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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集·卷十四

作者:曾公亮、丁度

水戰

晉武帝謀伐吳,詔王修舟艦。乃作大船,連船方百二十步,受二千餘人。

以木為城,起樓櫓,開四出門,其上皆得馳馬來往。又畫首怪獸於船首,以懼江神。舟楫之盛,自古未有。造船於蜀,其木柿蔽江而下。建平太守吳彥取柿以呈孫皓曰:“晉必有攻吳之計,宜增建平兵。建平不下,終不敢渡。”皓不從。

發自成都,率巴東監軍廣武將軍唐彬攻吳丹陽,克之,擒其丹陽監盛紀。吳人於江險磧要害之處,並以鐵鎖橫截之,又作鐵錐長丈余,暗置江中,以逆距船。

先是,羊祜獲吳間諜,具知情狀。乃作大筏數十,亦方百餘步,縛草為人,被甲持杖,令善水者以筏先行。筏遇鐵錐,其錐輒著筏去。又作火炬,長十餘丈,大數十圍,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鎖燃炬燒之,須臾融液斷絕。於是船無所礙,順流鼓棹,徑造三山。皓遣游擊將軍張象率舟車萬人御,象軍望旗而降。

東晉末,盧循率眾數萬,塞江而下。劉裕率兵拒之,出輕利鬥艦,躬提幡鼓,命眾軍齊力擊之。又分步騎屯於西岸,右軍參軍庾樂生乘艦不進,斬而徇之。於是眾軍騰勇爭先。軍中多萬鈞神弩,所至莫不推陷。裕自於中流蹙之,因風水之勢,賊艦悉泊西岸,岸上軍先備火(具乃投火焚之煙焰)翳天,賊眾大敗。追奔,至夜乃歸。循等單舸走。

晉劉裕討關中王鎮惡,請率水軍,自河入渭,直至渭橋。鎮惡所乘,皆蒙沖大艦。行船者悉在艦內,溯渭而進,艦外不見有行船人。北土素無舟楫,莫不驚以為神。

順帝初,四方反叛。張興世為龍驤將軍,領水軍拒戰。南賊屯在鵲尾。既相持,久不決,興世建議曰:“賊據上流,兵張地勝。今以奇兵潛出其上,使其首尾周惶、進退疑阻、糧運艱礙,乃制勝之術。”沈攸之、吳喜並贊其計,分戰士七千配之。興世輕舸溯流而鏇復回還。一二日中輒復如此,使賊不為之防。賊帥劉胡聞興世欲上,笑之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揚州,興世何人,欲據我上?”興世謂攸之等曰:“上流唯有錢溪可據。”乃往據之。及劉胡來攻,將士欲迎擊之,興世曰:“賊來尚遠,而氣驟盛矣。夫驟盛力盡,盛亦易衰,此曹劌所以破齊也。將士不得妄動!”賊來轉近,興世乃命壽寂之、任農大率壯士擊走之。

宋桓護之為鍾離太守,隨王玄謨攻滑台。護之以百舸為前鋒,進據石濟。及魏救將至,馳書勸玄謨急攻之,不見從。玄謨敗退,不暇報護之。而魏軍悉牽去玄謨水軍大艚,連以鐵鎖三重斷河,以絕護之還路。河水迅急,護之中流而下,每至鐵鎖,以長柯斧斷之,魏人不能禁。唯失一舸,餘舸並在。

梁天監初,魏圍司州。時城中眾不滿五千人,食裁半歲。魏軍攻之,晝夜不息,乃作大車載土,四面俱前,欲以填塹。剌史蔡道恭於塹內作蒙沖鬥艦以待之。

魏人不得進,又潛作大道以決塹水。道恭載土堙塞之。相持百餘日,前後斬獲不可勝計。魏大造沖梯,攻圍日急。道恭用烏漆四石大弓射,所中皆洞甲飲羽,一發或貫兩人,敵人望弓皆靡。又於城內作土山,多作大槊,長二丈五尺,施長刃,使壯士執以剌魏人。魏軍甚憚之。

