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園居雜詩二首
明代:鄒迪光
東陸光初麗,西園景漸和。
雲情要作賦,月貌出當歌。
嫩草侵薙勒,幽花笑綺羅。
科頭忘應接,一任客來多。¤
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
唐代:李白
淮南小壽山謹使東峰金衣雙鶴,銜飛雲錦書於維揚孟公足下曰:“仆包大塊之氣,生洪荒之間,連翼軫之分野,控荊衡之遠勢。盤薄萬古,邈然星河,憑天霓以結峰,倚斗極而橫嶂。頗能攢吸霞雨,隱居靈仙,產隋侯之明珠,蓄卞氏之光寶,罄宇宙之美,殫造化之奇。方與崑崙抗行,閬風接境,何人間巫、廬、台、霍之足陳耶?
淮南小壽山謹使東峰金衣雙鶴,銜飛雲錦書於維揚孟公足下曰:“仆包大塊之氣,生洪荒之間,連翼軫之分野,控荊衡之遠勢。盤薄萬古,邈然星河,憑天霓以結峰,倚斗極而橫嶂。頗能攢吸霞雨,隱居靈仙,產隋侯之明珠,蓄卞氏之光寶,罄宇宙之美,殫造化之奇。方與崑崙抗行,閬風接境,何人間巫、廬、台、霍之足陳耶?
昨於山人李白處,見吾子移白,責仆以多奇,叱仆以特秀,而盛談三山五嶽之美,謂仆小山無名無德而稱焉。觀乎斯言,何太謬之甚也?吾子豈不聞乎?無名為天地之始,有名為萬物之母。假令登封禋祀,曷足以大道譏耶?然皆損人費物,庖殺致祭,暴殄草木,鐫刻金石,使載圖典,亦未足為貴乎?且達人莊生,常有餘論,以為斥鷃不羨於鵬鳥,秋毫可並於太山。由斯而談,何小大之殊也?
又怪於諸山藏國寶,隱國賢,使吾君榜道燒山,披訪不獲,非通談也。夫皇王登極,瑞物昭至,蒲萄翡翠以納貢,河圖洛書以應符。設天綱而掩賢,窮月竁以率職。天不秘寶,地不藏珍,風威百蠻,春養萬物。王道無外,何英賢珍玉而能伏匿於岩穴耶?所謂榜道燒山,此則王者之德未廣矣。昔太公大賢,傅說明德,棲渭川之水,藏虞虢之岩,卒能形諸兆聯,感乎夢想。此則天道闇合,豈勞乎搜訪哉?果投竿詣麾,舍築作相,佐周文,贊武丁,總而論之,山亦何罪?乃知岩穴為養賢之域,林泉非秘寶之區,則仆之諸山,亦何負於國家矣?
近者逸人李白,自峨眉而來,爾其天為容,道為貌,不屈已,不乾人,巢、由以來,一人而已。乃蚪蟠龜息,遁乎此山。仆嘗弄之以綠綺,臥之以碧雲,漱之以瓊液。餌之以金砂,既而童顏益春,真氣愈茂,將欲倚劍天外,掛弓扶桑。浮四海,橫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雲天之渺茫。俄而李公仰天長吁,謂其友人曰:吾未可去也。吾與爾,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一身。安能餐君紫霞,蔭君青松,乘君鸞鶴,駕君虬龍,一朝飛騰,為方丈、蓬萊之人耳?此則未可也。乃相與卷其丹書,匣其瑤琴,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慧型,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事君之道成,榮親之義畢,然後與陶朱、留侯,浮五湖,戲滄洲,不足為難矣。即仆林下之所隱容,豈不大哉?必能資其聰明,輔其正氣,借之以物色,發之以文章,雖煙花中貧,沒齒無恨。其有山精木魅,雄虺猛獸,以驅之四荒,磔裂原野,使影跡絕滅,不乾戶庭。亦遣清風掃門,明月侍坐。此乃養賢之心,實亦勤矣。
孟子孟子,無見深責耶!明年青春,求我於此岩也。▲
行路難·請君勿言苦
明代:鄒緝
請君勿言苦,我歌行路難。
世事有反覆,人心若波瀾。
布衣扼奪卿相位,禍仇起自杯酒間。
君不見昔時山東一匹夫,讀書往往輕凡愚。
談笑強於唐舉相,搖鞭西入鹹陽都。
一言啖秦王,再言扼范睢。
黃金束帶高堂居,風雲變態生須臾。
君不見魏其都位漢公卿,灌夫意氣排漢廷。
請君勿言苦,我歌行路難。
世事有反覆,人心若波瀾。
布衣扼奪卿相位,禍仇起自杯酒間。
君不見昔時山東一匹夫,讀書往往輕凡愚。
談笑強於唐舉相,搖鞭西入鹹陽都。
一言啖秦王,再言扼范睢。
黃金束帶高堂居,風雲變態生須臾。
君不見魏其都位漢公卿,灌夫意氣排漢廷。
武安本在門下列,拜伏跪起呼父兄。
一朝寵據津要地,舊時意態寧復生。
竇嬰既失勢,潁水亦不清。
狂呼罵坐何足驚,鹹陽市上殊無情。
行路難,行路難,人生自古有如此,何須侷促增嘆聲。
▲送姚姬傳南歸序
清代:劉大櫆
古之賢人,其所以得之於天者獨全,故生而向學,不待壯而其道已成。既老而後從事,則雖其極日夜之勤劬,亦將徒勞而鮮獲。姚君姬傳,甫弱冠而學已無所不窺,余甚畏之。姬傳,余友季和之子,其世父則南青也。億少時與南青游,南青年才二十,姬傳之尊府方垂髫未娶。太夫人仁恭有禮,余至其家,則太夫人必命酒,飲至夜
古之賢人,其所以得之於天者獨全,故生而向學,不待壯而其道已成。既老而後從事,則雖其極日夜之勤劬,亦將徒勞而鮮獲。姚君姬傳,甫弱冠而學已無所不窺,余甚畏之。姬傳,余友季和之子,其世父則南青也。億少時與南青游,南青年才二十,姬傳之尊府方垂髫未娶。太夫人仁恭有禮,余至其家,則太夫人必命酒,飲至夜分乃罷。其後余漂流在外,倏忽三十年,歸與姬傳相見,則姬傳之齒已過其尊府與余游之歲矣。明年,余以經學應舉,復至京師。無何,則聞姬傳已舉於鄉而來,猶未娶也。讀其所為詩賦古文,殆欲壓余輩而上之,姬傳之顯名當世,固可前知。獨余之窮如曩時,而學殖將落,對姬傳不能不慨然而嘆也。
昔王文成公童子時,其父攜至京師,諸貴人見之,謂宜以第一流自待。文成問何為第一流,諸貴人皆曰:“射策甲科,為顯官。”文成莞爾而笑,“恐第一流當為聖賢。”諸貴人乃皆大慚。今天既賦姬傳以不世之才,而姬傳又深有志於古人之不朽,其射策甲科為顯官,不足為姬傳道;即其區區以文章名於後世,亦非余之所望於姬傳。孟子曰:“人皆可以為堯舜”,以堯舜為不足為,謂之悖天,有能為堯舜之資而自謂不能,謂之漫天。若夫擁旄仗鉞,立功青海萬里之外,此英雄豪傑之所為,而余以為抑其次也。
姬傳試於禮部,不售而歸,遂書之以為姬傳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