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
宋代:陸游
雪虐風饕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
過時自合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醉折殘梅一兩枝,不妨桃李自逢時。
向來冰雪凝嚴地,力斡春回竟是誰?
九日水閣
宋代:韓琦
池館隳摧古榭荒,此延嘉客會重陽。
雖慚老圃秋容淡,且看黃花晚節香。
酒味已醇新過熟,蟹螯先實不須霜。
年來飲興衰難強,漫有高吟力尚狂。
祁奚請免叔向
先秦:左丘明
欒盈出奔楚。宣子殺羊舌虎,囚叔向。人謂叔向曰:“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詩曰:‘優哉游哉,聊以卒歲。’知也。”
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叔向弗應,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
欒盈出奔楚。宣子殺羊舌虎,囚叔向。人謂叔向曰:“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詩曰:‘優哉游哉,聊以卒歲。’知也。”
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叔向弗應,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仇,內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夫子,覺者也。”
晉侯問叔向之罪于樂王鮒。對曰:“不棄其親,其有焉。”
於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馹而見宣子,曰:“《詩》曰:‘惠我無疆,子孫保之。’《書》曰:‘聖有謨勛,明徵定保。’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棄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伊尹放大甲而相之,卒無怨色;管蔡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說,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
雪裡梅花詩
南北朝:陰鏗
春近寒雖轉,梅舒雪尚飄。
從風還共落,照日不俱銷。
葉開隨足影,花多助重條。
今來漸異昨,向晚判勝朝。
獄中上樑王書
兩漢:鄒陽
臣聞忠無不報,信不見疑,臣常以為然,徒虛語耳。昔荊軻慕燕丹之義,白虹貫日,太子畏之;衛先生為秦畫長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夫精變天地而信不諭兩主,豈不哀哉!今臣盡忠竭誠,畢議願知,左右不明,卒從吏訊,為世所疑。是使荊軻、衛先生復起,而燕、秦不寤也。願大王孰察之。
昔
臣聞忠無不報,信不見疑,臣常以為然,徒虛語耳。昔荊軻慕燕丹之義,白虹貫日,太子畏之;衛先生為秦畫長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夫精變天地而信不諭兩主,豈不哀哉!今臣盡忠竭誠,畢議願知,左右不明,卒從吏訊,為世所疑。是使荊軻、衛先生復起,而燕、秦不寤也。願大王孰察之。
昔玉人獻寶,楚王誅之;李斯竭忠,胡亥極刑。是以箕子陽狂,接輿避世,恐遭此患也。願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後楚王、胡亥之聽,毋使臣為箕子、接輿所笑。臣聞比干剖心,子胥鴟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願大王孰察,少加憐焉。
語曰:“有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何則?知與不知也。故樊於期逃秦之燕,借荊軻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齊之魏,臨城自剄以卻齊而存魏。夫王奢、樊於期非新於齊、秦而故於燕、魏也,所以去二國、死兩君者,行合於志,慕義無窮也。是以蘇秦不信於天下,為燕尾生;白圭戰亡六城,為魏取中山。何則?誠有以相知也。蘇秦相燕,人惡之燕王,燕王按劍而怒,食以駃騠;白圭顯於中山,人惡之於魏文侯,文侯賜以夜光之璧。何則?兩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豈移於浮辭哉!
故女無美惡,入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昔司馬喜臏腳於宋,卒相中山;范雎拉脅折齒於魏,卒為應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畫,捐朋黨之私,挾孤獨之交,故不能自免於嫉妒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負石入海,不容於世,義不苟取比周於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於道路,繆公委之以政;甯戚飯牛車下,桓公任之以國。此二人者,豈素宦於朝,借譽於左右,然後二主用之哉?感於心,合於行,堅如膠漆,昆弟不能離,豈惑於眾口哉?故偏聽生奸,獨任成亂。昔魯聽季孫之說逐孔子,宋任子冉之計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辯,不能自免於讒諛,而二國以危。何則?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也。秦用戎人由余而伯中國,齊用越人子臧而強威、宣。此二國豈繫於俗,牽於世,系奇偏之浮辭哉?公聽並觀,垂明當世。故意合則胡越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則骨肉為仇敵,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誠能用齊、秦之明,後宋、魯之聽,則五伯不足侔,而三王易為也。
是以聖王覺寤,捐子之之心,而不說田常之賢,封比干之後,修孕婦之墓,故功業覆於天下。何則?欲善亡厭也。夫晉文親其讎,強伯諸侯;齊桓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則?慈仁殷勤,誠加於心,不可以虛辭借也。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東弱韓、魏,立強天下,卒車裂之。越用大夫種之謀,禽勁吳而伯中國,遂誅其身。是以孫叔敖三去相而不悔,於陵子仲辭三公為人灌園。今人主誠能去驕傲之心,懷可報之意,披心腹,見情素,墮肝膽,施德厚,終與之窮達,無愛於士,則桀之犬可使呔堯,跖之客可使刺由,何況因萬乘之權,假聖王之資乎!然則荊軻湛七族,要離燔妻子(),豈足為大王道哉!