魏中山王英與將軍楊大眼等,眾數十萬,攻梁鍾離城。於邵陽洲南岸為橋樹柵數百步,跨淮通道,英據南岸攻城,大眼據北岸立城以通糧運。梁高祖令將兵救鍾離,命豫裝高艦使與魏橋等,為大攻之計,令景宗與攻二橋,攻其南,景宗攻其北。會淮水暴漲六七尺,使馬道根與廬江太守裴邃、泰郡太守李文釗(止遙反)乘鬥艦,競發擊魏洲上軍盡殆別以小船載草灌之以膏從而焚其橋,風怒火盛,煙塵晦暝,敢死之士拔柵斫橋,水又剽疾,倏忽之間橋柵俱盡道根等皆身自搏戰軍人奮勇呼聲動天地無不一當百,魏軍大敗。英見橋絕,脫身棄城走,大眼亦燒營去。諸壘相次土崩,悉棄器甲,爭投水死者十餘萬,斬首亦如之。

梁末,譙、秦二州剌史徐嗣徽以州入於齊,引齊人渡江,據蕪湖。陳霸先召周文育還都。嗣徽等列艦於青墩至於七磯,以斷周文育歸路。文育鼓譟而發,嗣徽等不能制。至旦反攻,嗣徽將鮑砰獨以小艦殿軍,文育乘單舴艦與戰,跳入艦中,斬砰,乃牽其艦而還。嗣徽眾大駭。

後梁王琳欲攻陳,文帝命侯督諸軍出屯蕪湖。琳引合肥巢湖之眾,舳艫相次而下,軍勢甚盛。進軍虎檻州,琳亦出船列於江西,隔州而泊。明日,合戰,琳軍少卻,退保西岸。及夕,東北風大起,吹其舟艦,並壞沒於沙中,浪大不得還浦。及旦,風靜,琳入浦治船,等亦引軍退入蕪湖。周人聞琳東下,遣都督荊襄等五十二州諸軍事。剌史史寧將兵數萬,乘虛襲郢州,孫嬰城自守。琳聞之,恐其眾潰,乃帥舟師東下,去蕪湖十里而泊,擊折聞於陳軍,齊儀同三司劉伯球將兵萬餘人且助琳水戰。令軍中,晨炊蓐食以待之。時西南風急,琳自謂得天助,引兵直趣建康。等徐出蕪湖,躡其後。西南風反為用。琳擲火炬以燒陳船,皆反燒其船。發拍以擊琳艦,又以牛皮冒蒙沖小船以觸其艦,並鐵灑之。琳軍大敗,軍士溺死者什二三,餘皆棄船登岸走,為陳軍所殺殆盡。

閩中守陳寶應舉兵反,據建安、晉江二郡,界水陸為柵。陳將章昭達討之,據其上流,命軍士伐木帶枝葉為筏,施拍其上,繼以大索相次連營夾兩岸。寶應挑戰,昭達乃按甲不動。俄而天暴雨,江水大漲,昭達放筏衝突,水柵盡破。又出兵攻其步營,寶應大潰,遂克定閩中。

歐陽統據嶺南反,陳將章昭達督眾軍討之。統聞昭達奄至,出頓淮口,多聚沙石,盛以竹籠置於木柵之外,用遏船艦。昭達居其上流,裝艦造拍以臨賊柵,又令人銜刀潛行水中以斫竹籠,籠、筏皆解。因縱大艦隨流突之,賊眾大敗,因而擒統。

劉異據東陽叛,陳將侯安都奉詔討。異本謂台軍自錢塘江上,安都乃步由會稽之諸暨,出永康。異大恐,奔桃枝嶺,處岩谷間,堅柵以拒守。安都躬自接戰,為流矢所中,血流至踝,安都乘輿麾軍,容止不變,因其山隴為堰,屬夏,潦水漲,安都引船入堰,樓艦與異城等,發拍碎其樓堞,異與其子脫身奔晉安。

唐李靖隨河間王孝恭討蕭銳,屬江水泛漲,諸將皆請停兵以待水退。靖謂孝恭曰:“兵貴神速,機不可失。今君乘水漲之勢,倏忽至城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銑必成擒也。”孝恭從之。進兵至夷陵,銑將文士弘屯清江,靖與之決戰,大破賊軍。

五代梁貞明中,詔吳越王錢Α大舉伐吳。Α以其子元為水戰諸軍都指揮使,帥戰艦五百艘,自東州擊吳。吳遣舒州剌史彭彥章及神將陳汾拒之。元與彥章遇,元令每船皆載灰沙。及鬥戰於狼山江,吳船乘風而進,元引舟避之,既過,自後隨之。吳回船與戰,元使順風揚灰,吳人不得開目。及船舷相傍,元使撒沙於己船,而撒豆於吳船。豆為戰血所漬,吳人踐之皆僵仆。元因縱火焚吳船,吳兵大敗。彥章戰甚力,兵盡繼之以木,身被數十創。陳汾按兵不救,彥章知不免,艦殺。元俘吳裨將七十人,斬首千餘級,焚戰艦四百艘。

