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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五十六·嘲誚四

作者:李昉、扈蒙、徐鉉等

盧邁 柳宗元 陸暢 平曾 僧靈徹 蘇芸 李寰 王璠 韋蟾 封抱一 崔涯 李宣古 杜牧 陸岩夢 李遠 李德裕 薛昭緯 崔慎猷 鄭薰 唐五經 青龍寺客 羅隱

盧邁

唐宰相盧邁不食鹽醋,同列問曰:足下不食鹽醋,何堪?邁笑而答曰:足下終日食鹽醋,又何堪矣?(出《國史補》)

柳宗元

唐柳宗元與劉禹錫,同年及第,題名於慈恩塔,談元茂秉筆。時不欲名字著(著原作者,據明抄本改)彰,曰:押縫版子上者,率多不達,或即不久物故。柳起草,暗斟酌之,張復已下,馬征、鄧文佐名,盡著版子矣。題名皆以姓望,而辛南容,人莫知之。元茂擱筆曰:請辛先輩言其族望。辛君適在他處,柳曰:東海人。元茂曰:爭得知?柳曰:東海之大,無所不容。俄而辛至,人問其望,曰:渤海。眾大笑。慈恩題名,起自張莒,本於寺中閒遊,而題其同年。人因為故事。(出《嘉話錄》)

陸暢

唐陸暢,雲陽公出降都尉劉氏,朝士舉為儐相。內人以陸吳音。才思敏捷,凡所調戲,應對如流。復以詩嘲之,陸亦酬和。六宮大喜。凡十餘篇。嬪娥皆諷誦之。例外,別賜宮錦十段,楞伽瓶唾盂,以賞之。內人詩云:十二層樓倚碧空,鳳鸞相對立梧桐。雙成走報監門衛,莫使吳歈入漢宮。或為內學宋若蘭、若昭姊妹所作。陸酬曰:粉面仙郎選聖朝,偶逢秦女學吹簫。須教翡翠聞王母,不奈烏鳶噪鵲橋。(出《雲溪友議》)

平曾

唐平曾恃才傲物,多犯諱忌。僕射薛平出鎮浙西,投謁,禮遇稍薄。乃留詩以諷曰:梯山航海幾崎嶇,來謁金陵薛大夫。髭發豎時趨劍戟,衣冠儼處拜冰壺。誠知兩軸非珠玉,深愧三縑卹旅途。今日楚江風正好,不須回首望句吳。薛聞之,遣吏追還,縻留數日。又獻《縶白馬》詩曰:白馬披鬃練一團,今朝被絆欲行難。雪中放出空尋跡,月下牽來只見鞍。向北長鳴天外遠,臨風斜鞚耳邊寒。自知毛骨還應異,更請孫陽仔細看。薛睹詩曰:若不留絆行軒,那得觀其毛骨。遂殊禮待之。後游蜀,謁少師李固言。時幕客皆名士,曾每與諸客評論,言笑彌日,侍於李側。輕忽無所畏,遂獻《雪山賦》云:雪山雖茲潔白之狀,疊嶂攢峰,夏日清寒,而無草木華茂,為人采掇。以李罕作文章,發於專經也。李覽賦,命推出。不逾旬,貢《魚候鮧魚賦》,言此魚觸物而怒,翻身上波,為鴟鳶所獲,奈魴鱮何?李覽賦笑曰:昔趙元淑之狂簡,袁彥伯之機捷,無以過焉。然愛其文彩。投贄者無出於曾,雖有忤,不至深罪。又作《潼關賦》,刺中朝,此關倚太華,瞰黃河。雖來往攸同,而嘆有異也。(出《雲溪友議》)

