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偁
王禹偁(954—1001)北宋白體詩人、散文家。字元之,漢族,濟州巨野(今山東省巨野縣)人,晚被貶於黃州,世稱王黃州。太平興國八年進士,歷任右拾遺、左司諫、知制誥、翰林學士。敢於直言諷諫,因此屢受貶謫。真宗即位,召還,復知制誥。後貶知黃州,又遷蘄州病死。王禹偁為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的先驅,文學韓愈、柳宗元,詩崇杜甫、白居易,多反映社會現實,風格清新平易。詞僅存一首,反映了作者積極用世的政治抱負,格調清新曠遠。著有《小畜集》。► 666篇詩文
生平
王禹偁,出身貧寒,《東都事略》和《宋史·本傳》都說他世為農家,《邵氏聞見後錄》謂“其家以磨麵為生”。王禹偁九歲能文,宋太宗太平興國八年(983年)登進士第,授成武縣(今屬山東)主簿,遷大理評事。次年,改任長洲(今江蘇蘇州)知縣。他對仕途充滿抱負,曾在《吾志》詩中表白:“吾生非不辰,吾志復不卑,致君望堯舜,學業根孔姬”。王禹偁為人剛直,誓言要“兼磨斷佞劍,擬樹直言旗”。
端拱元年(988年)召試,擢右拾遺並直史館。他鏇即進諫,以《端拱箴》來批評皇宮的奢侈生活。後拜左司諫、知制誥。
淳化二年(991年),廬州尼姑道安誣告著名文字學家徐鉉。當時禹偁任大理評事,執法為徐鉉雪誣,又抗疏論道安誣告之罪,觸怒太宗,被貶為商州(今陝西商縣)團練副使。
淳化四年(993年)移官解州(今屬山西)。同年秋召回京城,不久又外放,隨即召回。任禮部員外郎,再知制誥。太宗至道元年(995年),任翰林學士,後以謗訕朝廷的罪名,以工部郎中貶知滁州(今安徽滁州),次年改知揚州。
宋真宗即位(997年),再召入都,復知制誥,上書提出“謹邊防”,“減冗兵,並冗吏”等事。與撰修《太祖實錄》,因直書史事,引起宰相的不滿,又遭讒謗,於鹹平二年(999年)再次被貶出京城,至黃州(今湖北黃岡)。
鹹平四年(1001年)冬改知蘄州(今湖北蘄春),未逾月而卒,年四十八。
《宋史》與《東都事略》都有其傳。
蘇軾所撰《王元之畫像贊並序》,稱他以“以雄風直道獨立當世”,“耿然如秋霜夏日,不可狎玩”。
歐陽修十分仰慕王禹偁,在滁州時瞻仰其畫像,又作《書王元之畫像側》。
王禹偁自編《小畜集》30卷,集名出自《易經》:“小畜之象曰‘風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今有《四部叢刊》本,另有其曾孫王汾裒輯《小畜外集》13卷,以及清光緒年間的孫星華刻本。近人徐規所著的《王禹偁事跡著作編年》,收集佚詩佚文多篇。
文學主張
王禹偁是宋初作家中成就較高者,他在詩、文兩方面的創作都較為突出,促進了宋初詩風、文風的變革。宋初詩派林立,但主要是“白體”、“西崑體”、“晚唐體”三家。王禹偁屬“白體”。
古文
他是北宋初期首先起來反對唐末以來浮靡文風,提倡平易樸素的優秀作家之一。王禹偁提倡“句之易道,義之易曉”(《答張扶書》),反對艱深晦澀,雕章琢句,為後來的歐陽修、梅堯臣等人的詩文革新運動開闢了道路,因此頗受後人推重。北宋初期,文壇上沿襲唐末五代頹靡纖麗文風。王禹偁為了革除這種流弊,以宗經復古為旗幟,提倡繼承韓愈、柳宗元古文運動的精神,主張“遠師六經”,“近師吏部(韓愈)”,寫“傳道而明心”的古文。他特彆強調“不得已而言”,文章要“句易道”、“義易曉”,發揮了韓愈古文理論與實踐中“文從字順”的一面。他的散文作品內容充實,感情充沛,語言曉暢。《待漏院記》是一篇政論,提出“一國之政,萬人之命,懸於宰相”的論題,規勸執政者要勤政愛民,而不能“竊位而苟祿,備員而全身”,義正辭嚴,筆觸鋒利。