梁賀瑰攻晉得勝南城,百道俱進,以竹笮聯艨艟十餘艘,蒙以牛革,設陴睨戰格如城狀,橫於河流,以斷晉之救兵,使不得度。王自引兵馳往救之,陳於北岸,不能進。遣善游者馬破龍入南城,見守將氏延賞,延賞言矢石將盡,陷在頃刻。晉王積金帛于軍門,募能破艨艟者,眾莫知為計,親將李建及曰:“賀瑰悉眾而來,冀此一舉。若我軍不據,則彼為得計。今日之事,建及請之死戰。”乃選效節敢死之士三百餘人,披鎧操斧,帥之乘舟而進。將至艨艟,流矢雨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間,斧其竹笮,又以水罌載薪沃油,然火於上流縱之,隨以巨艦,實甲士鼓譟攻之。艨艟既斷,隨流而下,梁兵焚溺殆半。晉兵乃得度,瑰解圍走。

周師攻吳壽州,吳人大發樓船蔽川而下,泊於濠泗,周師頗不利。吳將林仁肇以水陸軍齊進,又以船載薪蒸,乘風縱火,焚周所為浮梁。周將張永德使習水者沒其船下,系以鐵鎖,急引輕舫擊,吳人船不得進退,溺者甚眾,奪巨艦數十。

永德解金帶賞習水者。

濟水魏正光五年,莫折念生兄天生下隴東寇,征西將軍元志為天生所擒,賊眾甚盛,進屯黑水。詔崔延伯為西道都督,行台蕭寶寅與延伯結壘馬嵬南北,相去百餘步。延伯選精騎數千,下渡黑水,列陣而進,以向賊營。寶寅率騎於水東,尋原西北,以示後繼。於時賊眾大盛,水西一里營營相接。延伯徑至賊壘,揚威脅之,徐而還退。賊以延伯眾少,開營競追。眾過十倍,臨水逼蹙,寶寅親視之,恐有虧損。延伯不與之戰,身自殿後,抽眾東渡,轉運如神,須臾濟盡徐乃自濟。

賊徒奪氣,相率還營。

唐馬燧討田悅,悅求救於淄青、恆冀。淄青軍東,恆冀軍西,首尾相應。馬燧率諸軍進屯於鄴,奏請益河陽兵,詔河陽節度李艽將兵會之,軍次於漳。悅遣將王光進以兵守長橋,築月城以為固。軍不得渡,燧乃於下流,以車數百乘維以鐵鎖絕中流,實以土囊,水稍淺,諸軍渡。乃造三橋,道逾洹水,與悅挑戰。悅率騎四萬人逾橋,鼓譟而進,燧縱兵擊之,悅軍大敗。

梁王彥章為北面招討使,問以破敵之期。彥章對曰:“三日。”左右皆笑。

彥章出,兩日馳至滑州,置酒大會,陰遣人具舟於揚村,夜命甲士六百皆持巨斧,載治者皆具鞲火,乘流而下。會飲尚未散,彥章陽起入更衣,引精兵數千,循河南岸趨德勝。天微雨,朱守殷不為備。舟中兵舉鎖燒斷之,因以巨斧斬浮橋,而彥章引兵急擊南城,浮橋斷,南城遂破,斬首數千級。時受命適三日。守殷以小舟載甲士濟河救之,不及。彥章進攻景店諸寨,皆拔之,聲勢大震。帝遣宦者焦彥賓急趨楊劉,與鎮使李周固守,命守殷棄德勝北城。撤屋材為筏,載兵械浮河東下助楊劉守備,徙其芻糧薪炭於澶州,所耗失殆半。彥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而下。各行一岸,每遇灣回,輒於中流交斗,矢石雨集,或全舟覆沒,一日百戰,互有勝負。比及楊劉,殆亡士卒之半。彥章、段凝以十萬之眾攻楊劉,百道俱進,晝夜不息,連巨艦九艘,橫亘河津以絕援兵。城垂陷者數四,賴李周悉力拒之,與士卒同甘苦。彥章不能克,退屯城南為連營以守之。會晉王大軍來援,彥章乃退。