僧靈徹

唐江西帥韋丹,與東林僧靈徹,忘形之契,篇什唱和,月四五焉。序曰:徹公近以匡廬七詠見寄,及吟詠之,皆麗絕於文圃也(即蓮花峰、石鏡、虎跑泉、聰明水、白鹿洞、鐵虹橋、康王廟,為七詠)。此七詠(詠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者,俾予益發歸歟之興。且芳時勝侶上游,於三二道人,必當攀躋千仞之峰,觀九江之水。(水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是時也,飄然而去,不希京口之顧;默然而游,不假東門而送。天地為一朝,萬物任陶鑄。夫二林翼翼,松徑幽邃,則何必措足於丹霄,馳心於太古矣。偶為《思歸絕句》詩一首,以寄上人,法友幸先達其深趣矣。詩云:王事紛紛無暇日,浮生冉冉只如雲。已為平子歸休計,五老岩前必共聞。徹酬曰:年老身閒無外事,麻衣草座亦容身。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出《雲溪友議》)

蘇芸

嶺表多假吏,而里巷目為使君,而貧窶徒行者甚眾。元和中,進士蘇芸南地淹游,嘗有詩云:郭里多榕樹,街中足使君。

李寰

唐李寰鎮晉州,表兄武恭性誕妄。又稱好道,及蓄古物,遇寰生日。無餉遺,乃箱擎一故皂襖與寰,云:此是李令公收復京師時所服,願尚書功業,一似西平。寰謝之。後聞知恭生日,箱擎一破弊幞頭餉恭曰:知兄深慕高真,求得一洪崖先生初得仙時幞頭,願兄得道如洪崖。賓僚無不大笑。(出《因話錄》)

王璠

唐王璠,自河南尹拜右丞。除書才到,少尹侯繼有宴,以書邀之。王判書後云:新命雖聞,舊銜尚在。遽為招命。堪入笑林。中京(《玉泉子》中京作洛中)以為語柄。故事:少尹與大尹,游宴禮隔,雖除官,亦須候止敕也。(出《因話錄》)

韋蟾

韋蟾左丞至長樂驛,見李瑒給事題名,走筆書其側曰:渭水秦山照眼明,希仁何事寡詩情。只因學得虞姬婿,書字才能記姓名。(出《摭言》)

封抱一

唐封抱一任櫟陽尉,有客過之。既短,又患眼及鼻塞。抱一用《千字文》語作嘲之。詩曰:面作天地玄,鼻有雁門紫,既無左達承,何勞罔談彼。(出《啟顏錄》)

崔涯

唐崔涯,吳楚狂士也,與張祜齊名。每題詩於倡肆,無不誦之於衢路。譽之則車馬繼來,毀之則杯盤失措。嘗嘲一妓曰:雖得蘇方木,猶貪玳瑁皮。懷胎十個月,生下崑崙兒。又布袍披襖火燒氈,紙補箜篌麻接弦。更著一雙皮屐子,紇梯紇榻出門前。又嘲李端端:黃昏不語不知行,鼻似煙窗耳似鐺。獨把象牙梳插鬢,崑崙山上月初生。端端得詩,憂心如病。使院飲回。遙見二子,躡屐而行,乃道傍再拜,兢惕曰:端端只候三郎六郎,伏望哀之。乃重贈一絕句以飾之云:覓得黃騮鞁繡鞍,善和坊里取端端。揚州近日渾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於是豪富之士,復臻其門。或戲之曰:李家娘子,才出墨池,便登雪嶺,何為一日黑白不均?紅樓以為倡樂,無不畏其嘲謔也。祜、涯久在維揚,天下晏清,篇詞縱逸,貴達欽憚,呼吸風生。(出《雲溪友議》)

李宣古

唐澧州宴,酒乣崔雲娘形貌瘦瘠,每戲調,舉罰眾賓,兼恃歌聲,自以為郢人之妙。李宣古當筵一詠,遂至箝口。詩曰:何事最堪悲,雲娘只首奇。瘦拳拋令急,長嘴出歌遲。只見肩侵鬢,唯憂骨透皮。不須當戶立,頭上有鍾馗。(出《雲溪友議》)