臣聞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闇投人於道,眾莫不按劍相眄者。何則?無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輪囷離奇,而為萬乘器者,以左右先為之容也。故無因而至前,雖出隨珠和璧,祗怨結而不見德;有人先游,則枯木朽株,樹功而不忘。今夫天下布衣窮居之士,身在貧羸,雖蒙堯、舜之術,挾伊、管之辯,懷龍逢、比干之意,而素無根柢之容,雖竭精神,欲開忠於當世之君,則人主必襲按劍相眄之跡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為枯木朽株之資也。
是以聖王制世御俗,獨化於陶鈞之上,而不牽乎卑辭之語,不奪乎眾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荊軻,而匕首竊發;周文王獵涇渭,載呂尚歸,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烏集而王。何則?以其能越攣拘之語,馳域外之議,獨觀乎昭曠之道也。
今人主沈諂諛之辭,牽帷廧之制,使不羈之士與牛驥同皁,此鮑焦所以憤於世也。
臣聞盛飾入朝者不以私污義,底厲名號者不以利傷行。故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邑號朝歌,墨子回車。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籠於威重之權,脅於位勢之貴,回面污行,以事諂諛之人,而求親近於左右,則士有伏死堀穴岩藪之中耳,安有盡忠信而趨闕下者哉! ▲
水龍吟·雪中登大觀亭
清代:鄧廷楨
關河凍合梨雲,沖寒猶試連錢騎。思量舊夢,黃梅聽雨,危闌倦倚。
披氅重來,不分明出,可憐煙水。算夔巫萬里,金焦兩點,誰說與,蒼茫意?
卻憶蛟台往事,耀弓刀,舳艫天際。而今剩了,低迷魚艇,模粘雁字。
我輩登臨,殘山送暝,遠江延醉。折梅花去也,城西炬火,照瓊瑤碎。
江神子·賦梅寄余叔良
宋代:辛棄疾
暗香橫路雪垂垂。晚風吹。曉風吹。花意爭春,先出歲寒枝。畢竟一年春事了,緣太早,卻成遲。
未應全是雪霜姿。欲開時。未開時。粉面朱唇,一半點胭脂。醉里謗花花莫恨,渾冷淡,有誰知。
虞美人·述懷
宋代:蘇軾
歸心正似三春草。試著萊衣小。橘懷幾日向翁開。懷祖已瞋文度、不歸來。
禪心已斷人間愛。只有平交在。笑論瓜葛一枰同。看取靈光新賦、有家風。
南鄉子·詠瑞香
清代:顧太清
花氣靄芳芬,翠幕重簾不染塵。夢裡真香通鼻觀,氤氳。不是婷婷倩女魂。
細蕊綴紛紛,淡粉輕脂最可人。懶與凡葩爭艷冶,清新。贏得嘉名自冠群。
至大梁卻寄匡城主人
唐代:岑參
一從棄魚釣,十載乾明王。
無由謁天階,卻欲歸滄浪。
仲秋至東郡,遂見天雨霜。
昨夜夢故山,蕙草色已黃。
平明辭鐵丘,薄暮游大梁。
仲秋蕭條景,拔剌飛鵝鶬。
四郊陰氣閉,萬里無晶光。
長風吹白茅,野火燒枯桑。
故人南燕吏,
一從棄魚釣,十載乾明王。
無由謁天階,卻欲歸滄浪。
仲秋至東郡,遂見天雨霜。
昨夜夢故山,蕙草色已黃。
平明辭鐵丘,薄暮游大梁。
仲秋蕭條景,拔剌飛鵝鶬。
四郊陰氣閉,萬里無晶光。
長風吹白茅,野火燒枯桑。
故人南燕吏,籍籍名更香。
聊以玉壺贈,置之君子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