其代表作《黃州新建小竹樓記》寫於貶官黃州時期。文中極力渲染謫居之樂,把省工廉價的竹樓描繪得幽趣盎然,含蓄地表現出一種忿懣不平的心情。文章多用排比,音調優美,富於詩味。《唐河店嫗傳》記述邊地一位老婦人機智殺敵的 故事,又借題發揮,譴責了當權者在軍政措施上的不當,既有生動的人物描寫,又有懇切的議論。此外《錄海人書》、《答張扶書》等都是他散文的代表作品。作為宋初最重要的散文家,他的古文理論和創作,對宋代散文風格的形成有很大的影響。蘇軾稱他“以雄文直道獨立當世”,“耿然如秋霜夏日,不可狎玩”(《王元之畫像贊並序》),當非溢美之辭。
文論方面,王禹偁提出了傳道、明心與有言、有文。王禹偁在《答張扶書》中說:“夫文,傳道而明心也。”在文以傳道之外,他又要求文以明心,即可在傳道之文里發抒自己的政見和內心感受。於“傳道”外,提出“明心”,於“有言”外,提出“有文”,這是王禹偁在理論上的一種貢獻。所謂“明心”是指自己的內心世界臻於高尚,是指立身無愧,以文明心和傳道,實質上是要求文道合一和文行合一,並偏重在文的方面。
詩歌
在詩歌方面,王禹偁推崇杜甫和白居易。宋末的方回說:“宋鏟五代舊習,詩有白體、昆體、晚唐體。”(《送羅壽可詩序》,《桐江續集》卷三二)顯然這種說法稍嫌誇張,但宋初詩風確有白體、昆體、晚唐體之分,王禹偁也被宋人看作重要的白體詩人。然而,王禹偁的詩風與李昉、徐鉉等白體詩人卻是同中有異。王禹偁早年多作閒適詩,晚年多作諷喻詩,與白居易恰恰相反。正是這種深刻的自省意識,使他從學習白居易進而以杜甫為典範,甚至在晚年自編的《小畜集》中很少收錄早年作品。相傳,他曾因作詩偶合杜甫詩句而寫下“本與樂天為後進,敢期子美是前身”之句,還稱讚“子美集開詩世界”。他在創作中努力實踐白居易“歌詩合為事而作”的主張。《對雪》、《感流亡》、《竹□》、《對雪示嘉佑》等詩,以深厚的同情描寫了當時農民、士兵的苦難境況,揭露了現實的黑暗,而且嚴於針砭自身,繼承和發揚了杜甫“三吏”、“三別”與白居易《秦中吟》的風格。《畲田詞》五首生動地記錄了山區刀耕火種的情景,讚揚了普通人民勤勞刻苦和團結互助的美德。
他的詩同散文一樣,語言平易流暢,風格簡雅古淡。他還有一些寫景抒情的短詩,卻筆調清麗,饒有風韻。如《村行》描繪了山村黃昏的動人情景和詩人的感觸。他還善於向民歌吸取思想藝術營養。如《畲田詞》:“鼓聲獵獵酒醺醺,斫上高山入亂雲。自種自收還自足,不知堯舜是吾君。”洋溢著勞動者的樂觀感情,饒有民歌清新活潑的風味。他的長篇詩歌,敘寫自己生平事跡與懷抱,能揮灑自如,暢所欲言,已開宋詩散文化、議論化風氣。林逋盛讚他:“縱橫吾宋是黃州。”胡仔也說:“國初沿襲五代之餘,士大夫皆宗白樂天詩,故王黃州主盟一時。”(《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二十二)
詞
王禹偁詞即事即目,登覽抒懷,寓情於景,格調深沉,雄渾有力,藝術上完全臻至成熟,在宋初小令中是別開生面的。具體地說,點絳唇這首詞在宋初詞壇的貢獻集中在兩個方面:在穠麗的氛圍中以清麗取勝;在狹窄的詞境中以開闊見長。過去,人們一般只注意范仲淹的《漁家傲》(“塞下秋來風景異”)。其實,不論就思想內容,還是就藝術風格講,這首詞都很具特色,從柳永的《雪梅香》(“景蕭索”)、辛棄疾的《水龍吟》(“楚天千里清秋”)和姜夔的《點絳唇》(“燕雁無心”)等諸名作中,均可看出受王禹偁這首詞影響的某種痕跡。因此,王禹偁這首《點絳唇》應當被視為掀開兩宋詞壇帷幕的重要詞篇。王弈清稱讚此詞“清麗可愛”,並因此推崇王禹偁“豈止以詩擅名”(《歷代詞話》卷四轉引)。王禹偁是開北宋詞壇創作風氣的重要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