杜牧

唐杜牧罷宣州幕,經陝,有酒乣,肥碩而詞讋,牧贈詩云:盤古當時有遠孫,尚令今日逞家門。一車白土將泥項,十幅紅旗補破裩。尾官寺里逢行跡,華岳山前見掌痕。不須啼哭愁難嫁,待與將書問岳(明抄本問岳作報樂。雲溪友議同。)神。(出《雲溪友議》)

陸岩夢

唐陸岩夢,桂州筵上贈鬍子女詩云:自道風流不可攀,那堪蹙額更頹顏。眼睛深卻湘江水,鼻孔高於華岳山。舞態固難居掌上,歌聲應不繞樑間,孟陽死後欲千載,猶有佳人覓往還。(出《雲溪友議》)

李遠

唐進士曹唐《遊仙詩》,才情縹緲,岳陽守李遠每吟其詩而思其人。一日,曹往謁之,李倒屣而迎。曹儀質充偉,李戲之曰:昔者未見標儀,將謂可乘鸞鶴。此際拜見,安知壯水牛亦恐不勝其載!時人聞而笑之。世謂渾詩遠賦,不如不作。非言其無才藻,鄙其無教化也。(出《北夢瑣言》)

李德裕

唐衛公李德裕,武宗朝為相,勢傾朝野。及罪譴,為人作詩曰:蒿棘(棘原作賴,據明抄本改)深春衛國門,九年於此盜乾坤。兩行密疏傾天下,一夜陰謀達至尊。目視具僚亡七箸,氣吞同列削寒溫。當時誰是承恩者,背有餘波達鬼村。又云:勢欲凌雲威觸天,朝輕諸夏力排山。三年驥尾有人附,一日龍髯無路攀。畫閣不開梁燕去,朱門罷掃乳鴉還。千岩萬壑應惆帳,流水斜傾出武關。(出《盧氏雜說》)

薛昭緯

唐薛保遜,大中朝,尤肆輕佻,因之侵侮諸叔,故自起居舍人貶澧州司馬。子昭緯,頗有父風,嘗任祠部員外。時李系任禮部員外,王蕘任主客員外。正旦立仗班退,昭緯朗吟曰:左金烏而右玉兔,天子旌旗。蕘遽請其下句,應聲答曰:上李系而下王蕘,小人行綴。聞者靡不大哂。天復中,自台丞累貶登州司馬。中書舍人顏蕘當制,略曰:凌轢諸父,代嗣其凶。(出《摭言》)

崔慎猷

唐自大中洎鹹通,白敏中入相,次畢諴、曹確、羅劭,權使相,繼升岩廊,宰相崔慎猷曰:可以歸矣,近日中書,儘是蕃人。蓋以畢、白、曹、羅為蕃姓也。始蔣伸登庸,西川李景讓覽報狀,嘆曰:不能事斯人也。遽託疾離鎮,有詩云:成都十萬戶,拋若一鴻毛。亦同慎猷之誚也。大夫趙崇卒,侍郎吳雄嘆曰:本以畢白待之,何乃乖於所望!惜(惜字原缺,據許本補)其不大拜,而亦譏當時也。(出《北夢瑣言》)

鄭薰

唐顏摽,鹹通中,鄭薰下狀元及第。先是徐寇作亂,薰志在激勸勛烈,謂摽魯公之後,故擢之首科。既而問及廟院。摽曰:摽寒素,京國無廟院。薰始大悟,塞默久之。時有無名子嘲曰:主司頭腦大冬烘,錯認顏摽作魯公。(出《摭言》)

唐五經

唐鹹通中,荊州書生號唐五經,學識精博,實曰鴻儒,旨趣甚高,人所師仰。聚徒五百,以束修自給。優遊卒歲,有西河、濟南之風,幕僚多與之游。常謂人曰:不肖子弟有三變,第一變為蝗蟲,謂鬻莊而食也。第二變為蠹魚,謂鬻書而食也。第三變為大蟲,謂賣奴婢而食也。三食之輩,何代無之?(出《北夢瑣言》)

