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叔挾小友鄭生入都生年甫十六美秀工奕酒中持素冊進余乞詩戲成四絕 其四
胡應麟 〔明代〕
長鋏翩翩海上游,明光謁帝暫依劉。無勞更賭宣城郡,一局龍陽已拜侯。
胡應麟
(1551—1602)明金華府蘭溪人,字元瑞,號少室山人,更號石羊生。萬曆間舉人,久不第。築室山中,購書四萬餘卷,記誦淹博,多所撰著。曾攜詩謁王世貞,為世貞激賞。有《少室山房類稿》、《少室山房筆叢》、《詩藪》。► 3888篇詩文
又與焦弱侯
李贄〔明代〕
鄭子玄者,丘長孺父子之文會友也。文雖不如其父子,而質實有恥,不肯講學,亦可喜,故喜之。蓋彼全不曾親見顏、曾、思、孟,又不曾親見周、程、張、朱,但見今之講周、程、張、朱者,以為周、程、張、朱實實如是爾也,故恥而不肯講。不講雖是過,然使學者恥而不講,以為周、程、張、朱卒如是而止,則今之講周、程
鄭子玄者,丘長孺父子之文會友也。文雖不如其父子,而質實有恥,不肯講學,亦可喜,故喜之。蓋彼全不曾親見顏、曾、思、孟,又不曾親見周、程、張、朱,但見今之講周、程、張、朱者,以為周、程、張、朱實實如是爾也,故恥而不肯講。不講雖是過,然使學者恥而不講,以為周、程、張、朱卒如是而止,則今之講周、程、張、朱者可誅也。彼以為周、程、張、朱者皆口談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講道德,說仁義自若也;又從而嘵嘵然語人曰:“我欲厲俗而風世。”彼謂敗俗傷世者,莫甚於講周、程、張、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講。然則不講亦未為過矣。
黃生過此,聞其自京師往長蘆抽豐,復跟長蘆長官別赴新任。至九江,遇一顯者,乃舍舊從新,隨轉而北,衝風冒寒,不顧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見我言曰:“我欲游嵩少,彼顯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顯者俟我於城中,勢不能一宿。回日當復道此,道此則多聚三五日而別,茲卒卒誠難割捨雲。”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實為林汝寧好一口食難割捨耳。然林汝寧向者三任,彼無一任不往,往必滿載而歸,茲尚未厭足,如餓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為游嵩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寧之抽豐來嗛我;又恐林汝寧之疑其為再尋己也,復以捨不得李卓老,當再來訪李卓老,以嗛林汝寧:名利兩得,身行俱全。我與林汝寧幾皆在其術中而不悟矣;可不謂巧乎!今之道學,何以異此!
由此觀之,今之所謂聖人者,其與今之所謂山人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異耳。幸而能詩,則自稱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詩,則辭卻山人而以聖人名。幸而能講良知,則自稱曰聖人;不幸而不能講良知,則謝卻聖人而以山人稱。展轉反覆,以欺世獲利。名為山人而心同商賈,口談道德而志在穿窬。夫名山人而心商賈,既已可鄙矣,乃反掩抽豐而顯嵩少,謂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講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於高官重祿,好田宅,美風水,以為子孫蔭者,皆其託名於林汝寧,以為捨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則鄭子玄之不肯講學,信乎其不足怪矣。
且商賈亦何可鄙之有?挾數萬之貲,經風濤之險,受辱於關吏,忍詬於市易,辛勤萬狀,所挾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結於卿大夫之門,然後可以收其利而遠其害,安能傲然而坐於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為商賈,則其實不持一文;稱之為山人,則非公卿之門不履,故可賤耳。雖然,我寧無有是乎?然安知我無商賈之行之心,而釋迦其衣以欺世而盜名也耶?有則幸為我加誅,我不護痛也。雖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買田宅,求風水等事,決知免矣。▲
螺川早發
王猷定〔明代〕
月落秋山曉,城頭鼓角停。
長江流遠夢,短棹撥殘星。
露濕鷗衣白,天光雁字青。
蒼茫回首望,海岳一孤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