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卷七
作者:李昉
○良將下
《後周書》曰:王思政初入潁川,士卒八千人,城既無外援,亦無叛者。思政常以勤王為務,不營資產。嘗被賜園池,思政出征後,家人種桑果。及還,見而怒曰:"匈奴未滅,去病辭家,況大賊未平,何事產業!"命左右拔而去之。故身陷之後,家無蓄各。
又曰:元定有勇略,每戰必陷陣,然未嘗自言其功。太祖深重之,諸將亦稱其長者。
又曰:蔡祐少有大志,與鄉人李穆,布衣齊名。嘗相謂曰:"大丈夫當建立功名,以取富貴,安能久處貧賤耶!"言訖,各大笑。穆即申公,後皆如其言。
又曰:王羆為華州刺史。時茹茹渡河南寇,候騎已至幽州。朝廷慮其深入,乃徵兵發士馬,屯守京城,塹諸街巷,以備侵軼。右僕射周惠達召羆議之。羆不應命,謂其使曰:"若茹茹在渭北者,王羆率鄉里自破之,不煩國家兵馬。何為天子城中,遂作如此驚動,由周家小兒性怯致此。"羆輕侮權勢,守正不同,皆此類也。
又曰:劉亮,本名道德。累遷左大都督,從擒竇泰,復弘農與沙苑之後,並力戰有功,遷車騎大將軍,開府,封長廣公。亮以勇敢見知,為當時名將,並屢陳謀策,多合機宜。太祖謂之曰:"卿文武兼資,即孤之孔明也。"乃賜名"亮",並賜姓侯莫陳氏,出為東州刺史。卒,喪還京師,太祖親臨之,泣而謂人曰:"股肱喪矣,腹心何寄!"
又曰:王傑,本名文達。太祖奇其才,擢授揚烈將軍、羽林監,尋加都督。太祖嘗謂諸將曰:"王文達,萬人敵也,但恐勇決太過耳。"復潼關,破沙苑,爭河橋,戰邙山,皆以勇敢聞。親待日隆,賞賜加於倫等。於是賜姓宇文氏。
又曰:于謹平江陵還,太祖親至其第,宴語極歡。賞謹奴婢一千口,及寶物,並金石絲竹樂一部。謹自以久當權,位望隆重,功名既立,願保優閒。乃上先所乘駿馬及所著鎧甲等。太祖識其意,乃曰:"今巨猾未平,公豈得便爾獨善。"遂不受。
又曰:蔡祐,字承先。有膂力,便騎射。從征伐,常潰圍陷陣,為士卒先。軍還之日,諸將爭功,祐終無所競。太祖每嘆之,嘗謂諸將曰:"承先口不言勛,孤當代其論敘。"其見知如此。
《三國典略》曰:周高琳每征戰,勇冠諸軍。太祖謂之曰:"公即我之韓、白也。"
又曰:胡僧祐為梁名將,常以鼓吹置於齋中,恆坐對之,以自娛玩。或諫之曰:"公名望隆重,朝野具瞻,此是羽儀,可自居外。"僧祐曰:"我性愛之,恆須見耳。"
又曰:北齊斛律金,字阿六敦,朔州敕勒部人,光祿大夫那瑰之子也。世性敦直,善騎射,行兵用匈奴法,望塵識馬步多少,嗅地知軍度遠近。神武戒文襄曰:"有讒此人者,勿信之。"文宣嘗與金宴射,親持槊走馬以擬金胸者三,金堅不動。賜帛千匹,因過其宅,置酒作樂。
《北史》曰:隋文帝嘗從容命高熲與賀若弼言及平陳事,熲曰:"賀若弼先獻十策,後於蔣山苦戰破賊。臣文吏耳,焉敢與將論功!"帝大笑,時論嘉其有讓。
又曰:周將王思政久經軍旅,每戰惟著破衣弊甲,敵人疑非將帥,故得免。
又曰:韓果從平竇泰於潼關,周文依其規畫,軍以勝返,賞真珠金帶一腰。
《隋書》曰:李密,父寬,驍勇善戰,幹略過人,自周及隋,數經將領,至柱國、蒲山郡公,號為名將。
又曰:史萬歲少英武,善騎射,驍捷若飛。好讀兵書,兼精占候。
又曰:宇文忻每參帷幄,出入臥內,禪代之際,忻有力焉。後拜右領軍大將軍,恩賜彌重。忻妙解兵法,馭戎齊整,當時六軍有一善事,雖非忻所建,在下輒相謂曰:"此必忻法也。"其見推服如此。
又曰:薛世雄,性廉謹,凡所行軍破敵之處,秋毫無犯,帝由是嘉之。帝嘗從容謂群臣曰:"我欲舉好人,未知諸君識不?"群臣鹹曰:"臣等何能測聖心。"帝曰:"我欲舉者薛世雄。"群臣皆稱善。帝復曰:"世雄廉正節概,有古人之風。"於是超拜右翊衛將軍。
又曰:楊玄感欲立名,陰求將領。謂兵部尚書段文振曰:"玄感世荷國思,寵逾涯分,自非立效邊裔,何以塞責!若方隅有風塵之警,庶得執鞭行陣,少展絲髮之功。明公兵革是司,敢布心腹。"文振因言於帝,帝嘉之。顧謂群臣曰:"將門必有將,相門必有相,故不虛也。"於是賚物千段,禮遇益隆。
又曰:突厥入朝,上賜之射,突厥一發中的。上曰:"非賀若弼無能當此。"於是命弼。弼再拜而咒曰:"若赤誠奉國者,當一發破的。如其不然,發不中也。"既射,一發而中。上大悅,顧謂突厥曰:"此人天賜我也!"