青龍寺客

唐乾符末,有客寓止廣陵開元寺。因文會話云:頃在京寄青龍寺日,有客嘗訪知事僧,屬其忽遽,不暇留連。翌日至,又遇要地朝客。後時復來,亦阻他事,頗有怒色,題其門而去曰:龕龍去東海,時日隱西斜。敬文今不在,碎石入流沙。僧皆不能詳。(詳字原缺,據明抄本補)有沙彌頗解,眾問其由,曰:龕龍去,有合字存焉;時日隱,有寺字焉;敬文不在,有苟字焉;碎石入沙,有卒字焉。此不遜之言,辱我曹矣。僧大悟追訪,沓無跡矣。客究沙彌,乃懿皇朝雲皓供奉也。(出《桂苑叢譚》)

羅隱

唐裴筠婚簫遘女,問名未兒,便擢進士第。羅隱以一絕刺之,略曰:細看月輪還有意,信知青桂近姮娥。(出《摭言》)

譯文

盧邁 柳宗元 陸暢 平曾 僧靈徹 蘇芸 李寰 王璠 韋蟾 封抱一 崔涯 李宣古 杜牧 陸岩夢 李遠 李德裕 薛昭緯 崔慎猷 鄭薰 唐五經 青龍寺客 羅隱

盧邁

唐朝時,有位宰相盧邁不吃鹽和醋,同僚們問他:你不吃鹽醋,怎么能忍受得了?盧邁笑而回答道:你終日吃鹽醋,又怎能受得了呢?

柳宗元

唐朝時,柳宗元和劉禹錫同一年考中進士,題名於慈恩塔上,是由談元茂執筆書寫的。當時都不打算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最顯著的地方,而寫在押縫的板子上,很不顯眼,遊人一般也看不見,或者用不多久板子也便損壞。當時柳宗元草擬名單,他暗暗斟酌著,張復的名字下,應該是馬征、鄧文佐等,這全是在顯著位置。題名是以姓氏家族的名望為排列順序,到了辛南容,人們都不知道此人是誰,談元茂便擱筆問道:請辛先生談談你家族的名望。辛南容此時恰在別處,柳宗元道:他是東海人。談元茂問:你怎么知道?柳宗元道:東海之大,無所不容。即刻辛南容到來,人們問他的族望,他說:我是渤海人。眾人大笑。慈恩塔題名一事,起於張莒,那天,他們同科中試的人本來是一起到寺中閒遊的,後來他便在塔上題寫上中選人的名字,自此,人們便以此為先例延續下來。

陸暢

唐朝人陸暢,雲陽公主嫁給都尉劉氏時,朝官們舉薦他為儀式的贊禮人。宮女們因為覺得陸暢操吳音,才思敏捷,都願跟他開玩笑,他都應對如流。再以嘲諷他,陸暢也以諷刺詩酬和,六宮大為歡喜。他所寫的十幾首詩,嬪娥們都能背誦。作為破例,宮中人分別賞與他宮錦十塊,楞伽瓶痰盂一個,以表示對他的讚揚。宮娥中有人寫詩道:十二層樓倚碧空,鳳鸞相對立梧桐。雙成走報監門衛,莫使吳歈(吳地的歌曲)入漢宮。有人說這是宮中才女宋若蘭、宋若昭所作。陸暢和詩道:粉面仙郎(仙女)選聖朝,偶逢秦女學吹簫(意為想結婚,出自秦穆公女弄玉喜好吹簫之典故)。須教翡翠(鳥名)聞王母,不奈烏鳶噪鵲橋。

