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岳王墓
高啟〔明代〕
大樹無枝向北風,十年遺恨泣英雄。
班師詔已來三殿,射虜書猶說兩宮。
每憶上方誰請劍,空嗟高廟自藏弓。
棲霞嶺上今回首,不見諸陵白露中。
邁陂塘·題其年填詞圖
朱彝尊〔清代〕
擅詞場、飛揚跋扈,前身可是青兕?風煙一壑家陽羨,最好竹山響里。摧硯幾,坐罨畫溪陰,裊裊珠藤翠。人生快意,但紫筍烹泉,銀箏侑酒,此外總閒事。
空中語。想出空中姝麗,圖來菱角雙髻。樂章琴趣三千調,作者古今能幾。團扇底。也直得、尊前記曲呼娘子。旗亭藥市,聽江北江南,歌塵到處,柳下井華水。
擅詞場、飛揚跋扈,前身可是青兕?風煙一壑家陽羨,最好竹山響里。摧硯幾,坐罨畫溪陰,裊裊珠藤翠。人生快意,但紫筍烹泉,銀箏侑酒,此外總閒事。
空中語。想出空中姝麗,圖來菱角雙髻。樂章琴趣三千調,作者古今能幾。團扇底。也直得、尊前記曲呼娘子。旗亭藥市,聽江北江南,歌塵到處,柳下井華水。▲
滿江紅·小住京華
秋瑾〔近現代〕
小住京華,早又是中秋佳節。為籬下黃花開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殘終破楚,八年風味徒思浙。苦將儂強派作蛾眉,殊未屑!(徒思浙 一作:獨思浙,蛾眉 一作:娥眉)
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算平生肝膽,因人常熱。俗子胸襟誰識我?英雄末路當磨折。莽紅塵何處覓知音?青衫濕!
賀新涼·再贈柳敬亭
曹貞吉〔清代〕
咄汝青衫叟。閱浮生、繁華蕭索,白衣蒼狗。六代風流歸扺掌,舌下濤飛山走。似易水、歌聲聽久。試問於今真姓字,但回頭笑指蕪城柳。休暫住,譚天口。
當年處仲東來後。斷江流、樓船鐵鎖,落星如斗。七十九年塵土夢,才向青門沽酒。更誰是、嘉榮舊友。天寶琵琶宮監在,訴江潭憔悴人知否。今昔恨,一搔首。
咄汝青衫叟。閱浮生、繁華蕭索,白衣蒼狗。六代風流歸扺掌,舌下濤飛山走。似易水、歌聲聽久。試問於今真姓字,但回頭笑指蕪城柳。休暫住,譚天口。
當年處仲東來後。斷江流、樓船鐵鎖,落星如斗。七十九年塵土夢,才向青門沽酒。更誰是、嘉榮舊友。天寶琵琶宮監在,訴江潭憔悴人知否。今昔恨,一搔首。▲
黃鳥
佚名〔先秦〕
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於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於楚。誰從穆公?子車針虎。
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於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於楚。誰從穆公?子車針虎。維此針虎,百夫之御。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孟子及其弟子〔先秦〕
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是人 一作:斯人)
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
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是人 一作:斯人)
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和友人鴛鴦之什
崔珏〔唐代〕
翠鬣紅衣舞夕暉,水禽情似此禽稀。
暫分煙島猶回首,只渡寒塘亦共飛。
映霧乍迷珠殿瓦,逐梭齊上玉人機。
採蓮無限蘭橈女,笑指中流羨爾歸。
寂寂春塘煙晚時,兩心和影共依依。
溪頭日暖眠沙穩,渡口風寒浴浪稀。
翡翠莫夸饒彩飾,鸊鵜須羨好毛衣。
翠鬣紅衣舞夕暉,水禽情似此禽稀。
暫分煙島猶回首,只渡寒塘亦共飛。
映霧乍迷珠殿瓦,逐梭齊上玉人機。
採蓮無限蘭橈女,笑指中流羨爾歸。
寂寂春塘煙晚時,兩心和影共依依。
溪頭日暖眠沙穩,渡口風寒浴浪稀。
翡翠莫夸饒彩飾,鸊鵜須羨好毛衣。
蘭深芷密無人見,相逐相呼何處歸。
舞鶴翔鸞俱別離,可憐生死兩相隨。
紅絲毳落眠汀處,白雪花成蹙浪時。
琴上只聞交頸語,窗前空展共飛詩。
何如相見長相對,肯羨人間多所思。
▲魯相嗜魚
劉安〔兩漢〕
公孫儀相魯而嗜魚,一國盡爭買魚而獻之,公孫儀不受。其弟子諫曰:“夫子嗜魚而不受者,何也?”對曰:“夫唯嗜魚,故不受也。 夫即受魚,必有下人之色;有下人之色,將枉於法;枉於法,則免於相。雖嗜魚,彼必不能長給我魚,我又不能自給魚。既無受魚而不免相,雖嗜魚,我能長自給魚。”此明夫恃人不如自恃也,明於人
公孫儀相魯而嗜魚,一國盡爭買魚而獻之,公孫儀不受。其弟子諫曰:“夫子嗜魚而不受者,何也?”對曰:“夫唯嗜魚,故不受也。 夫即受魚,必有下人之色;有下人之色,將枉於法;枉於法,則免於相。雖嗜魚,彼必不能長給我魚,我又不能自給魚。既無受魚而不免相,雖嗜魚,我能長自給魚。”此明夫恃人不如自恃也,明於人之為己者,不如己之自為也。
▲傷仲永
王安石〔宋代〕
金溪民方仲永,世隸耕。仲永生五年,未嘗識書具,忽啼求之。父異焉,借旁近與之,即書詩四句,並自為其名。其詩以養父母、收族為意,傳一鄉秀才觀之。自是指物作詩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觀者。邑人奇之,稍稍賓客其父,或以錢幣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環謁於邑人,不使學。
余聞之也久。明
金溪民方仲永,世隸耕。仲永生五年,未嘗識書具,忽啼求之。父異焉,借旁近與之,即書詩四句,並自為其名。其詩以養父母、收族為意,傳一鄉秀才觀之。自是指物作詩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觀者。邑人奇之,稍稍賓客其父,或以錢幣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環謁於邑人,不使學。
余聞之也久。明道中,從先人還家,於舅家見之,十二三矣。令作詩,不能稱前時之聞。又七年,還自揚州,復到舅家問焉。曰:“泯然眾人矣。”
王子曰: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賢於材人遠矣。卒之為眾人,則其受於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賢也,不受之人,且為眾人;今夫不受之天,固眾人,又不受之人,得為眾人而已耶?▲
蝶戀花·檻菊愁煙蘭泣露
晏殊〔宋代〕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雙飛去 一作:雙來去;離恨苦 一作:離別苦)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兼 一作: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