《唐書》曰:劉黑闥為竇建德將奇兵,東西掩襲,多所克獲,每臨危難而色不變,軍中號為"神勇"。
又曰:屈突通平薛仁杲之際,寶物山積,諸將爭取。通一無所犯。高祖聞之,曰:"通清正奉國,著於終始,名下定不虛也。"賜金銀六百兩,雜彩千段。
又曰:右武侯將軍張士貴破反獠而還,太宗勞之曰:"聞公親蒙矢石,為士卒先,雖古名將無以加也。朕嘗聞以身報國者不顧性命,嘗聞其語未睹其實,於公方見之矣。"
又曰:文德皇后之葬也,段志玄與宇文士及分統士馬出宿於章武門。太宗夜使宮官至二將軍處,宇文士及開營內使者,志玄閉門不內,曰:"軍門不可夜開。"使者曰:"此有手敕。"志玄曰:"夜中不辨真偽。"竟停使者至曉。太宗聞而嘆曰:"此真將軍也,周亞夫何以加焉。"
又曰:霍王元范,高祖第十四子也,母曰"張美人"。元范少善騎射,初為吳王時,嘗從太宗遊獵,遇群獸,命射之,矢不虛發,獸無遺者。太宗撫其背曰:"汝才藝過人,恨今無所施耳。當天下未定,我得汝豈不安乎!"
又曰:王君廓統兵經略東都,王世充將郭士行、許羅漢前後入掠。君廓輒擊退之,拜右武衛將軍。詔勞之曰:"卿以十三人破賊一萬,自古以少擊眾未之前聞!非惟驍勇絕人,亦足以顯卿忠節也。"
又曰:突厥入寇,王君廓邀擊破之,俘斬二千餘人,獲馬五千匹。高祖聞而大悅,征之入朝,賜與御馬,令殿廷乘之而出。又謂侍臣曰:"吾聞藺相如叱秦王,目眥出血。君廓往擊,建德將出戰,徐勣遏之,君廓憤發大呼,目及鼻耳一時流血。此之壯氣,何謝古人,不可以常例賞之。"復賜錦袍金帶,還領幽州。
又曰:高宗時,吐蕃陷安西四鎮。長壽初,蕃軍逼安西府,則天令武威軍總管王孝傑、將軍阿史那忠節等,率師拒之。孝傑至安西,合戰屢捷,大破蕃軍,收復龜茲、于闐、疏勒、碎葉四鎮而還。則天大悅,謂侍臣曰:"昔貞觀年中俱統得此蕃城,其後西陲不守,並陷吐蕃。今既復舊,邊境自然無事。孝傑建茲功效,竭盡款誠,遂能裹足徒行,身與士卒齊力。如此忠懇,深足可嘉。"遷左衛大將軍。
又曰:薛仁貴擊九姓突厥於天山,軍將發,高宗出甲,令仁貴射之,射穿五重。時九姓眾十餘萬,令驍健十人逆來挑戰,仁貴發三箭,中三人,其餘下馬請降,並坑之。更就磧北安撫餘眾而還。軍中歌曰:"將軍三箭定天山,將士長歌入漢關。"
又曰:劉仁軌,顯慶四年,出為青州刺史。五年,大軍征遼,令仁軌監統水軍,以後期免,特令以白衣隨軍自效。尋檢校帶方州刺史,兼熊津道行軍長史,仍別領水軍二萬襲破倭賊數萬於白波,虜獲船艦四百餘艘。倭及耽羅等國皆遣使詣之請降。初,仁軌將髮帶方州,謂人曰:"天將富貴此翁耳!"乃於州司請曆日一卷,並七廟諱,人怪其故,答曰:"擬削平遼海,頒示國家正朔,使夷俗遵奉焉。"至是果以軍功顯正,除帶方州刺史。