平曾

唐朝人平曾,依仗自己有才能而目空一切,因而常常犯忌諱。當時僕射(官名,相當於宰相)薛平被派出去鎮守浙西,平曾前往拜見,因禮遇稍稍薄了些,便留下一首詩諷刺道:攀過大山渡過大海道路有多崎嶇啊,我是懷著真誠的心來到金陵拜見薛大夫的,當我來拜你的時候,你的怒發幾乎象劍戟,你的衣帽極整齊,儼如冰壺。我知道自己帶來的兩軸字畫不值錢,也深愧還有一點東西,只因擔憂旅途的花費而未留下。今日楚江風順正好揚帆,那裡已沒有什麼可逗留也不必回頭去望了。薛平聽說此事之後,立刻派人去把他追回。挽留數日,又贈一首《縶白馬》詩。白馬的披鬃象一團潔白的素練,今天要絆留你,想要走是很難的。這匹白馬如果是在雪天把它放出,你是別想找到的,如果是在月夜,也只能看到它的鞍子。這馬一聲長鳴便會向北一瀉千里,跑起來會使你感到寒風刺耳的。我自知待你應與眾不同,那就再請你仔細看看了。薛平看著詩對平曾道:如果不是把你留下來,哪裡能一睹你的風骨啊。於是以厚禮相待他。後來平曾又到蜀地遊歷,去拜見了少師李固言。當時李固言門下的幕客都是名流,平曾常常與他縱談論辯,談笑終日,陪伴於李固言左右,隨隨便便毫無畏懼,因而寫了一篇《雪山賦》獻上,賦中寫道:雪山雖生得潔白之狀,重巒疊嶂,夏天很清涼,可是沒有繁茂的花草供人採取。李固言很少寫文章。起初是研究儒學的。他看過這篇賦之後,命人將平曾趕出去。沒過十天,又獻來一篇《魚候鮧魚賦》,說這魚觸動到東西而大怒,搖身游上海面,結果被鷂鷹捉獲,這你能把魴鱮怎么樣呢?李固言看過後笑道:過去象趙元淑那么樣的狂傲,袁彥伯那么樣的機敏,也沒有超過他啊。但是他很愛惜他的文彩,前來投靠拜謁的還沒有超過他的,雖然他多有冒犯,但並未很深地怪罪他,後來平曾又寫過一篇潼關賦,是來指責他的:潼關上倚太華山,下可俯瞰黃河。雖都是從這裡過往,可相待還是各有不同的。

僧靈徹

唐朝的江西帥韋丹,與東林的和尚靈徹有著極深厚的友情,經常以詩唱和,每月都有四五次。韋丹在一篇詩評中寫道:徹公近日把他們匡廬七詠寄於我,吟詠之後,深感其秀麗多彩,是文苑中從未見過的。讀過這七詠,使我更加產生回歸之意。當芳草爭春之時,與朋友一起上廬山,再邀上三兩個道人,一定會攀登上那高聳的峰顛,觀賞那煙波浩渺的九江水。這時候,再飄然而去,不願多看一眼京口,只是默默地游賞,也不想穿東門而讓人相送,天地為一統,萬物任逍遙。兩側的樹枝掩映,松林間的小路深幽,這還何必再踏足於天上,心馳於太古呢?偶有所得,寫思歸絕句一首,寄於友人,法友將有幸提早知道它的深妙意趣。詩寫道:官場中雜事紛紜,沒有一個閒暇的日子,象浮游的生物一樣隨著水流慢慢地飄動,又象是飄浮的雲彩。已經打算好了要退休回去當平民的計畫,等我到了廬山的五老峰前你就會聽說的。僧靈徹酬答道:年老無事自然天天閒著,舊衣草座也生活得很好。每次相見都講要卸職休官的事,可是至今也沒在山野的樹林下見到你。

蘇芸

嶺南之地有很多偽裝的假官,百姓們都把他們看做了真使官,因為那地方貧困的行人到處都有。唐元和年間,進士蘇芸到嶺南去遊歷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詩中曾寫道:城裡有很多的榕樹,街中有很多的使官。