周世宗親征淮南,至濠州城西。濠州東北十八里有灘,唐人柵於上,環水自固,謂周兵必不能涉。帝自攻之,命內殿直康保裔帥甲士數百乘橐駝涉水,太祖皇帝帥騎兵繼之,遂拔之。李重進破濠州南關城,帝自攻濠州,王審琦拔其水寨。

唐人屯戰船數百於城北,植巨木於淮水,以限周兵。帝命水軍攻之,拔其木,焚戰船七十餘艘,斬首二千餘級,又收其羊馬,城中震恐。斷船路梁將趙祖悅率水軍偷據峽石,後魏將崔延伯率兵討之。延伯夾淮為營,遂取車輪,去輞削銳,其輻兩兩接對,揉竹為ㄌ,貫聯相屬,並十餘道,橫水為橋,兩頭施大轆轤,出沒任情,不可燒斫。既斷祖悅走路,又令舟舸不通。梁武援兵不能赴救,祖悅全軍鹹見俘虜。

陳將吳明徹軍至呂梁州,徐州總管王士彥頻戰不利,嬰城自守。明徹遂堰清水以灌之,列船艦於城下以圖攻取。詔以王軌為行軍總管,率諸軍赴救。軌引兵輕行據淮口,令違奚長儒多豎大木,以鐵鎖貫車輪系以大石沉之清水,橫斷陳船歸路。方欲密決其堰以斃之,明徹知之,乃破堰遽退,異乘決水以得入淮。比至清口,川流已闊,水勢亦衰,船並礙於車輪,不得復過。軌因率兵圍而蹙之,唯有騎將蕭摩訶以二十騎先走得免,明徹及將士三萬餘人並器械輜重,並就俘獲。

引水灌城漢末,曹公進軍攻袁尚將審配於鄴,先為地道,配亦於內作塹以當之。配將馮禮開突門內太祖兵三萬餘人,配覺之,從城上以大石擊突中柵門,柵門開,入者皆沒。太祖遂圍之,為塹周四十里,初令淺,示若可越。配望而笑之,不出爭利。公一夜掘之,廣深二丈,決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餓死者過半。

尚將兵還救,公逆擊之,敗還。尚懼,遣陰夔陳琳乞降。

後魏將劉昶攻宋壽春,宋將垣崇祖乃於城西北立堰塞肥水,堰北起小城,遣數十人守之。謂長史封延伯曰:“虜必悉力攻小城,若破此堰,放水一激,急逾三峽,自然沉溺,豈非小勞而大制耶!”及魏軍由西道集堰南,分軍東路內薄攻小城,崇祖著白紗帽,肩輿上城巡視。日晡時,決小埭水勢奔下,魏攻城之眾溺水千數,眾退走。

梁韋討合肥,案行山川,曰:“吾聞汾水可以灌平陽,即此是也。”乃堰肥水,頃之堰成水通,舟艦繼至。魏初築東西小城,夾肥水。先攻二城,既而魏援將楊靈胤帥師五萬奄至,眾恐不敵,表請益兵,曰:“賊已至城下,方復求軍,且吾求濟師,彼亦征眾。師克在和,古人之義也。”因戰破之,軍人少安。

陳將吳明徹進逼壽陽,齊遣王琳拒守。明徹乘夜攻之。中宵而潰,齊兵退據相國城。明徹令軍中益修攻具,又遏肥水灌城,城中苦濕多腹疾,手足皆腫,死者十六七。會齊遣將皮景和率兵十萬來援,去壽春三十里,頓軍不進。諸將鹹曰:“計將安出?”明撤曰:“兵貴在速,而彼結營不進,自挫其鋒。吾知其不敢戰明矣。”於是躬擐甲冑,四面疾攻,城中震恐,一鼓擒王琳等。

大順二年,朱全忠遣丁會攻宿州,剌史張筠堅守。會乃率眾於州東築堰,壅汴水以浸城。筠乃降,宿州平。帝大舉南伐,命龐師古以徐、宿、宋、滑之師直趨清口,葛從周以兗、鄆、曹、濮之眾往赴安豐。淮人遣朱瑾領兵以拒師古,因決水以浸軍,梁兵敗,師古沒焉。