又曰:郭元振為安西大都護。時安西突厥首領烏質勒部落強盛,款塞通和,元振就其牙帳計會軍事。時天大雪,元振立於帳前,與烏質勒言議,須臾,雪深風冷,元振未嘗移足,烏質勒年老,不勝寒苦,會罷而死。
又曰:李晟,臨洮人也,祖思恭,父欽,代居隴右,嘗為裨將。晟數歲而孤,事母以孝聞。少雄烈,有材力,善騎射,年十八從軍,身長六尺,勇敢絕倫。時河西節度使王忠嗣擊吐蕃,有驍將乘城拒斗,頗多殺士卒,忠嗣募軍中能射者射之。晟乃引弓,一發而斃,三軍大呼。忠嗣厚賞之,因撫其背曰:"此萬人之敵也。"
又曰:貞元五年九月,馬燧與太尉晟召見於延英殿,上喜其有大勛力,皆圖形於凌煙閣,列於元臣之次。九年十月,召見延英殿,因拜,手仆於地,上親起之。
又曰:王棲耀,性謹厚,善騎射。始起兵,涉寇境太深,遇游騎四合,百步內立表俾之環視,發必破的。虜相顧恐懼,徐而解去。嘗獵會稽山中,有逸林白額獸卒起草中,應弦而斃。在蘇州嘗與諸文士游虎丘寺,平野霽日,先一箭射空,再發貫之,江東文士自梁肅已下歌詠焉。
又曰:李愬既執送吳元濟,裴度建彰義軍節,擁降卒萬餘人次入焉。李愬具櫜鞬候度馬首。度將避之,愬曰:"此方不識上下等威之分久矣,請公因以示之。"度以宰相禮受愬謁,眾聳觀焉。明日,愬以師還於文成柵。度乃視節度使觀察及刺史事,蔡人大悅。
又曰:李光顏為河東裨將,討李懷光、楊惠琳皆有功。後隨高崇文平蜀,搴旗斬將,出入如神,由是稍稍知名。授兼御史大夫。時兄光進官亦至兼御史大夫,軍中號曰"大大夫"、"小大夫。"
《國語·周語》曰:邵公告單公曰:"晉有三伐,勇而有禮,返之以仁。吾三逐楚君之卒,勇也;見其君必趨,禮也;能獲鄭伯而舍之,仁也。"
《老子》曰: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河上公注云:"當果敢推讓,勿自伐取其美也。"
《六韜》曰:兵入殷郊,見太公曰:"是吾新君也。"而商容曰:"非也。其人虎據而鷹峙,威怒自副,見利慾發,進不顧前。"後見武王曰:"是新君也,見敵不怒。"
《獻帝春秋》曰:張遼問吳降人曰:"紫髯將軍長上短下誰也?"答曰:"是孫會稽。"
《會稽典錄》曰:張立之為人剛毅,志意慷慨。太祖嘗抑之曰:"爾不念詩書,慕聖道,而好乘汗馬擊劍,此一夫之用,何足貴也!"謂左右曰:"丈夫當為衛、霍,將十萬,馳沙漠,驅戎狄,立功建號耳,何能作博士耶!"
《荊州記》曰:鄧遐,襄陽人也。勇力絕人,歷位冠軍將軍、數郡太守,號名將。
袁子《世說》曰:呂布之破也,太祖給眾官軍乘,使取軍中物惟所欲。眾人皆重載,惟袁渙取書數百卷、資糧而已。眾人聞之大慚。
劉向《新序》曰:孫武、樂毅之徒,皆前世之賢將也。久遠深奧,其事難知。至於吳漢,近時人耳,起於販馬,立為良將,乘名竹帛,天下歸德,此可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