李寰

唐朝時李寰鎮守晉州。他的表兄武恭性情很怪誕,自稱喜好道教,願意收藏古物。遇到李寰過生日,他沒禮物相送,便用箱子端著一件破舊的黑棉襖送給李寰,說:這是李令公當年收復京城時穿過的,我送與你,是希望你的功業象當年平息戰亂一樣顯赫。李寰對他表示感謝。後來李寰也聽說了武恭的生日,便用箱子端了一條破頭巾送給他,說:知道兄長深深仰慕高真,因而求得一條洪崖先生當初成仙得道時用的頭巾,希望兄長能象洪崖一樣成仙得道。賓客們無不大笑。

王璠

唐朝時王璠由河南尹遷授尚書省右丞,任命書剛到,少尹侯繼便要設宴請客,他寫了一封書信邀請王璠。王璠看過信道:新任命的事僅是剛剛聽說,原來的官銜還在么,送信的只是打個招呼,真可以載入笑林了。京城的人都把此事當做話柄。按當時慣例,小尹和大尹,在一般交往的宴席上,必須以禮相隔,即使拜了新官,也要等接到敕令才可同席。

韋蟾

左丞韋蟾來到長樂驛,看到那裡有給事李瑒的題名,便提筆在旁邊題一首詩:渭水秦山這樣明媚秀麗的河山展現在你的眼前,可你為什麼這樣缺少詩情畫意。可見你是學得了只為沽名釣譽的楚霸王,所以寫字才只是寫自己的姓名。

封抱一

唐朝時,封抱一任櫟陽縣尉。有個客人來拜訪他,那人個子很矮,又患有眼疾,鼻子也不通氣。他使用《千字文》語諷刺那個人,其中有詩寫道:臉面和天地一般難連線,鼻子象雁門一樣難通信息,既是沒有可接達承接的,還好說什麼呢?

崔涯

唐代的崔涯,是吳楚之地的狂人,與張祜齊名。常常題詩於妓院,每一首詩寫成之後,無不在大街上傳誦的。受到人們稱讚時,便乘上車馬歡奔而去;遭到人們批評時,就會發火而弄得杯盤狼藉。曾嘲弄一個妓女說:雖然得到了蘇方木,還貪圖玳瑁皮。懷胎十個月,生下個崑崙兒。又諷刺道:穿著布袍披著小襖鋪著紅氈,用的是用紙補過用麻繩接弦的箜篌(樂器),腳登一雙皮拖鞋,咯噔咯噔地走出門來。又嘲弄李端端道:晚上不喊叫不會走路,鼻子象個煙筒耳朵象兩個鈴鐺。唯獨你把一隻象牙梳子插於鬢角,真好象崑崙山里剛生出的月亮。李端端得到這首詩後,心中憂鬱得象得了病一樣。有一次她到妓院外邊飲酒回來,很遠看見有兩個男人過來,她便躡手躡腳地走起路來,並在道旁一拜再拜,小心謹慎地說道:端端在這裡恭候二位了,希望能可憐同情她。於是崔涯又贈與她一首絕句,對她誇飾一番:'如果你是一隻好馬想要找到好鞍,那就請到善和坊里去找端端。揚州城裡近來的渾家都很差勁,只有一朵可人,她簡直就是一朵白牡丹。於是那些富豪闊少又重新找上門來。有人戲言道:李家娘子,才出墨池,便又登上雪嶺,為什麼一天之內如此黑白不均啊?紅樓都是經營娼樂的,沒有一家不怕崔涯題詩嘲謔的。張祜、崔涯久住揚州,當時天下太平,詩篇寫得恣縱放蕩,那些顯達富豪都很欽服懼怕他們,他們要喘口氣都覺得象是要颳大風。