宋太祖北征,王師薄太原,命築長堤壅汾水灌其城,決晉祠水注城下,置寨於城四面。李繼勛軍於南,趙普軍於西,曹彬軍於北,党進軍於東以逼之。太祖幸城北,引汾水入堤灌城內,又幸城東南,命水軍乘小舟載強弩進攻其城。時殿前指揮使趙廷翰上白,以城壘未下諸班衛鹹願登城死力以圖攻取。太祖曰:“汝等皆吾躬自訓練,一以當百,所以備肘腋,同休戚也。一旦以小寇未平,欲先登陷敵,吾寧不得太原城,不欲汝輩蹈必死之地。”左右皆感激,再拜呼萬歲。其後北漢主決城下水注之,台駘澤水已落而城多摧汜。契丹使者韓知猶在太原,嘆曰:“王師之引水浸城也,知其一不知其二。若知先浸而後涸,則並人無類矣。”擁水誤敵漢高祖遣韓信定齊臨淄,遂東追齊王田廣至高密。請兵項羽,使龍沮將二十萬人救廣,與信夾淮水陣。信乃令人用囊盛沙,壅水上流,引軍半渡擊龍沮。信佯不勝,退走,龍沮喜曰:“固知信怯也。”乃自逐信渡水。信使決壅囊,水大至,沮軍大半不得渡,擊殺沮水東,軍遂敗,廣走。

後漢董卓將兵萬人討先零羌,為羌胡所圖,糧食乏絕,進退逼急。乃於所渡水中,偽立鄢以為捕魚,而潛鄢(音堰)下渡過。比賊追之,決水已深,賊不得渡。時軍眾退敗,惟卓全師而還。

唐初劉黑闥據氵名州,太宗統兵進討,阻氵名水列營以遇之,分遣奇兵斷其糧道。黑闥數挑戰,太宗堅壁不應,以挫其鋒。黑闥城中糧盡,太宗度其必來決戰,預壅氵名水上流,謂守堤吏曰:“我擊賊之日,候賊半渡而決水堰。”黑闥果率步騎二萬渡氵名水而陣,與官軍大戰,賊眾大潰,水又大至,黑闥眾不得渡,斬首萬餘級,溺死者數千人。

火攻李陵與賊兵戰,斬首三千餘級。引兵東南,循故龍城道行四五日,抵大澤葭葦中。賊兵於上風縱火,陵亦令軍中縱火以自救。

後漢班超使西域,到鄯善。初夜,將吏士奔賊營。會天大風,超令十人持鼓藏賊舍後,約曰:“見火燃,皆當鳴鼓大呼。”餘人悉持兵弩,夾門而伏。超乃順風縱火,前後鼓譟,賊眾驚亂,超手格殺三人,餘眾悉燒死。

皇甫嵩率兵討黃巾賊張角,嵩保長社,賊引大眾圍城。嵩兵少,軍中皆恐,召軍吏謂曰:“兵有奇變,不在眾寡。今賊依草結營,易為風火。若因夜縱火,必大驚亂。吾出兵擊之,其功可成。”其夕大風,嵩乃敕兵士,皆束苣乘城,使銳士間出圍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火應之。嵩因鼓而奔其陣,賊驚亂奔走,大破之。嵩進兵與角弟張梁大戰於廣中,梁眾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知賊意稍懈,乃潛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陣,戰至晡時,大破之,焚燒車三萬餘輛。

曹公克荊州,得劉琮水軍,沿流東下。吳王孫權遣將周瑜領兵逆曹公,遇於赤壁。曹公在江北,瑜等在江南,周瑜部將黃蓋曰:“今寇眾我寡,難與持久。

然觀曹軍方連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也。”乃取蒙艟鬥艦數十艘,實以薪草,膏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書以報曹公欲降,又先備走舸,各繫於大船之後。因風相次前,曹公軍士皆延頸觀望,指言蓋降。蓋放諸船,同時發火,風盛狂,悉燒岸上營壘。頃之煙焰漲天,人馬被燒溺死者甚眾,操軍遂敗退。

