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懷 其一
明代:張家珍
中原回首十年情,每到秋來感慨生。偃月營邊多鳥噪,歌風台畔少人行。
羽林散盡旌旗影,玉壘消沉鼓角聲。愁絕年來邊外草,西風吹雨暗長城。
張家珍
張家珍(一六三一—一六六○),字璩子。東莞人。家玉仲弟,祖明教、父兆龍俱布衣。明桂王永曆元年(一六四七)年十六,從家玉起兵抗清。家玉歿,與總兵陳鎮國擁殘卒數萬於龍門以圖恢復,鏇以兄蔭拜錦衣衛指揮使。廣州再破,隱於鐵園,家居養父,折節讀書,年未及三十而卒。遺作由友人編為《寒木居詩鈔》一卷。清陳伯陶《勝朝粵東遺民錄》卷二有傳。張家珍詩,以清光緒三十二年(一九〇六)東莞寓園祖若舊廬刊《寒木居詩鈔》為底本,參校民國二十一至二十三年東莞張伯楨纂《滄海叢書》本《張文烈遺集》附刻之《寒木居詩鈔》。► 88篇詩文
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閉門
明代:唐寅
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虎丘記
明代:袁宏道
虎丘去城可七八里,其山無高岩邃壑,獨以近城故,簫鼓樓船,無日無之。凡月之夜,花之晨,雪之夕,遊人往來,紛錯如織,而中秋為尤勝。
每至是日,傾城闔戶,連臂而至。衣冠士女,下迨蔀屋,莫不靚妝麗服,重茵累席,置酒交衢間。從千人石上至山門,櫛比如鱗,檀板丘積,樽罍雲瀉,遠而望
虎丘去城可七八里,其山無高岩邃壑,獨以近城故,簫鼓樓船,無日無之。凡月之夜,花之晨,雪之夕,遊人往來,紛錯如織,而中秋為尤勝。
每至是日,傾城闔戶,連臂而至。衣冠士女,下迨蔀屋,莫不靚妝麗服,重茵累席,置酒交衢間。從千人石上至山門,櫛比如鱗,檀板丘積,樽罍雲瀉,遠而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鋪江上,雷輥電霍,無得而狀。
布席之初,唱者千百,聲若聚蚊,不可辨識。分曹部署,竟以歌喉相鬥,雅俗既陳,妍媸自別。未幾而搖手頓足者,得數十人而已;已而明月浮空,石光如練,一切瓦釜,寂然停聲,屬而和者,才三四輩;一簫,一寸管,一人緩板而歌,竹肉相發,清聲亮徹,聽者魂銷。比至夜深,月影橫斜,荇藻凌亂,則簫板亦不復用;一夫登場,四座屏息,音若細發,響徹雲際,每度一字,幾盡一刻,飛鳥為之徘徊,壯士聽而下淚矣。
劍泉深不可測,飛岩如削。千頃雲得天池諸山作案,巒壑競秀,最可觴客。但過午則日光射人,不堪久坐耳。文昌閣亦佳,晚樹尤可觀。而北為平遠堂舊址,空曠無際,僅虞山一點在望,堂廢已久,余與江進之謀所以復之,欲祠韋蘇州、白樂天諸公於其中;而病尋作,余既乞歸,恐進之之興亦闌矣。山川興廢,信有時哉!
吏吳兩載,登虎丘者六。最後與江進之、方子公同登,遲月生公石上。歌者聞令來,皆避匿去。余因謂進之曰:“甚矣,烏紗之橫,皂隸之俗哉!他日去官,有不聽曲此石上者,如月!”今余幸得解官稱吳客矣。虎丘之月,不知尚識余言否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