李宣古

唐代時,澧州這個地方的人常有聚宴。有一個酒家的女招待崔雲娘本來長得瘦骨露相,可每次戲鬧,總要罰大家都得喝酒,加上她會唱歌,自以為是澧州這地方最美妙的人了。有一回李宣古在宴席上詠詩一首,竟使她當場張口結舌。詩詠道:什麼事最可悲?雲娘的腦袋就夠奇的了。精瘦的拳頭猜酒令的時候出拳倒挺快,長長的大嘴一唱曲卻很遲緩。只見她腦袋下陷,兩肩都快挨著耳鬢了,更擔心她的骨頭會透過肉皮。用不著她站在屋子中間,她那鍾馗一樣的尊容就足以把人嚇跑了。

杜牧

唐朝的杜牧辭去宣州幕職,路經陝西時,在酒店裡看見一個女招待胖而又害怕講話,他便贈詩道:當年的盤古有後人,讓她在今天還要顯示其家門。她把一車白土都塗抹在脖子上,把十幅紅色旗布補在破褲子上。尾官寺里能遇到她的行跡,華岳山前可以見到她的雙掌。不必哭哭啼啼地發愁嫁不出去,只要你寫封信問問山神就行了。

陸岩夢

唐代人陸岩夢,在桂州的一次宴席上曾贈送一個胡人的女兒一首詩,那詩寫道:自嘆談不上什麼風流,又哪裡忍受得了她皺額時顯露出更加衰敗的容顏?眼睛如湘江一樣深陷下去,鼻子比華岳山還要高。舞態的笨重固然很難登於手掌,而那沙啞的歌聲就更不能在屋子裡環繞了。孟陽死去快有上千年了,至今還有人在追尋著,夢想重現她的藝術風采。

李遠

唐朝的進士曹唐《遊仙詩》寫得意味深遠。岳陽太守李遠每每吟他的詩時,便思念起他這個人。有一天,曹唐去拜見他,李遠竟倒穿著鞋去迎接他。曹唐的體貌很魁偉,李遠便戲弄他道:以前未見到你,不知你有如此標緻的儀態,還以為你可以乘鳳凰或黃鶴而來,此時相見,怎知用一頭壯水牛恐怕也難以馱動。當時人們聽說這件事後都笑了。世人都說許渾的詩李遠賦不如不寫了,倒不是說他沒有才華,而是鄙視他沒有修養。

李德裕

唐代的衛公李德裕,武宗朝曾做過宰相。那時他的權勢貫通整個朝野,後獲罪被貶,給人寫詩道:如今的衛國公門前已長滿了蒿草荊棘了,我在此地居住的九年竟被人指責為竊國大盜。那人僅僅上疏兩行密奏便使天下傾斜,一夜間陰謀得逞便爬上了最高的地位。眼看當年的同僚們一個個都失去了權柄,而那人卻氣吞當朝而掌握著天下的冷與暖。誰是當時得到恩惠的人?他在暗中餘威至今還能達到陰間。又寫道:他們氣勢直上雲霄,威風都要觸到天了,他輕視朝廷,更不把華夏放在眼裡,以為自己有排山倒海的威力。去依附馬尾的大有人在,而真正想輔佐皇上的卻無路可往。閣樓的大門不打開,燕子只好飛走;門前不清掃只有乳鴉還會回來。這千座大山萬道深溝橫在前面也只有惆帳了,這濁水都是因武關的傾斜而流出來的。

薛昭緯

唐代的薛保遜,宣宗時期,因他性情輕佻而欺辱朝中各位長輩,所以從起居舍人貶為澧州司馬。他兒子薛昭緯,也頗具父親作風,曾任祠部司員外,當時李系任禮部的禮部司員外。王蕘任主客司員外。正月初一朝拜班退後,薛昭緯大聲吟道:左邊站的是日旗而右邊站的是月旗,天子旌旗。王蕘請他說出下句,他隨即說道:上面是李系而下面是王蕘,小人已經成串了。聽到的人無不大笑。到昭宗天復年間時,他已從台丞屢屢貶為登州司馬。中書舍人顏蕘為皇上起草的命令,其中主要講到:凌辱朝中各位父輩,一代比一代厲害。

