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歌
送君迢遙西入秦,天風蕭條吹白草。
車騎衣冠滿路旁,驪駒一唱心茫茫。
手持玉觴不能飲,羽聲颯沓飛清霜。
白虹照天光未滅,七尺屏風袖將絕。
督亢圖中不殺人,鹹陽殿上空流血。
可憐六合歸一家,美人鐘鼓如雲霞。
慶卿成塵漸離死,異日還逢博浪沙。
譯文及注釋
譯文
蒼涼古道延伸在燕趙大地上,奔騰千年的流水仍是洶湧澎湃,塵沙飛舞。
走不盡的路啊,我們送別西去復仇的荊卿;枯瘦的白草在蕭瑟的風中抖動。
送行的車馬擠滿路旁,告別的歌聲緩緩而起,壯士的心中一片蒼茫。
手拿精美的酒杯久久不願飲盡,離歌的鏇律慷慨激昂飛越在凜冽的荒原上。
白虹貫日,噴射出耀眼光芒,那是上蒼被壯士的精誠感動;暴君秦王面臨短兵相接的處境,他倉皇奮甩衣袖越過屏風。
督亢圖窮而未能報仇雪恨,鹹陽殿上灑下一腔熱血,可嘆一片精誠。
上下四方何等廣大,美人鐘鼓多如雲霞,只可惜,到後來盡為秦王獨霸。
荊軻壯烈犧牲,漸離被殺,但過些時日,還會有勇猛的力士與秦王相遇在博浪沙!
注釋
易水:古河流,在今河北省西部。荊軻曾西刺秦王,出發時與燕太子丹諸人於此告別,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其情景十分悲壯。
湯(shāng)湯:大水急流的樣子。
驪駒(lí jū):送別之歌。
羽聲:五音之一,其聲激昂慷慨。
颯沓(sà tà):盛大的樣子。
七尺屏風袖將絕:指秦王被荊軻抓住,奮袖越過屏風才得以逃脫。
督亢圖中不殺人:太子丹派荊軻入秦,以獻督亢之地及秦亡將樊於期之頭為名,藏匕首於地圖中,謀刺秦王,未遂。督亢,地名。
六合:指上下四方。
慶卿:即荊軻。
賞析
此詩拓展古意而成哀悼詩聲,先寫送荊軻的時間和地點,再寫送別時壯觀的場面,然後寫刺秦王的經過,最後寫秦王一匡諸侯統一中國後天下寶物都集秦宮且美女鐘鼓繁若雲霞。
開頭四句為第一層,寫送荊軻的時間和地點。易水河畔原為古老航道,背燕面趙,襟帶二邦,河水浩蕩,兩岸白沙無垠,足為送別開拓寥廓宏大背景。又時值天風蕭瑟、草木零落暮秋季節,北國天空尤為高遠幽曠,浩浩江水,茫茫白沙,颯颯天風,蕭蕭草木,這些大自然奇特景觀為全詩鋪墊了慷慨悲壯基調。“送君迢遙西入秦”一句點明送誰去何處。其中,“迢遞”一詞既寫征途之遙,復含任重而道遠深意。
緊接著四句為第二層,寫送別時壯觀的場面,以“驪駒一唱心茫茫”渲染悲壯場面,既為贊古代英雄荊軻,更為頌現實生活左懋第北上議和壯舉。
之後四句為第三層,寫刺秦王的經過,借荊軻悲劇重演以痛悼左懋第遇害。
最後四句為第四層,寫秦王一匡諸侯統一中國,天下寶物都集秦宮,美女鐘鼓繁若雲霞。邪惡戰勝正義,如同清朝滅明朝。但荊軻、高漸離雖亡,而博浪沙椎擊秦王的張良終將再度出世。篇終“浩茫”之思,幽深婉曲地傳達出陳子龍救亡圖存的堅定決心。
全詩構制宏偉,用思深沉,立意深沉含蓄,風格慷慨悲涼,融合寫景、敘事、議論於一體而渾化無跡:寫景在於創造情感氛圍,敘事在於抒發情感,全詩敘事都隱隱蕩漾著鬱勃的情思,結尾的議論又將這種情感推向高潮,故全詩寫景、敘事、議論都統一在總體的情感節奏中。
陳子龍(1608—1647)明末官員、文學家。初名介,字臥子、懋中、人中,號大樽、海士、軼符等。漢族,南直隸松江華亭(今上海松江)人。崇禎十年進士,曾任紹興推官,論功擢兵科給事中,命甫下而明亡。清兵陷南京,他和太湖民眾武裝組織聯絡,開展抗清活動,事敗後被捕,投水殉國。他是明末重要作家,詩歌成就較高,詩風或悲壯蒼涼,充滿民族氣節;或典雅華麗;或合二種風格於一體。擅長七律、七言歌行、七絕,被公認為“明詩殿軍”。陳子龍亦工詞,為婉約詞名家、雲間詞派盟主,被後代眾多著名詞評家譽為“明代第一詞人”。► 30篇詩文
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
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