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馬黃
元代:李裕
君馬黃,我馬白。聯轡出齊門,俱是天衢客。暄風拂玉鞭,旭日明金勒。
一日千里行,周爰濟艱厄。男兒建勛猷,姓名垂竹帛。
回鑣指五雲,蹀躞長安陌。
李裕
(1294—1338)元婺州東陽人,字公饒。文宗至順元年進士。少從許謙學,撰《至治聖德頌》。英宗召見,令宿衛禁中。文宗時授承事郎,同知汴梁路陳州事,有惠政。改道州路總管府推官,時裕已卒一月。► 140篇詩文
賣花聲·懷古
元代:張可久
阿房舞殿翻羅袖,金谷名園起玉樓,隋堤古柳纜龍舟。不堪回首,東風還又,野花開暮春時候。
美人自刎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將軍空老玉門關。傷心秦漢,生民塗炭,讀書人一聲長嘆。
中呂·山坡羊
元代:陳草庵
伏低伏弱,裝呆裝落,是非猶自來著莫。任從他,待如何?天公尚有妨農過,蠶怕雨寒苗怕火。陰,也是錯;晴,也是錯。
身無所乾,心無所患,一生不到風波岸。祿休乾,貴休攀,功名縱得皆虛幻,浮世落花空過眼。官,也夢間;私,也夢間。
林泉高攀,虀鹽貧過,官囚身慮皆參破。富如何
伏低伏弱,裝呆裝落,是非猶自來著莫。任從他,待如何?天公尚有妨農過,蠶怕雨寒苗怕火。陰,也是錯;晴,也是錯。
身無所乾,心無所患,一生不到風波岸。祿休乾,貴休攀,功名縱得皆虛幻,浮世落花空過眼。官,也夢間;私,也夢間。
林泉高攀,虀鹽貧過,官囚身慮皆參破。富如何?貴如何?閒中自有閒中樂,天地一壺寬又闊!東,也在我;西,也在我。
青霄有路,黃金無數,勸君萬事從寬恕。富之餘,貴也余,望將後代兒孫護,富貴不依公道取。兒,也受苦;孫,也受苦。
繁華般弄,豪傑陪奉,一杯未盡笙歌送。恰成功,早無蹤,似昨宵一枕南柯夢,人世枉將花月寵。春,也是空;秋,也是空。
有錢有物,無憂無慮,賞心樂事休辜負。百年虛,七旬疏,饒君更比石崇富,合眼一朝天數足。金,也換主;銀,也換主。
風波實怕,唇舌休掛,鶴長鳧短天生下。勸漁家,共樵家,從今莫講賢愚話,得道多助失道寡。賢,也在他;愚,也在他。
陰隨陰報,陽隨陽報,不以其道成家道。枉劬勞,不堅牢,錢財人口皆凶兆,一旦禍生福怎消?人,也散了;財,也散了。
須教人倦,須教人怨,臨危不與人方便。吃腥膻,著新鮮,一朝報應天公變,行止不依他在先。飢,也怨天;寒,也怨天。
休爭閒氣,休生不義,終身孝悌心休退。去他疑,俺人非,得官休倚官之勢,家富莫驕貧莫恥。天,也順你;人,也順你。
官資新受,功名將就,折腰為在兒曹彀。賦歸休,便抽頭,黃花恰正開時候,籬下自教巾漉酒。功,也罷手;名,也罷手。
三閭當日,一身辭世,此心倒大無縈系。氵屈其泥,啜其醨,何須自苦風波際,泉下子房和范蠡。清,也笑你;醒,也笑你。
爭奈聰慧,爭夸手藝,乾坤一渾清濁氣。察其實,不能知,時間難辨魚龍輩,只到禹門三月里。龍,也認得;魚,也認得。
生涯雖舊,衣食足夠,區區自要尋生受。一身憂,一心愁,身心常在他人彀,天道若能隨分守。身,也自由;心,也自由。
天於人樂,天於人禍,不知此個心何苦?嘆蕭何,反調唆,未央宮罹惹韓侯過,千古史書難改抹。成,也是他;敗,也是他。
晨雞初叫,昏鴉爭噪,那個不去紅塵鬧?路迢遙,水迢迢,功名盡在長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舊好;人,憔悴了。
愁眉緊皺,仙方可救,劉伶對面親傳授。滿懷憂,一時愁,錦封未拆香先透,物換不如人世有。朝,也媚酒;昏,也媚酒。
風流人坐,玻璃盞大,採蓮學舞新曲破。飲時歌,醉時魔,眼前多少秋毫末,人世是非將就我。高,也亦可;低,也亦可。
新修宅院,多開門面,要圖久遠兒孫佃。恣專權,橫堆錢,更臨危不與人方便,一日過深業貫滿。天,也降愆;人,也做冤。
江山如畫,茅檐低廈,婦蠶繅、婢織紅、奴耕稼。務桑麻,捕魚蝦,漁樵見了無別話,三國鼎分牛繼馬。興,休羨他;亡,休羨他。
風波時候,休教遙受,少年場上堪馳驟。酒盈甌,錦纏頭,休令人老花殘候,花退落紅人皓首。花,也自羞;人,也自羞。
淵明圖醉,陳摶貪睡,此時人不解當時意。志相違,事難隨,不由他醉了齁睡,今日世途非向日。賢,誰問你?愚,誰問你?
花開花謝,燈明燈滅,百年夢覺莊周蝶。興時節,快活些,明朝綠鬢添霜雪,石氏鄧通今謾說。人,不見也;錢,不見也。
堯民堪訝,朱陳婚嫁,柴門斜搭葫蘆架。沸池蛙,噪林鴉,牧笛聲里牛羊下,茅舍竹籬三兩家。民,田種多;官,差稅寡。
紅塵千丈,風波一樣,利名人一似風魔障。恰餘杭,又敦煌,雲南蜀海黃茅瘴,暮宿曉行一世妝。錢,金數兩;名,紙半張。
塵心撇下,虛名不掛,種園桑棗團茅廈。笑喧譁,醉麻查,悶來閒訪漁樵話,高臥綠陰清昧雅。載,三徑花;看,一段瓜。▲
一枝花·不伏老
元代:關漢卿
〔一枝花〕
攀出牆朵朵花,折臨路枝枝柳。花攀紅蕊嫩,柳折翠條柔,浪子風流。憑著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殘柳敗休。半生來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臥柳。
〔梁州〕
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願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忘憂。
〔一枝花〕
攀出牆朵朵花,折臨路枝枝柳。花攀紅蕊嫩,柳折翠條柔,浪子風流。憑著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殘柳敗休。半生來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臥柳。
〔梁州〕
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願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忘憂。分茶攧竹,打馬藏鬮;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閒愁到我心頭?伴的是銀箏女銀台前理銀箏笑倚銀屏,伴的是玉天仙攜玉手並玉肩同登玉樓,伴的是金釵客歌金縷捧金樽滿泛金甌。你道我老也,暫休。占排場風月功名首,更玲瓏又剔透。我是個錦陣花營都帥頭,曾玩府游州。
〔隔尾〕
子弟每是個茅草岡、沙土窩初生的兔羔兒乍向圍場上走,我是個經籠罩、受索網蒼翎毛老野雞蹅踏的陣馬兒熟。經了些窩弓冷箭鑞槍頭,不曾落人後。恰不道“人到中年萬事休”,我怎肯虛度了春秋。
〔尾〕
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璫璫一粒銅豌豆,恁子弟每誰教你鑽入他鋤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千層錦套頭?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會圍棋、會蹴踘、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咽作、會吟詩、會雙陸。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魄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