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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堪更被明月,隔牆送過鞦韆影。

出自宋代張先的《青門引·春思

乍暖還輕冷。風雨晚來方定。庭軒寂寞近清明,殘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樓頭畫角風吹醒。入夜重門靜。那堪更被明月,隔牆送過鞦韆影。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天氣剛剛變暖,時而還透出一絲絲的微寒。一整天風雨交加,直到傍晚方才停止。時近清明,庭院裡空空蕩蕩,寂寞無聲。目睹殘花落葉更令人傷情,不覺借酒消愁竟然大醉酩酊,這又是去年種下的舊病。
一陣陣輕冷的晚風,夾著城樓上畫角悽厲的嘶鳴,把我吹醒。夜幕降臨,重門緊閉,更顯得庭院中死一般的寂靜。正心煩意亂、心緒不寧,哪料到那溶溶的月光,把鄰院中盪鞦韆的少女倩影送入我的眼裡。

注釋
庭軒:庭院,走廊。清明:清明節。
殘花中酒:悼惜花殘春暮,飲酒過量。
樓頭畫角:樓頭,指城上的戍樓。畫角,軍用的號角,塗了彩色,故稱畫角。

賞析

此為春日懷人之作。詞中所寫時間是寒食節近清明時,地點是詞人獨處的家中。全詞抒寫了詞人感於自己生活孤獨寂寞,因外景而引發的懷舊情懷和憂苦心境。

上片起首兩句,寫詞人對春日裡天氣頻繁變化的感受。“乍暖”,見出是由春寒忽然變暖。“還”字一轉,引出又一次變化:風雨忽來,輕冷襲人。輕寒的風雨,一直到晚才止住了。詞人感觸之敏銳,不但體現對天氣變化的頻繁上,更體現天氣每次變化的精確上。天暖之感為“乍”;天冷之感為“輕”;風雨之定為“方”。遣詞精細確切,暗切微妙人情。

人們對自然現象變換的感觸,最容易暗暗引起對人事滄桑的悲傷。“庭軒”一句,由天氣轉寫現境,並點出清明這一氣候變化多端的特定時節。至此,這“寂寞”之感就進而屬於內心的感受了。歇拍二句,層層逼出主題:春已遲暮,花已凋零,自然界的變遷,象喻著人事的滄桑,美好事物的破滅,種下了心靈的病根。此病無藥可治,唯有借酒澆愁而已,但醉了酒,失去理性的自製,只會加重心頭的愁恨。更使人感觸的是這樣的經驗已不是頭一遭。前一年如此,這一年也不例外,“又是去年病”點明詞旨。過片承醉酒之後而來。“樓頭畫角風吹醒”,兼寫兩種感覺。悽厲的角聲,輕冷的晚風,使酣醉的人清醒過來。黃蓼園評云:“角聲而曰風吹醒,醒字極尖刻。”(《蓼園詞選》)這一個“醒”字,表現出角聲晚風並至而醉人不得不甦醒的一剎那間反應,同時也暗示酒醉之深和愁恨之重。傷心人被迫醒來自是痛苦不堪,“入夜”一句,即以現境象徵痛苦的心境。夜色降臨,心情更加黯然,更加沉重。而重重深閉的院門更象喻著不得開啟的心扉。結句指出重門也阻隔不了觸景傷懷,溶溶月光居然把隔牆的鞦韆影子送了過來。黃蓼園對此句也甚為激賞:“末句那堪送影,真是描神之筆,極希微窅渺之致。”(《蓼園詞選》)月光下的鞦韆影子是幽微的,描寫這一感觸,也深刻地表現詞人抑鬱的心靈。“那堪”二字,重揭示為鞦韆影所觸動的情懷。

此詞用景表情,寓情於景,“懷則自觸,觸則愈懷,未有觸之至此極者”(沈際飛《草堂余正集》)。尤其是詞之末句,寫人卻言物,寫物卻只寫物之影,影是人,人又如影之虛之無,確實寫出了雋永的詞味。總之,張先詞藝術上的含蓄和韻味,此詞中得到了充分體現。

張先

張先

張先(990-1078),字子野,烏程(今浙江湖州吳興)人。北宋時期著名的詞人,曾任安陸縣的知縣,因此人稱“張安陸”。天聖八年進士,官至尚書都官郎中。晚年退居湖杭之間。曾與梅堯臣、歐陽修、蘇軾等游。善作慢詞,與柳永齊名,造語工巧,曾因三處善用“影”字,世稱張三影。► 353篇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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