悠五緯,乃欽若於堯典,茫茫九州,爰致功於禹跡,猶以天步懸遠,隸首筭而弗窮,地載遐荒,章亥馳而未極,浩庭霄度,吐納天和,昆閬滄溟,胞胎元一,九靈之府,神液所以降祥,五英之闕,蓂華以之昭應,推劫運之短長,校河源之廣狹,谷永上書,譬流風之不系,桓譚作論,明弱水之難航,豈知回天金簡,惟傳上聖,洞神玉策,尚隔中仙,於時金風戒辰,三光澄曜,香雨乘空,天花入室,帝乃升法座,說玄言,餚覆洞微,闡揚眾妙,洪鍾應叩,衢樽待酌,銘曰:鍾鳴上界,梵響玄宮,紫辰濯水,青樹搖風,八覺修行,七教弘通,神機詣理,秋毫坼空,函席廣開,法輪徐轉,入神精義,談天勝辯,逐境晦明,逗機深淺,或照盛業,方圖雲篆。
又館銘曰:雲橋啟館,景曜開扉,明庭朝禮,仙宮羽衣,燕履霄去,鳧菭晨歸,練石三轉,燒丹七飛,昆吾陶鑄,丹楊鋈銑,盡寫龍文,圖開彫篆,聲隨地氣,調均天辯,九宮方應,萬靈稱善。
【書】梁沈約與陶弘景書曰:先生糠秕俗流,超然獨遠,烈霓羽帶,總轡雲霞,方當名書絳簡,身游玄闕,憑星夕臥,望日朝餐,而至理深微,曖焉難睹,惟欲下風問道,未知厥路,若夫棲遲閒遠,咀咽瓊芝,出入清都,師友靈聖,循崖反跡,無缺惟心。
梁陶弘景答朝士訪仙佛兩法體《相書》曰:某等曰:嘗竊觀仙書,輒嗟欣忘倦,徒羨其文,莫測其理,尋七尺之體,既同稟太始,俱服五常,以何因緣,獨超青雲而弊金石者乎,先生領袖玄門,學窮仙苑,必有以竭其川岸,請略聞雅說,隱居答曰:至哉嘉訊,豈蒙生所辯,雖然,試言之,若直推竹柏之匹桐柳者,此本性有殊,非今日所論,若引庖刀湯稼,從養溉之功者,此又止其所從,終無永固之期,夫得仙者,並有異乎此,但斯族復有數種,今且談其正體,凡質像所結,不過形神,形神合時,則是人是物,形神若離,則是靈是鬼,其非離非合,佛法所攝,亦離亦合,仙道所依,今問以何能而致此,仙是鑄練之事極,感變之理通也,當埏埴以為器之時,是土而異於土,雖燥未燒,遇濕猶壞,燒而未熟,不久尚毀,火力既足,表里堅固,河山可盡,此形無滅,假令為仙者,以藥石練其形,以精靈瑩其神,以和氣濯其質,以善德解其纏,眾法共通,無礙無滯,欲合則乘雲駕龍,欲離則屍解化質,不離不合,則或存或亡,於是各隨所業,脩道進學,漸階無窮,教功令滿,亦畢竟寂滅矣。
【論】魏陳王曹植辯道論曰: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廬江有左慈,陽城有郄儉,始能行氣導引,慈曉房中之術,[馮校本術上有玄字。]儉善辟穀,悉號數百歲,所以集之魏國者,誠恐此人之徒,接奸詭以欺眾,行妖惡以惑民,豈復欲觀神山於瀛洲,求安期於邊海,釋金輅而顧雲輿,棄文驥而羨飛龍哉,夫帝者位殊萬國,富有天下,威尊彰明,齊光日月,宮殿闕庭,等耀紫微,何顧乎王母之宮,崑崙之域哉,夫三烏備役,不如百官之美也,素女姮娥,不若椒房之麗也,雲衣羽裳,不若黼黻之飾也,駕螭載霓,不若乘輿之盛也,瓊蕊玉華,不若玉圭之絜也,而顧為匹夫所罔,納虛妄之辭,信眩惑之說,隆禮以招弗臣,傾產以供虛求,散王爵以榮之,清閒館以居之,經年累稔,終無一驗,雖復誅其身,滅其族,紛然足為天下笑矣,若夫玄黃所以娛目,鏗鎗所以樂耳,媛妃所以紹先,芻豢所以悅口也,何必甘無味之味,聽無聲之樂,觀無采之色乎。
晉庾闡列仙論曰:夫無怪物之所以,然後可以通於命,以達變化之情者,不怪詭於異端,測自然之根者,不猖狂於一物,故形骸雖細,推之愈廣,天地雖巨,別之彌狹,然則形骸華岱之秋毫,太虛天地之掌握耳。又何足以言其變化哉。又若秦皇漢武,體無靈骨,雖懷奇化,絳[疑當作終。]於屍沒,傾天下之資,忽萬乘之位,方士輻湊,萬端鱗萃,無救於頹年,終無補於一至,若天[疑當作夫。]稟分有方,[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