曹操出兵與袁紹戰,許攸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弱兵餘守,勢必空虛。

若分遣輕軍星夜掩襲,而許可拔也,乘以討操,操成擒也。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矣。”紹不從,曰:“吾要當先取操。”會攸家犯法,審配收擊之,攸怒,遂奔操。操聞攸來,跣出迎之,撫掌笑曰:“子卿遠來,吾事濟矣。”既入坐,謂操曰:“袁氏軍盛,何以待之?餘有幾糧乎?”操曰:“尚可支一歲。”攸曰:“無是。”更言,又曰:“可支半歲。”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邪?”何言之不實也?”操曰:“向言戲之耳,其實可一月,為之奈何?”攸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谷已盡,此危急之日也。袁氏輜重萬餘,來在故市為巢屯,軍無嚴備。若以輕兵襲,不意而至,燔其積聚,不過三日,袁氏自敗也。”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營,自將步騎五千人,皆用袁軍旗幟,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抱束薪。所歷道有問者,語曰:“袁公恐曹操抄略後軍,遣兵以益備。”聞者信以為然。操兵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盡燔其糧谷。殺士卒千餘人,皆取其耳鼻,牛馬割唇舌,以示紹軍,紹軍皆大潰。

先主兵自巫峽至夷陵界,立數十屯,自正月與吳相拒,至六月不決。陸遜將攻,諸將曰:“攻備當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守經七八月,其諸要害皆已固守,擊之必無利。”遜曰:“備是猾虜、更嘗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乾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乃先攻一營,不利,諸將曰:“空殺兵耳。”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之一營,遂乘勢率諸軍同時俱攻,斬張南、馮習及胡王沙摩訶等首,破其四十餘營。

殷浩北伐,請江為咨議參軍。姚襄結營以逼浩,浩令擊之。進軍至襄營,謂將校曰:“今兵非不精而眾少於羌,且塹柵固,難與校力。吾當以計破之。”乃取雞數百,以長繩連之,系火於足,群雞駭散,飛集襄營,火發,因其亂隨而擊之,襄遂敗。

侯景反,舉兵趨建康,彭文粲以石頭城降,景列兵攻台城,於城東西起土山,城中亦築土山以應之。會大雨,城內土山崩,賊乘之垂入,苦戰不能禁。羊侃令多擲火,為火城以斷其路,徐於內築城,賊不能進。

陳章昭達為都督江州剌史,征江陵。時梁明帝與周軍大蓄舟艦於青泥中,昭達分遣偏將錢道戢、程文季乘輕舟焚之。

秦王堅遣王猛伐燕,屯於潞州,與慕容評相持。猛笑曰:“評真奴才,雖億兆之眾,不足畏,況數十萬乎?吾今破之必矣。”乃遣游擊將軍郭慶帥騎五千,夜從間道出評營後燒評輜重,火見鄴中,燕王趨評使戰,猛眾踴躍,燕敗。

隋文帝嘗問高取陳之策,高曰:“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儲積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風縱火。待彼修立,復更燒之。不出數年,自可財力俱盡。”上行其策,自是陳人益弊。

乾寧中,朱全忠親領大軍自鄆州東路北次於魚山,攻朱。方整軍出塞,與弟瑾已陣於前,須臾東南風大起,汴軍旌旗失次,甚有懼色。全忠即令騎士揚鞭呼嘯,俄而西北風驟發,時兩軍皆在草莽中,全忠因令縱火,煙焰亘天,乘勢以攻賊陣。、瑾大敗,殺萬餘人,餘眾壅入清河,因築京觀於魚山下。

唐兵平蜀,康延孝自劍州擁兵西還,自稱西川節度,三川制置使,詔諭蜀人,三日間眾至五萬。董璋將兵會任圜討之,追及延孝於漢州。延孝出兵逆戰,圜使璋以羸兵先戰而卻,伏精兵於後擊破之。延孝入漢州閉城不出,漢州無城塹,樹竹木為柵。圜帥諸軍鼓譟而進,四面縱火,風焰亘空。延孝急引騎出陣,又敗,與十餘騎奔綿竹,追擒之。

開寶八年,王師征江南,軍次秦淮。江南人水陸十萬,陣於城下。時舟楫未具,潘美下令曰:“美提驍果數萬人,戰必勝,攻必取,豈限此一衣帶水而不徑渡乎!”遂率所部先渡,王師隨之。行營馬軍都指揮使李漢瓊率所部渡淮南,取巨艦,實以葭葦,順風縱火,攻其水寨,拔之,斬首數千級。

