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漫興 其六
明代:凌義渠
為瑟為竽調轉孤,文章千萬一葫蘆。幾人能識真李贄,到處偏爭假卓吾。
每聽風聲思吠影,時留黛粉學妝狐。憑誰盡掃塵霾路,萬里霜天湛玉壺。
凌義渠
(1593—1644)明浙江烏程人,字駿甫。天啟五年進士。崇禎時官給事中。居諫垣九年,建言頗多。遷山東布政使。入為大理卿。十七年,得帝死訊,自殺。有《凌忠介集》、《湘煙錄》。► 390篇詩文
送天台陳庭學序
明代:宋濂
西南山水,惟川蜀最奇。然去中州萬里,陸有劍閣棧道之險,水有瞿塘、灩澦之虞。跨馬行,則篁竹間山高者,累旬日不見其巔際。臨上而俯視,絕壑萬仞,杳莫測其所窮,肝膽為之悼栗。水行,則江石悍利,波惡渦詭,舟一失勢尺寸,輒糜碎土沉,下飽魚鱉。其難至如此。故非仕有力者,不可以游;非材有文者,縱游無所得;
西南山水,惟川蜀最奇。然去中州萬里,陸有劍閣棧道之險,水有瞿塘、灩澦之虞。跨馬行,則篁竹間山高者,累旬日不見其巔際。臨上而俯視,絕壑萬仞,杳莫測其所窮,肝膽為之悼栗。水行,則江石悍利,波惡渦詭,舟一失勢尺寸,輒糜碎土沉,下飽魚鱉。其難至如此。故非仕有力者,不可以游;非材有文者,縱游無所得;非壯強者,多老死於其地。嗜奇之士恨焉。
天台陳君庭學,能為詩,由中書左司掾,屢從大將北征,有勞,擢四川都指揮司照磨,由水道至成都。成都,川蜀之要地,揚子云、司馬相如、諸葛武侯之所居,英雄俊傑戰攻駐守之跡,詩人文士游眺飲射賦詠歌呼之所,庭學無不歷覽。既覽必發為詩,以紀其景物時世之變,於是其詩益工。越三年,以例自免歸,會予於京師;其氣愈充,其語愈壯,其志意愈高;蓋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
予甚自愧,方予少時,嘗有志於出遊天下,顧以學未成而不暇。及年壯方可出,而四方兵起,無所投足。逮今聖主興而宇內定,極海之際,合為一家,而予齒益加耄矣。欲如庭學之游,尚可得乎?
然吾聞古之賢士,若顏回、原憲,皆坐守陋室,蓬蒿沒戶,而志意常充然,有若囊括於天地者。此其故何也?得無有出於山水之外者乎?庭學其試歸而求焉?苟有所得,則以告予,予將不一愧而已也!▲
送東陽馬生序
明代:宋濂
余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 ,又患無碩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
余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 ,又患無碩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當余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勁不能動,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無鮮肥滋味之享。同捨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余則縕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蓋余之勤且艱若此。
今雖耄老,未有所成,猶幸預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寵光,綴公卿之後,日侍坐備顧問,四海亦謬稱其氏名,況才之過於余者乎?
今諸生學於太學,縣官日有廩稍之供,父母歲有裘葛之遺,無凍餒之患矣;坐大廈之下而誦《詩》《書》,無奔走之勞矣;有司業、博士為之師,未有問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書,皆集於此,不必若余之手錄,假諸人而後見也。其業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質之卑,則心不若余之專耳,豈他人之過哉!
東陽馬生君則,在太學已二年,流輩甚稱其賢。余朝京師,生以鄉人子謁余,撰長書以為贄,辭甚暢達,與之論辯,言和而色夷。自謂少時用心於學甚勞,是可謂善學者矣!其將歸見其親也,余故道為學之難以告之。謂余勉鄉人以學者,余之志也;詆我夸際遇之盛而驕鄉人者,豈知余者哉!▲
北風吹
明代:于謙
吹我庭前柏樹枝。
樹堅不怕風吹動,節操稜稜還自持,冰霜歷盡心不移。
況復陽和景漸宜,閒花野草尚葳蕤,風吹柏枝將何為?
北風吹,能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