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樂 苦睡
近現代:魏元曠
睡醒依舊還思睡,終朝意消神阻。未是懷人,非關中酒,總覺都無情緒。
韶光易暮。祗夢裡梨雲,夢回蕉雨。倦爇爐香,離騷易象厭評註。
新添鬢絲幾許。似侵尋老病,不禁時序。煮石為糧,呼龍種草,消得英雄無數。
年年塵土。記夜月津橋,慣聽鵑語。漫憶宣和,舊時書畫譜。
魏元曠
魏元曠,1856-1935,原名煥章,號潛園,又號斯逸、逸叟,南昌縣人。光緒二十一年己未進士,歷任刑部主事,民政部署高等審判廳推事。辛亥後歸故里,應胡思敬約,校勘《豫章叢書》。潛心著述,曾任《南昌縣誌》總纂,此書與胡思敬《鹽乘》並稱近代江西兩部名志。編纂《西山志》6卷。有《潛園全集》。► 104篇詩文
人間詞話七則
近現代:王國維
有有我之境,有無我之境。“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有我之境也。“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鳥悠悠下。”無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古人為詞,寫有我之境者為多,然未始
有有我之境,有無我之境。“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有我之境也。“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鳥悠悠下。”無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古人為詞,寫有我之境者為多,然未始不能寫無我之境,此在豪傑之士能自樹立耳。
境非獨謂景物也。喜怒哀樂,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
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優劣。“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寶簾閒掛小銀鉤”何遽不若“霧失樓台,月迷津渡”也。
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周介存置諸溫韋之下,可為顛倒黑白矣。“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金荃》《浣花》,能有此氣象耶?
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罔不經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界也。此等語皆非大詞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釋諸詞,恐為晏歐諸公所不許也。
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寫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辭脫口而出,無矯揉妝束之態。以其所見者真,所知者深也。詩詞皆然。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可無大誤也。
詩人對宇宙人生,須入乎其內,又須出乎其外。入乎其內,故能寫之。出乎其外,故能觀之。入乎其內,故有生氣。出乎其外,故有高致。美成能入而不出。白石以降,於此二事皆未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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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贈鄒容
近現代:章炳麟
鄒容吾小弟,被發下瀛州。
快剪刀除辮,乾牛肉作餱。
英雄一入獄,天地亦悲秋。
臨命須摻手,乾坤只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