用車元狩四年春,大將軍衛青等軍數十萬出定襄。翕侯趙信者,故賊人,後與單于戰,兵盡奔降單于,為單于謀曰:“漢兵即度幕,人馬罷困,而可坐收虜耳。”乃悉遠其輜重,皆以精兵待幕北。而適直青軍出塞千餘里,見單于兵陳而待,於是青令武剛車自環為營,而縱五千騎往當賊兵,賊兵亦縱萬騎會戰。時大風起,沙礫擊面,兩軍不相見。漢益縱左右翼繞單于,單于視漢兵多而士馬皆強戰,而匈奴不利。薄暮,單于遂乘六羸,壯騎數百,直衝漢圍西北而去。

後漢光武嘗造戰軍,可駕數牛,上施樓櫓。置於塞上,以拒賊兵。寇皆遁去,卻北狄,拓地千里。

魏鄔陵侯彰征代郡,以弋陽太守田豫為左軍,次易北。虜伏騎擊之,軍人擾亂,莫知所為。豫因地形,回車結圜陣,弓弩持滿於內,短兵塞其隙,胡不敢進,散去。追擊,大破之。

魏將楊大眼將萬餘騎來攻鍾離,勇冠三軍,所向皆靡。梁帝詔韋會曹景宗拒之。結車為陣,大眼聚騎圍之。以強弩二千,一時俱發,洞穿甲胸,殺傷者眾,矢貫大眼右臂而走。明旦,魏中山王元英自率眾來戰。乘素木輿,執白角如意以麾軍,一日數合,元英甚憚其強。

宋景德初,契丹寇河朔,車駕親征,大將李繼隆為駕前排陣使,赴澶州,陳兵城北。澶州城壁不足守,無敵柵戰格之具。繼隆計度州之三面距大河,毀車為營,(去車之一輪也),先命士卒掘重濠塹,埋鹿角數十里(今謂之硬寨),以大車數千乘重疊環之,步騎處其中。戎馬數萬來犯,急攻其營,御之,遁去。

用騎後漢安帝時,以任尚為中郎將,代班雄屯三輔。懷令虞詡說尚曰:“兵法弱不攻強,走不逐飛,自然之勢也。今虜皆馬騎,日行數百里,來如風雨,去似絕弦。以步追之,勢不相及。所以雖屯兵三十餘萬,曠日無功。為使君計者,莫如罷諸郡兵,各令出錢數千,二十人共市一馬,以萬騎之眾逐數千之賊,追尾掩截(追尾如字,尾猶尋也),其道自窮,便民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計,遣輕騎擊杜季貢於丁奚城,破之。

魏武泰初,以爾朱榮為柱國大將軍。時葛榮向京師,眾號百萬,相州剌史李神售閉門自守。榮率精騎七千,馬皆有副,倍道兼行,東出滏口,而與葛榮眾寡非敵。葛榮聞之,喜見於色,乃令其眾辦長繩,至使縛取,自鄴以北列陣數十里,旗張而進。榮軍山谷為奇兵,分督將已上三人為一處,處有數百騎,令所在揚塵鼓譟,使賊不測多少。又以人馬逼戰,刀不如棒,密勒軍士馬上各齎袖棒一枝,至戰時馳逐不限斬級,使以棒之而已。乃分命壯勇所當衝突,號令嚴明,將士同奮,榮身自陷陣,出於賊後,表里合擊,大破之,於陣擒葛榮,餘眾悉降。

隋開皇中,突厥達可突犯塞。以楊素為靈州行軍總管,出塞討之。先是,諸將與賊戰,每胡騎奔突,皆以戎車步騎相參,輿鹿角為方陣,騎在其內。素謂人曰:“此乃自固之道,非取勝之方也。”於是悉除舊法,令諸軍為騎陣。達頭聞之,大喜曰:“此天賜我也。”因下馬仰天而拜,率精騎十餘萬而至。素奮擊,大破之,達頭被重創而遁,殺傷不可勝計,群賊號哭而滅。

五代符彥卿遇賊寇於陽城,彥卿以拒馬為行寨,因大風出其不意,開拒馬出騎兵以掩賊,乃大敗。

游騎後漢光武擊銅馬賊於梟阝,吳漢將突騎來會。清陽賊數挑戰,光武堅營自守,有出鹵掠者輒擊取之,絕其糧道。積月余日,賊食盡,夜遁走,追至館陶,大破之。

晉末,劉道規都督荊州。盧循黨徐道覆掩至破冢,道規使劉遵而為游軍拒之,前軍失利。道規壯氣愈厲,劉遵自外橫擊,大破之。初,使遵為游軍,眾鹹言不宜割見力置無用之地。及破道覆,果得游軍之方,眾乃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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