崔慎猷

唐朝從大中年到鹹通年,先是白敏中被授以宰相,接著畢諴、曹確、羅劭也被授以使相(宰相頭銜,但本人出使外地),他們相繼遷升而可進入岩廊。宰相崔慎猷說道:可以歸為一類了,近來擔任中書令的人,都是蕃邦的人,因為這畢、白、曹、羅都是蕃人的姓氏。當初蔣伸派往西川任職的時候,李景讓看過通報的狀文後感嘆道:我不能給這個人做事。於是立即託病離開幕府。當時有詩寫道:成都十萬戶(言西川節度使權勢極大),走了一個李景讓只不過是扔掉一根鴻毛而已。這件事與崔慎猷所諷刺的是一個意思。大夫趙崇死了,侍郎吳雄嘆道:本來應當像對待畢、白那樣對待他的,何況與他的聲望相違背。不要怪他不行大禮,他也是在譏諷官場的現實。

鄭薰

唐朝的顏摽,鹹通年間,是由鄭薰告訴他考中狀元的。在這之前,遇上徐州的藩鎮作亂的事,鄭薰勉勵人們去建功立業,鄭薰把他當作了魯國公的後代,所以把顏摽選拔為首科。過了不久,鄭薰又問到顏摽的家廟在何處。顏摽道:我家中貧寒,京城裡沒有廟院。鄭薰此時才醒悟,自己認錯了人。當時有無名氏寫詩道:主考官的腦袋純屬一個大冬烘,錯把顏摽認作魯公。

唐五經

唐代鹹通年,荊州有一位號唐五經的書生,學識淵博精深,實際可以叫做學者。旨趣高雅,為人們所敬仰,在他門下集聚了五百學生。他一向嚴於律己並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一年之中總是悠閒自得,大有西河濟南人的風範。幕僚們都高興與他一起去遊歷。他常對人講:不肖子弟有三種變化:第一種變為蝗蟲,可稱之為賣了莊稼而吃喝掉;第二種變作蛀蟲,是說把書籍賣了而吃喝掉;第三種變成大蟲(老虎),把婢奴賣了而吃喝掉。這三種吃喝的人,哪一個朝代沒有?

青龍寺客

唐朝乾符年末,有一位客人暫住於廣陵的開元寺。因舉行文會講故事說了這樣一件事:有位客人剛剛到了京城的青龍寺,要拜訪寺中的住持,可是正遇上別人正在訪他,那客人曾囑那位住持和尚要抓緊些,因為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在這裡逗留。第二天那客人又去拜訪,可是又遇上重要地方的客人來見住持。後來那客人又來過,也都由於住持因有其他事情而不能晤談,那官人很不高興,於是將留言題於住持的門上而去。那留言寫道:龕龍去東海,時日隱西歸,敬文今不在,碎石入流沙。和尚們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有一個小和尚卻非常了解其中的奧妙。大家問他是什麼意思,他說:龕龍去了,還有合字存;時(繁體字作時)日隱,還留下了寺字;敬文不在,還有苟字;碎石入沙,還有個卒字。合在一起是'合寺苟卒',這是很不好聽的話,是在侮辱我們。住持和尚明白後去追尋那個客人,那人早已走得無影無蹤。寄住開元寺的客人曾追問一個小和尚,這才知道他原來是宮廷中的雲皓供奉。

羅隱

唐朝時,裴筠與簫遘的女兒訂婚,在問過女方名字和生辰八字不久,便中了進士。羅隱寫了一首絕句譏刺他,其中寫道:仔細看看那圓月(暗指婚姻)還是有情意的,更叫人相信青桂是靠近嫦娥的(暗指靠裙帶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